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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在有懂巫术或者降头术的高人在,就会认出这个戒指乃是曾经在巫术界中号称“巫皇”的司徒恸的标志物,但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却戴在了这个名叫苏怆的年轻人的手上。 苏怆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出头,身材挺拔风度翩翩,面容英俊不凡,其双眼之中却往往流露出卓绝傲然的神情。苏怆身穿着裁剪得体的衬衣西裤,这衣物平整洁净,在细节处密密绣着异国风格的花纹。一双黑亮如新的皮鞋,花纹暗雅奇异,也不知道是什么皮质的,虽然踩在黑泥之上,却连一点土沫都没有溅上。 苏怆左手拈着桃枝,独自微微一笑,手指轻转,让那桃枝在指尖轻巧旋转,寥寥几朵桃花顿时便漾出片粉色的美来。苏怆挑挑眉毛,嘴中开始喃喃的念几句什么,突的,就在他手指上的“鬼蛇戒”竟如活了一般,冒出几缕金色的光芒,这光芒悠悠的射入桃枝里面,那桃树枝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从那细巧的枝干上面竟然又咻咻的冒出一根根纤细的嫩枝,这些嫩枝生长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在苏怆手上长成了一大簇的桃枝,苏怆眼睛一亮,左手轻轻抖动,在所有嫩枝上,竟然一下子就都绽放开了粉色和桃红色的花朵,如此一小丛的枝叶上居然花团锦簇,挤满了一朵朵艳丽的桃花。 苏怆面露浅笑的摇摇被他用巫术所催放的桃枝,自言自语道:“掌中桃花开,美人自垂怜。这可是好意头啊,说不定我立马就能炼成法宝,圆满的去见师父呢。” 如此说着,苏怆不由自主的轻触了下自己的胸口,在衣物里面,有一层薄薄的纸帛迭放在那里。 苏怆这次受师命云游世界,所接受的任务便只有一个,就是要修炼成功自己怀中所藏的巫门至宝《嬉美图》,一张活着的古画。 昔日的巫皇司徒恸一直隐居在东南亚某小国之内,而苏怆正是他的单传弟子。苏怆原本是个孤儿,因为机缘巧合而与师傅相依为命,在二十年的时光之中,他历受巫皇的各种训练,从而练就了一身惊人的才学,不仅在巫术方面技艺精湛,就是其它天文地理各种知识也无有不博。 司徒恸一直疼爱这个弟子,他知道苏怆这人虽然天纵奇才,但为人狂放不羁,若过早放任出去,恐怕会在世上惹出大的祸端来,所以便一直将苏怆收在自己身边,从不让他离开师门一步。 这情形直到几天前才刚刚改变。 那一日,司徒恸在自己隐居的家里面接待了位长相奇怪的客人,那客人上身赤裸,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在头上脸上和身上都爬满了各种黑色的甲壳虫,那密密麻麻的虫子,细细簌簌的爬动着,却裹紧客人的身体,从不掉落一只。 司徒恸见这人来了,竟少有的支开了苏怆,自己与那人在书房聊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那怪客人才默默离去。这时,司徒恸便叫了徒弟苏怆过去。他面色颇有些黯淡,取出了几件东西,对着苏怆缓缓开口道:“怆儿,你在我这里也修炼了有二十年,如今该是你到外面去闯闯的时候了,你现在就走,去外面玩上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苏怆正是年轻好动的时候,原本老呆在师父身边就已经忍受不住了,现在听说可以放他出去,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他虽然年少,可心思却慎密的很,对于师父突然叫他离开觉得有些奇怪,便小心的问道:“师父,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司徒恸意外的一抬头,却看到弟子那双眼湛湛有神,正凝望着自己,司徒恸略皱眉,却也不多加隐瞒,忧虑的说道:“师父带着你在这里隐居那么多年,原本就是为了躲一些仇敌,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人知道了我的行踪,恐怕我这里很快就会有大凶险……”司徒恸一摆手,面带正容的阻止了苏怆的急切询问,“怆儿,我和你情同父子,当然知道你不愿意在这紧要时候离我而去。不过师父的仇敌非同小可,就算我也不一定能够力敌,以你现在的本领,恐怕只能拖累我而无法帮我……” 苏怆皱眉不语,他看师父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已经危及到最紧要的时候了,要不然向来喜形不表与色的师父也不至于如此焦虑,不过苏怆还是低头咬牙道:“师父,来人就算是再厉害,我们也大不了是一死,我虽然还没有学到家,可只要陪着你,拼一个算一个,没什么好害怕的。” 司徒恸听到这话,反而微微一笑,拍着苏怆的肩膀说:“怆儿,事情倒也不见得这么糟糕,师父我怎么说也是‘巫皇’,他们要来对付我,也必不容易。而你呢,虽然才学了区区二十几年的巫术,不过我生平五绝之中,你早就已经精通大半,尤其是‘咒术’一路,技艺之精连我都觉得诧异,你现在的本领,到世界上去也可以畅行无阻了。我让你出去倒也不是让你避难,而是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这事情完成了,对于我们师门有莫大的帮助,不仅我们的仇敌将不足为惧,甚至师父我还能恢复昔日‘巫皇’的荣耀。” 苏怆这才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便舒出口气,连连点头,面上也消去了担忧的神情。 司徒恸抬手搭住了桌上的一块黄色布帛,面色严峻的说:“怆儿,这次要你去做的事情万分要紧,虽然事起唐突,可这嬉美图你一定要修炼成功。” “嬉美图?”苏怆有些诧异的看向桌面,被师父压着的黄布颜色暗淡,并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司徒恸也不多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挑开了迭着的布帛。这时,苏怆才算看到,原来这片残旧的布原来是张古画,这画长有六尺,左侧用淡淡的焦墨提着一行篆书《嬉美图》,而在那泛黄的画布之上,并无半点墨痕,完全是一片空白。 苏怆虽然不精研与画,不过粗看一下也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一轴破落的古卷,连画都算不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他左右思虑不通,便面带疑惑的去看师父。 司徒恸沉吟了一会,老手轻柔的抚摩着画卷,声音空洞的解释道:“这幅‘嬉美图’乃是巫门之中的至宝,至今流传已接近百代。传说这张图乃是巫术的开派祖师所绘制,其中蕴含着巫术本原的奥秘,只要修炼成功,就可以让人获得最强大的巫术力量,并可以独步世界,一统巫术各派。” 苏怆越发的奇怪了,他茫然道:“那既然这幅宝画在师父你手里面,那为什么我们还要隐居避祸呢……” 司徒恸脸色微白,默默摇头道:“这幅‘嬉美图’实在是奇妙异常,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很多不世出的高人获得过,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修炼成功。师父我也……” 苏怆开始惊讶起来,这么多年来,在他的印象里面,师父似乎是从来没有完不成事情的,如今竟然承认无法炼成这件法宝,那显然这“嬉美图”并不是简单的对象了。 司徒恸声音悠远的对苏怆说道:“怆儿,你先向此图施行巫术八法中的灵术。” 苏怆闻言,不做多想,便面目肃然的朝着那古图喃喃了几句咒语,又中指一弹,顿时便有一滴鲜血在他掌心漂浮起来,这颗血珠在空中绽开若七叶莲花,慢悠悠的向着古卷落下去,直至隐没在那泛黄的画面上。 忽然间,在那原本毫无痕迹的画卷中央,竟开始泛出了青黑色的墨迹,一条条流畅的线条跃出来,这些线条就似活的一般,在画面中间不断地游走着,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物。 那竟然是几十个形象生动的女子,这些女子虽然都只是淡墨勾勒,线条简单至极,可却个个眉目鲜明,在画卷之中顾盼流连,隐隐有仙云之相。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一个个的女子竟都是活的,她们居然都如常人一般在画卷中行动着,或者手持团扇,或者掌抚鲜花,或者清纯羞涩,或者面目冰冷,那一个个就像是世间女子的众生相,都凝萃在此其中。 画卷上的女子仿佛能感应到画外的目光,她们才刚刚出现,便全部聚集了起来,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聚集了一会后,就有一个美妇模样的人,展开了一条长长的布卷,这卷中之卷上写着几个隽秀的字“淫女之魂”。 随后,那画中便白光一闪,所有女子脸上都露出惊惶深情,只见组成她们身体的线条又开始游走了起来,一条条的细线被抽走,画面一点点的再度干净清爽,逐渐的进入了新的空白,女子完全消失后,就如以前一般的一无所有了。 苏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愣了好一会,他才疑惑的望向自己的师父。 司徒恸一手搭住额头,似乎在回忆着往事:“刚才所出现的就是‘嬉美图’的真身,而那几个女子所展现出来的文字,就是修炼此图所需要的材料……”他见苏怆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便又笑笑说,“怆儿,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区区一个淫女之魂自然很容易就能弄到,但完成这一步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每次你收集到材料后,这‘嬉美图’就会告诉你下一步需要什么东西,如此生生不息,循环不已,谁都不知道最终需要收集多少材料才能够炼成功……想当年你师父我年轻时少年气盛,自以为必然可以炼成此宝贝,所以便云游世界,可就在我收集到第十八样材料时,我却深深的爱上了一个女子,为了她我甚至放弃了这图的修炼,谁知……”司徒恸面容哀愁,竟不再说下去了。苏怆知道师父是念及了心中伤痛的事情,于是便点头接道:“师父,我明白了,这张图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修炼成功的。” 司徒恸抬眼,爱徒脸上丝毫没有胆怯担心的神情,反而狂傲之意溢于眸中,便欣慰的笑笑,点头道:“外面的世界广阔,到处都有修行者,我们巫术一门向来都被人们认为是邪术,所以你此去一定会碰到不少阻碍,你要切切小心,这里还有一些法宝,你一并带去,到时候一定会有所帮助。” 苏怆肃穆点头,只是在师父说外人觉得巫术是邪术时眼中冷光一现,似乎颇有愤慨,他小心接过师父递来的法宝,看到其中竟然有师父成名的标志“鬼蛇戒”,不由脸色微变,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司徒恸关切的望着苏怆,再度开口道:“我还有三句要紧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天下女子是福也是祸,你要修炼法宝,就要学会如何留情而不专情。” 苏怆低头淡然:“我当控制情,必不让情控制我。” “外面的能人颇多,不少门阀对巫术都很有恶感,所以你遇事不要强出头,能忍就忍。” 苏怆微微一笑:“愿忍则忍,不愿忍时,算他们倒霉。” 司徒恸见徒弟的傲然之气又发作了,便叹了口气,更肃然的说道: “最后一件切切记牢,无论你在什么时候遇到了降头师,立刻就走,千万不要与其发生冲突!”…… 第二章 纨绔子弟 微风清徐,扑到人面上,让心怀志愿的人都可以意气风发起来。苏怆原本就是个胸怀广阔的人,在如斯环境之下,当然心绪更佳了。他自从告别师父之后,第一时间就搭乘飞机到了这美景如画的杭州,一来想真正见识一下世人大赞的景色,另一方面,苏怆也想看看自古丽人频出的江南,如今是否还有出色的佳人。 此刻,苏怆微微抬头向天,俊朗的脸上挂出一丝笑容,天空中白云苍狗随意变幻,但苏怆却似乎是要从中看出些许命运的指引。 突然,有人在背后轻轻捅捅苏怆的背脊,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大哥哥……大哥哥……” 苏怆低头,却发现和他打招呼的人就是刚才丢弃了桃花枝的小女孩。他有些意外的俯下身子,问道:“小妹妹,有什么事情?” 那小女孩伸头瞄瞄苏怆的左手,有些羞怯的说:“那个……花是我的。”这声音轻轻细细的,似乎还有些不敢确信。 苏怆倒是有些意外,他掂了下左手上的桃花枝,又看看小女孩的表情,这才醒过神来。原来刚才那小女孩虽然扔掉了桃花,可心里面还是不舍得,所以又转回头来准备拾回去。 苏怆哑然失笑,他晃晃那已经和刚才大不相同的桃花,问小女孩道:“你是要这个么?你可知道花木都有生命……” 小姑娘低下头,撅着嘴瞄着苏怆嘀咕:“你怎么和我爸妈说的一样啊……” 苏怆眼神一瞟,才发现小姑娘的父母正在远处一片草地的茶座上休憩,目光一直关切的盯着这里,大概是怕别人骗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吧。苏怆平生最讨厌这种疑神疑鬼的目光了,便收回了眼神,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准备将花交给那小姑娘。 可就在这时,苏怆的脑中却突然嗡的一声,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在巫术高手之中,经常会出现这种突如其来的预感,往往灵验异常。 与此同时,苏怆已经听到了后面有一阵阵隆隆的引擎轰鸣声,他不做多想,立刻弯腰抱起了小姑娘,身体一扭,以极其诡异的身形连转几圈,迅速的闪到了一边。 一辆红色的跑车呼的下就擦着苏怆的身体过去了,这车子明明看到前面有人,竟然即不鸣笛也不刹车,一直开出了十来米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苏怆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他抱住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再抬眼望去,刚才差点撞到他们的是一行三辆的车队,打头的是部红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后面跟着两部款式一样的银灰色宾利。这些车子大大咧咧的压过了草地,停在只允许游客行走的湖岸边。 在法拉利上面,走下了一对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开车的是一个穿著低胸白色超短裙的女人,这女人年龄不过二十来岁,咖啡色的头发卷曲齐肩,容貌倒是靓丽的很,瓜子脸,高鼻梁,肌肤胜雪,只是略施粉黛却已经明艳动人,抬头一亮相就足以让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这个女子虽然漂亮,但神情却十分的让人讨厌,她的双目中写满了傲气,面向人时,嘴角轻蔑的上弯,也从不拿正眼望人,都是用眼角余光瞟来瞟去。 这女子的副驾驶座上是一个青年男子,他一身名牌正装,人虽然也算长的挺拔,可却始终弯着腰,分外殷勤的在女人身旁转悠。而从后面几辆宾利之中下来的,却都是黑色西装,眼带墨镜的家伙,大概都是那两人的保镖。 苏怆知道自己是遇到纨绔子弟了,于是便冷笑一声,就抱着小女孩,朝那对已经焦急万分,正急匆匆跑过来的父母走去。 在他走过那年轻女子的时候,却听到那女人异常清晰的哼了一声。苏怆猛然回头,却正看到这女人脸带轻蔑,丝毫没有为刚才撞到他们而愧疚,反而是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厌恶感。 苏怆眼中一寒,反倒是停下了脚步,脸色不郁的问道:“小姐,你差点撞到人,难道不需要道歉么?” 那女子白了苏怆一眼,冷言冷语道:“你们两个挡了我的道,还想来讹诈我么?” 她一张俏脸板着,看苏怆分明像是在看两个拆白党,正准备要无赖的去敲诈一个小钱。那个青年男子也颠颠的跑过来,人还没有到跟前,却先口气极差的大喊着:“滚开,滚开!什么人都敢来敲诈,知道我们是谁么?还想不想混了!” 青年男子跑到女人面前,立刻速度极快的换了副表情,谄媚的笑着说道:“玲玲,你不要跟这些小混混生气,我们还要去……” 那叫玲玲的女子似乎很烦他,一把拨开男人伸出来的手,不耐烦道:“陈云骢,谁让你叫我玲玲的,这是你叫的么,别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房,以后叫我董小姐。” 说着,便又面对着苏怆,她瞟了眼苏怆所抱着的小姑娘,嗓子里又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要多少钱?五百?一千?” 苏怆倒是有些好笑了,他盯着董玲玲一会,正要说话,却听到那小女孩的父母正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苏怆深吸了口气,便也不再多纠缠这几个嚣张的人,只是用手挡住小姑娘的眼睛,微笑着说:“车是好车,可惜人不行,这样的人,看多一眼都会学坏的。”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可才走出几步,那叫陈云骢的男子却还不肯善罢甘休,他双手叉腰,脖子高挺的大声叫唤道:“怕了么,你有本事就别走啊。你这种人就是这样,看到一个女人在就敲诈,有男人在就溜走,你这样的小混混我见多了。” 苏怆一听这话,脚步却顿了下来,他仰天大笑了几声,原本苏怆是不想和几个平白的俗人多纠缠的,不过那男子如此一再出语伤人,却让苏怆那狂傲之病又犯了。于是便蹲下来,将小女孩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跑向她的父母。然后便再度回身。此次回转身去,苏怆脸色就没有这么和缓了,虽然面容依旧帅气俊朗,可神情却如同带了冰霜一般,冷的让人窒息。 陈云骢见苏怆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胆怯,他眼神闪烁的退了两步,但回头时却看到边上美女那不屑的目光,便强撑着再度指着苏怆,对那些个高大的保镖喝道:“你们……你们还不快上,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些保镖本来就已经围在了苏怆的前后,现在听到主子下命令了,便一个个呀呀怪叫着冲了上来。 第三章 蛇蝎美女 苏怆见对方竟敢先动手,脸上冷冷一笑,只见他左手还是捏着那枝桃花不放,而右手一摇,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只银光闪闪的“ZIPPE”打火机。 苏怆两根手指一摇,那打火机立刻摇曳着银光转了几圈,有团火苗从焰口喷射出来。他单手一捏,那火焰被裹进了掌心之内,竟生生不息继续燃烧着。 正在这时,已经有一个身材瘦削的保镖冲到了面前,这个人显然是跆拳道的高手,上来毫不搭话,就已经双腿轮舞,后蹬踢、后旋踢、双飞踢、旋风踢各式杀招凌厉的打向苏怆。 苏怆一脸冷冽,他抬脚轻踏地面,身形竟诡异万分的闪到了另外一边,那跆拳道高手重心一失,便向前跌去,苏怆也不下重手,只是捏着打火机那手在保镖的后腰轻拍了下,嘴里还默默念诵了几句的咒语。 那保镖堪堪落地,刚想回身继续追击,却突然感到身体之中如同火烧一般的炙热,有阵阵被烈火燃烧的痛楚在他的五脏之中盘旋,才刹那之间而已,他的胸口便热腾的透不过气来,身上的血液也似乎是被煮沸一般,把热烫的感觉带到了全身上下。 那人惨呼一声,便萎然倒地,抱紧了身体前后不断打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可那痛苦的样子,却是让旁人不寒而栗。 其它那些保镖看带头人才一招间就已经被制住,顿时个个都呆了,可苏怆既然已经动手,又如何会轻饶了他们,他继续展开那快绝无比的身法,如鬼影一般旋绕到那些保镖的身旁,右手只不过是轻触他们的身体而已。可所到之处,无论那些保镖如何的强横,都个个惨叫着倒地,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都像是胸口之内有团火在燃烧一般。 苏怆现在所用的,乃是巫术之中的一种,名为“火腹”,就在他捏着火种的手轻轻触碰对方的时候,已经是将火焰深植到对头的体内了,只要他手上的火焰不灭,对方的身体内脏中就如同被火烧,如果时间长了,内火甚至还能燃烧出来,将这个人都烧成焦炭。 才眨眼间的功夫,那七八个保镖就已经都躺到在地,嘴里惨叫喧天了。而那当事人苏怆却依然没事似的站立着,他一手桃花一手火焰,脸上挂着浅笑,全身衣物如新,根本连衣诀都没有被伤到一点。 这下子,那个陈云骢傻眼了,这些个保镖原本是他们家族之中极厉害的高手了,这次,是为了在董玲玲面前显摆威风,才把这些人全部都带出来的,可谁料到,就这么点功夫居然都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摆平了,现在美人在侧,他这脸可真的丢大了。 那董玲玲媚眼流转,看着地上七横八竖的人们,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的神情,她反而是不屑的对陈云骢说道:“切!平时总说你们家和军方关系有多好,身边有多少个高手做保镖,原来就这么一点本事啊,连个野小子都搞不定。哎,我还是找我别的男朋友,至少他们还能保护我呢。” 陈云骢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他虽然是出身高官家族,可为了追求眼前这个名门世家的女子却已经花费了无数的精力,这董玲玲却始终对他爱理不理的。陈云骢知道,董玲玲是个甚为轻浮的人,身边男子不下十人,而且个个都是高官贵族的子弟,自己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被别人给踢出局的。 陈云骢急促的呼吸着,他的面孔由黑转红,由红转白,终于愤恨的一跺脚,冲着苏怆大吼道:“小子,你竟敢惹到我头上,简直就是自寻思路。”话语之中,他从自己的怀里一掏,竟然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小手枪,枪口黑洞洞的直对着苏怆。 陈云骢虽然是摸出了枪,不过端枪之手还不断的哆嗦着,显然他虽有家伙,可也向来是拿着吓唬人的,根本就不敢冲人开枪的。毕竟在这个国家里面,私人藏械是违法的事情,哪怕他有家庭的背景在,当众杀了人,也免不了受到一些麻烦。 苏怆见对方拿出了枪,心里多少有些讶异,不过他看到陈云骢那苍白冷汗直冒的神情,便知道是遇到个银样腊枪头的家伙,便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一双寒目直视着陈云骢的双眸,那种冰冷的感觉,从陈云骢的脚低升起,几乎快要弥漫他的全身,让他心底里面恐惧不断,几乎就要将手枪扔到地上。 就在这时,那个艳丽女子董玲玲却又讥诮着开口说道:“呦,陈云骢,你拿枪的手怎么这么抖啊,不会是从来没有开过吧,我料你这孬种也是不敢开枪的。” 她说这话,竟是隐隐在激陈云骢将苏怆给打死,看起来,她这人虽然样貌超绝,可心思却甚为歹毒,这几句话虽然是要人处置苏怆,却其实是将陈云骢给逼到了绝路之上。 那陈云骢一个公子哥,何时听过这样的讥讽,他全身战栗,冷汗淋漓而下,终于猛然一跺脚喊道:“好!玲玲,我就替你杀了他。” 苏怆冷冷的看那两个人对话,在董玲玲激将之时,苏怆猛一转头,与那女人对视了眼,可董玲玲却似乎毫不畏惧,反而轻浮的向苏怆抛了媚眼,完全没有把他人置之死地后的愧疚。苏怆心中的火气开始上来了,这两个人咄咄紧逼,苏怆一直是忍着没有痛下杀手,如今这样若还要再忍,那就不是他的性情了。 陈云骢说是要开火,但双手却始终不听使唤,那扳机如何也叩不下去似的。苏怆嘴角一牵,淡笑凝固在他的脸上。只见他右手一晃便灭掉了手心里的火焰,又单手高举,神情肃穆的抬头对天,喃喃的念了几句咒语。 突的,苏怆双眼中竟然泛出两道黄色光芒,让他的眸子也变成了琥珀色,这光芒一闪便没入了天际,而在碧空之上,也蓦然传来了几声清亮的鹰唳。苏怆脸上一喜,嘴里面也发出一阵清啸。陡然,从蓝天之上,猛的射下了一道白光,这白光速度极快,从上而下,垂直的冲着陈云骢飞去,白光凌厉一闪,还没有让人察觉出什么,却突然听到陈云骢惊天动地的惨叫一声。 只见此时,陈云骢那握着手枪的手竟已不见,他捧着自己那血淋淋的断臂痛不欲生的呼号着。而就在陈云骢的头顶上,那道白光却傲然飞翔着。直到这时,人们才看到,原来那从天空中直冲下来的是一只白色的小鹰,这只鹰长不过两尺,高不到一尺,算是及其小的了,可看起来,那鹰全身毛色雪白没有丝毫杂色,头颅高高昂起,双眼凶光逼人,确实是一只绝佳的猎鹰。 第四章 神鸟雪儿 刚才就是这只白鹰从九天之上掠下,才眨眼间就撕断了陈云骢的手臂,这时,那只断掌正在它的双爪之下,还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围的人个个都大惊失色,有几个围拢在边上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之余脱口而出道:“谑!好凶悍的鹰啊!” 这话一出口,那空中的白鹰却仰天长啸数声,似乎颇为激愤。 可苏怆却面色如常,他淡然摇头道:“世人只知道猎鹰凶猛,却不知道海东青乃是猎鹰之王。雪儿,莫懊丧,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你的利害。”说着,便对着空中略略一挥手。 那被苏怆称为雪儿的白色鹰这才扔下了断掌,扑扇两下翅膀,又突的合紧双翼,整个身体如同飞镖一般,笔直朝着天空冲去,弹指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只似鹰的鸟,实际上本名叫做海东青,是出产在中国黑龙江等地区的极凶猛的猎隼,飞翔速度绝快,鹰爪如刀,可生生的撕扯开猎物的肉体,所以向来是历史上最为名贵的猎隼品种。只可惜这类生物在清朝之前便已几近灭绝,当时王公贵族欲获得一只,往往付出非常昂贵的代价。到了现代,世人就只能闻海东青之名,而看不到实物了,所以人人都以为这类珍稀之鸟已经彻底灭绝。 也许天底下,确实只有这么一只海东青了。这只雪儿,原本是野生与中国东北的山林之间的,在一片原始林地中称王称霸从无敌手,但偶然之间,竟然被人类发现了行踪,如此宝贵的动物,自然是人人趋之若鹜了,大批猎手进林围猎雪儿。雪儿虽然勇猛,但毕竟挡不住枪弹,在多次逃生后终于被猎枪击中受伤,虽然奄奄一息,但依旧强撑着掠入了原始山林中,这时,却正好被在当地采药的司徒恸看到,司徒恸便救下了这只海东青,并且带回东南亚,送给苏怆作为他十六岁时的礼物。虽然东南亚的气候不适合海东青生存,但苏怆他们师徒俩人不吝与喂食它各种灵药,所以现在的雪儿已经脱胎换骨,比以前更加的凶猛通灵。 陈云骢抱着断臂躺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痛苦不堪。可苏怆却分外的悠然,他也不去看地上的陈云骢,反倒是慢慢走向了那一样被惊呆了的董玲玲。 董玲玲虽然被刚才那血腥的场景吓的花容失色,不过她还是脸色苍白的站立着,只是那原本轻蔑的眼神已经不敢再正视苏怆了。 苏怆走到她面前,冷笑了几声,便抬着手中的桃花说道:“这位小姐,你眼带桃花,眉中含情,是一副轻薄的命相,如果再不知收敛,恐怕迟早要吃苦头的。” 董玲玲见苏怆教训她,便俏眉一横,粉脸带煞的不服道:“我的事情要你管?我爱找多少男人就找多少男人,我就是要这些贱男人跪在我面前,我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我就是喜欢这样。”说着,她便瞟了眼在不远处痛苦挣扎的陈云骢,目光中竟然毫无一点关切。 “欲生欲死?”苏怆深吸了口气,手指一抖,转动着手里面的桃花枝,快速的在董玲玲的头顶、胸部和腹部拍打了一下,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 董玲玲被吓了一跳,她抬头正视苏怆,阳光正好挥洒下来,铺满了苏怆英俊挺拔的轮廓,一时之间光芒无比,董玲玲呆了下,竟不由自主怯怯的问:“你……你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打女人吧。” 苏怆也不搭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董玲玲的右手,嘴里面不断喃喃,似乎又在下什么咒语了。 做完这一切,苏怆再不管这满地躺的人,也不顾还呆呆傻站着的周玲玲,只自己悠悠的转身,朝着后面慢慢走去。他走了不远,便已经看到刚才那摘花的小女孩,正躲在父母的身后,偷偷的朝这边看着呢。 那小女孩的父母也不过三十多岁,男的个子粗大,穿著休闲T恤,而女的则分外纤小,看起来温柔贤淑,手腕上戴着个古朴的玉镯。这俩人见苏怆朝他们走去,脸上露出防备的神情来。 苏怆不去看那父母俩人,只是晃着手里面的桃花向小女孩走去,可还没有接近,小女孩的父亲就已经挡在了苏怆的面前,脸色略略发黑,满眼不信任的神情,可是他的身上,却有一股灵气在上下涌动。看起来这外表普通的中年人,竟然并非如所见的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也是一个身怀异术的高手,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这两个人竟如平凡人一样在周围观看,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苏怆也是心中一动,便瞟了他一眼,淡然道:“两位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可惜就知道隔岸观火,那学了一身的技艺又有什么用?” 小女孩的父母相互对望一眼,开始流露出些许担心,那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任何一个修真异术的门阀都知道要修身养性,从来都不会再外面多惹事端。” 苏怆抬头望天,微微摇头道:“修身养性,还不就是缩头乌龟么,就凭你们,也敢自称什么门阀,可笑!”说着,他又向那小女孩的方向跨了两步,显然是要走到他们女儿的身边去。 小女孩的母亲脸色严峻,上前一步,冲着苏怆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她双手交迭,右手在下连挥三次。 苏怆虽然长期住在东南亚,可他师父对于全世界修炼异术的门派都极为了解,所以将各种规矩都讲给他听过。苏怆见到了这个手势,脸上倒是一动,脱口而出道:“通灵李氏?” 在中国境内,修炼异术的中流砥柱分为四大流派,分别是天檀寺、淡若谷、墨家和通灵李氏。这四派被称为四大门阀,向来备受全世界修炼者的尊重。而在这四派之中,通灵李氏是最入世的家族,其它流派都隐居在各地,让别人只知其名不知其实。而通灵李氏却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中国各地,他们平时看起来就是一般的都市人,但其实,他们这些人都修炼着很厉害的异术。据说李氏之人,不但可以和鬼魂通灵,甚至还能够和植物与动物交流,所以趋物之术尤其的厉害。 第五章 通灵李氏 小女孩的父亲见自己的妻子做了这个动作,脸色便开始坦然,脸上甚至有光芒放射出来,似乎这小小的手势便代表着极大的荣耀,他点头对苏怆说道:“在下李坷,刚才很感谢你救了小女沁儿,不过现在你最好立刻离去,如果再往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苏怆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还是朝前走了两步,嘴里面却不屑的说道:“怎么,通灵李氏的人也会害怕么?” 李坷见苏怆还要向前走,便双手捏拳,咬牙愤然道:“我们刚才已经看到你用邪术伤了那许多的人,还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下了古怪的咒语。要不是看在你救我女儿的份上,我早就要替天行道,剪除你这个用邪术的恶人了。” 苏怆突然仰天长笑,一脸嘲讽的摇头道:“真是太可笑了,你对着那些真正的恶人就当缩头乌龟,可我才小小的惩罚他们一下你却要替天行道,也不知道你替的是哪个天?行的是哪种道?” 李坷窒了窒,气喘了几口,才勉强接道:“我们家族规定,不许随意对普通人出手,我当然不能够……” “所以眼见着他们撞死你女儿也袖手旁观么?然后还要对付救她的恩人?”苏怆淡然道。他说话之间再向小女孩李沁走了几步,他竟然对两个李氏门人的威胁毫不在意,一意孤行的要走过去了。 李坷夫妇两个刚才就看到苏怆出手毒辣,而且还用那桃花枝在董玲玲身上下了奇异的邪咒,如今见他要接近自己的女儿,便认定他是不怀好意,于是便越发的焦急,李坷看苏怆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便狠狠一跺脚,在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让这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如沐春风一般。 李坷所运起的就是通灵李氏的传世心法“沐春诀”,据说当这种心法运起之时,便能让周围的植物与动物之灵感知,凡有驱使莫有不从的。 李坷双手一翻,低喝道:“起!” 顿时,就在苏怆的脚底下,几棵绿草蓦然动弹起来,它们宛如有了生命一般,竟然蔓延着朝苏怆的脚上爬过来,这些绿草越长越粗大,眨眼间就长成了手臂一般的粗细,紧紧的缠绕在苏怆的小腿上面,让他的双脚完全动弹不得。 苏怆皱了皱眉,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再望望正紧张施术的李坷,他便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与此同时,就在苏怆手上的“鬼蛇戒”却已经发动了,那琥珀色的蛇形戒指中发出金黄的光芒,这光芒刹那间化成点点金色的粉末,撒落到空中,很快就没进了草地之中。 绿色立刻悄然消失,就在苏怆的脚下,以他为中心三米之内的绿地,在转瞬间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枯地,所有生机勃勃的植物都似乎是被抽干了精华,马上就枯萎了下去,变成了枯黄色,干燥破碎的死叶。而那缠绕着苏怆双腿的绿草藤蔓,更是一碰就化成了飞灰。 李坷他们父女三人齐齐惊呼了一声,显然他们对自己家族的法术都很在意,见有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破解,并且还能抽干如此一片绿地的生命不由大大的吃惊了。尤其是他们的小女儿李沁,她原本对苏怆没有什么恶感,反倒还对他的挥洒自如有些向往,可看到他竟然出手就这么凶恶,顿时便改变了脸色。 苏怆又如何不知道小李沁正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笑,手掌却朝天一翻,那“鬼蛇戒”再度施展开了法术,有另外一种白色的光芒射出来,淡淡的笼罩住了这一大片的绿地,在这光芒之内,整个已经枯萎破败的绿地却突然再度萌发出了生机,有无数的绿草在黑地上面冒出了尖头,毛茸茸的草甸再度长了出来,一小会的时间,这片草地就恢复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李沁见此情形,这才喜笑颜开,小女孩自然不知道苏怆所用法术的利害,她只是知道眼前这大哥哥越看越不象什么坏人。 可那李坷却紧紧盯着苏怆手上的戒指,脸色变的苍白苍白,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战栗着声音说道:“翻手为死,覆手为生,鬼……鬼蛇戒?巫皇?” 苏怆不说话,只是微笑颔首,然后再度朝小李沁迈步走去。 李坷神情数变,他一咬牙,便对自己妻子使了个眼色,又从怀里摸出一件银光闪闪的东西,紧握在手中,对苏怆急切说道:“站住!!原来你是个巫者?巫术一门向来用邪术害人,你刚才已经伤了好几个,还想对我女儿怎么样?你再上前,我对你不客气。”他在说话之时,她的妻子也已经抬起手,护在了小李沁的身前。 苏怆听到李坷对巫术恶语相加,脸色已经是变了,他冷漠的平视前方,轻松的再迈出一步,嘴里淡然道:“我再上前,你又能对我怎样?我和你之间谁在害人还不定呢?”话虽然说的轻巧,不过苏怆还是对李坷略加防备,毕竟通灵李氏一家不可小视,再加上对方已经把法宝拿了出来,更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李坷又如何知道苏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看他执意朝自己女儿走去,还以为对方一定是要下什么狠毒的咒术,于是便下狠心道:“那就怪不得我了,看我法宝‘锁魂盒’!” 话音未落,只见李坷将手里面的东西抛飞上天,那原本是一只长方形的银色盒子,在阳光之中光芒闪烁,被微风一吹,那盒子竟开了一条隙缝,顿时,便有阴冷的风从那盒子里面吹出来,与此同时,有一大片银色的光芒随着那阴风一起飞出,齐齐的朝苏怆飞去。 苏怆早就留意着李坷的动作,当那银光大射的时候,苏怆已经看到,就在这如同波浪一般的银色光芒之中,正隐匿着五只小鬼。 御鬼之术往往都在晚上进行,因为晚上阴盛白天阳盛,在猛烈阳光的照射下,什么样的厉鬼都会大受损害。但这李坷的法宝却可以射出阴冷的银光,裹着那五只鬼时竟可以挡开白天的阳气,而使那几只鬼魂张牙舞爪分外凶悍。 第六章 欲仙欲死 苏怆眼见着鬼魂逼近,脸上却没有急色,反而是轻轻叱道:“来的好!!”说着,他朝自己的脖子处扯了一下,把带在颈上的一个挂坠给拿到了外面,他那个挂坠形状奇异,就像是一个通体血红色的骷髅,大小不过半指,但却雕刻的栩栩如生。苏怆用中指一弹那骷髅,吊坠便脱离开了链子,而飞到了半空里面。骷髅迎风而长,眨眼间就呼呼的长大,变成了有头颅大小,在半空悬浮着,倒是极其可怖。 苏怆双目垂落,口中念道:“天道苍苍,生死两忘,死灵之樽,噬魂之王。”这咒语声刚落,那骷髅的眼中便有蓝色的亮光绽出,然后空洞的大口张开,朝着正飞来的五只鬼魂狠狠咬去。一口下去,便已将当头的一致魂魄给吞噬了下去,吃了一只鬼后,骷髅毫无异常,只是眼里面的光芒更加闪亮了。 见到此情形,苏怆不由傲然自得,虽然通灵李氏善与鬼魂交流,可在巫术之中,也有与魂魄打交道的法门,尤其是苏怆他们这巫皇一门,本来就是融合了黑巫术、降头术、蛊术等,养小鬼这样的法术,早就多有涉猎。而此刻放出的法宝死灵樽就是苏怆自己所修炼的第一件法宝,专门是用来破除此类法术的。 那死灵樽连吃了两只小鬼,目中的凶光更甚,其余三个魂魄见敌不过,便也不顾李坷的法咒,转身想要逃回锁魂盒中。骷髅跟在后面紧追不舍,显然是想要连那银色的盒子都破掉。 苏怆面有得色,正待操纵死灵樽彻底收掉李坷的法宝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中嗡的一声闷响,随之便有一股寒流从天灵盖上潜入,迅速的朝他脑子里面射去。 苏怆大惊失色,他顿时反应过来,这显然是有人在用灵念入侵他的大脑,如果被人控制住脑部,那他的一切行为动作都会被别人所控。苏怆急忙运起全身灵念顶住那股寒流,再勉力向边上看去,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另外一面,李坷的妻子也正在喃喃做法,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柔弱,可此刻全身上下却洋溢着温和的灵光,看起来她所修炼的“沐春诀”甚至比她的丈夫还要更精纯一点。尤其在她的手腕之上,那一直佩戴着的古朴镯子,现在竟然在她的做法之中缓缓旋转着,这个镯子上所散发出来的已经不再是普通法宝的光芒,而是一种缭绕的仙云之气。 看到了这情形,苏怆才暗暗叫苦,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李坷的身上,可却没有料到在这对夫妇之中,真正的高手竟然会是躲在后面的妻子,那女人不仅自己灵力精纯,而且那个镯子显然是个了不起的法宝,似乎可以将那女人的灵念再放大数倍,所以才能够在苏怆不留心之时一举入侵成功。 苏怆此时的情况是万分凶险,他虽然已经运用起了全身的灵力抵御,可怎奈对方早就已经击破了外围防御已侵入核心地带,现在她那灵念就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在苏怆的大脑之中挥洒,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的将苏怆的意识给控制住了。 苏怆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的做着法,他现在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两只手几乎无法再释放什么法宝,唯有用意识来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灵念。 这时,那个女人却轻柔的开口说道:“这位先生,你刚才救了小女,我们万分感谢,现在只要你放弃抵抗,让我控制住你的意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只待我们一家三口离开,就马上让你重得自由!” 在苦苦承受着的苏怆听到了这话,忽然极深的吸了一口气,两眼陡然睁开,神情古怪的朝那女人看了一眼。突然,苏怆的眼中白光一闪,他的身体全然变的通红,有白色的热气从他的衣物上面弥漫出来,似乎在苏怆的体内,正有着极大的变化。 那女人见此情形,愕然的脱口说道:“不要!!” 但话音未落,苏怆却噗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脸上苍白一片,可全身的血气却形成了四道血柱,沿着各自的经脉猛冲上头,这一刹那间的力量,将那股入侵的灵念给彻底赶了出去。 李坷妻子手上的古镯发出铮的一声金属交鸣之声,便立时失去了颜色,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她面色颓然的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她捂住胸口,显然在刚才的交锋之中,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用法术。这女人惨然的与他丈夫对视了一眼,再看向同样神态痛苦的苏怆,不解的问道:“你……你宁可气血逆转,冒着走火入魔的生死危险,也不愿意让我牵制你的意识么?” 苏怆虽然气血翻腾,全身上下痛苦不堪,可毕竟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身体,于是再略略调息,很快脸色便红润了起来,他也不看那女人,只是冷言道:“我苏怆这一生决不会受人控制,除了我师父外,还有谁想节制我,简直做梦!” 苏怆说完,便再一挥手,引导着自己的死灵樽再度飞起,骷髅奋起神勇,张口一咬,竟然就把空中的锁魂盒给咬到了口中,又咻的一下疾飞了回来。在眨眼之间,那银色的盒子便落入了苏怆的手里面。 李坷脸上一阵悲愤,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迅捷之中,自己夫妻两个赖以成名的法宝竟然都被眼前那个使用巫术的小子给破去了,更要命的是,苏怆在收掉法宝之后,又使用“鬼蛇戒”施放了一个咒语,顿时,李坷夫妇两个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了,现在的他们,己经成了待宰的羔羊。 苏怆不再看李坷夫妇两个,而是慢步朝小李沁走去。而此时,那小女孩却还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张大了眼睛,迷惑的看着自己父母和苏怆。 李坷一脸的绝望,他见苏怆离女儿越来越接近,自己又无法动弹,不由愤恨大吼道:“你不要碰我女儿,你抢走了他,不仅李家会倾其之力与你为敌,就连全天下的奇门异术之士都不会放过你。” 全天下的父母都会把自己的子女看的如珠如宝,但像李坷这样,把女儿当成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却似乎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一般。 但苏怆却似乎没有听到在说什么,他还是悠然的走到了小李沁身旁,脸色也开始缓和,笑容如春风般沐开。苏怆略略蹲下,将手里面一直握着桃花枝塞进了李沁的小手里面,轻轻的说:“这是你的桃花,拿好了哦。” 李沁笑颜逐开,她欣喜的看着那已经花绽灿烂的桃枝,又可爱的吐吐小舌头,左右鬼祟的望了一眼父母,仿佛是害怕他们会责怪自己一般。 见到李沁的那幅表情,苏怆淡然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花木虽然是有生命的,不过喜欢的时候,采也就采了,那种陈腐的教条,何必去管它呢,做人第一要紧的就是随心所欲。” 李沁听了这话,却歪头想了一想,脸色也开始坦然下来,她微微颔首道:“嗯,我明白了,谢谢大哥哥。”说这话的时候,李沁的眼中有特别的光芒射出,她看苏怆的表情,分明有悠然神往的意思。 苏怆笑笑,便站了起来,转身缓步离去,走出不到三步的时候,便单手轻轻一挥,有一道银光从他手里面飞射出来,迅捷的落入了李坷的怀中,与此同时,李坷夫妇两个立刻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行动了。那妻子立即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仿佛刚才她已经经历了一场生死。而那李坷却握着自己的法宝,满脸疑惑的冲苏怆喊道:“你……你就是为了要把桃花给我女儿?你不是……” 苏怆昂头,冷笑着说:“你心中有鬼,便把所有人看成了鬼,这就是所谓的李氏门阀么?可笑!”嘴上说着,脚步却没有停,苏怆所使用的身法始终诡异离奇,才跨出了几步,但人却已经在十米开外了。 那李坷脸上浮现了愧色,低下头沉默了下,却又想起了什么,便用力大声问道:“你刚才在那个女子身上下了什么咒语?” 苏怆略顿了顿,眼中闪出了一道蓝色的光芒,他淡然道:“放心,不会让她死的,我只会让她欲仙欲死,只恨自己还活着……” 第七章 欲求不满 “滚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董玲玲尖叫着怒骂。她赤身裸体的从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壮男身上下来,用脚猛踹了下那个男人的下身。那个壮汉一声惨呼,狼狈不堪的捧着自己的下体,连滚带爬的摔下了床。 董玲玲和这个男子全身都油汗闪亮,他们所在的大床上也是凌乱不堪,就连缎子床单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显然这里曾经有过好一番的云雨大战,但又不知道为何,董玲玲却突然大发雷霆,对那男子是又打又骂。 董玲玲见壮男倒在地上,却还不肯罢休,她恼怒的踢着男子,嘴里面不断的咒骂:“三颗Viagra,你吃了三颗Viagra都还不行,要你有什么用?还吹牛,还吹牛!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阳萎,个个都没有用,你给我滚,给我滚!!!” 看董玲玲如此发火,壮男连衣物都来不及拿,就慌张的抱头鼠窜,在往外逃窜的时候,嘴里面还不住委屈的争辩:“董小姐,我们都做了5个小时了,你还不满足,我……我……” 董玲玲突然发出极其尖利的叫声,她随手抓起了一把水果刀,便朝着男人掷去。壮汉吓的要死,赶快跌跌撞撞的逃出了房间门,那水果刀扑的钉进了豪华木门,刀把如毒蛇之尾一般兀自颤抖着。 董玲玲颓然倒地,她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竟失声痛哭起来,仿佛有什么痛苦无比的事情,正在她的身上发生。 自从昨天在“柳浪闻莺”见到苏怆之后,董玲玲便像是被人下了诅咒一般,虽然时间才过了几十个小时,可她却觉得生不如死,已经无法再多承受一点了。 就是昨天晚上,董玲玲抛开了那断掉手臂的陈云骢,自己独自来到了莫干山上的私家别墅里面。这里的别墅是她自己花钱买下,专门用来和男人苟合的,她的那么多个男朋友以及一些一夜情郎都会轮流在这里陪她上床,这就像是她的性爱皇宫一般。 可是当董玲玲到了这里后,却感觉到全身火烧火燎的兴奋,有一阵阵对性欲强烈的渴求如波浪一般的翻起,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绪。 董玲玲平日的时候,也是一个索求无度的欲女,几乎每天都需要有男人慰籍才能安稳的睡去。可今天她胸中的欲望却似乎是更加的利害,已经缠绕着她让她难以自拔了。于是董玲玲便立刻召唤了其中离她别墅最近的一个男朋友过来。 按理说,这个男朋友也是平时最能够满足她的人之一,性能力虽然算不上一流,不过妙在持久力还算不错,所以董玲玲对其也是宠爱有加。不过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身上的欲求却似乎是始终无法满足的,那个男人做了一个多小时,又用了不少印度进口的神油,但男人连续两次高潮过后,却依旧没有让董玲玲得到应有的享受,反而还让她身上的欲火更加的高燃。 愤怒不堪的董玲玲赶走了这个男人,又急匆匆的另外召来了其它的男朋友。可也不知为什么,如此这般连续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竟然所有的男人都无法让董玲玲得到高潮,那些男人的骨头架子都弄散了,但董玲玲却是越做越有精神,她完全像是一部永不停歇的性爱机器,拼命的在男人们的身上驰骋,但却没有办法让自己达到终点。相反的,越是和这些男人们做爱,董玲玲身上的欲望就越发的强烈,那种层层累积的欲求,却无法让她获得一丝一毫的快感,这让董玲玲实在是痛苦不堪。 到了今天的早晨,已经被自己那似火燎烧的欲望弄的快疯狂的董玲玲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她终于赶走了自己所有没用的男朋友,然后再找到本地最出名的一家色情场所,让他们立刻选送一名最为强壮的牛郎过来,为此她还付出了超过十万元的代价。 但事实却残酷的让董玲玲无法接受,这牛郎努力的结果便是开头的那幕,本地最强壮的性爱牛郎吃掉了三颗Viagra,连续奋战了五个小时,却只不过是在董玲玲的性欲之火上浇了一盆油而已。 董玲玲枯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可没过多久,心头上的那股欲火却又象小虫一样在挠她,她那修长赤裸的双腿之间,就像火烧一般的隐隐战栗,她用力将双腿夹在一起,如蛇一样的扭动了起来,可那渴求却像熔岩般的在体内流动,随时都要破洞而出。 董玲玲跳了起来,猛冲进宽敞的浴室里面,她站在淋浴房中,让冰冷的水从头开始往下浇去,那冷冽的清水触喷到她幼滑柔嫩的肌肤,就像是情人的手一般在抚弄,水珠滚动下去,滑过了她长而柔的头颈,滑过了她高耸挺立的胸部,滑过了她毫无赘肉的小腹,可滑落到小腹下时却给蒸发成了一股股的白气,反而更加滚烫的随着身体分泌的液体洒下,根本无法浇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董玲玲一边痛哭着,一边用力洗刷着身体,再冰冷的水现在到她身上都已经毫无感觉,她满脑子只是混乱的想着男人,她如今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有人可以给她一次高潮,一次真正让她满足的高潮就好,可是她已经不敢再找任何男人尝试了,因为那种只会积累欲望而始终无法宣泄的滋味,已经使她濒临崩溃。 洗完澡后,董玲玲干脆换上了整套衣服,一个人蜷缩在客厅中那白色宽大的皮沙发里面,才过了几分钟而已,她的身体上却又已经渗出了点点汗珠,她鼻中也不断喷出热辣的气息,在她裸露的胸部、小腿上,红晕已经遍布白嫩肌肤。 她闭紧双眼苦恼着,可不知怎么的,在她的脑海之中,却忽然想到了昨天在柳浪闻莺之内遇到的苏怆。在她的意念之内,原本该恐怖凶恶的苏怆却突的变成了高大英俊的形象,阳光映照在他的身后,似乎这照亮一切的光芒,只配躲在他的背面。苏怆脸上带着神秘又高傲的笑容,他双手背负,昂首向天,眼神中对任何一切都不屑一顾。 董玲玲深深的咽了口唾沫,此刻的她,恨不得在脑中就把苏怆给剥光衣服…… “你是在想我么?”一个淡然的声音突然在董玲玲面前响起。 第八章 桃花夫人 董玲玲全身一震,立即睁开眼帘,却又马上惊的呆住了。只见刚才还明明只是想象中的苏怆,此刻却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苏怆看起来精神焕发,脸上隐含着笑意。上身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高领T恤,外面罩着浅灰色的休闲外套,下面穿著白色合体的长裤,脚上一双纤尘不染的白皮鞋。他站在董玲玲的面前,右手轻轻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鬼蛇戒,看董玲玲只知道发呆而没有回答,便又再问道:“你是在想我么?”说话的时候,苏怆那俊朗的面容神情不动,一双绽绽有神的眸子却紧盯着女人,似乎正射出带有魔力的光芒。 董玲玲急速喘息着,直到苏怆问了三遍,她才从发怔中回过神来,她全身僵硬,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怆眉毛一抬,右手轻挥,毫不在意的说道:“天下虽大,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 董玲玲左右回顾,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别墅二楼卧室的客厅,四面墙壁和门窗都很完好,没有一丁点被人破入的痕迹。董玲玲的这套别墅,原本就是瞒着家里人偷偷买下的,为的是自己纵欲方便,所以并没有安排佣人管家等人,现在一时惊慌起来,想喊人来救也来不及了。 董玲玲面上害怕,她缩了缩身体,只经过这么一天,她再见苏怆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昨天的傲慢和蔑视,反而怯生生的不敢直视苏怆,只是慌张的问:“你来干什么?我……我家里面很有势力,你要是得罪了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怆对她的这几句威胁是充耳不闻,只自管上下逡巡着面前女人。董玲玲这个人虽然为人性情糟糕,不过她的衣着品味还是蛮不错的,刚才她随手换上了一套浅蓝色的衣裙,上身是浅蓝的吊带衫,V领的低胸露出了大片的胸脯和深深的乳沟,下面的短裙是布质的,紧紧裹住她圆润的臀部。董玲玲的腿上穿著极薄的肉色丝袜,将她长腿的线条衬托的淋漓尽致。 苏怆的眼睛扫到她的下体,董玲玲在慌乱之中,可双腿还如水蛇般的缠绕在一起,不由自主地相互摩擦着,丝袜之间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怆了然般的一笑,便抬高下巴,朝董玲玲一扬道:“看来你已经尝到了纵欲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你该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被你控制。” 董玲玲全身一抽,她脑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便带着哭腔问道:“原来是你搞得鬼,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快折磨死我了!!” 苏怆抓起董玲玲的右手一翻,只见在那女人的皓腕之上,从手掌根部开始,有一根极细的桃红色小线蔓延出来,一直朝着手肘深处延展过去,现在已经过了小手臂的一半,很快就要爬到肘部了。 苏怆点点头,瞟了惊恐交加的董玲玲一眼,对她说道:“昨天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桃花夫人咒’。在中国古代春秋时期,有一个女子名叫息妫,因为性犯桃花,所以引得夫家国破家亡,之后她又同侍二夫,因她不节,故此她的别号‘桃花夫人’向来被人用来讥讽淫妇之用。而我的这个巫咒就是专门惩治你这样的人。你总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裙下,所以傲慢又恶毒。我不管你有多大的势力,今天就要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这天下并非是你说了算的。” “桃花夫人咒……”董玲玲喃喃的复述着,她虽然身出豪门,可这巫术里的东西又怎么会懂得,她轻轻触摸着手腕上的桃花线,身上顿时又陡然冒出了一股热流,窜入她的小腹下面,让她一阵紧缩战栗,欲望和渴求再度上了一层楼。董玲玲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她抽泣着问:“那是什么,我会怎么样,我会不会死啊,我不管,我只要男人,我只要男人……” 苏怆面无表情,放开了女人的手,慢悠悠的说:“这咒语下到了女人的身上后,便会让人欲火高深,时刻都想着爱欲欢好之事。可是兹下咒开始,被咒之人无论跟什么男人做爱,都无法使自己获得高潮,反而越是行房就越会积累欲火。每跟男人做爱一次,欲火就会积累一分,这手上的桃花线也会前进一寸,当这桃花线前进到手肘之时,人身上的欲火就会达到一个顶峰,如果这时还无法发泄出去,无法获得欲望高潮,那就会气血崩溃而死。要想解除此咒倒也不难,你只要能够获得一次高潮和满足把欲火都宣泄出去,那咒语就自然解除了。可惜在全天下,只有和下咒之人做爱,才能够使你达到高潮……” 董玲玲虽然心中恐惧,可脑子倒是灵活聪明的很,她还没等苏怆说完,就已经抓到了重点,她急切的拉住男人的衣角,眼巴巴的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只要我跟你上床就可以了,我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苏怆轻轻颔首,脸上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而那董玲玲却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脸上的喜悦神情一闪而过,刹那间,她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自信,美目半开,娇媚的瞟向苏怆,双腿微微展开,脚趾间似乎不经意的触碰着苏怆的腿部,董玲玲香唇微启,小小的舌头在唇边流转,晶莹的液体在唇内闪烁着色彩。 但哪怕女人摆出如此诱惑的神情,苏怆却纹丝不动,他双手搭在一起,帅气的脸庞含笑,如同看戏一样的看着董玲玲。 董玲玲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冷遇,她对自己的美貌和魅力向来是最有信心的,从来都只有她拒绝男人而没有男人拒绝她,如今遇到这个苏怆她才算是真正的遇上了克星,不仅诱惑始终无功,自己看他的时候,还有一股股的热流从下腹升起,全身如遭虫咬一般的难受,显然欲望又更加快的积累了起来。 终于,董玲玲不愿意再装了,她面色急迫的身体向前倾,双手抓紧苏怆的外套,使劲的把男人往自己身上拉,嘴里面不断喷吐着热气,心急火燎的说着:“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和你做,我要……我想要……” 第九章 女子现世 苏怆看董玲玲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傲慢和嚣张,如此急切的提出要求,他眼中光芒一闪,突的抬手一摆,把女人拖着他的双手给挡开了,苏怆直立着身体,目光奚落的看着沙发上扭动如蛇的女子,冷笑着说:“我不想乱造杀孽,所以肯定会救你。不过事情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呢,我还没有让你尝过被人掌控手中的滋味呢。” 董玲玲脸色一变,她刚想说话,可忽然之间,却感觉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她全身象一滩沙般的软在那里,手足完全无法再动分毫,只是身体内的酥痒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苏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邪邪的笑容,他悠然的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轻巧的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于我看不惯的人,自有我惩处的方法。” 董玲玲脸色变的煞白煞白,她似乎感觉到苏怆将要做些什么,赶紧乞求道:“不要……求你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把别墅送给你,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我……甚至我都可以嫁给你,你别这样,别这样!!!!”这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变成了哀求,婉转的让人心颤。 可苏怆却丝毫不为所动,就在女人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秀足。董玲玲虽然性情淫荡不堪,可外貌确实出类拔萃,尤其是身材相当的好,胸部丰腴挺拔,柔腰却纤细异常,一双长腿又修长挺拔,被肉色的丝袜包裹着,十分的诱人。 此刻的女人瘫软在沙发上,手足伸展,完全没有什么反抗之力,苏怆正好缓缓的动作,他先用小拇指在董玲玲的玉足底下轻轻滑过。嘴里面还喃喃道:“中国的中医认为,足少阴肾经是人体最重要的经脉,主管人身下体的疾病。不过对于我们巫者来说,这却是专门管理性爱的经络。”说着,苏怆的小指微微用力,在女人脚底中心偏左的位置一摁。 顿时,已经被欲火缠身的董玲玲感觉到自己的下体如同被拔开了一个塞子,有更大更多让人浑身悸动的欲求汹涌而起,象潮水一样的在体内肆虐,让她浑身都沉浸其中。董玲玲口中娇喘着:“啊……啊……”她双唇张开,脸上表情复杂,口中贝齿不住的打战,显然已经痛苦不已。 但苏怆却像是在研究人体部位似的,淡淡的说:“这里就是涌泉穴了,它是女人身上欲望的阀门。” 他说的倒是轻巧,可又如何知道董玲玲的难受啊,原本这女人就已经受尽了煎熬,如今性欲的阀门再被人打开,顿时她的全身便滚烫起来,所有的肌肤便的敏感无比,哪怕是微风拂过,也能让她感觉到触电一般酥麻感觉。 苏怆的小指就像是微风一般,轻轻掠过董玲玲的脚底,一点一点地漂移上脚踝,又极度轻柔的向小腿上抚弄上去,最终还不断的说着:“然谷、太溪、大钟、水泉、照海、复溜、交信、筑宾、阴谷……”他所报的都是这一路上经过的穴位,每提一个,便有一个象开窍似的一热被打通。 董玲玲那个难受啊,她的胸口宛如万蚁钻心一般,她迷乱无比的呻吟着,在她的全身,从足端从手端从头顶,像是有几十条线在身体里面蔓延,带来了无以伦比的痒感和不满足感。董玲玲被苏怆弄的彻底失控了,她如同哭泣一般的胡言乱语,此刻她连扭曲一下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僵硬着承受这难以匹敌的感觉。 苏怆两根手指一拨,便让女人薄薄的丝袜开了个口子,又用力一扯,丝袜被扯破的嘶啦一声响却像是给了女人一个信号,让她再度激烈的乞求起来:“哦,求你了,快点来吧,快一点,我想要……我不行了……” 但显然苏怆并没有就此停歇的打算,他继续用双手折磨着已经快要崩溃的女人。但董玲玲却丝毫不觉得痛楚,她虽然无法得到高潮,但在苏怆的用力蹂躏之下,她还能尝到一些快感。只是这些快感就像直插入天的钢丝一般,刷的一下飞上了天空,但就在快要到达终点的刹那,却又折了回去,让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不已。 她的肌肤在战栗和蠕动,她的血液已经彻底的沸腾,董玲玲只觉得四肢酸软,全身上下,只有几个敏感地带还有超过平时几十倍的感觉,其它地方都已经一片空白,她的肉体似乎只是为了这次爱欲而存在。 苏怆终于脱光了董玲玲的所有衣物,这时的女人已经完全赤裸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她那美丽动人的酮体,让苏怆也不禁一阵阵的兴奋,不过苏怆并没有就此留情,他的双手残忍的动作着,这一个个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已经在逐渐摧毁女人的所有意志。 董玲玲的心里面再也没有什么羞辱感,再也没有曾经的骄傲,她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流着泪乞求着苏怆的恩赐:“求你了,就跟我做一次,我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肯,求求你了……” 苏怆温柔的用手指在她肌肤上游走,嘴里却还是很平淡:“真的什么都愿意?哪怕做我的奴仆也愿意么,你可是千金大小姐。” “我愿意!!我愿意!!!我情愿每天被你玩弄,我愿意从此伺候你。”董玲玲迫不及待的叫着,她的声音随着苏怆的动作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她的意志已经完全的溃散。 苏怆的眼睛开始发亮了,他忽然想到,这次出来,师父所交给的嬉美图中,首先需要的材料不就是淫女之魂,这不正好应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么? 苏怆表情一喜,他原来只不过是想惩戒一下这个淫荡霸道的女人,但却没有想到,还能够有机会完成师父所交纳的任务。 如此一来,苏怆便越发的有精神了,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挥动,有些光芒洒落下来,落到女人的裸体之上。顿时,董玲玲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动弹了,她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急切的撕扯着苏怆的衣裤。 苏怆用力将女人推倒在沙发上,毫不怜香惜玉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第十章 慑魂慑魄 过了许久,苏怆强而有力的动作,终于让董玲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一阵阵如触电一般的感觉笼罩着她,这让她又回光返照,再次大声地呻吟起来,不过这呻吟声都已经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了。 苏怆见时机成熟,便突的停了下来,他伸手进胸口,从那里掏出贴身收藏的那幅嬉美图,在空中展开之后,便又神情异样的看向正婉转呻吟的女人,苏怆的眼中金光闪烁,他猛然咬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了一滴鲜血,滴落到那女人的眉心处,然后又喃喃的念了几句咒语,再用一种直透人心的声音厉声喝道:“董玲玲,你愿否成为我苏怆的奴仆,将你的魂魄献给我。” 董玲玲正不断的渴求着更多更多的攻击,那些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快感已经使她完全垮了,现在苏怆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于是连犹豫都没有一丁点,她就用力点头,带着哭腔大喊:“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话音刚落,一道血红的光芒突然从董玲玲的眉心之间射出,咻的下就飞入了苏怆捏在空中的嬉美图中。苏怆第一次使用这图,赶紧拿到眼前一看,只见在那图上,空白的地方果然又有了变化,那一个个淡墨勾勒的女子又凭空出现,这次她们都聚集成了一排,颇具风姿的朝着苏怆翩翩行礼,似乎是在感谢他找寻到了第一种修炼所用的材料。 但就在这排女子的中间,一个美妇又笑容满面地展开了一卷长轴,上面写着:“悲泣之泪”。这显然是在提示苏怆,下一个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还不等苏怆皱眉考虑这“悲泣之泪”是什么东西,那么多画中女子的脸上便又露出惊惶的神情,才眨眼工夫,一根根的青黑色墨线便都游散掉,画面顿时又回到了一片空白。 苏怆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董玲玲的一魂一魄已经被摄入图中,修炼嬉美图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苏怆大松了一口气,便将嬉美图再度叠好,收入自己的怀中。 他终于将师命完成了一部分,虽然才刚刚开端,不过如此一来,苏怆的心情却是大好,于是便拉起了体下略略有些呆滞的女人,开始拼力冲刺起来,那女人虽然刚才被摄魂,初时还是有些异样,不过在苏怆那强力攻击之下,却也立刻恢复了刚才淫糜的样子,扭动呻吟起来。 这在行房之时被苏怆摄取一魂一魄并不会让女人有什么危险,无论是生命还是平时的样子都不会有伤害,只是这个被摄魂的女子从此后就会无比忠诚与苏怆,苏怆以后就会成为董玲玲的主人,她的一切言行都不可能再忤逆苏怆的意思。 过了许久…… 苏怆自在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几件凌乱的衣服盖在他身体上。董玲玲的这张皮沙发倒很舒服,不仅足够的柔软,而且还很宽敞,他们两个人一起并排躺着居然也不显狭窄。 苏怆今天第一次开始了师父所交待的任务,这让他心里面有说不出的舒畅,不过当他的眼神瞟向旁边时,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这个时候,董玲玲还是全身赤裸的,她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霸道样子,反而是蜷缩着身体,如一只小猫般的依偎在苏怆的身边,这女人身姿柔嫩,在愉悦过后,肌肤还在不住的战栗着,显然今天她所体会到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 苏怆看着她时,却眉头略锁,眼下发生的事情和刚开始他计划做的有所改变,原本他只是想教训下这个女子,然后再弃之而去,可现在这个女人被摄魂之后,却已经成为了苏怆的依附,如果再不顾她的话,恐怕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她将不再有男人,不再有其它的爱情,不再有目标,日子长了和行尸走肉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唯有在苏怆的身边才能像以前那么好好的生活。 不过,苏怆确实不太喜欢董玲玲的性情,更何况他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若长期跟着个女人,那简直太过束缚了。 还没等苏怆想通以后怎么办,董玲玲却一个翻身,惺忪的睁开眼睛,被摄走魂魄的她似乎已经有一些不同了,她就像第一次看到这世界一般,左右回望了一眼,最后才把目光落定到苏怆的身上,眼神在刹那间就温柔了下来。 “老公……”董玲玲嗲嗲的叫着,双臂立刻拥住苏怆,她那高挺的胸部也贴了上去。 苏怆几乎被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一类的咒术,所以不知道竟然会让人的性情改变这么大,他看董玲玲居然如此温柔可人,心里面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苏怆还是躲开了女人的怀抱,反而坐了起来,开始穿自己的衣服,嘴里面还疑惑的问着:“你叫我什么?” “老公啊!”董玲玲却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她也跟着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苏怆宽厚的背脊,又不满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苏怆顿了一下,便回头道:“你以后还是别叫我老公,听着别扭,我的名字是苏怆,我从东南亚来。” 董玲玲凝视着苏怆的双眼,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柔情和媚意,她听话的点头道:“苏怆……那我以后叫你苏哥好了……”她又斜躺在沙发上,白嫩的大腿略略抬起,在正在穿裤子的苏怆身上蹭着,嘴里面诱惑的挑逗道,“苏哥,刚才好舒服哦,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啊,不过下次你不能再捉弄我了。” 苏怆拍拍那肥美的大腿,刚想开口说几句分别的话,突然之间,他脸色一变,急道:“古怪,有人来了,真是古怪!”他连续说了两个古怪,显然有一些奇异的事情正要发生。 他的话音才落,在房间里面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清朗的音乐,伴随着音乐,在房门前的立地大灯还不断的闪烁光芒。 第十一章 情敌上门 他的话音才落,在房间里面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清朗的音乐,伴随着音乐,在房门前的立地大灯还不断的闪烁光芒。 董玲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直到看见那大灯亮起来,才很不高兴的嘟起嘴,用力拍了两下手掌,随着她的动作,音乐和灯光顿时便停顿了,董玲玲气恼的对苏怆说道:“真讨厌,这个时候谁来了啊。”她见苏怆面带疑惑,便再解释道,“这幢别墅是我私下买的,为了……方便,所有没有找管家和佣人,平时只好自己去开门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谁过来,真讨厌,别管他了……” 可苏怆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于是便转身一把抓住董玲玲的纤腰,将她抱到了地板上,再轻巧的拍了下她的美臀,说道:“去,开门去,我倒想见见那古怪的人。” 董玲玲一脸的不情愿,她还没有跟情郎亲热够呢,这次来的人无论是谁,都简直是太该死了。不过她却不能忤逆苏怆的意思,于是只好随意的拿了件缎子睡衣披上,扭着身体朝房间外走去。 别墅很大,董玲玲花了半天的时间才从自己卧房走到大门口,她估摸来的人大概是以前某个男朋友,便连访客影像都懒的看,直接就打开了外面的电控门。而自己却在一楼会客厅里面翘着脚坐下了。 从大门外,有几个凌乱的脚步蹬蹬蹬蹬的跑了进来,首先推开双开红木门进来的却是昨天和董玲玲一起在柳浪闻莺的男人陈云骢,他今天居然穿著一身绿色的军装,只是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右手的袖管空空洞洞的,看起来,被“雪儿”所伤后,断手连接都接不回去了。 而跟在陈云骢身后却是一个极端瘦弱的小老头,这个老头子两颊凹陷,眼睛细小,脸上留着一撮小胡子,最搞笑的是这老头竟然还很不合时宜的穿著一套黑色中山装,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简直就像罩了一层龟壳一般。 董玲玲见到进来的人竟然是陈云骢,她的脸色刹那间便黑了下去,神情不郁的说道:“陈云骢,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好象没有让你过来吧。” 这个陈云骢虽然自己也是个高干子弟,可面对着董玲玲却始终像是低了一个头,便唯唯诺诺着:“我……我……” 董玲玲更加没好气了:“你什么你,连话都说不明白,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是先回家学吃奶吧。” 在董玲玲的刻薄话语之下,陈云骢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他双唇抖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了来意:“玲玲,我觉得昨天那个男人很有问题,他不仅弄断了我的手,还有可能在你身上也做了手脚,所以我求我爸爸帮忙,我……我花了好多功夫,才从爸爸那里请了这位大师回来。” 就在他说话之间,跟他进来的那个老头子却早已经自说自话的行动开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摸出了面小小的八卦镜,在客厅里面东照照西照照,又大咧咧的跑到董玲玲身旁,在她的身上大照了起来,那两颗绿豆一般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目光还不时的朝董玲玲单薄的睡衣里面瞟。 董玲玲见着干瘦老头一味望自己身上凑,不由大大的懊恼,她呼的立了起来,愤怒的喊道:“陈云骢!谁给你这权力的,你凭什么把这神棍往我这里带!你快给我滚出去!!” “有问题,有问题……”董玲玲才刚刚吼完,那老头子却在那里嘀嘀咕咕,一边说一边还摇头不已。 陈云骢像是获得解放一般大喜过望,连忙问那老头道:“大师,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真的下了什么法术?” “是啊,究竟有什么问题?”一个飘逸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原来是苏怆,他现在已经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的漫步从上面的卧房走下来,在楼梯上时,便淡然地问那老头子。 陈云骢抬头一见下来的人竟然是苏怆,他整个人一震,脸色越发的惨白,大颗冷汗滚滚冒了出来,他万分惊惧的问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不过现在他想起自己是带了高手过来的,便急忙拉那老头子说道:“大师,大师,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弄断了我的手,快帮我杀了他!有什么事情我爸爸会负责的。” 那老头的目光早就已经集中在了苏怆身上,他完全不理会陈云骢的话语,反而抚弄着自己的小胡子,疑惑的问苏怆道:“看来这位应该是下术的高手了,刚才我看到那位女子的身上有被人下术的痕迹,但却并非是我们道家的法术,不知道阁下是哪一路的人物?” 苏怆上下瞟着那老头子,这个人从还没有进门开始,就已经被他感觉到了那涌动的法力,苏怆早已觉察出那老头子是道家的传人,不过法力应该不是很强的那种,大概是末流旁支的子弟吧。于是他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随意答道:“我用的不过是巫术,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那老头子的神情刹那间变的紧张起来了,他今天来的时候,还以为会碰到一些小角色呢,所以没有带上别人,自己一个人就过来了,谁知道如今一见竟然会是一个巫者。要知道在中国,巫术的名声向来不太好,一直被认为是害人的邪术,所以巫者往往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身气势逼人,说话毫无犹豫,看起来就不是等闲之物。 那老头子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是降头师?蛊师?黑巫师?” 苏怆却自如的笑笑,摇头道:“都不是。” 那老头刚才一开口,就报出了巫门之中的三大流派,原本是想压压苏怆的气势,可他又怎么知道,苏怆他的师父既然号称巫皇,自然是一代宗师,他的巫术早就已经不同与那传统的三大流派了。 第十二章 十三处 苏怆在说话的时候,看似不经意的晃晃手上的鬼蛇戒。那老道士虽然看到了,不过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苏怆嘴角一展,心中已经是明白了对方的分量。连巫皇的鬼蛇戒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在奇门之中必然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并不会带来什么威胁。不过苏怆也是暗暗惋惜,他刚才还以为能来一个高手给自己练练身手,却没想到只不过是这样的货色。 瘦老头大大的皱眉,他沉吟了一会,便对苏怆开口说道:“在下是牛云山风云子。”说话之间,却单手翻了下上衣胸口的口袋,在那里,露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证件,这证件和平时见到的那种不同,上面的图案并不是烫金的,反而用了一种色彩艳丽的朱红色,其上也没有什么字,只有一把长长古剑。 苏怆初来乍到的,对这种证件全然不知,不过在另一边的董玲玲见这证件却愕然不已,她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十三处……”顿了一下,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冲陈云骢怒斥道,“你……你怎么可以把十三处的人带过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回家后第一个就要你好看。” 陈云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实在不知道这董玲玲怎么突然之间会帮起苏怆来,他擦擦满头的冷汗,哭丧着脸说:“玲玲,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那个家伙一定是在你身上下了邪术了,风云子大师肯定能救你。” 董玲玲跺脚急道:“鬼才要你救。”她嗒嗒嗒跑到苏怆前面,挡在他的身前,对那老道士叫道,“我是董海清的女儿,我命令你马上离开,不然我会让爸爸直接找你们队长的麻烦。” 董玲玲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断的用背部顶着身后的苏怆,又焦急不已的低声催促:“你快走,你快点逃啊,十三处的人都是妖怪,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是专门用来收……收……苏哥,你快走……” 董玲玲刚才说的那名字,还真的让风云子这瘦老头呆了一下,他皱皱眉头,嘴里嘀咕着:“中央的董主任?”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挺挺胸膛,冲着董玲玲客气的开口道,“董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十三处是直属机关,而且我们的职责就是如此,所以恐怕我不能……” 董玲玲见这个该死的老头居然敢不买自己老爸的面子,心里面不由把他十八代祖宗都咒骂了一遍,她继续用力推着苏怆,想让他尽快逃走。 不过苏怆的身体却如同钉子一样扎在原地,一动都不动。此刻,苏怆的心里面倒是一阵感动,看不出那董玲玲虽然为人刁蛮霸道,不过此时却是在全心全意的保护着他。 苏怆轻笑,两只手在董玲玲肩膀上摁了下,咬着她耳朵低语:“乖,到边上去,看着我教训他们。” 董玲玲一怔,她回头迷惑的望着苏怆,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苏怆却已经绕过了她,直接走到了风云子的面前,他对着老头子,脸上毫无惧意,反而抚摸着自己的戒指问道:“十三处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云子翻起了眼皮,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我们的全称是中央直属特别能力行动处,简称十三处,是专门集合全国的能人异士,执行特别任务的机构。” 苏怆听到这话,几乎哑然失笑,搞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一个政府组织的特别机构啊,事实上,象这种集合特异能力者的机构,在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有,就拿东南亚几个国家来说,那边降头师的地位就非常的高,一些首座降头师甚至有国师一样的权威。这么看来,在中国也有这样的一个机构,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十三处了。苏怆抬头默默地琢磨着,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力量有多强,是否可以和自己相抗衡。 风云子见苏怆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这年轻人被吓着了,便点点头,微笑着说:“小兄弟,不要害怕,我看你也是个有点能力的人,不如我介绍你加入十三处,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得罪谁了。” “害怕?”苏怆乐了一下,他叹息着摇头道,“真可惜,我活那么大,还不知道害怕的滋味呢。就连我第一次学躯术,师父要我去抱已经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妇人尸体,那尸虫都已经爬到我的嘴里面了,我也一样不知道害怕。”苏怆淡淡说着,眸子中却闪出回忆的光彩来。 可在他旁边听得几个人却一脸苦相,他们想象出苏怆当时的经历,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反胃。 那风云子一边皱着脸,一边脱口而出:“邪术!” 这话却正好是苏怆最听不得的,他脸色一变,冷然道:“正邪是你说了算么?正术又如何,还不是给人当走狗?” 风云子一把年纪,再加上身份特殊,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可眼前这年轻人却突地出口伤人,他便也火气上来了,退开了几步,右手在风中一晃,忽然在他那干枯的手上,便出现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这剑样式古朴,长不过一尺,却泛着金色的光芒。 不过在苏怆看来,这把剑却是弱的可以,那闪闪的亮光无非是洒了许多金粉装样子而已,但真正有用的灵光却黯淡不已。 那风云子宝剑在手,人也显得仙风道骨许多,他得意洋洋的拈着胡须,再度问苏怆道:“你现在同意加入我们十三处,我就放过你,否则……” “否则怎么样?”苏怆嬉笑着望着他。 风云子眼中冷光闪烁:“十三处得不到的异士,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怆挑挑眉毛,随意问道:“四大门阀的人你们都招揽了么?” 一听这话,风云子脸上的肉就已经开始跳动了,他虽然在十三处里面地位不高,但他也知道,上面几次想招揽四大门阀的人,可通灵李氏和墨者从来都不加理会,而另外两个,却连在哪里都找不到,更别说招揽了。他看苏怆句句都刺在别人的弱处,心里面的恼火已经腾腾燃起,便叱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让道爷我教训教训你。” 声音未落,他便已经挥舞起那把桃木剑,也不知道他如何一动,原本灵力黯淡的剑上居然光芒大盛,威力增强起来。 第十三章 风云斗法 “来的好!”苏怆毫不担心,反而惊喜地低喝着,他以前就从师父那里听说,道门的修炼方法和他们巫门不同,巫门所用的力量大多是从外部吸取的,而道门却更注重个人身体内法力的修炼,眼下一看,果然是那老道士将法力充入剑中,使其力量大大的增加。 风云子舞了会剑,另一手挥了几下,便已经捏住了一沓黄色的符咒,他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急速挥动,有三张符咒被他甩到了空中,风云子见状,立即挺剑而上,刷的一下连续穿透三张符,那几道符在同时熊熊燃烧起来。 风云子面上带有喜色,剑指苏怆,口中喝道:“眼盲、耳聋、头痛!” 随着他的话语声,在桃木剑上便有三道金光射出,向着苏怆疾飞过去。 苏怆却像是没有看到风云子的动作一般,仍旧脸含笑容,无事人一般的看着。 风云子见苏怆如此托大,便知道自己此招就一定能够成功了,他很想收揽苏怆进入十三处,所有并没有下杀伤力很大的符咒,只要被眼下这三道金光射到,就一定会发作眼盲、耳聋、头痛的毛病,到那时候,任苏怆有什么本事也会失去战斗力,任他为所欲为了。 那三道金光飞过,猛然的撞击到苏怆的身体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怆连动都没有动,那三道金光竟然以更加快的速度反射回来,朝风云子飞去,风云子一时措手不及,连忙慌乱的跳开到旁边,要是他被自己发出的符咒给击中,那简直就是闹出了最大的笑话。 可惜他却忘了,那个倒霉的陈云骢却是站在他的身后。陈云骢才眼前一花,就被那三道金光打个正着,符咒从他的眉心之间没入,刹那间就发挥出了自己的效用。 陈云骢呆了一呆,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哇……好痛啊,我的头好痛啊!!!” 风云子看到误伤了陈云骢,回头狠狠地瞪了苏怆一眼,便急匆匆地跑到陈云骢的身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施行起解咒的法术来。 苏怆却抬手鼓了几下掌,似笑非笑的说:“嗯,大师的符咒果然是很灵验啊,一中就见效,只不过弱点也太明显了,我只不过在自己身上下了一个反射咒,就能够轻易的反弹回去。” 苏怆的言语轻巧,倒也看不出有多少嘲讽的意思,大概他以前并没有见过太多道门的符咒,的确有一些长见识的意思。不过这话传到了风云子的耳朵中,却大大的改变了意思,他还以为这年轻人正对自己冷嘲热讽呢,于是便恼羞成怒,干脆随意洒了一把解咒的符在陈云骢的身上,而自己又面对着苏怆,脸色阴沉的说道:“竟然小看道爷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狠话撂下,手上动作也不慢,竟然一把就将整整一摞的符咒全部都抛上了天空,这些黄色的符咒在空中散乱飞舞着,宛如一些带着神秘力量的蛾子,到处寻觅可以扑的火焰。风云子脸上皮肉僵硬,他的双目凶光大露,手中桃木剑挥舞如风,嘴中喋喋不休的念着法咒,脚下还连踩七星步,一直踏到最后一步,他才猛然一跺脚,右手握剑撞入左掌,再朝前一指,声嘶力竭的喝道:“天符奇剑!!” 风云子这一声令下,那漫天飞舞的符咒果然受到了指引,顿了一下后,便在空中有次序的刷刷刷排列起来,刹那间,那些金黄色的符咒就已经变成了三行长剑一样的模样,顿在那里蓄势待发。 风云子龇牙咧嘴的喊道:“去!!!” 三行符咒组成的长剑立刻受令,如金虹一般飞射向苏怆。 直到这时,苏怆的脸色才慎重了起来,那老道士的这法术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麻烦是在那些符咒上,这些符咒数量众多,苏怆又不知道各有什么作用,要是被它们给打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抱着在身外摧毁它们的打算,苏怆双手抬高,四指相抵放在头上,再手心一翻,冲着那些呼呼射来的符咒叱道:“冥火!!” 刹那间,在苏怆的手掌心内,突然绽放出了两朵蓝色的花朵,这妖艳的火焰之花猛吐焰舌,毫不犹豫的裹住了所有的金色符咒。苏怆的冥火虽然看似微弱,但实际上却威力极大,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烧掉了大半的金符。 这种“冥火”乃是巫皇八术之中的“引术”,修炼它需要人在极阴冷的墓地连续采集几百具刚死不到三十天的尸体上的阴灵之气,通过引导后,将这些力量储存在体内,再配合上巫咒的力量,便可随时化出“冥火”来。这火焰和普通的火完全不同,“冥火”并没有太高的热量,相反还阴冷入骨,但它却是很多低级法器符咒的克星,可以把这些通过法术修炼过的东西烧成一堆灰烬。 果然,“冥火”很快就把符咒给烧得干干净净,在苏怆的面前,到处都是飞灰在漂浮着。苏怆放眼望向前面,却忽然发现风云子并没有因符咒被人烧掉而懊丧,相反的,在他的眼中还闪烁着一丝喜悦之情。苏怆陡然间醒悟了过来,刚才那三道符咒不就是要烧过之后才能发挥出作用的么,说不定自己这么一烧,反而使帮了对方的忙呢。 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怆突然脸色一白,他的右手猛敲胸口,便有一团灰色的东西从他的领口之中飞出,这团如雾气一般的物体毫无停留的撞向了空中的飞灰。细细看去,原来那从苏怆体内飞舞出来的竟然是无数细细的小虫子,这些虫子也不知道是被苏怆收在哪里的,数量至少有上千只,虽然细小,不过一大团飞出来还是甚为恐怖。 所有的虫子一齐撞入灰烬里面,与此同时,在那些飞灰中也正好闪烁出金黄色的光芒来,这两者碰撞到一起,竟然炸出了一团团七彩的焰火,在客厅的顶上色彩斑斓,颇为好看。 看到这焰火冒出来,苏怆才松了口气,他沈下面容,惋惜的说道:“道门之术果然厉害,可惜了我这一丛七色虫了……” “你!”风云子见苏怆竟然将自己这么多符咒都破了,不由大惊失色,要知道,他这一摞符咒可不都是自己炼成的,其中不少还都是同门之间借用的,如今一耗而尽损失不可限量,而那苏怆却只是心疼自己的小虫子,风云子不由气急攻心,脸色通红的说不出话来。 风云子他直感觉心口疼痛,便用手抚了一下胸部,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却吓的他半死,就在他原本平整的胸部,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会多出了一截圆滚滚长长的东西。 风云子抬头看了苏怆一眼,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高昂头颅,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风云子急速喘息着,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双手颤抖着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几层衣物一打开,他再低头一看,脑中陡然冲上一股热血,几乎就被吓昏过去。 只见在风云子的心口上面,本来该是乳头的地方,竟然长出了半截黑色蛇的身体,而且这蛇居然还是活的,不断的在风云子的胸口上扭动着,蛇头分外狰狞,还不时的吐出信子或者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那尖利的毒牙。 第十四章 汝南周氏 风云子狂吼一声,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他抬高头,面目悲戚的对着苏怆,大吼道:“是你……一定是你搞鬼,你下的邪术!邪术!!” 苏怆这时才收回高昂的目光,定睛朝那老道士看去,冷笑连连道:“不错,就是我做的,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打我的就是道术,而我反击给你却成了邪术,变成搞鬼了?”他顿了一下,又朝风云子挥挥手道:“今天本来就是你来惹我的,小小惩戒你一下份属应当,你连着三次侮辱我师门是邪术,我就让那蛇头在你胸口保留三天好了,你以后最好长个记性,巫者并不是你可以随意辱骂的。” 风云子呆呆的盯着苏怆,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过了好一会,他才猛然一跺脚,低沉的说道:“你今天的所为,日后我们十三处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说着,他便转身抓起那还兀自在地上打滚的陈云骢,快速的朝外面跑去。 这时,那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所吓呆的董玲玲才算回过神来,她看到自己心爱的情郎已经大获全胜,便也全然忘记了苏怆刚才所使用法术的可怖,欢快的跑过来扯着苏怆的衣服,还不忘冲那风云子喊道:“切,十三处也不是你这老道士说了算的,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风云子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只顾自己朝前急走,不多一会,就已经消失在院子的大门外了。 苏怆慢悠悠的坐到了沙发之上,他的面容上似乎若有所思。董玲玲却紧贴着苏怆,依偎在他的身旁,一脸幸福的模样。 过了许久,苏怆才开口问道:“玲玲,你知不知道这个十三处的实力到底如何?” 董玲玲抬起头,看到苏怆脸色颇为慎重,知道他正在思虑某些事情,便也一本正经的说道:“十三处是中央的直属机关,里面招募了很多奇怪的人,就像刚才那个老头这样的人有很多,不过风云子的地位应该很低,我见过他们那里组长级别的人,证件样式完全不一样。听我爸爸说,这些人是集中了国内一流的奇门高手,专门对付其它的超能力者的,应该都很厉害。” “一流倒不一定,真正的奇门都是超然世外的,更何况天外有天,谁敢自称世上无敌。”苏怆嗤之以鼻,不过他略皱眉,又问,“那在十三处里面,有没有降头师存在?” 董玲玲一脸的茫然,她嘟着嘴问道:“什么是降头师?” 苏怆看她那样子,便哑然失笑,这个女人原本就不懂什么是法术,自己问她不是白搭么。苏怆自己倒是不怕十三处的人来找麻烦,只是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降头师发现,毕竟出来的时候,师父曾千万交待,绝对不能和降头师起冲突。 苏怆岔开话题,随意说道:“看起来,那陈云骢很在意你么,连十三处的人他都敢随意带过来。” 这一言之下,董玲玲却紧张起来,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瞟着苏怆,嘟囔道:“那个混蛋讨厌死了,我都跟他说清楚好几次了,可他还是纠缠着我不放。”她担心苏怆生气,又急忙接着解释:“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接近我是有其它目的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怎么骗的过我呢?” 苏怆脑中还在想着师父和降头师的事情,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董玲玲的心思,他随口应道:“哦?” 董玲玲却神秘的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其实陈云骢是想通过我去接近周家,他还想把十三处的人也带到周家去呢。” 提到了这个,苏怆的好奇心被勾引上来了,他原本以为这陈云骢只是贪慕董玲玲的美色呢,谁知里面还有这么深层的缘由,于是便凝神问道:“周家?是什么?” “汝南周氏,那可是我家的表亲哦。”董玲玲挺了下胸膛,似乎自己能够和这周家搭上什么联系,也是件万分荣耀的事情。 苏怆耸耸肩膀,直截了当的说:“不知道,没听过。” 不想董玲玲却料到苏怆没有听过,她翘起了兰花指,细细数道:“其实在中国,有钱人分为四种,富翁、隐性富翁、家族、隐性家族。真正算的上最有钱,最有势力的便是隐性家族了,这一类的家族从来不为外人所知,但他们的根基却相当的深厚。就像我所说的周家,普通人绝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但对于一些富豪家族而言,那几乎就是富豪之中的皇族了。” “有这么厉害么?”苏怆对于这种富豪社会的规则一无所知。 董玲玲竖起食指,一字一顿的说:“周家掌握了全世界1%的财富,你说他们厉害么。” 这句话说出,让向来淡泊钱财的苏怆也略有动容,全世界的财富何止万万亿,掌握那1%的数量该有多惊人,恐怕连大半个东南亚都可以买下来了。 董玲玲见苏怆果然有所动,便也得意了起来,她粘着男人,炫耀的说着:“其实我们董家也算得上是个超级家族了,只是周家专业商贾,所以他们比较有钱,而我们家一半从商,一半从政,所以财富方面不能和他们相比,但在中国境内,势力却不比他们的差。” 不过苏怆却对她说的这些毫无兴趣,反而问道:“你刚才说,十三处的人想接近周家?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呢,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会很难吧。” “才不是呢。”董玲玲撅着嘴说道,“周家的地位不仅局限在国内,他们的主要力量都放在国际上,所以就连政府也不可能约束他们。那该死的十三处更加不可能管到周家了。再说,周家自己也拥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实力不会比十三处逊色多少。” 苏怆微笑了起来,他双手轻合,嘴里喃喃道:“有趣有趣,这样说来,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了。陈云骢和十三处的人要接近周家,必然有特殊的理由,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也不妨插一手玩玩。” 董玲玲不知道苏怆在想些什么,不过听到男人这么说,她便歪头想了一下,扑闪着大眼睛说:“对了,陈云骢老是想让我带他去参加后天周家举办的PARTY,可能有什么原因吧,要不我们后天也去啦,我做你的女伴?” 苏怆脸上含笑,虽不说话,却微微点头,在他的意识之中,忽然涌动出了一阵颤动,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就连他怀中的嬉美图,此刻也逐渐发烫,这奇宝怀着某种悸动,似乎正期盼着那事情的发生。 第十五章 奢靡之夜 夜色如幕般紧裹着大地,但城市却始终光明,路灯和霓虹流光溢彩般的滑向身后,只留下了一抹明艳。 苏怆和董玲玲两个人乘坐在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上,风驰电掣的朝目的地开去。 今天的苏怆穿著一身杰尼亚的正装,这套浅灰色Trofeo面料的西服穿在他挺拔俊朗的身上显得分外合体,再配上一条丝织的领结,象级了上流社会里面的年轻俊秀。 苏怆和他师父两个在东南亚也算是有一点钱的,但他直到这几天才知道,象他们那里的财富根本就不可能与所谓的上流社会相比。为了参加这次聚会,董玲玲专门为苏怆在杰尼亚订了一套西服,原本订做的衣服需要五十天才可以取货,但董玲玲却大洒金钱,花了十倍的价格让对方在两天内完成,并且用专机送到中国。所以苏怆身上的这套西服,实际花了上百万的费用,价格之高令人乍舌。 可就是这样,董玲玲还不是很满意,她说原本参加宴会的服装,应该到伦敦萨维尔街去订制的,可惜那里最好的店无论加多少钱也不愿意赶工,所以只好如此将就了。 而董玲玲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低胸晚礼服,这礼服本来款式朴素,但却匠心别具的用一些黑色的亮片做出点缀,那些亮片从胸前起端,化作几条流畅的线条淌过衣裙,顺着董玲玲那曼妙的身材,滚过纤腰再漫过丰臀,将女人的凹凸有致的身形毕现出来。如此独到的设计显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再配上一串亮泽滚圆的珍珠项链,今天的董玲玲少了几分淫糜,而显得高贵典雅。 周家这次聚会的所在地,是在风景名胜地杭州郊区的一座小山之上。从城市的绕城高速路下来,向右一转,便进入了一条修筑的比高速路更加宽敞气派的大路。不过在这条高速公路的路口却设置有岗亭,必须拥有这次晚会的请帖才可以通行。原来这一整条都是周家的私人公路,只给自家人或者来宾使用。 在平坦的路上行驰了三十多分钟,便到了一座翠绿迭嶂的小山脚下,杭州的四面虽然山丘众多,不过大部分都在开山凿石,所以风景不一定很好,但这座小山却美的让人一见便生出诧异的心来。 虽然是晚上,但这里的山林中却到处布置着景观灯,将整座山都照的透亮,往山口之上看,满山都种植着桃花树、樱花树、枫树等等,四季最美丽的树木都林立着。山林幽然,虽然来宾都一一通过这里,可开上山路后才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全部都钻入了自然的怀抱之中。据说聚会的房子就在这山顶之上,但从下往上看去,却连一点影子都见不到,显然那房子正隐藏在最幽深的地方。 出示请帖,通过了山脚之下的岗亭之后,便可以顺着绕山公路上山,这条公路略微窄一些,只有四个车道,全部都用栗子色的石子铺路,路的两旁,两行山泉汨汨流淌,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黑色的装置在左右吸收着汽车的尾气,显然是怕污染了这里的环境。 在这路上开了十多分钟后,再绕过一些高耸入云的古树和参差林立的怪石后,他们才算到达了目的地。可就是此时,那举行宴会的场所还是淹没在一大片的松树之中,这些松树都有三人合抱般的粗细,默默站立在那里,如智者沈思,带来一片的幽然。 苏怆和董玲玲两个人停下车子,将钥匙扔给了穿著整洁的迎宾BOY。而自己则踩着骆驼绒的长地毯,徒步向松树林中走去。 这迎宾的道路也是七拐八歪的,一直走了上百米路,眼前的松林才陡然消失,顿时,一片明亮的白色出现在了苏怆的眼中。 苏怆停在那片白色的前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董玲玲所说的隐性家族的定义,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富豪。 只见在他的面前,耸立着一座如同城堡般的高大建筑,这座乳白色的房子有五层楼的高度,它却是贯通为一层,正面有一个高达十米的宏大拱门,拱门两旁是从楼顶到底毫无中断的落地玻璃,这些玻璃雕刻着各色琉璃花纹,在探光灯的照耀之下,色彩斑斓至极。 但就是如此一座气势宏伟的建筑,却还只是周家的门房而已,只见在这个房子的后面,远隔着几百米的悬崖有一个更加高耸的山峰,这个山峰上云雾缭绕,但似乎还矗立着几十幢的房子,那个山峰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和眼前这个城堡之间的一根有几十米粗细的乳白色管道,看起来像是一部电梯的架构。 看着眼前的奇景,苏怆是有些呆了,不过董玲玲却是熟门熟路,她亲昵的挽着苏怆的手,带他朝城堡的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炫耀着:“这里只不过是周家的一处别院而已,这样的住所,周家在全世界至少还有几十个。” 苏怆吐出一口气,默默的摇头,如此的场景,虽然是他前所未见,不过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震撼,只是使他了解到富人真正的奢靡而已。苏怆在小时,曾经跟着师父四处游历,在印度、在非洲,他遇见过无数垂死挣扎的穷人,那些人的惨状如今与这些富人一比,苏怆心中竟生出了些许可笑的意念。 正如此想着,苏怆目光随意飘落,瞟到一边时,他却又突然呆了一呆,只见在他所望的右侧,乃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因为光芒不盛,所以显得阴暗淡雅,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但是苏怆这一眼望过去,却分明看到了三个人影,正默默的站立在那里,凝望着这里来往的宾客。 那三人是一对夫妻再牵着个孩子,原本如此的人也不会引起苏怆注意,只因那三人是苏怆所认识的,他们就是那一天在西湖边上,被苏怆所救下的小女孩李沁,以及她的父母,通灵李氏的子弟李柯及妻子。他们三个人脸色忧郁,如同鬼魅一般的立着,一动都不动。 苏怆看见这三人诡异奇怪,便停下了步子,目光凝视过去。这一下,他身旁的董玲玲却奇怪了,拍着苏怆的手臂问道:“苏哥,怎么了,走啊。” 苏怆皱了下眉,点点右侧道:“你看那三人……” 第十六章 古怪少女 董玲玲顺着苏怆所指,探头看去,可她却满腹狐疑的问:“什么人都没有啊,看什么?” 苏怆明明看的真切,便转身拉着董玲玲到另一侧,再度朝前指着道:“呶,不就在那里……”话说到一半,苏怆却再讲不出话来,只见他所点的地方,已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唯有一片竹林在冷风中浅摇疏影。 董玲玲看看前面,又看看苏怆,脸上浮起了一丝恐慌,低声问道:“苏哥,你看到了什么,不会是……见到脏东西了吧?” 苏怆慢慢的收回目光,他沉吟了下,脸上带着疑惑,但嘴角却有一丝微笑,他喃喃道:“有趣,有趣,看来今天这地方倒有可能是风云聚会啊。” “啊?”董玲玲茫然的问着。 苏怆轻笑了下,随意点头道:“有高人关注,自然不会是简单的聚会了。好了,别说那么多,我们先进去吧。” 两人说着,便进入了那城堡,立刻就有侍者领他们两个到一个带有欧式风格的客厅里。苏怆两人才刚刚坐下,那客厅就微微一震,竟像拔地飞升一般开始朝上移动了。原来这个诺大的房间就是从那门房到周家所在山峰的电梯。 电梯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苏怆和董玲玲两人就已经到了另一座山峰之上,宴会厅的大门外了。 不过就在这门外,却聚集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宾客,这些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仿佛是在一个一个的等待通过大门。 董玲玲和苏怆两个人一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今天这两人穿著高贵典雅,又本身样貌不凡,男的帅气俊朗,女的靓丽夺目,配在一起珠联璧合几乎找不到一点瑕疵出来,自然能够引人瞩目了。 不过董玲玲的名头显然要响亮很多,见她如此亲昵的挽着一个男子出现,不少人都用惊诧的目光去看苏怆,仿佛在琢磨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新贵的。 苏怆才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呢,他自顾昂首走过。说来也怪,只要别人见到了董玲玲在,便会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先到大门口去。 两个人一路畅通的到了门口,一些正在排队等候的宾客见到董玲玲来了,连忙带着笑点头哈腰的退开,显然在他们的眼里面,董玲玲的地位是相当的高。 反倒是守候在门口的两个迎宾男子,却能够不卑不亢的向董玲玲致礼,并微笑着说道:“董小姐大驾光临,不过按着规矩,还是要检查一下的。” 董玲玲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但她熟知周家的规矩,便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就在他们前面的大门口,正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子在接受检查,这个女孩年纪不过十八岁,穿着一身简单的裙子,长发在脑后束成两把,一脸稚嫩又无谓的样子,只是一双大眼睛乌黑闪亮,看起来很是古灵精怪。 周家的两个门卫虽然面上极有礼貌,但眼神中对这外表丝毫不华丽的人多少也有些不屑一顾,其中一个对那女孩子说道:“小姐,请您出示请帖,否则……” 那女孩子张大了嘴,满脸愕然的嘀咕着:“怎么还要请帖呢?也没人告诉过我呀,真是麻烦!”说着,她还一个劲的摇晃着脑袋,那长长的辫子,随着摆头一直甩动着,几乎快扫到后面董玲玲的脸上了,让站在后面的董玲玲厌恶的退了几步,要不是苏怆站在旁边,她早就怒骂出口了。 那女孩子在身上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摸出来,她愁眉苦脸的左右观望着,眼见那两个侍者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了,女孩子便眼珠子一转,朝着围观的人嘿嘿一笑,然后突的朝天空一指,大叫道:“飞碟呀!!!” 四面的人被吓了一跳,赶紧顺着她的手指朝天空看去,在黑黝黝的天空上面,到处都是闪亮的星光,一时还真分辨不出哪里有飞碟。 而那女孩子见引开了别人的注意力,便鬼鬼的一笑,立刻转头朝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董玲玲,可她一转头,却正好望到苏怆那微笑的面孔。 其实苏怆一见到这女子时,就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预测的力量,所以就特别的留心她,刚才她骗所有人转移目标时,苏怆又如何会上当呢,此刻,他不动声色,只是向那鬼精灵的小女孩挑挑眉毛。 可那女孩子却丝毫不怕苏怆,她朝着苏怆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而身体却悄悄的侧向一边。 苏怆心中一动,他便也随着那人侧向一旁,却正好看到那女孩子的一只右手从身后以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伸出,两根手指又如面团般的不断延长,慢慢的探向了董玲玲的坤包。 苏怆嘴角露出笑容,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古怪的女孩子是想从别人身上偷张请帖啊。苏怆就在董玲玲身旁,又怎会让自己的女伴吃这亏,于是便眼睛发亮的悄悄迎上去,他单手一抬,从他的指尖顿时窜出一朵蓝色的焰火,正好射中女孩子慢悠悠摸过来的手指。 “哎呦!!”那女孩子吃痛,急忙把手缩了回去,她满脸苦相,一边嘟着嘴吹着几乎烧焦的手指尖,一边懊恼的白着苏怆,只听她嘴里面还不住嘀咕着:“欺负小孩子,不要脸。” 苏怆哑然失笑,如此看来,倒还是他的错了。 刚才的声音,却是把周围的人都惊醒了。两个门卫料想眼前这个小女孩子也拿不出请帖,便脸色沉了下来,口气不善的说:“小姐,如果您没有请帖的话,那就请离开这里,这是私家的地方。” 女孩子嘟着嘴,低垂着脑袋,眼睛却朝上一翻,大大的白了那侍者一眼,没好气地说:“请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是请帖太多了,所以弄不清你这里要什么样的。干脆,你拿一张给我看看,我也好选出一样的么。” 站在身后的苏怆,听到这话时脸上不断微笑着,他对这个蛮可爱的女孩子颇有好感,此时便想再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十七章 女扮男装 那两门卫出自豪门世家,当然懂得不可得罪客人。于是就将之前客人留下的请帖递了一张上去,说道:“小姐,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请帖呈长方形,面上是乳白色的,看得出周家的主人是极喜欢用白颜色,在请帖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花样,只是用黑色印着个周字,那字龙飞凤舞颇具傲骨。 女孩子也没有接过,只是瞄了一眼,便撇撇嘴说道:“就这个呀,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随随便便也能有好几张啊。” 说着,她便朝自己的口袋中摸去,也不知怎么掏了几下,还真让她拿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请帖。女孩子一脸得意扬扬,她一甩手,就把这两张请帖扔给了侍者,嘴里还说着:“哼!要几张就给你几张。” 两个侍者见真有请帖,便慌忙接了下来,可拿到手中后,他们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只见他们手中的两张请帖,倒是和真的是一模一样,但不知怎么搞得,却都是只有上半张,而下半张早就不知所踪了。 女孩子也见到了这情形,她脸上得意的神情立马变得尴尬不已,可她还是嘴硬着:“怎么,半张就不行啊,我刚才没事做就撕着玩咯……” 侍者只得点头谦恭道:“可以,可以,请稍等。” 苏怆看着这一幕,他拼命的忍着笑,到了这时,他已经能够确认这女孩子应是一个瑜伽术士,大概是什么瑜伽世家的子弟吧,先前她所用的柔软手段以及刚才施展幻术变出了请帖,都是瑜伽的绝技,只是这人功夫学的还不到家,连个请帖都变不好,却还装得跟高手一样,是在是引人发笑。 不过苏怆却感觉那女孩子还是未免过于托大了,以周家的权势,显然并不会这么简单让人蒙混过关,于是他便不经意似的问董玲玲道:“这种请帖看起来很古怪,是不是还有特别用途啊。” 董玲玲不知苏怆心思,只是点头答道:“那当然,你别看这么简单的一份东西,它里面可装着电子芯片,通过机器一验就知道真假,要不然,别人仿冒也太简单了。” 听了这话,那女孩子浑身一震,脸色突然变的白了,她朝旁边看去,那两个侍者果然将她幻术变出来的请帖朝一个机器模样的东西里面塞去,她再想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一脸的沮丧,晃着脑袋正没打算呢,忽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两张请帖里,有一张是老朽的” 这声音发自苏怆等人的斜后面,只见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身后,有一个老头子漫步走了上来,这老头子雪白头发,脸容瘦削,一把长须飘扬在胸前,倒是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他穿著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和那外貌大大的不合,便减了几分神韵。 他说着话,就站到了小女孩的身边,双目定定的望着两个门卫,女孩子鼓起嘴看着老头,似乎想说什么话,但却暂时忍了下去。 只见老头的左手抵住额头。说也奇怪,他站过来后,在周家的大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嘀……嘀……”的警报之声。 那两个侍者一看,原来是查验请帖的机器所发出的,可他们还没有把那两张请帖放进去呢。两个侍者狐疑的上下检查机器,幸亏那玩意响了几下后就不再作声了,于是他们再将手上的请帖塞了进去,机器毫无一点声息。 两个侍者赶紧回头,朝着那两人鞠躬致礼道:“请帖没有问题,二位请进。” 那老人及女孩子宛如松了一口气,在门前顿了一下,那两人才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门,不过才一进门,他们就已经分散开来,如水一样没入了宾客之中。 苏怆微微笑,与董玲玲两人相挽着也迈入宴会厅中,刚才那老头的动作自然是骗不过苏怆的眼睛,他应该也是一个能力者,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破坏那机器的组件,让它再无丝毫作用。 当苏怆进入了宴会厅后,更是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只见在那宏大的厅中,涌着几百个宾客,苏怆粗粗的扫了一眼便发现,这么多宾客里面,竟然有超过1/3是奇门修炼者或者是能力者。 这么多的奇士,平时要找都找不到,如今居然都聚集在这一处,难道这里的宴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么?苏怆的好奇心倒是越发的强烈了,他随手从侍者手上拿过了一杯香槟,便往自己的唇边凑去。 可旁边的董玲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娇嗔的望了他一眼,从苏怆手里接过了酒杯,放到玉唇旁边轻缀一口,才低柔的说道:“在这里,男士要先照顾女伴的,这是交际的礼仪。” “礼仪?”苏怆耸耸肩膀,他从来都不注重这些,向来独行不羁的他哪会照顾人啊,他便又抓起一杯酒,而目光却紧紧盯住那个送酒的侍者不放。 这下董玲玲却不高兴了,她嗔怪的打了苏怆一下道:“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美女不就在你身旁么。” 可苏怆却笑眯眯的低语道:“那是个女人。” 董玲玲吃了一惊,仔细朝那侍者看过去,可她分明看到那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上穿著黑白相间的侍者服,脸上虽然刮得光光的,可多少还能看到须根,完全就是男人的样子。 看董玲玲满脸不相信,苏怆便再度解释道:“那个人应该用了某种易容的方法,所以能装成男人的样子,可惜她身上的阴脉是瞒不了别人眼睛的。” 果然,在苏怆的言谈之中,有另一个看似猥琐的男人挤到了那侍者的身旁,伸手有意无意的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那侍者死死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的快步走开。 苏怆冷笑起来:“你看,那个人也发现了,不过这人形迹猥琐,实在可恨。” 不过董玲玲倒是不以为然,她不屑道:“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这样,外表相貌堂堂,可其实却一肚子坏水。算了,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吧,说不定对你以后有用呢。”说着,她便拖着苏怆朝人群中钻去。 第十八章 艳惊四座 虽然苏怆不太习惯这样的豪门晚会,但董玲玲这女人到了这里却像是鱼入大海,悠然自得的很,她紧紧挽着苏怆,带他在人群里面转悠,和不少人打着招呼。那些看似彬彬有礼的男子围着他们说些无聊的话题,眼珠子却总是在董玲玲身上打转,而董玲玲她也对这样的目光毫不在意,仿佛自己本来就应该生活在别人的关注之中。 苏怆略见了几个人,就已经对那些虚伪的人们厌烦至极,他干脆把女人一个人扔在男人群里面,而自己则端着酒杯默默的离开了喧嚣,站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他这一出繁杂的人群,却又让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在这个大厅里面,参杂着上百个奇门修炼者,这些人中,有不少原本就熟识,也难免几个是有些仇怨的,他们大概都是为了同样一个理由跑到一起来,如今见了面,却都不免起了争胜之心。 所以就在那些公子哥或者达官贵人们聚集寒暄的同时,在人群的隙缝里面,在餐桌旁,在聚光灯下,那些奇术之士们竟然都在纷纷大显神通,用各自的方法来制约对手。 有道门的高手在相互下符咒,但他们解咒的速度太快,所以只能看到两个人拼命的在对方身上贴黄纸而毫无一点作用。 而在另外一边,刚才一起进来的女孩子和老头也象仇人一般的在互相斗着,女孩子还是古灵精怪的用自己的瑜伽手段去偷袭对方,可那老头却似乎能控制他人的动作,竟然让女孩子的手自己捆住自己而丝毫不能动。不过那女孩却凶悍的很,见自己打不过对方,竟张开大嘴,狠狠的朝老头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然后毫无顾忌的在地上猛然一滚,便再不知所踪了。 甚至苏怆还看到了几个佛门的高手被人下了苗疆的蛊毒,正运起无上般若心法进行抵抗。 苏怆这么冷冷望去,这里面的高手主要分成了十多派,他们相互之间都在攻击下绊,不过每个人都很默契的安静行事,似乎都不想被主人家发现,这里有如此怪异的事情存在。 突然,苏怆发现在董玲玲和几个男人交谈的周围,竟也有两个人在斗法,其中的一个可能是以阵法精算闻名的天机门的子弟,在与对方斗法之时,还不断用小巧的功夫在地上布下一个精妙的阵法,看起来是想引诱对方入阵。 不过他的那个对手倒也颇有能耐,居然在关键时候看穿了心思,反而远远的离开了陷阱,躲到了另一边。天机门的人无奈,只好放弃已经布下的阵势,而再度跟上对手。 但让苏怆郁闷的是,董玲玲居然被几个男子给簇拥着,几乎快要踩入陷阱了。苏怆虽然不太懂得阵法,不过粗粗看来,那阵中的主要机关是几把吃餐用的银叉,若是被人触动机关,那银叉就会狠狠的扎进入阵人的腿中。 苏怆虽然对董玲玲无甚感情,可毕竟她是自己带来的女人,若遭了道,那自己师门的面子不就败了么,更何况苏怆也喜爱董玲玲的美腿,可不愿那长腿上多几个口子。 于是他便不再犹豫,随便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快步的朝董玲玲走去。苏怆来到女人的背后,也不多说话,便伸手环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略欠欠身,就拉着董玲玲开始了一只舞。苏怆跳舞的动作分外优雅,脸上微微带着笑容,右手牵着女人,引导她如蝴蝶一般的翩翩舞动。 晚会上的乐队也颇能见机,看到有人跳舞,便弹响了一支悠扬的舞曲。 董玲玲在茫然之间,虽然跟上了苏怆的舞步,可脸上却惊异的很,她眼眸中颇有些满足的神情,可嘴上还是说:“别闹了,第一支舞该主人家跳的。” 苏怆却搂住董玲玲的腰,沉稳的踏着步子,嘴角含笑道:“何必管这些规矩呢,自己高兴就好。” 其实董玲玲又如何知道,要不是苏怆,她早就已经踏入别人的陷阱了,现在看似苏怆是在带领她跳舞,可实际上,他却是在运用“鬼蛇戒”覆手为死的力量,在破坏那阵法的机关,每破坏一处,他便引领女人踩下一步,外人看来,动作却轻快优雅。 在这一刹那,全场的目光都被起舞的两人吸引了过去,仿佛苏怆所引发的是一场魔力之舞一般,奇门之士的斗法完全停止,连着其它的宾客都围拢过来,所有人眼中闪烁着各异的光芒,惊诧的望着那专注与舞蹈的男女。 直到一曲嘎然而止,董玲玲还沉醉在苏怆那温柔的动作中无法自拔,她宛如昏迷似的靠在男人的肩头,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 可四面的宾客却齐齐的鼓掌,为他们刚才精彩的表演喝彩。苏怆微微点头,便搂着董玲玲闪到了一旁,那些宾客显然将这当成了开场舞,就纷纷带着女伴也舞动起来。 惟有一大群目光异样的人,还始终跟在苏怆的周围,即不接近也不离开,每个人的眼神都盯着苏怆手上那个形状怪异的“鬼蛇戒”,仿佛那个戒指是某种象征,能带给人无穷的魔力。 董玲玲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时,却发现四边上到处都围着古怪的人,有白头发老人,有古灵精怪的小孩,也有穿著民族服饰的苗子。董玲玲撅起了嘴,怒目瞪着那些人骂道:“你们看什么,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她见对方都神情异样,仿佛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里面就有些惴惴,回过身靠在苏怆的身上,慌张的说,“他们……他们……” 苏怆却丝毫没有紧张,他轻轻拍拍董玲玲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放心,没有人敢近我们五步之内。” 这时,在那些默默无语的人群里面走出了一个苗子,这个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包着蓝色的头巾,身穿苗族服饰,一只耳朵上带着个巨大的耳环。这个人朝苏怆走了过来,但果然在五步之外停下了脚步,他面色阴沉,粗声粗气道:“戒指给我看一下。” 苏怆没有丝毫考虑,便脱下了手上的鬼蛇戒,甩手扔给那苗子。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便集中在了苗子的手上。这苗子将戒指托在掌心之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脸上神情连续几变,他突的深吸一口气,再度朝前走了三步。 第十九章 艳丽无双 董玲玲见那苗子居然敢走过来,心中更加慌张了,她紧抓住苏怆的衣角,紧张的问苏怆道:“他……他要做什么,你怎么把戒指给他了?” 但苏怆却完全没有担心,他双目凝视着那苗子,又微微一笑,将左手平坦伸出。 那苗子顿了一下,脸上竟出现了一份凝重的神情,他扑通一声在苏怆面前单膝跪下,又恭敬的低着头,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的套上苏怆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后,苗子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个东西,用两根手指拈着,放到了苏怆的皮鞋面上,他松开手后,才能看清楚原来是一只极小的虫子,这虫子浑身碧蓝,闪耀着宝石一般的光泽。那苗子放下虫后,便低头在苏怆的鞋面亲吻了一下,刹那间,那只虫子暴闪出片耀眼的光芒,便消失在那黑色的皮鞋面上了。 到了这时,就连苏怆的脸上也略略有些变色,他沉吟了下,便对那苗子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苗子再度点头致礼,站起身后弯着腰朝后面退去,竟完全不敢再与苏怆对视。 待那苗子离开后,周围的奇门异士个个形容变色,他们似乎忘记了刚才相互之间还在进行的打斗,彼此对望了好几眼了,便有一个看似年纪大一点的人站出来,犹豫着问:“司徒恸是阁下的……” 苏怆昂起头,轻轻摸着戒指道:“家师。” 人群中一阵慌乱,好几个老头子竟吓的几乎昏厥过去,反而是年纪比较轻的人还算镇定,甚至有几个,还流露出跃跃一试的神情。但还轮不到他们说话,就有些知道其中厉害的人把他们全都给拖走了。眨眼之间,在苏怆他们周围,就连一个人都没有了,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下子,董玲玲就奇怪了,她刚才还以为这些人要对他们不利呢,谁知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便迷惑的问苏怆道:“苏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怆扬扬眉毛,随口答道:“我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中国闯荡过,大概这些人都吃过些苦头吧,所以见了我就溜咯。” 其实苏怆自己也对师父的辉煌历史知之不详,他那个巫皇师父又何止是给别人吃苦头啊,司徒恸曾经年轻气盛,几十年前在全世界范围之内遍访高手,四处斗法,而中国的大部分奇门流派都曾经被他打败过,那几个年纪颇大的老头子,还是当初的见证人呢,他们曾见过当年自己师门惨败的景象,所以对巫皇闻之即惊,又哪还敢去惹苏怆呢。 董玲玲点点头,又歪着脑袋问:“那个苗子又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朝你跪下呢,还有那只小虫子是什么?” 说到了这个,苏怆倒也迷茫了起来,他想了下才缓慢说道:“那个人应该是苗疆蓝蛊部落的首领,他刚才的动作是一种效忠仪式。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师父曾对他们有恩吧。”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在许久没有注意过的大厅里面,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苏怆也感觉到了胸口一热,仿佛贴身藏着的那张嬉美图正向他发出悸动的信号。 苏怆便随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大厅的二楼看去,他的神情刹那间凝滞住了。在那里的楼梯口,有一个美丽身影正缓缓地步出来,这个人一出现,仿佛让全世界都亮了一亮,又让所有的女人黯淡下去一般。 那是一个有惊人容颜的女子,她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脸上有令人心醉的美丽,俏脸薄施粉黛,玉唇微红,身穿一件白色的薄纱晚礼服,高贵又不失性感。她款移莲步,举止优雅的在二楼栏杆边上站定,也不开口说话,一双美目顾盼着在每个宾客的脸上扫过后,目光又收回鼻下之处,竟轻笑了一声。 场内鸦雀无声,无论是男是女,每个人都痴痴的看着那女子,仿佛她的绝世容颜能够摄去所有人的心魄。 苏怆也几乎看的呆了,过了好半天,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想着,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花容月貌,如此高贵气质的女子,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每个男人梦中所想啊。他这么想着,那嬉美图却更是热的发烫,就如同它也和苏怆所想一样。 这象公主一样的女子看到了大厅里面的人已经在纷纷跳舞了,脸上似乎有些意外,不过立刻又愉悦的笑了起来,她举起酒杯,朝下面的来宾致意一下,便又再度转身离去,很快就没入转角处再不见芳踪,唯有那令人惊异的风华还滞留在每个人的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 苏怆凝眸沉思了下,便问边上的董玲玲道:“那是谁啊,怎么会有这样气质的女人?”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这时,董玲玲有些花容黯淡,她看苏怆也在关注那女子,便撅起嘴,低头说道:“她就是周月霓,我的远房表妹。” “周月霓。”苏怆喃喃重复,他眼中已经泛起了光华。 董玲玲怎么不懂苏怆在想些什么,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摄魂后,能让女人的嫉妒心也消失,她却并没有纠缠,反而耐心的介绍着:“你别看她样子柔柔的,年纪又小,现在她可是整个周家的主事人呢。” 这下苏怆颇为意外,他皱眉道:“这怎么可能,诺大的周家,怎么会交到一个小女孩的手里面。” 董玲玲轻轻挽着苏怆,浅笑道:“月霓可不像我,她从小就是一个商业奇才呢。而且她的父亲本来就是周家的主事人,就是几年前得了重病不起,所以很多繁琐的事情,现在都是周月霓在管理,她虽然年纪小,可还是把周家的生意做的井井有条,周家上下都很服她。” 苏怆默默点头,听了董玲玲这番话,反而让他觉着,刚才那个美丽女子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小女孩能管理全世界1%的资产,这听起来象个奇迹,可实际上却会有多少艰辛。苏怆刚才明明感觉到,在周月霓那漾起的笑容下,还多少隐藏着几分悲伤。 第二十章 受伤美女 正在苏怆出神之时,忽然有一个身影横着撞了过来,来势急切的朝董玲玲跌去,董玲玲顿时花容失色。不过幸好苏怆及时回神,他抬手一档,再举臂舒展,便将来人截了下来,并收入自己的怀中。 苏怆低头去看,发现这突然撞过来的人,居然是他刚进大厅时所发现的女扮男装的侍者,现在这人样子凄惨,不仅双目紧闭,嘴唇苍白,还不断的往外呕着血,把他那黑白相间的侍者服弄的猩红一片。 苏怆皱眉,脸色凝重起来,他一手搭着那侍者,身体直立起来,抬眼向前望去。只见在他的不远处,一个样貌猥琐的男子站立着,他眼露凶光,死死盯着苏怆怀中的人,神情分外阴霾。 苏怆见到这人,知道他就是那个出手调戏他人的下流胚子,脸上便冷冽起来,他漠然道:“怎么,你刚才摸的还不够么,需要下这么重的手。” 那猥琐男子听苏怆语气不善,不由嘴角抽搐起来,他凝望着苏怆手上的戒指,嘴里面恶狠狠的说:“巫皇一门的人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仗着自己懂一些邪术,还想管尽天下人的事情么?” 苏怆开始冷笑,他原本就看不惯这个动作下流的男人,如今他又出言伤及师门,这让苏怆傲然之气又发作了,他抬起下巴,不屑的看着他道:“天下事我管不尽,可这件事情我却偏偏要管,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那个男子气的浑身发抖,他连连应道:“好……好……好一个巫皇弟子,今天竟然去包庇一个贼,难道是你怂恿她来偷的么?我们通灵李氏可不是好欺负的。” “贼?”苏怆略低头瞟了怀中人一眼,这人虽然还是男子打扮,可鲜血流淌下来,已经让她易容的面皮融开,多少露出了些光洁的肌肤来。苏怆笑笑,再对那男子说道:“又是通灵李氏,你们这一门还真当自以为是的很。她是不是贼难道就你说了算么,再说了,哪怕是贼又怎么样,偷你这样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男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没想到自己报出名号,居然还是不被苏怆放在眼里,于是他便狞然一笑,阴森森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理了,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这老掉牙的巫皇一门,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怆见对方一副要出手的样子,便也摆开了架势,嘴上继续说着:“先一个李柯,再一个你,我就领教下你们这自称门阀的家族有多少绝学!” “李柯!!!”那男子神情突变,脱口大叫起来,“你……你见过李柯?那李沁呢?你见过李沁么?” 苏怆看他那表情变化,心中颇为厌恶,便爱理不理道:“见过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 那男子急速喘息着,脸上那令人讨厌的猥琐样子丝毫没有改变,又口气难听的问道:“你快说,他们在哪里?” “关你什么事情,你要打就打,问这么多干嘛?”苏怆冷言冷语。 可那男子却已经茫然失措,他完全没有了要动手的样子,只是目光阴霾的盯着苏怆一会,似乎是在猜度着对方的心中所想,不过从他的面容来看,显然他所想到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过了一会,这男子便脸色郑重起来,他做出一个手势,双手交迭在一起,右手连挥三次,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情,通灵李氏来日必再相见。”说着,他便瞪了苏怆怀中人一眼,急匆匆的冲出了大厅,仿佛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苏怆倒也颇为意外,刚才那人还如此气势汹汹,可怎么一提到李柯和李沁就这么紧张的离开了呢,难道那父女三人还牵涉着什么隐情不成,再联系到那天李柯夫妻对女儿的过分关切,苏怆突的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正想着,他怀中的人却又呻吟了几声,再吐出几口鲜血,看起来痛苦不已。苏怆无奈的低头看看,便对旁边手足无措的董玲玲说道:“看来她快不行了,我们回去吧,要给她治一治才行。” ##################### 没过多久,苏怆三人便已经回到了董玲玲的别墅里面,他们将那女人放到了客房的大床之上,苏怆握着一块温热的毛巾,轻巧的替那个人擦着脸上的易容药物。那土黄色的蒙皮被一点点地擦去,一些若凝脂般的肌肤便露了出来。 等到易容被完全卸去,再取掉这个女人的假发,她的真面目便完全的露了出来,这原来是一个年轻异常的女子,鹅蛋脸庞,鼻梁高悬,颇有一些古典美感,只是她的脸色苍白,连丝毫的血色都没有,嘴唇又薄薄的象两片纸,一双明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交错着。看起来娇柔的惹人爱怜。 董玲玲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这时才惊讶道:“哇,太神奇了,原来真的是个小美人呢,只是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刚才受了重伤呢?” 苏怆见到了这张脸,也很有一些意外,倒不是因为这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是因为他见到女子的眉心中似乎蕴含着一丝黑线,这是被人下术的征兆。 苏怆默然一会,缓缓道:“她刚才虽然受了伤,不过只是一些外伤,我已经替她治疗过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他说着话,便又随意的翻了翻那女子的眼皮。 突然,苏怆的手一抖,脸色瞬间大变。他神情凝重的站了起来,低头沉思一会,也不再说什么,拉着董玲玲便走出了客房。 就在他们关上房门的刹那,床上一直看似昏迷不醒的女人却突的睁开了眼睛,她转头望向房门的地方,一双黑眸之中闪闪烁烁,正带着些许的泪珠,述不尽的愁伤…… 苏怆面色紧张的走进了卧房。虽然才相处几天而已,但董玲玲却已深知自己爱人的性情,知道他是个性情孤傲的人,从来不会为什么事情而担忧,如今神情变化至此,必然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于是她便扯扯苏怆的衣角,关切的问道:“苏哥,你怎么了,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 第二十一章 胸怀大志 苏怆迟疑了下,又缓步走到窗台边,默默的遥望着外面寂静的群山,山脉在黑夜之中潜行,没有丝毫的痕迹落下。苏怆吐出口长气,才开口道:“那个女人被人下了降头术。” “降头术?”董玲玲似乎曾听苏怆说过,便疑惑的重复着。 苏怆眼中冷光闪烁,他的双手放在窗台之上,夜色如雾般的拢进来,使他干劲清爽的手顿时迷蒙了起来,只有那枚金黄色的戒指还如常散发着傲人的光芒。 苏怆挺起胸膛,悠然说道:“我师父司徒恸被人称为巫皇,是有原因的。在世上,巫术一门向来被奇门各派认为是邪术异类,所以无论是黑巫术、降头术还是蛊术都无法在中国堂堂正正的出现,只能偏安与藏区、苗区或者干脆远渡到东南亚生存。但在几十年前,我师父却立下志愿,要改变这样的状态,师父他原本出身黑巫术世家,但因为天赋极高又偶有巧遇,所以成为巫术一门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为了实现宏愿,所以拼的与各大巫术家族交恶,花了五年的时间一举统一了降头术、黑巫术和蛊术的主要流派,形成了一支统一的巫术力量。师父他再带着这支力量远赴中国内地,与当时最强大的奇门各派一一较量,他在三年之内几乎战胜了所有的奇门高手,迫使这里的人承认巫术的地位……” 苏怆说这些往事的时候,脸上光华闪烁,虽然这些情形他都只是听师父在酒后偶尔吐露,但其中的经过,都让他热血涌动,深深的崇敬师父所为的一切。说着,苏怆又脸色一变,眼眸开始黯淡下来:“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师父准备将巫术的力量全部迁入中华之地时,他却遇到了这生最爱的女人。但那女人却是仇人所派来的,师父在感情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最后被人迫的散去一身的奇功,落魄的四处躲避,而他的仇人却趁机窃得了巫术一门的控制权,这几十年来,始终在追杀师父……” 董玲玲听的心惊胆战,她喃喃道:“那个仇人,就是用降头术的么?” 苏怆微微摇头道:“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仇人的名字,但在我临行前他曾切切交待过,只要遇到降头师,我立刻就走,千万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 董玲玲忽然明白了苏怆在担心什么,她赶紧叫起来:“天!苏哥,你说那个女人就是中了降头术!那……那我们千万不要管她了,我立刻找人把她给扔出去,千万别让降头师发现了你啊。” 苏怆却突的笑了一笑,这笑容如阳光一般的沐开,让他刚才凝重的表情荡然无存。苏怆双手搭在一起,举头望天,双眸中陡然射出凌厉的光芒,这光窜入夜空中,与天上的星光熠熠争辉。 苏怆淡然道:“二十五年……我师父当年立志时就是二十五岁,如今我也是这个年纪,难道我就不能让这天空变个颜色么?”他转身,咄咄的目光凝视着女人,脸上微微含笑道,“就算让降头师发现了我也没什么,迟早有一天,我还要去找找他们的麻烦呢。明天……明天我就给那女人去了身上的降头术,我要用这方法告诉巫术一门,巫皇的子弟已经回来了,这片天空终将重回到我们的手里。” “可是……可是……”董玲玲还想劝说。 但苏怆摆摆手,不容置疑道:“好了,这事情就这么决定。还有,明天你要帮我去调查一下,我想要知道那个周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那个聚会之中,几乎聚集了在中国大部分能叫的出名号的奇门流派,肯定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才会把那么多平时隐藏的力量都吸引出来。” 董玲玲见到苏怆那副掌控一切的样子,满肚子的疑虑都不敢说出口,只好默默的点头答应,她虽然心中担忧,可是苏怆所展现出来的自信的光芒,已经照耀的她头晕目眩,几乎迷失了方向。 ########################### 第二天。 莫干山的清晨总是雾气弥漫,尤其是在山顶,乳白色的浓雾如烟四散,吹到人的身上,有凉嗖嗖的感觉。在山林之间,树木无风自动,充沛的灵气,孕育在天地中的一草一木上面,它们虽然生命卑微,可也自如自在的摇曳在广阔的天地间,它们吞吐灵气,将自己生的愉悦散发到四面。 苏怆盘腿坐在露台的栏杆之上,就在他所坐的窄小横栏下,便是上千米的悬崖,可他却双目紧闭,坐的安稳如山。苏怆双手平伸,指尖在空中轻柔的拂动,宛如在抚摸流动的风。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是苏怆最为喜欢的,巫术的力量,听起来可怕,实际却是天下最自然的东西,他们只是吸收了这天地之间所蕴藏的力量,然后再施放出去而已。苏怆的师父曾说过,现在各大巫术流派所施的术,都增加了自己的变化和技巧,但巫术的最高境界却是对自然力量的完全释放,不增不减,不净不垢,与天地造化完全的紧贴在一起,这才是巫术真正的本源。 苏怆悠长的吸了一口气,无数草木所吐出的灵气被他吸收了进来,于是,他便也感应到了那些弱小生命的喜悦。苏怆呼出一口气,那气息悠悠的掺入微风里面,与风一起拂动着山林。在这一刻,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彻底的融合进了自然,自己便是其中的一草一木一分子,荣辱兴衰都结合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许久,苏怆才将灵力吸收完毕,他满足的叹口气,再拍了下栏杆,整个人竟平平飞出,落到了露台的地面上。等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董玲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露台的门外,这女人一脸忧心的模样,却捂着嘴不敢开口,大概是害怕影响到苏怆吧。早晨的冷风已经将女人的面容吹得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些发紫了,但她还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苏怆满意的笑笑,董玲玲自从被他收服后,性情已经大变,如今这个样子,倒也颇能讨苏怆的欢喜。于是他便搂着女人进了房间,一边擦汗一边问道:“怎么样了?” 今天一大早,董玲玲就按着苏怆的要求,跑到外面去打探消息了,现在回来,必然是有了重要的讯息。 果然,董玲玲她笑眯眯的,一副得意的样子,亲昵的凑在苏怆的身上,咬着耳朵炫耀道:“我一出马,什么消息都不在话下的,今天只不过去找了几个周家的管家,就已经把情况都弄清楚了。” 第二十二章 天下奇宝 “哦?”苏怆倒是没什么兴奋的表情,他静静的等女人的下文。 董玲玲见苏怆也不夸奖一下自己,顿时便有些泄气,她靠着男人高大的身体,慢悠悠的说:“最近周家的事情很多,不过最最怪异的是到处都在传说,周月霓得到了一样东西,这东西上还附着一个几千年前老道士的魂魄……” “什么?”苏怆皱起了眉头,他满脸的不相信,微微摇着头,这种道听途说的东西,显然不太靠得住。 董玲玲见苏怆不相信,便努力回忆了下,又补充道:“他们好象说,那个道士的魂魄叫做……叫做……彭什么的……” 苏怆楞了一下,突然脱口而出:“彭祖?” “对!就是他。”董玲玲喜上眉梢。 这下苏怆真的有些呆了,他抿住嘴唇心中思虑起来,按说这种鬼神异至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假的,可像彭祖这样的人物,若非懂得道门历史的人,也编不太出来,再加上那天聚会时如此多奇门的人参加,显然这事情有它的真实性。 董玲玲看苏怆一副出神的样子,便疑惑的问道:“这个彭祖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古怪的人啊。” 苏怆点点头,解释道:“这个彭祖是中国商代的一位修道之人,传说他极懂养生之道,所以活了七百六十七岁,被认为是历史上最长寿的人。” 董玲玲的眼睛开始瞪大了,她吃惊的问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活那么长么?要是我也可以,那……”她的脸上写满了憧憬的神情,目光里开始有些贪念。 苏怆见了女人那样子,却是暗暗叹了口气,他现在倒是有点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了,连董玲玲这样的富家子弟都贪慕能够长生不老,更何况是那些奇门异士呢,那些人虽然已经获得了比常人强大的力量,但紧接着便会去奢望能够飞升成仙。一个人心中的欲望和他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就是因为此,所以整个中国的奇门都运动起来了么?苏怆还不能完全的确定。 “对了,客房里面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董玲玲无意间的一句话却突然提醒了苏怆。他宛然一笑道:“呵呵,我真是胡涂一时呢,我们手里还有这个人在,有什么疑问,问她不就都清楚了么。” 于是两个人便走到了客房,董玲玲兴冲冲的推开门,张口便叫:“喂!小美人,该起床了!” 可突然间,她却顿住了,只见环顾那房间之内,四面的东西都纹丝不动,甚至连大床之上,被褥都迭的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这里,而昨天晚上那个受伤的女孩子,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苏怆跟在她后面进入了房间,见此情景也略略吃了一惊,他走上前去,摸了摸被褥,又朝虚掩的窗户边上看了看,就在这个宽大的窗户外边,是莫干山的一个峡谷,悬崖至少有千米的高度。 苏怆慢悠悠的走回到床边,就在那整齐的被褥一侧,还残留着一件东西,算是可证明这里确实曾有人在,苏怆抓起那东西看,这原来是一把精致的短笛,似乎是用玉制成的,通体碧绿,笛上宝气流转,抓到手里却没有一丝冰凉,反而温热异常。这笛子的尾端系着一条七彩的丝带,丝带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周”字。 苏怆将玉笛放在手上,轻快的旋转了个圈子,脸上露出笑容道:“看来那女孩子还真是偷了周家那小子的东西呢,不过周家的混蛋也活该,谁叫他占人便宜的。” 董玲玲却没有苏怆那么轻松了,她满脸不高兴的说:“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救了她,她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礼貌。” 苏怆扬起笛子,指了指窗外,微笑着说:“我是小看了这女人了,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后来大概是趁我们做爱的时候,从这个窗口溜走了,我也就那时候最为松懈的。” 苏怆说话向来无忌,不过董玲玲听他说的这么露骨,却只是大胆的晃晃酥胸,又娇笑着凑到那窗口看看,却吓了一跳似的缩头回来,心惊胆战的问:“从这里?这么高她怎么走啊?” 苏怆把玩着那笛子,随口答道:“女孩子应该不是普通人物,弄不好还是个女飞贼呢,这一点点悬崖,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他转头看到董玲玲那一副沮丧的样子,便拍拍她的脸蛋道,“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还打算从她身上问出降头师的下落呢,又怎么会如此容易的让她溜走。” 董玲玲听见还有办法,便脸上高兴起来,她双眼发光的看着苏怆,问道:“能够把她抓回来么?” 苏怆颇为得意的点头,又手掌一翻,只见在他的掌心之中,竟多出了一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虫子,这虫子背后有几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几次都欲振翅而飞,但苏怆手掌只是轻轻抖动,便已能使它无法动弹分毫了。 苏怆轻轻的解释道:“昨天我给她治伤的时候,看她明明醒了却在那里假装昏迷,所以我就顺便在她的身上下了颗相思虫,这虫子是一个宝贝,它本来分公母一对,只要将母的下到别人的身上,那无论这人到天涯海角,公的都能找到他。所以相思虫一向被巫术一门用作追踪的用途。” 说着,苏怆便一把推开了窗户,他抬头望天,口中发出声悠扬的长啸,突然之间,就在蓝天之上,有一个洁白的小点陡然坠落下来,那白点象飞镖似的呼啸着笔直落下,到了窗前却嘎然而止。这原来是苏怆的海东青“雪儿”,“雪儿”双翅展开,悬浮在窗台外围。 苏怆左手一抖,将那相思虫放了出去,只见这红色的虫子拼力振翅,速度极快的窜向山崖之中。苏怆也动作不慢,他单手勾住海东青的一只脚爪,整个人矫捷的跃出窗户。雪儿一吃重,立刻就朝下坠落下去。 董玲玲见状大惊,急切的扑到了窗台边上,但她却看到那一鸟一人下坠不过五米,雪儿就已经振起双翅,他们如箭似的朝着前方射去。远远的,只有苏怆那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在大笑中,一句淡然的话语穿入董玲玲的耳中:“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这声音越来越悠远,待到最后一字的时候,人鸟都已经化成了黑点,再也望不真切了。 第二十三章 惆怅惊艳 雪儿虽然身形不大,但力气却充沛的很,尤其是当它展翅翱翔起来,带着个苏怆也如同无物,飞的相当自如。他们一人一鸟穿越在茫茫的云雾之中,不知道飞越了多少的山林和楼房,终于跟随着那极小却速度飞快地相思虫,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山丘之上。 这小山丘高度不过两、三百米,但却覆盖着极浓密的植被,七彩烂漫的山花散落在山丘的各处,高大却整齐的树木被有意识的种植成了一个个的阵形。 就在这山丘的最高处,伫立着一幢五层高的砖结构房子,整个房子如同七十年代的老式样,沈稳朴素的褐色墙面配上两侧的红砖,再被绿色而繁茂的爬山虎给遮盖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苏怆和雪儿两个没有直接下去,他们先是停顿在了房子外围的一棵高树的顶端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变化。 他们这次来的还算及时,看起来那个女飞贼也是刚到不久,才开始潜入这幢看上去不起眼的屋子。 那女人已经换了一套迷彩色的连体蒙面衣服,这外衣跟爬山虎的颜色非常接近,整个人一埋入厚实的植物中,几乎很难被发现出来。女人的四肢修长,身手分外矫健,在垂直的墙面之上,她如同壁虎一样快速的向上攀沿,没多久她就已经爬到了五层楼的位置,见她单手搭在那窗台上,另一只手不知道捏了什么东西,只是拨了几拨,便已经将那窗户给捅开了。 女人一摁窗台,人便有如一条鱼般滑进了房间之内,再也见不到身影了。 看着这一幕,一直停在苏怆肩头的雪儿摇摇头,用羽毛蹭着苏怆的脑袋,仿佛在催促他也跟着进去看看。 可苏怆却毫不着急,他拍拍雪儿的脖子,劝慰道:“别那么好奇了,她迟早得出来的,我们又不是贼,何必进别人的房子呢。” 雪儿顿足,一脸的不高兴,干脆扭头去看别处,再也不理苏怆了。 但果如苏怆所料的,那女人进入房子还不到一分钟,突如其来的意外便发生了,只听到哗啦啦的一声脆响,刚才女人经过的窗户竟然已经全然碎裂了,所有的玻璃都破成了细小的碎片,在空中肆意飞舞着。而那个绿色衣服的人影,也从窗户内凌空横飞出来。 这身影在空中翻滚着坠下,一面掉落,一面还喷洒着鲜红的血液,显然身上已经负了伤。不过她虽然受到了打击,但动作还是很敏捷,在坠落了两层楼高度的时候,只见她手腕一翻,有两条细细的亮线从她的手腕中射出,疾飞着射进了大楼的顶层,她借着这两根线的力量,才勉强的落下地面。 但就在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也紧跟着跃出窗户,这两个人远远望去年纪很大,都留着灰色的头发和长须,尤其怪异的是,这两人居然穿著如古人一般的白色长袍,他们跳出窗户后完全不借助外物,只是身上的长袍陡然鼓起,两个人便能够轻悠悠的朝下飘落。 女飞贼一落地就捂住了肩膀,只见在她的肩上,迷彩绿的外衣已经被割裂,里面出现了一条可怖的伤痕,鲜血混合着卷曲的创口曝露在空气之中。她面容痛苦的晃了几下,便又要再度逃走,可后面追赶的两个老人却已经赶到,他们两人面目阴沉的阻挡在女人的面前,声音空洞的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想要偷些什么。” 那女人用手摁住自己的伤口,她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双眼中透露出分外坚韧的意念,她咬牙坚持了一会,便身体一弹,竟高高跃起,朝旁边逃去。 “找死!”其中一个老人冷言道,只见他身体一晃,也看不到有什么动作,可女人却似乎是受了一下重击似的被挡了回来,又匍匐在地,极其痛苦的喘息着。 那出手的老人不屑的冷哼道:“一点术都不懂,仅仅凭借偷儿的工夫就想闯周家总部,未免太托大了点。你还不快说么?” 那女人眼中开始出现绝望的神情,可她却依旧不开口,只是悲愤满面,战栗着声音说道:“想杀就杀,费什么话!” 两个老头子目中冷光闪烁,其中一人毫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司马弯月近二十年来没有杀人,没想到今天却要为个女娃娃破戒,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斩钉截铁一般落下,就在这个老头子的手心里面便陡然炸开一团明亮,带着几分惊艳,几分惆怅,一道弯月翩然而出,朝着女子的脖颈抹去。 那女人见到了弯月,脸上竟绽开了无奈却又轻松的微笑,她双目微微闭上,白净的长颈抬起,居然主动的迎了上去。 铮!的一声响,在那场中光芒乱闪,无数的金色火花艳丽的飞舞着,与此同时,所有的惊艳与惆怅完全的消失了,只有一种绝世的傲气长存着,这种傲气如从九天坠下的谪仙,无论站立在哪里,都不会改变以往的风骨。 苏怆静静的站立在那女飞贼的前面,他双目向天,脸上轻含笑容,全身衣诀不动,唯有一支手指略略伸前,在他的这根手指上,还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似乎整根手指都是金属制成的。 刚才,苏怆一见那二老出现,就已经神情突变,他马上施展出诡异快捷的身法,从那高树上下来,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替这女人挡下了这记杀招。 苏怆这一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起来,于是他便转身冲那女人疾呼道:“发什么楞!还不快走!” 这声叫喊,果然提醒了女飞贼,她紧紧咬着牙,目光复杂的朝苏怆看了眼,便捂住伤口,转头匆匆的跑去。 说也奇怪,那二老眼见着女人离开,却并没有再出手阻挡,这两个老人同样都皱着眉头,四目凝视苏怆的那根金黄色的手指,脸上逐渐有了回忆的神情。 过了许久,两个老人竟同时长吸了口气,他们对视而笑,满面惆怅道:“二十五年了,司徒恸可好?” 第二十四章 孤傲女子 苏怆脸色郑重起来,他收起了傲然的神色,居然难得一见的朝那二老恭敬行礼道:“巫皇弟子苏怆见过司马弯月两位长辈。” 其中一个老人淡笑了下,道:“我们和你师父算不上朋友,礼多显得虚伪。” 但苏怆行礼完毕后,便又直起身体,那傲然之气又回到他的脸上,他微笑着说:“师父曾交待过我,在中国的奇门之中,论攻击之术,司马弯月两兄弟还算是他的对手,所以来日若见面,可以先行一礼,尚不算折辱了师门。” 刚才出手的那老人一直都盯着苏怆的手指,他冷然道:“刚才若我们两兄弟的‘惆怅’‘惊艳’全力出手,你这根手指就废了。” 苏怆轻巧的收回了手指,他手指上的金色光芒已经褪去,再度恢复了平时清爽的样子,他毫不退让的说道:“刚才我若全力出手,也未必接不下。” 那老人的瞳孔陡然收缩,他死死的看着苏怆的双手,自己的两手却收缩进了宽大的袖筒里面,仿佛在那之中,正隐藏着他最厉害的武器,从这老人的身上,散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杀气,那如山一般的压力轰然崩向苏怆。 苏怆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他双手张开,就在他的十根手指上,竟都慢慢的出现了金色的光华,金属的质感从指根开始,一点点地向着指尖蔓延。在他的脸上,那孤傲之气竟然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四面滋长着,与那凶猛的杀气对撼起来。 良久之后,那老人的杀气突然一泻,他的整个身体都佝偻了下来,脸色颇为灰暗的叹道:“天蚕指……又是天蚕指,韶华飞逝,二十五年前我还敢试一试,如今老了,却再经不起一败。” 说着,他怀着满脸的惆怅,竟再不看苏怆一眼,只是摇摇晃晃的朝古旧的房子走去,只是这么一个刹那,他却是如同老了许多,头发也更加的花白了。 这突然的结果,让苏怆的脸上也写满了失望,他双手拢在一起,微微摇头,对剩余的一个老人说道:“看来我师父错了,司马弯月再不是可堪一战的对手,我师父人虽也老了,可气势未颓,比起你们,他又胜了一次。” 留下的老人脸上写满了痛苦,他长长的叹气,目中哀伤异常,他也跟着自己的兄弟朝那房子走去,走了两步却又顿下,头虽不转,却声音平静的对苏怆说道:“小朋友,人生之事牵挂多一分,豪气就少一分。我们兄弟两个受人所托,要照料周家,所以我们决不能死,若我们死了,那一切都完了……” 他话犹未尽,却再度深深的摇头,也不多说一句,老态龙钟的漫步走去,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实在是象极了普通的垂垂老人,完全看不出这两个人曾在几十年前,叱咤风云横极一时。 苏怆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苍老的背影,他的眼神异常的复杂,以前师父对他提起这两个人时,赞美之词层出不穷。司马弯月这两兄弟虽然是两个人,却只用一个名字,他们练就一身攻击的奇术,两把法宝,一个叫做“惊艳”,一个叫做“惆怅”从来没有人见过那是什么法宝,能够从他们手下逃生的也寥寥无几,象司徒恸这样可平分秋色的高手,更是绝无仅有。 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如今却形同富豪周家的门房,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有如此大的改变,苏怆无从而知。他呆呆的站立了一会,便只好无奈的仰起头,对着空中长啸一声。 雪儿疾射下来,苏怆高高弹起,一把搭住那坚硬的爪子,一人一禽再度朝着天际飞去,唯有一抹人去后的光华还残留下来,如星辰般闪了闪,便再度黯淡下去。 在空中时,苏怆又将相思虫放了出去,他料想那个女人应该是找了个地方去疗伤了,如今他还要找到她,只有从她身上,才可以了解到降头师的情形,也可以问到她究竟要到周家去偷些什么东西。 果然,相思虫子带着苏怆往边上的一个小城镇飞去,这个城镇就在山丘的边上,大概属于城市郊区的居住地。进了城市,苏怆便不好再这么大咧咧的在空中飞了,一个巫师已经足够的惊世骇俗,要是还从空中直接降落,那还不成了明天的新闻头条么。 不过幸好,那相思虫所发现的地方是城镇最边缘的居住小区外围房子,那里似乎才是修筑好没有多久,所以还没什么人进住,到处都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怆跟着相思虫翻进了最高层楼的一扇窗户,那是一个窄小的房间,四面都空荡荡的,只有雪白的墙面和灰色的水泥地板,显示这不过是间刚完工的毛胚房。就在房间的中央,那个女飞贼半裸着身体坐在一张席子上面,她见突然有人闯进来,便慌张的用手捂住身体,双目紧张又愤怒的紧盯着苏怆。 苏怆见到她的身边,放满了药用棉花和纱布,知道她刚才是正在替自己疗伤,不过似乎情形并不是很乐观,就在她肩膀上的伤口处,鲜血止不住地渗出来,将大包的纱布都染成血红一片。 苏怆就像没看到女人那防备的眼神似的,他慢慢走了过去,眼睛颇不安分的瞄着女人用手遮挡住的身体,笑着说:“普通的方法根本就治不了司马弯月所造成的伤,你这样是不成的。” 那女人急速的喘息着,半裸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她的脸色苍白,但嘴角却倔强的拉平,很不客气的低沉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苏怆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他的眼中光芒却更亮了,他干脆盘腿坐下,面对那女子说道:“小姐,我毕竟已经救了你两次,你也该对我客气一点吧。” 那女人眼睛偏到别处,面无表情道:“没人让你救我,就算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誓鸟命运 看她那副样子,苏怆肚子里在发笑,他想着:“都说我性情孤傲,没想到这个女人却还要比我孤傲上几分。”他也不再多说话,只是出手如电的搭住女人的手臂。 可那女子的速度却也不慢,她另外一只手一翻,顿时亮出把黝黑的匕首来,这匕首如一道黑色闪电,立时就顶住了苏怆的咽喉。 苏怆低眉瞄了眼匕首,从尖利的刃尖上,他几可感觉出女人手上的颤抖和心里的犹豫。苏怆微笑,道:“为什么不刺下去?” 说着,他便毫不担心的将目光关注到女人的肩膀上,苏怆手指轻轻一挑,把那层层迭迭的纱布和棉花全都挑开。 这下动作,可能触碰到了女人的伤口,让她脸上抽搐了下,不过还是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呻吟。 苏怆见到了那道伤口,脸色稍稍一变,只见那伤口长有五寸,如同蜈蚣似的盘在女人秀气的肩胛骨上,虽然尚未损及骨头,可单单看伤口外观,就知道严重的很,这伤口宽有一寸,皮肉完全的卷曲发黑,就像是两片向外翻出的花瓣,而鲜血就从这里面不断的涌出来。 苏怆撇了下嘴,不满道:“那两个老妖怪,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这样落下的疤痕,连我都去除不了。”他想了想,却又露出笑容道,“不过我能够让疤痕变成纹身的样子,你愿意么?” 看见苏怆一副要为自己疗伤的样子,那女人轻叹了口气,手一松,匕首哐当一声落到了地板上,她一脸疲倦的神情,头偏向别处,完全没有回答苏怆话语的意思。 但苏怆也毫不在意,他抬手从自己的领口一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条黑色肉鼓鼓的虫子,托在手心里面,而左手微微颤抖了下,就在他手指上,那琥珀色的戒指陡然射出金色光芒,照耀到了可怖的伤口之上。那光只不过是照了一照,但却神奇的止住了奔涌不息的鲜血,已经渗出来的血液,刹那间便凝固成了黑色的血块。 苏怆小心翼翼的将右手掌心中的虫子放到了伤口上,这两条如黑蚕一样的胖东西一触到那血块就顿时运动起来,它们蠕动着身体,一边大口的吞噬着血块,一边吐出亮晶晶的液体,这液体慢慢的堆积了起来,裹在那两条虫子的身体外围,液体越来越多,将整个伤口都充填满了,也让那两条虫子淹没其中,几乎再也见不到。 就在苏怆用心治疗的时候,那个女子依旧是扭着头,完全不去看自己伤口一眼,仿佛那是别人的身体一般,任由苏怆操作着。 “时候到了!”苏怆见那亮晶晶的液体已经完全充满伤口,并且有溢出来的危险,便轻声道,“有点痛,忍着。” 话音刚落,他便在那浓稠透明的液体上面撒下了些许红红的粉末,只听“嘶”的一声响,所有的液体如同沸腾一般的翻滚了起来,它们逐渐变的粘稠,开始凝固起来,整个伤口中都因这液体变成了一个整体,它们收缩着,向肌肉的内部拉扯过去。而在这伤口附近的皮肤和肌肉,则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拉扯着,向这伤口的中心慢慢靠近。刚才那有一寸余的伤口,在这作用之下,很快便收缩成了一根手指那样的宽度。 看着女人肩膀上通红而绷紧的肌肤,便可知道现在她的感觉完全不止有点痛那么简单。但是她的脸上却除了失血的苍白外,再没有其它的神情,她目光甚至有些呆滞的空望着墙壁,似乎全身已经没有了感觉,可是她身上那充满弹性的肌肤却一直战栗着,显示着内心所强忍的无比痛楚。 没多久,整条伤口都已经大大的缩小了,刚才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创口已经不见,那两条胖鼓鼓的黑虫子也似乎埋入了女人的身体,唯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还交错在皮肤上面,完全破坏了周围洁白粉嫩的香肩。 苏怆拿手覆盖在整条疤痕上,他默默念诵了几句咒语,忽然在他的掌心中,冒出了火一般的热量,炙烧的女人全身一震,她这时才回过头来,推开了苏怆的手臂,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这一看之下,却让她顿时怔住了,只见在她的肩头,那刚刚还在的疤痕竟然已经不见了,现在她的柔嫩皮肤上面,竟栩栩如生的刻着一只鸟的纹身,这只鸟身体如梭,羽翼狭窄,但一双目中却充满了愤怒、痛苦和悲烈,在它的嘴侧,还有两滴绯红色的血痣,仿佛是从鸟的口中流下来的。 这样的一个纹身,虽然简洁,可却让人感到一种惊心动魄般的美,似乎那只鸟是活在女人的肩膀上,在它眼中的两束目光,带着仇恨,直洞洞的穿透一切,直射入人心。 女人颤抖的手轻抚着纹身,她不由自主的问道:“这是什么……” 苏怆略松一口气,他望着自己的杰作时,眼中也透射出了怜悯和悲伤的目光,他开口道:“这叫誓鸟,相传当一个人被仇人害死,他的灵魂就有可能化作誓鸟,从此后,便能以鸟的身体去复仇,生命不息,复仇不止,直到死去那刻为止,这就是誓鸟的宿命。” “誓鸟……你是在说我的宿命么?”那女人竟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 苏怆目光垂落,顿了一下便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那女人闭了下眼睛,在她的眸子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哀愁,她双唇颤抖着说:“我叫金梦仇。” 苏怆皱皱眉,看着金梦仇,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名字中加入一个仇字的,这么古怪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想的。不过陡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通了,脱口而出道:“你应该是叫金梦!” 可那女人却愤恨道:“现在已经再没有金梦了,只有金梦仇。” 苏怆叹了口气,显然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正如誓鸟一般负着刻骨的仇恨,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的名字后加上一个仇字。 第二十六章 降头之王 苏怆静静的看着金梦仇,这女人原本就是一个美人,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颇有些古典之美韵。但是就是这么一张脸庞,却带着过于沉重的忧伤和悲泣,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让苏怆也生出怜悯之心来。 于是,他便黯然道:“昨天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其实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降头,让你脱开别人的控制。” “我不愿意!”那女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苏怆很是意外。 那女人又望向别处,冷冰冰的说道:“脱开了别人的控制又怎么样,还不是又要做你的工具,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苏怆倒是没有想到这女人会这么说,他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听见了我和董玲玲的谈话,所以才要逃走的。” 金梦仇抿了下嘴唇,脸上一白道:“你和别人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利用,你或者他们,谁都不是好人。”她说话的时候,双目中毫无颜色,宛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一般。 苏怆心中没由来的一恸,他挺立起胸膛,抬高手,托住金梦仇的脸庞,让女人能够直视着自己,他面容肃然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苏怆要找降头师的麻烦,难道还需要利用你么。”他顿了一顿,便又松开手,摇头道,“也许你遭受过太多的欺骗和变故,所以才会不相信人,但我可以替你去除身上的降头,并且不用你付出任何代价。” 金梦仇痴痴的望着苏怆,她原本已经古井不波的心中,却因苏怆这几句话而用再起波澜,但她闭上了眼睛,迟疑了下,还是决绝的笑道:“你替我解……可笑你连我身上被下了什么降头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夸下海口。” 说到这个,苏怆却又傲然的微笑了起来,他点头道:“降头术虽然深如大海,但也绝难不倒巫皇一门。”说着,他便右手一扬,在他的手指之间,多出了一团火红色的凝胶状物体,这东西像是活的一般,及其恶心的在手指中蠕动着。苏怆将那东西放到金梦仇的头顶,两指一搓,火红色物体变化成了粉末状,落入女人的黑发中,隐没不见了。 苏怆做完这一切,便迅速的过去查看女人的眼睛、耳朵、手掌和脚底,刚才他所做的,是一种查看降头的降头术,绝大部分的降头术都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生物痕迹,所以只要下了这术,便可以在人体的几个部位显现出明显的标记,由此看出究竟是中了什么降头。 但显然,金梦仇的嘲笑并非虚假,苏怆的脸色开始改变了,他在那几个部位都没有发现痕迹,于是,苏怆收起了轻慢之心,因为他知道,用这方法不能查到的,唯有少数的几种降头术,而这几种降头术都是异常高明和神秘的,就连苏怆自己也无法使用,只听他师父提起过一点。 降头术虽然也被别人归结在巫术一门之中,甚至有的人以为它几乎等同于苗人的蛊术或者中国的毒术,其实大大不然,降头术的奥秘已经远远超越这些方法,它既如巫术一般需要用到自然的灵力,也如毒术一样需要用到药物,还和蛊术一样使用各种生物,但降头术却并非这些东西的融合那么简单,它具有自己的一套修炼体系和释放规则,在东南亚一些地方,降头术的力量甚至已经形成了它独立的王国。 就连苏怆和他师父的大仇人,也是一个极度厉害的降头师,这一门的实力,确然难以想象。 苏怆本来还以为金梦仇只不过是中了个不入流的降头而已,可如此查看下来却发现,事实原比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在女人身上下降头的人,不仅实力超群,地位更可能是高到超乎想象。因为那几种特殊的降头术,所需要用到的材料,根本就不是普通降头师所可以拥有的。 看着苏怆的脸色变化,金梦仇却黯然的低下了头,这次她倒是没有再嘲笑,只是轻轻的说道:“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怆皱皱眉,他知道事情开始不简单了,不过他在昨天刚刚才立下志愿,准备要去找找那些降头师们的麻烦,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就放弃呢,于是他沉吟了下,说道:“确实很厉害,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查出来,只要你能配合我,做一些复杂的检查,就能知道中了什么降头。” “复杂的检查?怎么复杂法?吞一千只虫豸?还是埋到地底去。”那女人轻笑了下,脸上如同绽开朵苍白的花。 苏怆也苦笑了起来,在自己的复杂检查中,确实有这两样的存在,看起来金梦仇对于降头术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金梦仇脸上的神情甚至有些麻木了,她目光惆怅的说道:“其实在这些年,我也寻觅过很多降头师,你说的事情我都做过,可知道是什么降头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可以解的,没有人,那个人太厉害了……” 苏怆拢起了手,他抚摩着手指上的戒指,鬼蛇戒安稳如常,它那狰狞的头颅就像是个看穿世事的智者一般,永远都平淡如水。苏怆心中静默了一会,便开始微笑道:“没有什么是永远解不开的,哪怕我真的无法帮你,我也会想尽一切方法,直到可以救你为止。” 金梦仇瞟了苏怆一眼,淡淡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怆昂起了头,故意不看女人的眼睛,说:“就当我是和那个降头师过不去吧,反正我永远都不相信,有事情是我苏怆无法办到的。” 女人顿了下,她的眸子立时哀愁下来,她的脸庞更加的苍白,双肩微微颤动,她垂目说道:“我告诉你吧……我中的是……是落魂降!” “什么!!”苏怆双手一震,惊呼道。 金梦仇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微微摇晃脑袋,说道:“你也害怕了,是不是也要走了,不错,就是落魂降,下降头的人是你们降头师之王。” 第二十七章 女体落魂 苏怆脸色暗沉,他咬牙抑制着心中的悸动,冷笑连连道:“我为什么要害怕?他是降头师之王?可也要用诡计才能害我师傅,迟早有一天,我还要去找他算账。” 原来自从金梦仇说出落魂降开始,苏怆便已经知道,她所说的这个人竟然就是他们巫皇一门的仇人,也就是当年害的司徒恸散去神通颠沛流离的人。在以前,司徒恸便跟苏怆提及过,他们的这个人仇人,最厉害的独门降头术中便有一个是落魂降,这是其它人都不会的。也就到了现在,苏怆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师父要他见了降头师就转身离开,原因就是那个仇人,他现在竟然成了降头师之王。 金梦仇以前也找过不少的降头师,但他们无一不听到落魂降就掉头逃跑,而向苏怆这样的人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便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苏怆突的搭住金梦仇的手,脸色阴沉的说道:“你的事情,我管定了,你快告诉我,落魂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梦仇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垂下头,忽的,一颗泪珠掉下来,正砸在苏怆的手背上。就在她那充满了绝望的眼睛中,干涸已久的眼眶湿润了,她那压在心底里面的痛楚一点点的宣泄出来,泪水开始在她的脸上奔涌。 苏怆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的握着她的手。 女人哭了好一会,才咬牙拭去了泪珠,开始悲戚的叙述道:“我姓金,是金水流的少门主。”她见苏怆没有什么反应,便解释道,“金水流是中国的一个古帮派,从唐朝时期便开始流传,有外人也称之为空空帮,因为我们的家族和弟子都是第一流的空空妙手,我们能够偷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所以便以此闻名。” 苏怆略点点头,他和他的师父性情全无正邪之分,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金梦仇目光黯淡,继续述说道:“到了如今这个年代,中国的古帮派大都已经消失掉了,那是因为很多帮派赖以生存的行业都已经覆灭。不过我们金水流却依旧可以沿存下来,这一方面是偷窃一行始终不衰,另外一方面,也是我们家族本身的绝技惊人,有很多达官贵人都有求于我们,要我们帮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女人说到这里,身体微微颤动,她苦笑频频着说:“怀壁其罪,有了这身绝技,就会惹的别人眼红。这也是我的宿命,谁料到我的一场大病竟然会使得家破人亡。”她抬高手,轻轻的捋了下刘海,继续说道,“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始终没有医院可以治疗。就在全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却来了一个看起来忠厚的胖子,他说能够治好我的病,于是我父亲就把他带到了家里面,可谁料到……” 金梦仇突然说不下去了,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痛苦的用手抵住额头,全身战栗不已,又有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这泪水竟带着一丝血色,在她白如纸的肌肤上滚动,宛如一抹残红。 苏怆在心底里面悠悠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事情,已经在金梦仇的心底里压抑了许久,她如今再度揭开这伤痕,无疑是比茫然活着更加痛苦万分。苏怆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拥抱住了女人,他让金梦仇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痛快淋漓的哭泣着。 金梦仇双手抱着苏怆,她痛哭了一会,便抽泣了起来,就在苏怆的耳边,继续说着:“那个人……就是那个恶魔,他治好了我的病,可却杀死了我的父母,还在我的身上下了落魂降,逼迫我做金水流的门主,专门为他去偷一些东西。” 听到了这里,苏怆才算明白了过来,那个人,不仅是巫皇一门的仇人,也同样是金梦仇的敌人,他拍拍女人的背,冷然道:“恐怕就连你的病,也是他所下的降头吧,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金梦仇离开了苏怆,微微点头,却痛苦满面的不说话。 苏怆轻叹,他怜爱的替那女人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问道:“就是因为他下了落魂降,所以你才不得不替他卖命么?” “不!”金梦仇猛然抬高头,双目中射出悲苦的光芒,她握着拳头,从牙缝中挤出话语,“如果只是下落魂降,我绝对不会屈服的,哪怕我自尽也不会帮这坏人做任何的事情。可他竟然……竟然……把我父母的魂魄作为降头下到了我的身上,每当我抗拒他的时候,他就会让我父母的魂魄在我的身体里面翻腾,使我痛苦不堪,那种痛是我没有办法承担的,我甚至都不敢去尝试一次。我也不敢自杀,因为他说,如果我死了,那就会让我父母的魂魄永远呆在我腐烂的尸体里面,无法超度,永远永远的生存在他们女儿的腐尸之中……” 砰的一声,苏怆竟愤然到一拳砸向了地板,他的力量,使得水泥地板也被砸出了一个坑。他眼中寒光散发,口中喃喃着:“恶毒……太恶毒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在巫术一门中存在,不,他根本就不该在世界上存在。” 金梦仇说出了心底里面最深的伤痛,她的脸上竟隐隐有了一些色泽,她用力抓住苏怆的手,充满了希翼问道:“你可以破除落魂降么?有没有办法可以做,哪怕要我死也可以,只要能够将我父母的魂魄解脱出来。” 苏怆凝视着女人的双眼,却第一次在女子面前犹豫了下,他微微的摇头。顿时,金梦仇的眸子里刚刚亮起的光芒又熄灭了。苏怆紧跟着解释道:“落魂降并不是一般的降头术,这是一种隐秘的绝技,如果要破除这个降头,就必须用法宝将受害人身上的魂魄给吸摄出来,可那个人的力量太强了,一般的人和宝贝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只有超过那人力量的法宝才可以……” 金梦仇静静的听完了这些,她虽然脸上流露出些许的失望,但还是轻笑了下,她稍稍的起身,居然主动的在苏怆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没关系,虽然不行,可能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真好,谢谢你。” 苏怆颇有些愕然,就在金梦仇亲吻到他的刹那,在苏怆的胸口却忽然热了一下,那个一直被他贴身藏着的嬉美图似乎又在阵阵悸动,在向他发出什么信号。 第二十八章 摄魂意外 苏怆心中一动,他突的想到,这张嬉美图不就是个极其厉害的法宝么,而且是可以用来摄取人的魂魄的,用这张图的力量,或许能够对付那人的降头术呢。 他正想着,金梦仇却发现了苏怆脸上表情的变化,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苏怆相通了这一层道理,也没有怎么犹豫,便直截了当的对女子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不一定可行,而且……” 金梦仇脸上刹那间绽开了喜悦的光芒,她颤抖着身体,几乎扑到了苏怆的身上,急切的问:“你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苏怆从怀中摸出了图,在空中扬了扬道:“这张叫做嬉美图,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法宝,它带有很强的摄魂力量,有可能把你父母的魂魄给吸收出来,不过,有可能会连你的魂魄也吸走,那你就……” 金梦仇有些顿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苏怆手里面的图,半天不说话。过了许久,她忽然凝视着苏怆的双眼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苏怆长吸口气,淡淡应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生命,所以由你自己决定。” 苏怆停了一会,他看女人面容呆滞,便又笑了笑,慢慢的把嬉美图收了起来。但就在他将把图纳入胸口的时候,金梦仇却突然摁住了他的手,神情哀婉的说:“我该相信你么?” 两个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已凝滞,他们相互对视,目光里流露出心底的内容,在苏怆的眼中,带着怜悯和掌控一切的信心,而金梦仇的目中,却反复闪现着绝望和希翼的光芒。 终于,在金梦仇的嘴角边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说:“我该相信你,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已经感觉到,我会和你的生命连接在一起……” 苏怆刚想开口说话,但女人已经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金梦仇挺起胸膛,她那坚忍却悲戚的脸庞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她点头轻声道:“来吧,开始吧,无论我是生是死,总归都解脱了,我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 金梦仇再没有说话,她缓慢躺了下去,身体柔软的放平,双目微微闭着,脸色坦然又安详。 苏怆长长的吸了口气,他忽然抬高左手,在女人的身旁晃了晃,金色的亮粉从鬼蛇戒中飞出,撒落到了金梦仇身旁的地面上。顿时,就在那些灰色的水泥地面上,竟长出了一朵朵色彩艳丽,烂漫开放的花朵,这些花朵连绵不断,密密麻麻的汇聚在四周,让女人躺在里面,宛如睡在了一张花做的床上。 苏怆微笑,淡淡说道:“哪怕是在痛苦的时候,我们也要享受快乐。” 话音才落,他便刷的展开了嬉美图,然后中指一弹,顿时,一朵鲜血之花,便在苏怆的面前绽开,这花缓慢的飘落向金梦仇的眉心。苏怆此时面容肃穆,他郑重的念着诡异的咒语,他的眼眸逐渐的变成了金色,在他的面前,竟隐隐出现了些乳白色的雾气。 苏怆右手一挥,将那白色雾气垄作一团,也一并随着血滴注入了金梦仇的眉心,这时,在女人的眉心中出现了一颗血痣,这是苏怆所做的防备,预防“嬉美图”将女人的魂魄也一起吸收进去。 直到做完了这些,他才一拍“嬉美图”,嗓中清纯的声音喝道:“金梦仇,你是否愿意将灵魂献给我!” 此话一出,那张图便开始振动起来,有一种妖艳之红在整张古卷上流转,而从那女人的身体上,也有些东西似乎隐隐跃动,正待要破体而出。 原本以苏怆的计划,那金梦仇必不会答应他的话,那就不会被嬉美图摄走魂魄,唯有她身上的降头将被拔出来。 可谁知道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金梦仇的身体微微震动,她睁开了双目,凝视着苏怆的时候,脸上再没有了以往的哀愁,反而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微笑,她嘴角上翘,眼中闪亮的点头答道:“我愿意。” 这声音刚落,只听到咻的一声,有道红色光芒在她的眉心迅速凝聚,竟扑的突破了苏怆所设下的屏障,一团红雾飞腾出来,朝着嬉美图射过去。 苏怆见状大惊,他绝没有想到金梦仇真的会愿意将一切奉献给自己,他说过,不需要女人付出任何代价,自然也不会让她将魂魄送出来了。 于是他低叱一声,双指凝出金属的光泽,正点在那团红雾之上,将其死死抵住,并往金梦仇的眉心推去。 此时,那女人的脸上却失去了光芒,她脸色苍白的喘息着,双目还是紧闭,胸口不断起伏着,嘴里还喃喃不断的说着胡话,仿佛承受不了被摄走魂魄的感觉。 苏怆也满头大汗,这摄魂容易,可要送回去就难了,他用自己的天蚕指死死顶住女人的魂魄,与那嬉美图的巨大力量抗衡着。 如此几番,苏怆几乎是费尽心力,才能勉强的把那团红雾给推回了金梦仇的身上,他再连施三个咒语,将其眉心紧紧的封闭起来,如此高的加持,几乎耗尽了苏怆今天在莫干山顶所吸取的灵力。 而与此同时,就在金梦仇的心口处,竟然也有突突的巨响,金梦仇闭上眼睛,痛苦的弓起身体,突然,在她的心脏位置发出扑的一声轻响,竟然有两团绿色的雾气从那里飞出来,这两个灵魂也被嬉美图的力量给吸附了过去,但它们却无法进入图中,只是被压在了嬉美图的下面…… 许久许久,金梦仇缓缓地醒了过来,她双目中带着几份解脱,又带着几分专注的盯着苏怆。 苏怆默默的看了她一会,便又有些气恼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说过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自己的灵魂献出来,那你以后就会成为我的奴仆,再也没有自我。” 金梦仇的脸上悲伤的神情慢慢消退,反而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微笑,她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问道:“我们成功了么?” 苏怆改变了神色,宛然笑道:“有什么能难倒我呢,就连落魂降不也被我破了么。” 第二十九章 鉴宝大会 听到这话,金梦仇却迟疑起来,她似乎不敢相信已经折磨了她那么长时间的落魂降竟然真的被破解,便问道:“可是,我父母……” 苏怆坐了起来,他略欠身,掀起了覆盖在地面上的嬉美图,将它展开在女人的面前。顿时,那两天绿色的雾气便飞腾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到处飘浮着。苏怆一手便攥紧了它们,然后放到金梦仇的面前说道:“这就是你父母的魂魄。” 金梦仇看着那两团绿雾,呆了一下,她身体顿住,目光里面又有了一些哀伤,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出去,抚摸着苏怆手上的怨魂,可是她的手却像是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它们。金梦仇双目中落下眼泪,嘴里面轻轻呼唤着:“爸……妈……” 她的泪珠如垂落的珍珠,嗒嗒的滴在了嬉美图上,便在那古卷泛起了一层层青黑色的线条之浪。 苏怆诧异的凝视着,只见在嬉美图中,一个个活动的小女人再度出现,她们排列成了几行,又如上次收集到“淫女之魂”时一样,朝着画外款款的行礼,随后,照例是那个美妇,便又展开了一幅长卷,上面写着下次所需要的材料“血之珠”。 直到这时,苏怆心中才明白,原来这金梦仇的眼泪,便是嬉美图修炼所需要的“悲泣之泪”。苏怆隐隐有些不平静,他如今走出的每一步,竟似乎早有注定一般,这究竟是他在帮嬉美图寻找材料,还是嬉美图在带他前行呢? 苏怆也不多想,只是默默地卷起了古画,又将它放入了怀中。他淡淡注视着金梦仇,说道:“你父母现在只是两团被人控制的怨魂,它们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苏怆轻碰了下金梦仇的脸庞,询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让他们回到自由的天地间,但我不知道怨魂的日子是否好过。或者我也可以彻底的消灭它们,使得这世界在没有它们的存在……” 金梦仇拭去眼泪,她的头靠在苏怆的肩膀上,双目紧闭,痛苦的说道:“让它们消失吧,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承担,让它们都解脱吧。” 苏怆拍拍金梦仇的背,他担心女人会更加的伤感,于是便握着那两团怨魂走到了窗台边,双手轻震,怨魂毫无目标的飞了起来,苏怆右手再张开,从他的手心里面,有一团蓝色的火焰突然冒出,刹那间便裹住了怨魂,嘶的一声轻响,便让它们彻底的烟消云散。 苏怆垂下头,没有再看这幕,他回过身来,却看到金梦仇已消去了脸上的悲切,她满面坚强的昂着头,手中还握着把准备复仇时用的匕首。 苏怆轻笑了下,刚想说话,可却听到窗外“雪儿”一声长长的啸声。苏怆急切的转身朝外看去,却突然看到两团怨魂被焚毁后,竟然从中飞出了只灰色的蛾子,这蛾子速度极快的朝远处飞去。 而海东青“雪儿”则双目锐利的紧盯着那只蛾子,刚才就是它在提醒苏怆,可奇怪的是,它自己却安然的停在窗台上,完全没有追逐出去的意思。 金梦仇见发生事情,便也赶过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苏怆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淡淡说道:“降头师之王果然名不虚传,他居然在怨魂里面还下了‘付子蛾’的降头,一旦有人毁掉落魂降,那蛾子就会赶出去报信。” 金梦仇脸色大变,她急切的拉住苏怆道:“那……那他就会知道你的存在么?”说着,她便看到了边上的“雪儿”,便奇怪道,“既然这鹰看到了,那它为什么不去追那个蛾子。” 苏怆微笑,抚摸着雪儿的背脊道:“我这海东青,性子比我还要傲上三分,平时就算是人它都不屑动手,又何况是去对付一只蛾子。” 就在苏怆说话的时候,雪儿头颅高昂,双目中放射出凌厉的光芒来,宛如是对这话分外认同。 苏怆便垂目,嘴角含笑道:“连雪儿都有这份心气,我们还怕什么呢,就让我们随时等着降头师之王的攻击吧。” 天空中,一抹残红悄然划过,不经意间,暮色竟快降临了…… ############################## 阳光投射过穹顶,在血红色的地板上,照耀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图案。在这个高大的建筑里面,红色成为了最为鲜明的特征,无论是墙壁、地面还是各种装饰物,到处都充斥着这种血腥的色泽。 苏怆已经是第二次来到周家了,不过这一次过来,他却不再是因董玲玲的缘故,而是获得了指明请他参加的帖子。 就在那一天,苏怆救了金梦仇,并且将她也带回董玲玲的别墅后。周家的人神通广大,竟然也能够找到那里,送了一张请苏怆参加宝物开光大典的请帖。 现在几乎所有的奇门高手都知道周家获得了一件包含着上古仙人彭祖魂魄的宝贝,按理说,周家该将这个宝物隐匿起来暗暗研究其用途才对,可也不知为了什么,他们居然大方的召集了各大奇门高手参加开光大会,据说要在大会之上展示宝物,让大家甄别其珍贵。 苏怆从金梦仇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个宝物的来历,原来是前段时间,有中国的考古队在内陆某处发现了一个古墓,根据初步考证,认定是彭祖700岁卒后的墓穴所在,但就在考古队开墓之时,竟正好有几个奇门高手路过,并从墓中摄走一道青光。奇门各派都认为,这是有人用了御灵之术,将彭祖隐留在墓穴中的魂魄给吸入了法宝。 而如今,周家竟愿意将此法宝和彭祖的魂魄给展示出来,那奇门高手自然人人趋之若鹜了。所以就在这个即将举行开光大会的宽阔建筑里面,便集中了几百名外面形态各异的人物,恐怕已经汇聚了整个中华大陆的奇门力量了。 此刻,苏怆便带着董玲玲和金梦仇二女来到了周家,他站在这个大厅里面,左右携美,伫立当中。这里的人虽然很多,可几乎所有人都远远的躲着他,几乎没人敢近苏怆五步之内,看来自从上次晚会后,巫皇子弟之名便已经传开,现在的苏怆已经是不少奇门眼中瞩目的焦点了。 但即使如此,苏怆的面上却没有什么得色,他双目如电的逡巡着四周,细细观察房子上的各种花纹和装饰。 这是一幢颇具宗教风格的高大建筑,高达三十米的中空大厅气势磅礴,四面的拱窗带着彩色珐琅落地大玻璃,而在建筑的最顶上,也是一个彩色珐琅的穹顶,阳光正是透过那里,将整个建筑照耀的斑驳。 而最为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房子的细微处,总是装饰着血红色的圆状物,一些大大小小的红色圆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成的,散发出妖艳的光芒,几乎充斥的无所不在。 就在苏怆专心致志的时候,董玲玲却亲昵的挽住苏怆的胳膊,歪头低语着:“苏哥,只要你能得到那个法宝,那就不怕什么降头师了吧……” --(本卷结束)-- 第二集 欲海风波 第三十章 陷阱凸现 苏怆被她的话语惊醒,他默默点头,心中似乎还在思虑什么,便没有回答。 反倒是另外一边的金梦仇,她微微笑道:“降头师之王的力量大的惊人,就算我们得到了这宝贝,也不见得能赢,只不过若让他得到,我们就输定了。” 董玲玲听到金梦仇抢着回答,便噘着嘴瞪了她一眼,嘴里嘀咕道:“那时你还不是助纣为虐,要帮那坏蛋偷东西么。” 金梦仇脸色一暗,刚想反驳,却看了眼苏怆那肃穆的面容,便沉默了下来,只是头扭转到一边,脸上写满了不悦。 董玲玲见对方不说话了,便宛如自己获得了胜利,高昂着头,继续挽着苏怆,刚想再说几句亲热的话。 可就在这时,苏怆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皱眉决然道:“我们走!回家!” 这一言出,却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金梦仇,她更是愕然道:“走!为什么?难道我们不要那东西了。” 苏怆仿佛心事重重,他缓慢的摇头,嘴中却说:“我们马上走,那东西恐怕有问题。” 董玲玲已如同苏怆的附属物,自然不会反对,她便一昧的点头,拉着苏怆朝大厅外的门口走去。 可是金梦仇却脸色微白,她咬住嘴唇,拦在了两人面前,急切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走?那东西有多重要你该知道,要是被降头师们拿到了,那我们……”她见董玲玲搂着苏怆的样子,不由心中更是滞闷,“你要是害怕谁受伤的话,那我一个人留下来好了。” 苏怆看着金梦仇的样子,脸上倒是微微一笑,他抬了下头,淡然说道:“我又怎么会是害怕,只不过我感觉到这里会是一个要吞噬人的陷阱。” 这下,金梦仇的眼睛瞪大了,她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怆,嘴里喃喃道:“陷阱?你是说这里有陷阱……” 苏怆点头,他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一个个血红色的圆球之上,便解释道:“从上次的酒会,我们就知道周家主人很喜欢白色,可这个办重要典礼的场所,怎么会有如此多鲜血淋淋的色彩呢,所以我一到就留了个心,看了半天,别的东西倒没有发现,只是这么多古怪的圆球似乎有点问题,它们数量众多,所摆设的方位又参差错落,每当我把灵念送过去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金梦仇多少也懂一些类似的东西,她便生涩的问道:“你是说这里有一个阵法?会害我们?” 苏怆沉吟了下,仿佛在想该怎么说,想了会,便缓缓道:“不是阵法,更像是一种仪式。我们巫术的修炼是和自然力量息息相关的,所以我能够感觉到每样东西身上蕴藏的力量,这些圆球决不会是中国的阵法,而是一种带有邪恶攻击力的东西,它们单个存在并不会让人察觉出来,但有可能会在别人的引导下启动一种仪式。” 金梦仇呆住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不甘,犹豫不决的踟蹰。 苏怆走过去,搂住女人,一边朝着外边走去,一边咬着耳朵低语道:“这里既然是一个陷阱,那东西恐怕也是假的,你不必担心太多,一切有我。” 金梦仇低着头,瞟了苏怆一眼,脸上突的红了,她咬住嘴唇,轻轻的点点头,脚步已不知不觉的跟着苏怆朝门外走去。 这三人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却是在慢慢的穿越人群,眼见着便离那建筑的大门仅十数步了。 这时,苏怆却停顿了下来,他双眼朝前望着,看见了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这两个老人身材高大,留着灰色的头发和长须,衣着古朴,浑身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还没有走近,便已能让人有凌厉的感觉。 这就是苏怆当日所遇见的司马弯月两兄弟。一看到这两人正走过来,金梦仇的脸色白了,她低下头,心虚的朝后退了一步。 苏怆却微微跨步,挡在了金梦仇的身前,朝着司马弯月兄弟淡然一笑。 这两个老头子像正是朝苏怆而来,他们在苏怆面前站定,一人略略皱眉,嘀咕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另一人更干脆,埋头低语道:“小子,快走!” 这下,苏怆却眨起了眼睛,这对兄弟如今是周家的帮手,若这里有陷阱的话,该是留下自己才对,为什么要叫自己走呢?他脸上带着疑惑问道:“为什么?” 一个老头双目紧闭,深吸着气,悠悠说道:“司徒恸教个好徒弟也不容易。” 苏怆眉毛一挑,心中已是有些意外,他见这两兄弟并没有甚么恶意,反而有意救自己脱险,便诚恳问道:“两位,这里……” 可话未说完,那脾气暴躁的老头便喝断道:“叫你走就走,废什么话!” 说着,两个人便一齐转头,负手而去,再不理会苏怆等人。 此时,金梦仇已经是满头冷汗了,她吃过这两个老煞星的苦头,如今见他们也在,又怎敢多呆,赶紧拉着苏怆他们朝大门快步走去,只求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怆却始终沉吟着,虽不说话,但脚步却没有刚才轻快了,他一直走到了大门之外,艳阳明亮,光芒挥洒在苏怆的身上,让他全身温暖异常。 苏怆停下了脚步,脸上竟露出了些许笑颜,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让人一见就同样生出喜悦来。 董玲玲见情郎笑,自己便也笑,口中却娇嗔道:“不走路傻笑什么,当自己拣到宝啦。” 苏怆脸上含笑,摇头说道:“我是在想,那司马弯月兄弟为什么叫我走,他们可是周家的人,该帮着周家害人才对。” 金梦仇对这些江湖情仇了解的很,她说道:“大概他们想给你师父一个面子吧,我们帮派里的人都讲究‘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 苏怆脸上笑意更甚,他自言自语道:“三个老鬼作了几十年的对手,如今却惺惺相惜起来了。”他昂头,眯着眼睛,望了眼太阳,便突然冒出一句,“不走了。” 第三十一章 艳丽无方 那两女人又愕然。她们呆了好一会,董玲玲才犹豫着开口道:“苏哥,连周家自己人都让你走,可见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我们还是走吧。” 苏怆拨弄着手上的鬼蛇戒,嘴中自如的说道:“原本可以走,但现在……司马老头给我师父一个人情。我可不愿欠下这笔人情债,还不若现在就还了。” 董玲玲听说他不走只是为了不想欠人情债,不由急的跳脚,她一边朝金梦仇挤眉弄眼,一边劝苏怆说:“苏哥,不就是一个人情债么,我替你还就是了,我们何必去冒这个险。” 金梦仇低着头,表情时时变化,仿佛矛盾的很,完全没有回应董玲玲的眼色。 苏怆还是很轻松,他拍拍手,随意道:“看司马老头的样子,周家布下这个局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恐怕他们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昔日纵横奇门界的司马弯月怎么会变得胆怯懦弱,看来今天我是能找到答案了。” 说着,他便顿了一下,转头去问董玲玲:“周家的主事人是周月霓,你该知道周月霓的房间在哪里吧?” 董玲玲正在着急中,没料到苏怆会有此问,下意识的,便朝着五十米开外的一幢六层楼白色房子指了指说:“她休息时,就在那里的顶层……” 话音刚落,就见苏怆仰天长啸一声,神鸟雪儿应声而至,它了然主人的心思,射下来后,便扑腾着翅膀悬浮在半空之中。 苏怆轻轻一跳,便搭在鹰爪之上,他们一齐发声呼啸,便朝着远处的白楼顶上飞去。 直到一人一鸟远去,董玲玲这才回过神来,她焦急的直跺脚,责怪还站在她旁边的金梦仇道:“都是你不好,让你帮忙劝,你却不出声,现在人走了,要有危险可怎么办。” 金梦仇默不作声,只是瞪了董玲玲一眼,随后一甩手,只见有条丝状的长线从她袖中飞出,远远的钩住前方的高楼上,金梦仇脚尖一踮,便也跟随着苏怆的背影飞射而去…… 周月霓坐在她闺房的床头,正蹙眉凝思,满面忧愁,这时,有一股风从阳台口吹入,让她想起来,通向露台的门还未关。 于是,她便抬了下头。 怎料到,就是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她见到了这一生中最为心动的情景。 只见在那有些发白的阳光中,一个男子竟从天而降,这个人双目熠熠,神采飞扬,身上如同带着耀眼的光芒。他落到阳台后,丝毫没有闯入禁地的慌张,反而优雅的弹了弹衣衫,然后面对向她,微微一笑。 周月霓的心顿时便乱了,她呆看着前方,见那男人步步接近,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而此时,再次见到周月霓的苏怆也惊诧不已。他早几日,在酒会之上第一次远望她时,便只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并非拒人于千里,而是一种逼你仰视的力量。可是如今再度相见,女人身上的气质却已截然不同,以前只藏匿于眉宇之中忧伤,现在竟已经弥漫全身。周月霓那慌张的眼神,以及美的恰到好处的脸庞,让看在眼里的苏怆心底也突突一跳。 两人如此对视着,直到苏怆从露台漫步进了房间,周月霓这才醒悟过来,她急切的扑到床头,摇响了放在那里的一个小铃,这小铃古青铜色,摇一下,便发出悠扬的声响,朝着四面飘荡。 周月霓敲铃示警后,便低头坐在床头,她扳着一张俏脸,虽说看似镇定,可始终不敢再去看苏怆的眼睛。 苏怆知道周月霓是在呼唤保镖进来,不过他面色坦然,在周月霓的十步远处站定,启唇问道:“周小姐,你们的开光大会究竟想做什么?” 周月霓听到了这话,脸上却是愕然,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她又自知失言,便用手捂嘴掩饰了下。只是瞬间,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却已经真正的镇定下来了,她宛然一笑,也不多问什么,只是简单的说:“我们这个开光大会是想寻些高人来帮我们甄别宝贝。” 苏怆微微皱眉,这刹那间,他便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并非看上去这么简单。他便毫不迟疑的冷哼道:“甄别宝物也需要你们布置下凶恶的陷阱么?” 周月霓的目光中闪出一丝讶然,但她摸了下耳垂,便垂目淡然道:“那只是预防措施而已,我们当然要防备有人来夺宝了。”说完后,她紧紧咬着牙,就像下了决心,再不开口说话。 苏怆却笑了起来,笑声之中,颇有些自信自得的神情,他越是笑,周月霓的脸色便越是沉重。 苏怆心中明白的很,眼前这个女人必然掩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从她身上的忧伤和彷徨能看出,恐怕她也是被别人逼迫着做事情。只是诺大的周家,究竟因何才会受制与人呢? 就在这时,跟在苏怆后面的金梦仇也飞射了进来,她落地后连翻了几个跟斗,才勉强收住身体,立在苏怆身后时,还喘息不已。 苏怆见到了金梦仇,眼中灵光一亮,便陡然收住了笑容,又面色冰冷起来。他左手一翻,双指捏住一个指甲大的黑色小片,漠然的对周月霓说道:“我旁边这位金小姐是个神偷,前几天她与周小姐手下的司徒弯月碰过面,虽然当时被击败,可她还是偷到了这个……”苏怆挥了一下手间的黑片,继续说,“这里面存储着你们总部里记载的资料,你该知道那是什么。” 周月霓神情刹那变的灰败,她震惊的连坐都坐不稳,几乎瘫倒在床上,可她恍惚后,还是努力用手支撑起身体,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苏怆的身后,金梦仇的脸上也出现了霎那间的惊愕,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并没有偷什么东西,不过她很快就领悟到苏怆的用意,便又消去神情冷然以对。 苏怆看到周月霓那副难以掩饰的慌乱,便知道自己这一诈已经成功了,他重重的冷笑两声,目光锐利的盯住周月霓,仿佛那眼眸能够看穿她的心事。 苏怆走近一步,语气更是咄咄:“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让周家摆脱困境,连司马兄弟都不行,更何况是你。” 第三十二章 生死相斗 此时的苏怆,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知道,要想解决司马兄弟和周家所遇到的麻烦,只有真正了解真相才可以,而要获知真相,就必须彻底击垮面前女人的心理防线。 周月霓脸色惨白,她嘴唇战栗着,已经无法再镇定下来,苏怆的话,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割开了她的心门,周月霓语无伦次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苏怆见周月霓已经濒临崩溃了,便再走近她,与她四目相对,冷冰冰的说道:“你以为布下一个陷阱就能拯救自己么?告诉你,如果外面那些奇门高手都出了事,那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奇门都会与周家为敌,到那个时候,十个司马弯月都救不了你!”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周月霓的心脏,那女人全身一震,目光愣愣的看着苏怆,就像是在看一个恶魔,而她的瞳孔却已经涣散,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声息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苏怆见到她的样子,心中终于不忍,再没有说接下去的话。可女人明显已经崩溃了,所有支撑着她的力量彻底的被苏怆击碎,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身体脆弱而苍白,再没有余力发出一点声音。 苏怆吐出口长气,他见时机已到,便想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可还没有等他开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卧室的厚重房门竟被人一脚踢飞,随后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飞速飘入。 来人正是司马弯月,他们一进门,便已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周月霓。司马弯月见她如此一副心神若丧的痛苦模样,不由脸色急变,他们再朝前看去,等到发现站在周月霓前方的人竟然是苏怆时,这两人先是吃惊,然后更加的愤怒。 司马弯月将双手拢在了袖中,一股难以匹敌的杀气顿时弥漫出来,如狂风一般的压向了苏怆。 苏怆本来就是为了帮司马弯月解决麻烦,所以才站在这里的。如今见这对兄弟到了,神情反而坦然下来,他点点头,微笑道:“你们来了。” 可谁想司马弯月两人却不由分说,先怒吼道:“混蛋,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苏怆再看周月霓,她还一如刚才的绝望,眼泪如决堤之水,在脸上肆意蔓延着,她没有声音,没有气息,甚至连眼神都是死的,仿佛也能让人看出,她的心也正在慢慢的死去。 苏怆知道,刚才他的话已经使周月霓全然的崩溃,可若不置死地,又何来生呢,他叹口气,双目自信的直视着司马弯月,淡淡说道:“我只是在了解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每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司马弯月竟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见到周月霓的样子,心中愤恨已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再想及自己竟然还曾经提醒苏怆逃离险境,不如悔恨更甚,于是,这两个老头便不再答话,只是双手一挥。 只见在两人的袖中,同时飞出两道光芒四射的弯月,带着七分惆怅,三分惊艳,若惊鸿般的向苏怆的脖子抹去。 苏怆脸上一白,急速朝后退去,可那两道弯月却如毒蛇一般如影随形,锲而不舍的盯着他的咽喉。 苏怆猛拍胸口,从他身上,便飞出两团灰色的虫子,这号称能够阻挡一切法咒的七色虫,猛然撞上“惆怅”与“惊艳”,却只不过在它们的锋刃上闪起了两道焰火,丝毫没有阻碍那凌厉的杀机。 而此刻的苏怆,已经退到了金梦仇的前面,若再往后退,那金梦仇就会被刀锋所伤。苏怆狠狠一跺脚,左手往颈口一弹,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死灵樽”被弹出,速度飞快的向着司马弯月射去。 司马弯月见死灵樽凶气逼人,也不敢小视,一个老头便召回了自己的“惊艳”,欲在两人面前阻挡住苏怆的法宝。 而另一把“惆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追逐着苏怆,欲取其头而后快。 苏怆的眸子突然变成了金色,他嘴中深吸一口气,向着那惆怅无比的光芒伸出了自己的一根中指。 无比耀眼的白光在斗室中炸开,刺激的所有人都无法再睁开眼睛,只能听到一声声诤!诤!诤!诤!的巨响,也不知道相交了多少次,那光芒才逐渐的消去踪影。 室内却又恢复如常,苏怆神情肃穆的向前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竟然如玉般晶莹剔透,在刚才的较量之中,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只是苏怆的脸色惨白,但即使如此,他眼神中却傲气依然,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 而司马弯月兄弟俩的法宝也不见踪影,只是他们又双手拢在袖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惊艳”和“惆怅”终于再被人挡下,可始终无人能见其真面目。 这样的一次惊世之撞,终于让一直沉浸在绝望中的周月霓清醒了过来,她见苏怆竟然能够阻挡下司马兄弟的攻击,不由惊诧莫名,眼睛中也开始绽现了一丝光芒。 司马弯月凝立了一会,便又冷冷开口道:“再来!” 苏怆缓缓收回了自己的中指,他的眼神也变的冷冽起来,面对着如此的强敌,他竟然不愿再多解释一句,只是漠然道:“再来就再来。” 司马弯月两人向来心意相通,只见他们毫无声息的,竟又突然同时出手,在这两人的袖中,“惊艳”和“惆怅”再度射出,这一次,那两道弯月般的光芒少了几分气势,却多了几许诡异,它们朝着苏怆的身体两侧斩去,似乎想切断他的双手。 苏怆见法宝再度出手,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运起“天蚕指”的神功,双手张开,同时迎向那气势汹汹的光芒。 可谁料到,他的手指才碰到金光四射的弯月,那“惊艳”和“惆怅”居然四散消失掉了,让苏怆的“天蚕指”扑了一个空。 而就在这时,司马弯月则一起侧身,单掌疾出,竟脚不沾地的朝前飘去,那两只手掌都红光闪耀,击向苏怆空门大开的胸口。 第三十三章 追龙一族 苏怆这才惊醒,原来刚才的两道法宝光芒都只是司马弯月所释放的假象,而现在的两掌才是真正的攻击。但此刻醒悟已晚,他的招式早已用老,再收缩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击中自己胸前的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一个黑影从苏怆身后窜入,这黑影猛扑到苏怆的胸前,而与此同时,司马弯月的掌力也到了,只听砰!砰!两声,这势大力沉的两掌正中黑影的后背之上,但就在击中的那一刻,却有一只黑色的大鸟残影出现在身体与手掌之间,两者相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甚至将司马弯月都迫开几步。 而另一面,目瞪口呆的苏怆则蹬蹬蹬连退几步,他双目赤红的怀抱着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金梦仇,嘴中连续呼唤着她的名字。 金梦仇急速喘息着,她紧扯着苏怆的外衣,脸上痛苦不堪,但还是用力咬牙,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苏怆这才略略放心,他脸色难看的搂紧金梦仇,气恼的责怪道:“你疯了么,怎么可以这么不顾性命,要不是我早就在你身上下了保护咒,你恐怕连性命都没了。” 金梦仇喘息了一阵,脸色稍稍的恢复了,她慢慢的回过身,对着司马兄弟缓慢的说道:“两位前辈,不要再打了,这只是一个误会,其实他是来帮你们的。” 她说完这句话,脸上一松,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便又摇摇欲坠起来。 这下,司马弯月却惊呆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又朝周月霓望了望,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金梦仇看对方已经半信半疑,就转向苏怆,摇摇他的衣襟,面目焦急的要他开口说话。可那苏怆本来就是一个性子极傲的人,对方连原因都不问就恶言相加,已经让他心中不忿,更何况此时还打伤了他的人。苏怆又如何会去做无谓的解释,他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将金梦仇搂在自己的怀中,就面色灰暗的要转身离去。 “先生,请等一等……”一个柔婉的声音响起。这正是周月霓,她现在已经从痛苦之中挣脱了出来,她从刚才的一幕幕中,也隐约感觉到事情的奇怪,于是便犹豫的说,“请告诉我原因,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苏怆听到了这飘来的声音,却只是顿了一顿,连头都不回,继续向前走着。 但他所怀抱的金梦仇却如钉子般的扎在原地,她用力扯着苏怆的手臂,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哀求的味道:“苏哥,你留下来帮他们吧……” 苏怆颇为诧异的看着金梦仇,他望见女人的眼眸中,竟然隐隐闪现着泪光,苏怆望着金梦仇的双目,再看她脸上还残留的血痕,不由一阵心悸,在这刹那,苏怆猛然想起,金梦仇为什么会帮周月霓说话,她们两人不都是一样,怀着痛楚而被别人控制,也许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命运,让金梦仇感同身受了吧。 苏怆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低下头,默默的沉吟了一会,终于刷的转回身,他双目直视周月霓,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我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 听到了这话,原本就满面疑虑的司马弯月,立刻急切的对周月霓说道:“小姐,这事情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他们顿了一下,其中一人咬咬牙,痛苦道,“否则会有数不清的人会盯上周家,到那时,谁都没有办法再挽回。” 周月霓无奈的笑笑,她无力的靠在床沿上,在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对未来的希望,她目光闪烁的望着苏怆,疲惫的说:“苏先生,你说你们偷到了周家的资料。我不信,且不说你偷不到,就算偷到了又如何,你能够在浩如海洋的讯息中寻到我们真实的困境么?” 苏怆面色微微一变,只不过短暂的时间,周月霓就已经恢复了心智,并且识破了他的诈术,看来这女人的聪慧远超自己的想象。 周月霓略略欠身,她的眼波流转到苏怆的手上,当看到苏怆刚才竟能抵住司马弯月进攻的手指,周月霓的脸上又升起了一丝希翼的光芒,她抿了下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苏先生,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我愿把真相告诉你。” 苏怆听了这话,冰冷的脸才缓和了下,他冲司马弯月挑了下眉,便把金梦仇扶到沙发上,两人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司马弯月兄弟的表情各异,一个见苏怆竟有些挑衅的意味,不由恼怒溢于面上,而另一人,却神情矛盾,他看着周月霓,一边默默摇头,一边却欲言又止。 但周月霓却挺起胸膛,在这霎那间,那个高贵无比的女子似乎又在她身体内活了回来,无论司马弯月有多强大的力量,却只能在她面前低下头颅。周月霓深吸了口气,便缓缓说道:“我们周氏,自古被人称为追龙一族……”她顿了下,看苏怆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解释道,“传说周家最早的祖先,曾经有幸遇到过一条上古之龙,他追龙三千里,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感动了神龙,于是神龙便给予了我们周家三千年的富贵运程,所以我们汝南周氏在那么多年中都屹立不倒,财富越积越多。” 周月霓哀婉的叹息一声,她的眸子上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迷雾:“可是最近这一年,我们周家的运程似乎发生了变化,不仅生意上屡屡受挫,甚至我的父亲也……也得上了怪病,始终都无法治愈。我接手周家之后,不仅内部纷争不断,外部的事情也非常不顺。直到不久前,有一些外国人来找我,他们说,我们周家出现这么多问题,是因为出现了黑色的邪恶之龙,这恶龙正在吸取周家的运势,如果再不想办法解救的话,那我们整个家族都会倒掉。于是我便请他们帮忙,可他们却要我为他们做一件事情,否则……” 第三十四章 风水宝地 周月霓的话还没有说完,可苏怆却已经开始冷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用不屑的目光去看女人和司马弯月,就像是在看三个笨蛋一般。 周月霓垂目,嘴角边却流露出一丝焦急:“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他们,毕竟周家树大招风,难免有趁机来敲诈勒索的。可他们却给了我一周的试验时间,在这一周里面,果然我们事事顺利,连我父亲的病也大有起色。可等一周过后,却又一切照旧,所以……我们现在也不得不相信。” 这下,连苏怆的脸色都慎重起来,虽然他眉宇之间还是写满了疑问,不过却只是问道:“那他们要你做什么来交换?” 周月霓凝视着苏怆,她如水的眼眸中竟莫名出现了一丝慌乱,便默然无声的朝着司马弯月望了一眼,又目光闪烁的低下了头。 司马弯月中的一人,昂起了头,声音冰冷的说道:“那些人要我们想办法将中国的奇门高手都聚集起来,然后由他们布下一个仪式。他们说这个仪式只不过会吸取人的力量,不过我们感觉并非那么简单,恐怕那些人是想要借此机会杀光中国的所有奇门高手。”司马弯月在言语之间,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仿佛所说的那些生命都与他们无关,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周家才是最重要的。 苏怆双目一紧,盯住司马弯月一会,忽然,他爆发出一阵的大笑,这笑声在沉静的房间中飘荡,显得尤其刺耳。 周月霓愣愣的望着苏怆,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哀伤和失落,但多少也怀着些许的期望。 可司马弯月却怒极,他们两人的老脸紧皱,眼睛细细的眯起,拢在袖中的双手竟有些颤动,那与人交手之前才会出现的迫人杀气,又排山倒海而出,向着苏怆压去。 苏怆却收住了笑声,施然的架起了腿,他自信满满的开口说道:“就我看,周家的问题是出在了祖坟之上。” 周月霓听了这话一怔,却失望的低下了头,她仿佛再度失去希望般,脸色又苍白了起来。 而司马弯月则开始冷笑起来,一人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巫皇的徒弟能有什么高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如果是祖坟风水的原因,我们还用愁到这种境地么?全世界最好的风水大师都已经去看过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看你这自以为是的小子,还是回去再跟你师父多学几年吧。” 此言一出,苏怆脸色发白的豁然起立,他愤然对司马弯月道:“全世界最好的风水大师又能怎样,你怎知我就不如他们,我偏要去你们周家的祖坟看上一看。” 司马弯月的脸色冷的象块寒冰,他们挥手淡然道:“不用了,就你的本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恕不远送!” “等等!”周月霓却打断了司徒弯月的话,她优雅的站了起来,望着满面怒容的苏怆时,嘴角边竟隐隐带着一点欣喜的笑容,“苏先生,我可以带你去。” “小姐!!”司马弯月语气重了起来,他们神情分外慎重,“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如果我们不完成那些人交待的事情,那拯救周家的最后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还没有等周月霓说话,一时气急的苏怆便脱口而出:“如果我找不到周家运衰的原因,那我就帮你们完成那事情,哪怕要对付整个中国的奇门界!” 苏怆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出后便咬紧牙关不再出声。一时之间,房中所有之人都愣住了,唯有那绝色无双的周月霓,却在脸上绽开了个喜悦的笑容,仿佛终于达成了自己所希望的目标。 富豪之家就是有些比别人更方便的地方,不过才几分钟而已,苏怆及周月霓一行人就已经坐上了周家的私人直升机,朝着他们周氏祖坟所在地飞去。 直升机飞过了城市、荒郊、湖泊,也飞过了一些低矮的丘陵,直到进入了一个纵横的山脉之后,才逐渐降落下去,最后,停落在了一个山峰的顶上。 这里,就是周氏家族历代以来的祖坟所在。苏怆下了飞机后,便已经做好了大吃一惊的准备,毕竟之前见到周家别院时,那豪华已经让他惊诧莫名了,如今到了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会比任何建筑群落都要宏伟惊人一点。 结果,苏怆真的是大大的惊异了一场,但决不是因为墓园的豪华,而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 只见在一大片荒凉的土地上,杂草和野花丛生,虽然也绿意盎然,但却看不到一棵稍微像样一点的高树。而就在这些杂草丛中,有多达上百个的坟包密密麻麻分布着,这些坟都是最简单的土包,甚至连墓碑都没有一块。拥挤而杂乱的坟包,曝晒在太阳底下,显得凄凉而无助。 很显然,这里更像是乱坟岗而并非什么周氏家族的祖坟。 苏怆呆呆的站了一会,才皱起眉头,满脸疑惑的说:“真的就是这里么?” 司马弯月看见苏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便冷笑道:“怎么,巫皇的弟子还懂得看风水么?这里可是由最好的风水大师确认过的,你自认比他们强的话,那就随便看看吧。” 周月霓的脸色就要柔和很多了,她看着苏怆的眼眸,还不时的闪烁着光芒,她走上来,靠近苏怆解释道:“这里叫做追龙穴,是与我们周氏追龙一族的身份应合而成,只有周家主事人才能埋葬在这里。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这些东西寻常人不信,可象我们这样的家族,却是缺一不可的。” 苏怆与周月霓贴的近,几乎能闻到女人身上那淡雅的体香,他用眼角余光瞟了周月霓一眼,便独自朝着坟堆走去,嘴里平淡的说:“我不懂什么风水,我来这里,只是想找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周月霓未曾想到苏怆对自己竟如此冷淡,一时便呆立住了。 第三十五章 诡异野花 其实这一路上,苏怆便脸色十分的难看,因为他逐渐的发觉,刚才他就已经上了这聪明女人的当,周月霓一直在利用司马弯月的不信任去激将苏怆,而苏怆本身又孤傲至极,这一时之间真的落入了激将的圈套,不仅答应帮他们解决麻烦,甚至还担起了周家跟奇门之间的恩怨。 苏怆这才明白,为什么师父总是说自己过于自负终会惹下大麻烦。不过眼下,他虽然已醒悟过来,但已经应诺下的事情,却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也是他那高傲的性子决定的。 苏怆带着金梦仇在周氏的祖坟里面前后转悠,这里,除了野草野花外就只有土包,结构简单的很,只需要花上几分钟时间,就可以把全景看明白。 不过看苏怆的脸色,却是慎重又疑惑,他仿佛感觉到了一点古怪的东西,但却又找不到证据,于是就不断地翻开杂草,想要找寻到他所说的,不该属于这墓穴的东西。 过了许久,苏怆终于在一个最前端的墓穴上找到了些东西,他脸上露出丝微笑,招呼着别人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司马弯月、周月霓和金梦仇见苏怆真的有所发现,便呼啦啦一下子全围了上去。只见在苏怆所指的地方,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坟包,但拨开土堆上那堆积的杂草和散漫的野花后,便可以看到,就在焦黑色的土上面,有两个手掌大小,滚圆滚圆的红色印记,这两个印记并非用颜料涂出来的,而更像是在黑土之上突然插入的两抷红泥,在一片茫茫的漆黑之中,忽的出现了血红色,显得异常刺目。 苏怆找出这奇怪诡异的东西后,脸色便开始轻松起来,他自信的站立着,目光一直望向那对他怀疑的司马弯月。 可司马弯月瞄了一眼红点后,却又重重的冷笑了两声,袍子一甩,便转身而去,根本对此不屑一顾。 苏怆见此情形不由一怔,开始疑惑起来。 周月霓立在苏怆身边,她见着那两个红点也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失望的说道:“这两个红点是本来就存在的,在风水上,这叫做点睛红。”她顿了一下,便指引着苏怆从这个墓穴开始朝后看,只见那大大小小的土包以这个墓穴为起点,参差比邻,高低起伏,排列成一条弯曲又绵延的长线。 周月霓紧接着说:“在追龙穴中,祖坟的排列就如同一条龙的身体,我们身边的坟墓就是龙头,而身后的坟墓组成了龙的身体,那高低起伏就好像鳞片一样,虽然错落但却各自有序。这里的埋葬虽说看起来简陋,但实际却蕴含着极深的风水原理,就连当代最好的风水大师来看过之后,也只能叹为观止而无法再更动分毫。” 苏怆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找错了地方,他吐口长气,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找。” 不过这时,司马弯月已经彻底的不信能有什么发现,他们两个人冷着老脸,远远的站着,根本对苏怆这里的努力不屑一顾。 只有周月霓和苏怆他们三人还在那上百个坟墓之中左右翻找着,周月霓是这里面最为柔弱的一个,在充满荆棘的乱草中走动,不时的会发出一两声被刺扎中后的惊叫,可这个贵族公主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透明的细汗珠在她的额头上密布,她的呼吸声也逐渐重了起来,好几次,她都蹲下来歇力,不过目光却始终在周围打着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几个人的努力却终究是徒劳无功,终于,那一直冷眼旁观的司马弯月开口说话了,他们的耐心似乎已经完全的耗尽,语气分外的重:“够了!姓苏的小娃娃,你别领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对付那些奇门高手呢。” 这冷冰冰的声音,让正在忙碌的三个人都停顿了下来,两个女人都转头去看苏怆。而苏怆却面目凝滞,他从来到这个墓地开始,便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这里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存在,但是他们都已经把整个墓地翻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 苏怆只是顿了一顿,他不说话,继续俯下身体寻找着,就像是没有听到司马弯月的话。而金梦仇见苏怆如此,便也一样回过身低头翻寻。 只有周月霓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她低头沉思了一会,稍稍抬头,犹豫的对苏怆说道:“苏先生,看来这问题不是眼下可以解决的,但如果我们不回去,不去帮那些人对付奇门高手的话,周家可能立刻就完了,所以我……” 苏怆听她也这么说,便默默地直立起身体,他皱着眉头,逡巡着四面,摇头道:“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么?也许我们只差了一步……” 这时,金梦仇却也苦笑着说:“我们把这里都翻遍了,可什么古怪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这里除了草就只有野花,墓碑都没有一块,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 金梦仇这话传到了苏怆的耳中,却突然让他心中一跳,苏怆感觉似乎快触摸到事实的中心了,他急切地问金梦仇道:“你刚才说什么?” 金梦仇看苏怆这副样子,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稍稍回忆,便疑惑道:“我说这里除了草就只有野花……” “等等!”苏怆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只见苏怆的双目中放射出绽绽的光芒,无比欣喜的笑容密布在脸上,阳光一样的喜悦了起来,“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难道这还不够古怪么。” 说着,苏怆便从地上摘了一朵小小的野花,这种野花在附近漫布的到处都是,那花朵是天蓝色的,不过手指甲大小,但细看起来却精致的很,五叶小花瓣被阳光一射,色彩更是明艳,在花瓣的簇拥中,黑色的花蕊和内壁上的黄点竟组成了一张人脸似的图案。 苏怆微笑了下,便将野花交给身旁的周月霓,然后细细解释道:“这种花,名叫天兰心,是一种生存在美洲大陆的珍稀植物,我曾经在学习巫术时见过一眼,这种花是一种极好的巫术力量导体,但可惜过于珍稀,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以至于现在看到都几乎认不出来了。”他说话之间,一股自信始终流转着,似乎也能影响到别人为之信服。 第三十六章 柔心似铁 周月霓带着疑惑,慢慢接过了那小花朵,她闭上眼睛思索了会,仿佛在记忆深处挖掘着什么,她缓慢的喃喃道:“去年,去年我来扫墓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见到这么多野花……好像这花,就是从我们周家倒霉的时候才开始长起来的。”她突然睁开秀目,脸上欣喜万分的望着苏怆,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难道……难道我们真的找到原因了?” 这时,听着他们说话的司马弯月也慢悠悠的靠了过来,这两个倔老头用脚拨弄了下地面上的野花群,虽然脸色有些慎重,但嘴中还是颇有疑虑:“这些花真的很珍贵么?就算它们原不该生在这里,就算它们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花也能改变风水的,何况那么多风水大师来看过,都没有指出这花有什么不好的。” 此时的苏怆却已经胸有成竹,他双目如电的直射向司马弯月,咄咄逼人道:“两位前辈虽然神功盖世,但对于自然界未免也太轻视了,世界如此之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就像这种天兰心的野花,虽然看起来柔弱之至,而且其本身也不带什么力量,但它却是一种极好的能量导体,它可以将巫术的力量传达到四面八方,自然也可以将恶毒的力量传达到周家的风水宝地,改变这里的一切风水。” 周月霓第一次听到如此神奇的事情,她望着苏怆时,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了,她咬了下嘴唇,便柔声问道:“苏……苏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怆昂起头,朝着太阳眯了下眼睛,他抬起手,朝着山脉的一边挥手道:“我们应该顺着这野花的来路溯源而上,到了终点,我们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就在他手所指的方向,一条宽阔的由天兰心所组成的蓝色花带蔓延过了几个山峰,湮没在遥远的地方。 “不行!!”司马弯月那苍老又冰冷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他们对周月霓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小姐,要是再不回开光大会去,那时间就来不及了。万一我们找不到虚无缥缈的答案,又错过这次实现约定的话,那一切都完了,你要考虑到整个家族的命运。” 苏怆微笑着,他默默的远离周月霓,慢步走到了山峰的悬崖边缘,他极目眺望远方,在那云雾深处,仿佛有一种神秘的东西正在散发着光芒。苏怆挺直身体,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又头也不回的说道:“随便你们好了,你们是要求一个生的希望,还是要在别人的控制中苟活,都该由你们自己作主!” 良久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周月霓的身上,这个具有惊人般美丽的女子闭紧双眼,她那长长的睫毛交错着颤抖,仿佛心中正有着激烈的交战。家族的命运,生死的前途,都要她在这短暂的一刻做出抉择。 山风挟着凉意,呜咽着吹动周月霓的衣衫,她终于睁开眼帘,在她忧郁的脸庞上,红晕如桃花般泛开,三月的桃花,开开谢谢…… 她目光垂落,嘴角竟隐隐现出一个笑容,这笑,却比什么都苦涩。 周月霓轻声说:“我决定了,回去践约!” 这一语出,司马弯月两兄弟,就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他们沉重的点点头,便准备召唤飞机起飞。 而在那山崖边的苏怆,听到了周月霓的决定,脸上神情复杂,他带着失落和惆怅,踢了下脚边的野花,便回过身,目光凝视着周月霓,淡然说道:“明年今日,满座衣衫似雪。” 说完,他便拉着金梦仇,准备就此离去,彻底的脱开这件事情的纠缠。 可周月霓却脸色煞白的拉住了他,这女人眼眶中泪水盈盈,她身上的哀伤比美貌更能让人为之心动,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苏先生,让两位司马爷爷回去践约,而我和你们去查找野花的源头。” 苏怆陡然震了一下,他愕然的望着女人那令人心醉的眸子,呆了很一会,才声音低沉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源头的结果怎么样,在你家里的奇门高手都死定了么?” 苏怆满面的不可置信,他不愿意相信如此美丽如天使的女子,却有这样狠毒的决定。 而另一边的司马弯月却脸色凝重的点头应道:“如此甚好,又践了约,又能找到缘由,两面下注赢面总大一点。反正那些奇门高手与我们非亲非故,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日后由我们司马弯月一力承担了。” 苏怆默默的昂头,漫天的白云寂静异常,苏怆深深的吸着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里的波澜。巫皇一门的人,虽然从来出手狠毒不留情面,可对于源自自然的生命却始终怀抱着敬意,所以他们向来不会毫无缘故的去杀死一条性命。可如今眼前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屠杀上百个人,这让苏怆不由的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他冷冷的回望着司马弯月,语气不怒而威:“要救你们周家,他们根本就无需死,只要你们愿意赌一次就行了。” “苏先生!”周月霓的手冰凉而苍白,她拉住了苏怆的衣衫,在周月霓的眼眶中,泪水已滚滚而下,可她的声音却冰冷又坚定,“你可以赌,我也可以,但周氏家族不可以。”她眼眸定定的望着苏怆,缓慢的说道,“我虽然可以管理周家,但却无法决定它的命运,你可知道如果周家倒了,会有什么后果么?我们整个家族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我们而活的人超过了十万,我们所控制的事业正赡养着超过千万的穷人,如果周家破亡了,那为此而死、而流离失所、而孤苦无依的人,远远超过这一百多个奇门高手,你说,我该先考虑谁的生存,这两边哪个轻哪个重呢?” 周月霓没有轼去脸上的泪痕,她痛苦的摇头道:“我知道,这也许对那些将死的人不公平,可我只是一个女人,却要去承担那么多人生死的责任,这难道对我就公平么?” 第三十七章 古怪学校 苏怆无言而对,他本就是一个简单的人,或杀或救或走或留,对于他都只是脑中一道灵光而已,他从未想过面前这弱质女流所想的事情。周月霓那双手所散发出的冰冷,仿佛是一种亘古的悲伤,让苏怆愤怒的心迅速的凝滞了。 苏怆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终于拉住周月霓的手,慢慢的将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拉开,然后便震震衣衫,淡然说道:“好,我去找那野花的源头,但不需要你跟着。” 说毕,他又转身面对了司马弯月,目光冷冽道:“如果我解决了你们周家的麻烦,可你们还是杀光了那些人的话,那未来报仇的人中,有我的一份。” 司马弯月两人同时昂头大笑,一股许久未见的豪气又回到了这对兄弟的身上,他们冷冷哼道:“多你一份又能如何。不过你最好记住,再过两个小时,开光大会就要开始了,那些人的性命,都取决于你能否在这两小时里回来。” 苏怆不再回应,只是仰天长啸一声,雪儿应声而至,已在半空悬浮。苏怆便再转身,目光略略和缓,对跟随自己而来的金梦仇说道:“你跟着他们回去,到周家后,立刻带玲玲走。” 金梦仇脸色紧张的点点头,对苏怆的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苏怆自知时间紧迫,便拍拍她的脸庞,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身形化成一道诡异的黑影,已经高高的跃向空中,与雪儿一起,疾速的朝着远方飞去。 苏怆在雪儿的带动之下,翱翔于天际之上,冰冷的白云如雾般在他身旁闪过,可他却始终恍然不觉,此时,他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了下面群山之中的那条蓝色的鲜花之路。这条由天兰心所组成的花带远比苏怆所想像的要长的多,它们宛如一条花的长河,横贯着整个山脉,连绵不绝的朝前流淌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苏怆始终都没有看到这野花的源头,直到他们脚下那伟岸宽阔的山脉豁然决裂,苏怆才第一次看到了丝希望。 他指引着雪儿慢慢降低高度,盘旋着朝那千丈悬崖下的山谷飞去,等绕过了高大的树林后,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却突然出现了。 这是一个如此小而破落的村子,在这里,房子不过二三十间,而且都是错落分开的平房,不但都是陈旧木头搭建的,而且一看就知道时日已经久远,所以墙瓦都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 那天兰心所组成的花带,就是从那高高的山崖上蔓延流淌下来,一直横贯了整个村子,让这个看起来穷困不堪的村庄,多了一点生气。 花带穿越了村庄,一直到村子的边缘处,终于嘎然而止,那些野花密密麻麻的绕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紧紧包围住一幢房子。 苏怆落到了这房子的前面,他一见这里,便觉得自己已经找对了地方,因为眼前这房子,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只见在苏怆的面前,那艳丽蓝花所包裹着的,是一幢灰色水泥砖墙所筑造的三层小楼房,这房子看起来崭新崭新的,修筑时间显然不会超过两年,楼房窗明几亮,门户敞开,有许多人正在里面朗朗的读书,正是一所似模似样的学校。 一个连所像样一点的木屋都没有村庄,竟然会有这么现代的学校,这恐怕太不合常理了,更何况天兰心的花就是到此为止的。苏怆抱着必然是这里的心情,快步的走入了学校。 这学校虽然是大,教室也不少,可里面上课的学生倒也不多,唯有几个最明亮的教室里面,坐着几十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正抱着书本朗读,而整个学校中,老师似乎只有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子,正在给几个大孩子教学。 苏怆毫无阻碍的在学校里面跑着,他急切的穿入空余的房间,想要寻找一些与巫术或者其他古怪法术相关的东西,可这个学校却正式的很,除了桌椅和必备的教学用具,就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时间急速而逝,从周家的祖坟到这里,路上已经花去了整整四十分钟,再过不多时间,周家那边就要开始杀人的开光大会了,苏怆深知,那些被引来赏宝人的性命,都还担负在他的肩上。 始终找不到值得注意的东西,苏怆的心中开始焦虑起来了,他不时的看着手表,实在无计可施下,他便冲入了一间教室。 这个教室里,只坐着五六个小孩子,原本都是在朗读课本,可苏怆的突然出现,却都把他们吓了一跳。 苏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孩子们的恐惧,他一把抓起个小孩,就急切的问道:“小朋友,你们这个学校是什么时候造起来的?” 他手上的那个孩子呆呆的望着苏怆,没有回答问题,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下,苏怆才想起来,自己的样子是会吓倒人的,无奈之下,他只得放下了那孩子,安抚的摸摸他的头顶,努力压低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那小孩子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一……一年前。” 苏怆点点头,脸色稍稍放松些,又问道:“那这里是谁来造的呢?” 这问题让那孩子想了想,他歪着脑袋挂着泪水,点着苏怆说道:“有很多叔叔阿姨,就像你这样的,他们说我们这里穷,大家都上不起学,所以就给我们造了这里。”当他说起自己的学校时,就慢慢收起了眼泪,脸上和眼睛里都充满了喜悦,仿佛这就是他们的骄傲一般。 苏怆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学校是一些好心人所捐助的。难怪在这么贫穷的地方还会有个好学校了。 不过苏怆还是不死心,他稍稍沉吟了下,便换了个话题道:“我看你们外面的蓝色野花很漂亮,你知道那是谁种下的么?” 这下,那些孩子们却都改变了脸色,他们都一脸坚定,异口同声道:“不告诉你!” 苏怆看孩子们的话回的这么齐整,便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嘟着嘴,一本正经的说:“保罗校长说过,这是一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苏怆呆了呆,又立刻微笑了起来:“你们的校长叫保罗?是个外国人?” 第三十八章 邪恶祭台 那孩子点点头,一时之间,小孩子们都七嘴八舌起来,他们说起这个保罗校长,都是满脸的崇拜,原来这个学校就是保罗带人来建造的,而学生们也是他所教导的,这个村子里的小孩读书全都靠了保罗校长。 可惜苏怆早已没有心思听孩子们说什么,他记得周月霓曾经说过,去找她谈约定的就是一些外国人,而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也会有外国人,来这里建造学校和种植天兰心,这未免也太奇异了。 于是苏怆便打断那些孩子的话,又低声对他们说:“你们快点把所有同学叫出来,带他们到操场去,我要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说有好看好玩的,便立刻忘记了害怕,他们都欢呼着冲了出去,赶到别的教室去叫人了。 苏怆率先到了外面的操场上,艳丽的天兰心正环绕在他的身边,苏怆轻轻抚摸着这些花朵,在这个幽居的山谷中,四处都充满了自然的灵力,让苏怆也感觉到身上力量充沛,也难怪那些外国人要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据点了。 一大群的孩子,和他们的老师都高兴的从教室里面跑出来,向着苏怆这里跑过来,山里的人性子就是要淳朴很多,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即将发生一些什么。就在这些孩子们的身后,他们为之骄傲的学校伫立着,在依稀的阳光里散发着奇特的光芒。 苏怆见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校楼,他心中便不再犹豫,毕竟在另一个地方有着上百人的生死,所以无论这里是不是那些外国人的据点,他都必须要彻底的摧毁这里。 苏怆单手向天,他的手掌竟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有一股股的气流都在四面盘旋着,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手中。苏怆即将使用的这个巫咒,是他现在力量所无法掌握的,所以他必须吸收这片天地的灵力才可以。 不多久,连苏怆自己整个人都发射出熠熠的光芒,就像有一颗太阳正在他体内蕴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似的。 苏怆将另一只手略略放低,掌心摁住身边的天兰心花群,口中默念着复杂的咒语。天兰心的花带忽然有了改变,一阵阵的风在苏怆的手心中释放出来,鼓动的那一片花海起伏不定,泛起了波浪。 苏怆深深吸气,眼中金光绽放,口中咒语念毕,便轻叱道:“去!!” 只见在他掌中,有一股股黑色的光芒射出来,进入了天兰心花群之中,顿时便将那些美丽的野花也给染黑了,蓝色的花海随着泛起的波浪,一点一点的被黑色浸染,到了最后,围绕住校楼的野花全部变成了漆黑的色彩。 苏怆闭上眼睛,再举手对准中间的校舍,他手掌颤动之下,原本都凝聚在天兰心中的黑色力量,竟统统的旋转着,集中到了校楼之上。 在这一刹那间,灰色水泥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爬虫一样的裂缝,这缝隙仿佛是活的一样,四下乱窜着,又不断地长大。而教室里面的课桌,在转瞬间就变得灰暗无光,又逐渐老朽,到最后,不断的竞相倒塌下去。那刚才还是崭新的校楼,在苏怆巫术的作用下,开始逐渐的老旧,慢慢的风化…… 轰的一声巨响,那挺拔秀丽的楼房,竟毫无征兆的,突然一下子就彻底的垮塌了,唯有漫天的烟尘,和遍地的碎石铺天盖地的震撼着人心。 苏怆默不作声,用这里所蕴藏的力量去摧毁这建筑,虽然看起来荒诞,却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四面也都沉默,那些孩子都傻傻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刚才他们还有一个温暖的学校,可才眨眼之间,这一切却若梦般的消逝掉了。眼前的那堆瓦砾,难道就是几分钟前他们所拥有的校园么? 突然之间,在孩子群中,爆发出了第一声嚎哭。顿时,所有的孩子都一起痛哭了起来,那些衣着褴褛的孩子,痛苦的哭喊着,他们一起冲到学校的废墟边上,努力扳着那一块块破碎的石头,似乎是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破碎的希望存在。 苏怆双手握拳,他静静的呆立着,看着那些孩子们的悲痛,他心底里面翻腾着歉疚感,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就如同一个恶魔般的可恶吧。 苏怆忽的,竟开始明白周月霓了,无论她摧毁了哪一面救活了哪一面,生者和死者都不会痛苦,唯一的痛苦只是留在了她的心里面。 就在苏怆心里纠结不断的时候,他脚下的大地却忽然震动了起来,仿佛藏匿与地底的魔鬼终于惊醒,正叹息着准备要钻出大地。苏怆眯起眼睛,他看到就在前方的废墟之中,震动尤为激烈,那如山一般的瓦砾激烈颤抖着,有大块大块的砖石都从顶上滚下来,几乎压到了下面的孩子。 苏怆双目一寒,身形已经诡异的窜出,他用自己奇快无比的身法冲到废墟边上,一挥手间,便挡开了所有的孩子,将他们统统推到了原处。而与此同时,就在那废墟底下,有一个血红色的建筑,正轰隆隆的升了起来,它推开所有的砖石,慢慢的升到地面上。 苏怆见到,那竟然是一个血红色的祭台,这祭台外形奇特,构造可怕,它仿佛是用人的骨骼以及献血所堆砌而成的,在这祭台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色泽,才刚刚出现,便带来了无比黑暗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吐。 就在这个祭台上面,站着个脸色苍白,双目阴狠的白人,这个人脸型瘦削,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描金边的祭袍,头上戴着一顶极高的帽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邪教的祭司。 这个祭台和外国人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可还没等苏怆做出反应,那些孩子们却同时又号啕大哭起来,他们一起跑向那个穿着古怪的外国人,嘴里还不断叫着:“保罗校长,保罗校长,那个人弄坏了我们的学校……” 苏怆这时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白人,就是孩子们嘴里常常提到的保罗校长,而看他那个诡异恐怖的祭台以及他的打扮,苏怆也已经能够确定,这是这个人,利用学校作为掩护,实质却是在进行一种邪恶的法术,以影响周家的风水。 第三十九章 圣血邪教 苏怆看了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周家那里就要开始大会了,如果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清除掉眼前这人,那一切都白费了。 于是,他便急走几步向前,对那洋人说道:“你就是保罗,你为什么要害周家?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保罗看到苏怆时,眼中凶光更甚,他挡开了围在他身旁的孩子,慢慢朝着苏怆走过来,最终阴恻恻的说:“你想知道么?那就去地狱里问你的朋友吧。” 苏怆双目一寒,这保罗的意思是,周家里的人都已经是死定了,苏怆听他如此说,反而冷笑起来:“就算是那样,我也必打开地狱之门,把他们全放出来。” 保罗双手摊开,手掌朝上,中指微微翘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流转,他喃喃着:“想要破坏我们圣血教的计划,那就用你的灵魂来祭祀血神吧。”话音刚落,只见他双手一翻,在他的那个祭台之上,有三颗极小的红色珠子飞了出来,这三个珠子都呈猩红血色,暗哑不透明,带着股腥臭味,在空中滴溜溜的飞了几圈后,便在保罗的控制下,朝着苏怆打来。 苏怆面色一懔,他中指向颈上一弹,死灵樽已经放出,这宝贝在空中迎风而长,变成了头颅般大小,便笔直的与那三颗珠子撞在了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一片殷红的血雾暴起,死灵樽竟然一击失利,被炸开到了一边,而保罗的三颗血珠仅仅被破坏了一粒。另外两颗继续击向苏怆的面门。 苏怆见血珠来势汹汹,便运起天蚕指,扑的一声,便顶了上去,那两颗珠子与天蚕指一撞,竟然裂成了几十粒细小的血滴,如雨雾一般的溶入了苏怆的手掌上。 苏怆见那东西竟然从实物化作液体,不由心中大惊,而另一边的保罗看这些血滴都进入了苏怆的身体,脸上也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立刻双手朝天的喃喃祈祷起来。 只见在苏怆的手臂之上,顿时起了巨大的变化,他的血管猛然凸起,仿佛有千军万马从中奔涌而过一般,那些化入他体内的血滴,如今正化作黑暗力量,顺着他的血管一步步的朝着他身体的各方进发。苏怆连连卡住自己的血脉进程,可无论如何用力,他身体内的血液象是发了疯似的,都能冲破阻碍。一时之间,在苏怆的身体上,有几十条血管变成手指般粗细,凸出在体表外,不断的朝着头顶奔涌去。没过多久,这些血管便已经在苏怆的头上集中。 苏怆显得无比痛苦,他连连退后,左右甩着头,却始终无法甩开这些身体内的魔鬼。 就在这一刻,苏怆的胸口却突然热了起来,他一直都贴身藏着的“嬉美图”开始躁动不安了,此时苏怆根本自顾不暇,又哪有力气去顾及它呢,可“嬉美图”比任何一次都要悸动,它竟然在苏怆的怀里跳动开了,到了最后,“嬉美图”第一次自主的飞了出去,它在空中,背向太阳,刷的一下迎风展开。 苏怆的意识已经被体内的痛苦催逼的不清醒了,他只隐约的看见,在图中,有一双双女子的眼睛,正用各种不同的目光看着自己,有悲悯,有关切,有冷漠,有叹息…… 忽然,那画面陡然模糊了,有一团光芒从里面绽放出来,而苏怆痛苦扭曲的身体陡然停住,只见那些升入他头部的血液全部集中到了眉心,苏怆疯狂的大吼了一声,有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从他的眉心疾射而出。这珠子比保罗刚才所释放的大出足足一倍有余,它飞出苏怆身体后,毫不迟疑的钻入了“嬉美图”之中。 那“嬉美图”将血珠包裹在内,却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在空中翩然飞下,落到了地面上。 苏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那血珠飞走后,他体内的痛楚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睁开眼睛,双目又回复了以往的神采,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苏怆颇为吃惊的望着嬉美图,原来它所需的“血之珠”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保罗所释放的。那图已经将所需的“血之珠”吸收干净,如今正好还残留着下一次需要材料的字迹,这上面写着“吸髓虫”…… 苏怆抬头,冷冷的面对正目瞪口呆中的保罗,开口说道:“你这几颗东西,大概是从人的鲜血中提炼出来的吧,所以能够遇体即溶,我第一次着了你的道,却不再会有第二次。” “邪……邪术……”保罗呆呆的,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目光盯着覆盖在地面上的那张古卷,脸色急速变化,最后狠狠咬牙说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新鲜提炼的血之珠吧。” 说着,他便双手张开,掌心对准了在他身后的那些孩子们,就在他的手心里面,有一种诡异的红色泛出,仿佛是沸腾的杀机。 眼见这老外便要屠杀孩子们了,可苏怆却脸色不变,他昂头淡然说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什么?”保罗顿了一下,诧异道。 苏怆双目神光闪现,他紧盯着保罗说道:“你不妨看看自己的脚下。” 保罗满腹怀疑的望向自己的双腿,这一看之下,却让他惊的心神俱丧。只见就在他的两脚之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缠绕起了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这些藤蔓从他的脚底下生长起来,此时竟然已经绕上了他的大腿,更为可怖的是,在这些绿藤的枝条上,竟然还有一个个如针般的吸管,已经深深的插入他的身体里面,不断地吸收着他的体液。而保罗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疼痛的感觉,就如同那些植物与他是一体的。 苏怆轻轻转动着手上的鬼蛇戒,对那已经吓的动弹不得的保罗说道:“你记住,我所用的叫做巫术,它的奇妙之处,远不是你们那种邪教所能比的。”苏怆顿了一下,又抬头道,“若你不想成为这些植物的营养,就让我来替你了断吧。”说完,他就要走上前去,准备取走这洋人的性命。 第四十章 开光大典 可就在这时,那些一直在后面吓傻了的小孩子,却一窝蜂的跑了上来,他们都一起簇拥在保罗的面前,冲着苏怆怒吼道:“不准你伤害保罗校长!!” 苏怆呆了呆,脚步慢下来,他皱紧眉头说道:“这个不是好人,你们快让开。” 那些学生们的老师也跑了上来,他和小孩子站在一起,对苏怆黑着脸说道:“也许对你来说他不是好人,可是对我们这些人,他却是我们的恩人,他给了这么多孩子书读,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苏怆看着那一张张坚定的面容,不由皱紧了眉头,他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向西斜去,在这里的反复争斗过程中,时间早已无情的流逝,苏怆知道,此时由不得谁去仁慈了,于是他便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人的目光,只见他的手上,那鬼蛇戒发射出了一道金光。 这金光对着地面射去,没入黑土后便不见了。可是在那人群中的保罗,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已经与他身体融合为一体的植物忽然象被抽取生命一般的枯萎下去,而一边枯萎,一边还不断的从保罗身体里面吸取更多的养分。而保罗就在这疯狂的吸收之中逐渐的萎缩了,他的身体象被抽空一样,若皮囊般的枯萎成了一团。 苏怆不看这最后的景象,他猛然转身,随手一抄,便抓起了自己的“嬉美图”。 苏怆将图画纳入胸口,他再焦虑的看了一眼手表,表上所显示的时间,让他面容不由一变,原来他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光,现在离周家开光大会只剩下半个小时了,这么一点时间,无论是雪儿还是飞机,都无法载他飞回周家。 苏怆面色惨淡,他怔怔的望着远方,那边浮云染金,显然,已近黄昏了…… 周家。 血色的大厅之中,已经点起了一根根白色的蜡烛。虽然天还很明亮,可这些烛火,却更增加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在这大厅里面,上百个奇门高手都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他们自早上来后,便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天,虽然周家提供好吃好喝服侍的尚算周到,可这些人来得目的是要鉴宝,如今迟迟不开始,他们自然就要群起抱怨了。 就在大厅最前端的高台之上,司马弯月兄弟俩脸色发黑的默然站立着,他们白色的长袍无风自鼓,身上充满着无比的威严,可就在他们直望向前的目光之中,却始终有几分担忧的神情在。 突然间,大厅里面光芒大作,有一种奇特的白光从穹顶上面直射而下,大厅的门却也在这同时徐徐关上了。 司马弯月见此情形,便知时辰已到,他们两人虽神情矛盾,但还是收拾起心情,对着下面烦躁不安的奇门高手们扬声喊道:“各位,开光大会立刻开始。” 说着,他们便挥挥手,只见在高台之上,缓缓升起了一张方桌,这桌子上,用黑布遮盖着一个物件。 那些奇门高手,等的就是这一刻,见传言之中的宝物就已在眼前了,顿时便一起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都向高台中的物件上射来,这目光中,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司马弯月见到如此多充满欲望的眼神,他们暗暗叹了口气,便伸手缓缓拉开了那物件之上的黑布。 在黑布之下,有一个水晶所做的全透明玻璃盒子,而这个盒子里面,垂直的放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钻石,这钻石呈水滴形状,竟通体暗红,其中似乎流转着如血一般的诡异色彩。 那钻石遇见光后,便忽然鲜活了起来,在它的一个个璀璨的切面上,投射出了奇异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竟有如梦的迷蒙感觉,让人一望,便若同掉入了一张意念的巨网中,被吸附而无法自拔。 那么多眼神专注于宝物的奇门高手,都被这带有神秘力量的钻石给吸引住了,完全没有发觉在他们的身边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同时,整个大厅里面,原本就安放在各个位置的红色圆球,也悄无声息的有了动静,它们与中心高台上钻石所发射出的光芒一一呼应,竟也逐渐的闪亮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建筑里面,到处都沉浸在一片惨红的光中。 而在这高大建筑的墙壁上,也突然的出现了许多暗门,有一些高大却外表古怪的人,从这些暗门中悄然穿出,默默地站立在各个角落中。这些人都批着灰色的斗篷,手里各自握着一根白色的蜡烛,从隐隐露出的脸庞看,似乎都是些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些就是设下这个陷阱的圣血教众。这些人出现后,倒也没有没有什么行动,只是默默地站立着,似乎在等候这大厅里布设下的仪式去发挥效果。 不过,在那么多奇门高手中,毕竟也有几个功力高深的在,他们虽然一时也被中间的钻石给吸引去了精神,可不用多久,他们便已发现自己状况不对,昏昏沉沉的,似乎已经神志大乱。这些人都是精于术法一道的,心中警觉,就有了七分醒,这时再看边上,突然多了如此多的怪人出没,心里大惊,有一个中年男子立刻站出来,冲着高台上的司马弯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弯月两人对这些问话充耳不闻,他们只是抬头望着窗外的天地,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但他们双手已经拢在袖中,杀气蓄势待发。 时间分秒过去,在这大厅之中,血红色的光芒更甚。只听扑通扑通几声,有几个功力稍低的人竟承受不了钻石红光的魅惑,哇的吐出口鲜血后,便神志不清的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便有几个批着斗篷的圣血教徒走上来,对着倒地之人挥舞起了手脚,只听那些人用奇异的声调念动祷文后,失去意识的人的身体上竟嘭的炸开一个大洞,随后鲜血就如喷泉一样奔涌出来,可这些鲜血喷到空中后,居然不会掉落回地上,而是都凝结在一起,大量的血液被团团包裹起来,慢慢的凝聚成了一颗极小却鲜红的珠子,这珠子被圣血教徒一吸附,就没入他们的手掌而不见踪影了,而被吸干血液的人,则已成为了一具可怖的干尸,毫无半点生气。 第四十一章 奇门高手 那些尚还清醒的人见了这情形,更是大惊失色,他们中的人一边努力抵御侵入精神的力量,一边愤怒的责问司马弯月道:“司马老匹夫,你们周家竟然跟外国人狼狈为奸,设下这样一个陷阱,难道是要和全中华的奇门为敌么?” 司马弯月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责骂,依然默然不言。 神志尚还清醒的人们骂了半天,见这几人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便纷纷拍醒与自己一起来的同伴,大约几十个人调转身体,预备强行逃出这个充满了杀机的地方。 这时,在圣血教徒中,唯一的一个没有披斗篷,反而戴着一顶高高帽子的人,朝着司马弯月打了个手势。 司马弯月见到这手势,顿时脸如死灰,他们脸颊微微颤动,轻叹一口气后朗声喝道:“谁都不准动!” 这话,若是别人所说,在这情况下,恐怕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可如今开口的却是叱咤风云横极一时的司马弯月。顿时,那些已欲离开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些人里大概有三伙人,其中以一个中年男子所率领的人数最多。这个中年男子猛的转身,声色俱厉的吼道:“纵然你是司马弯月又怎样,你再厉害,也不可能阻止我们那么多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司马弯月却冷冷笑着,他们双眼直视那男子,仿佛能从他刚强的外表下看出内心的怯懦,他们说道:“你们就来试试好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大厅里面倒下的奇门高手越来越多,而四面的圣血教徒也纷纷行动开了,这些人都朝着失去神志的奇门高手施法,然后抽干他们身上的血液形成血之珠,仿佛他们设下这个陷阱,就是为了取到那么多的血珠。 中年男子见形势越来越不堪,他暴躁的满脸通红,刷的拔出一把短剑,就气势汹汹的大喊:“反正就是一死,我们跟他妈的司马弯月拼一把!!!” 那些尚算清醒的人都齐齐应合一声,大家取出各自的武器法宝,面对着司马弯月均蓄势待发。 而司马兄弟两个,他们见苏怆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便已彻底死了心,他们闭了下眼镜,又陡然睁开,这时,他们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如隆隆惊雷一般的回旋在大厅之内,而他们早已拢在袖中之手,慢慢的朝外抽出……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血色大厅的玻璃穹顶突然炸裂,五光十色的琉璃化成千万碎片飞向四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一片白光之上,从那屋顶的洞口垂直射下。 那人影如箭如电,他单手伸出,指上金光闪烁,直冲冲的向着司马弯月的方向杀去。 司马弯月看到这人,脸上表情突然数变,他们伸在袖中之手一把抓紧袖管,竟努力抑制着自己使出杀招的冲动。 那指上的金光越发大盛,直至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才听到诤的一声响!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然后,在司马弯月面前的桌上,水晶所做的玻璃盒子便突然粉碎,而那金光闪耀的手指,早已经抵在了中心的那颗散发妖艳红光的钻石上了。只听咯咯几声响,那颗钻石上竟然出现了一条粗大的裂缝,随后细缝也如爬虫般展现,那石头,竟在无可匹敌的金光之下,裂成了几十块碎屑。 房间顿时一亮,那迷惑人的红光完全的消失掉了,布置在各个角落的大红珠也都失去了各自的色彩。而那些被摄去意志力的奇门高手,都在恍惚之间醒了过来。圣血教所布置下的陷阱,只在这一刹那,便已经全然崩溃掉了。 做完这一切后,那突然从穹顶飞入的人,便稳稳的在高台上站定,对着司马弯月两人轻松自如的挑挑眉毛,颇有一些挑衅的意思。 不过这次,那两个老家伙的脸色却要好很多了,他们宛如松下一口气般,微笑道:“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苏怆。他虽施然的站立在那里,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容,可明显能看出,他此时的状况极为糟糕,不仅面上血色全无,而且全身都在隐隐颤抖着,仿佛全部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 原来苏怆在处理完那个学校中的事情后,发现再用常规方法飞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狠下心,使用了师父曾一再交待过不可乱用的秘法“血供咒”。他当时用白纸做了一只大鸟,然后用自己心口之血下咒,将自己的生命分一部分给那纸鸟,由此,那纸做的大鸟便能有了短暂的生命,并且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样才勉强把苏怆带了回来。 苏怆虽然已筋疲力尽,但他还强打起精神,慢慢转过身子,目光扫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了那戴着高帽的圣血教徒身上,这个人的服饰看起来比那保罗还要高一层,大概就是这里圣血教的首脑了。苏怆冷冷一笑,便对那人说道:“保罗已经被我杀死了,你们那个影响周家风水的祭台也已经彻底毁了,现在,你们再也无法去要挟周家。”苏怆目中突然杀意闪现,他知道,只要再结果面前的这些外国人,那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苏怆此言一出,那圣血教徒们大为震惊,其中一人急问戴高帽的首领道:“布鲁教宗,难道保罗副教宗他真的……” 那被称为布鲁教宗的首领手一挥,阻止了手下的话,他抬高头,只见这人大概四十多岁,两鬓已有白发,一双眼眸纯粹的碧蓝,只是他鼻子鹰勾,脸上颇有些阴霾的气质。布鲁毫不焦虑的整理了身上的袍子,他冷笑着对苏怆说道:“就算你杀死了保罗,那又怎么样。真正的仪式早就已经启动,血神即将出现,你们这里的高手会被血神一一杀死,它的力量将越来越大,最后会凌驾于整个世界。现在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周家的帮助了。” 第四十二章 无理取闹 听了这话,苏怆双眼眯紧,他抬起下巴,不屑的对布鲁说道:“什么血神,无非就是你们这种邪教的花样,这里集中了全中华奇门异士的精华,难道还会怕你们不成!” 说着,苏怆便转身,对下面已经全部清醒过来的奇门高手说道:“各位,今天的这场开光大会,就是这些圣血邪教所安排的陷阱,他们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消灭中华大陆上的奇门力量,现在,我们只要联手一击,就能够彻底的摧毁这个阴谋。” 苏怆的话说完,果然让奇门高手们心情震动,他们这些人交头接耳一阵,突然从人群中,有声音发了一声喊:“原来这里是陷阱,大家快跑啊!!”这句话比什么命令都要管用,顿时,那上百个奇门高手就像是说好一般的,不约而同的一起拔腿就跑,他们祭起法宝逼开挡路的圣血教徒,然后破门而出,手足并用的朝着外面逃出去,根本就不理会苏怆刚刚所提出的建议。 而在大厅中,唯有不到十人还立在原地,这些人虽然留了下来,不过从表情上看,更像是想要见识一下热闹的。 苏怆何时见过这等壮观的集体逃跑的场面,他不由的愕然了。那司马弯月兄弟却在他的身后嘿嘿偷笑了起来,这两老儿第一次见苏怆吃鳖,居然幸灾乐祸的很,一个乐悠悠的说道:“小子,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要是你师父在,他宁可自己上,也决不会找那些窝囊废帮忙的。” 苏怆看着那些逃跑之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却又苦笑一声,他摇摇头道:“是我错了,这世上唯一能指望的,原本就只有自己而已。”说着,他便挺直了胸膛,全身的骨骼咯咯巨响,仿佛有力量从四肢升腾上来。 司马弯月哼了一声,皱眉道:“小子,别自欺欺人了,我看你现在精力俱疲,能有以前十分之一的力量就不错了,你凭什么去跟人争斗。” 苏怆面色不改,他又回复了以往的傲然之气,望着自己的双手道:“我是堂堂巫皇之徒,师父他能单枪匹马挑尽天下奇门,难道我却会被这些宵小之辈吓倒么?”说话之间,有一股力量,从苏怆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在三尺之内,竟如狂风一般的席卷起来。 可就在苏怆即将出手之时,在留下来的那几个人中,突然有一个人影闪出,那人用极清脆的声音叫道:“我来帮你!!!”话音刚落,便看见这个人的两只手臂居然突的长了起来,犹如柔软的面团一般,拉长了后朝着圣血教教宗布鲁打去。 苏怆定睛看去,发现这个说出手就出手的人,他也曾见过。这就是当日周家晚会时,在大门口曾经用瑜伽术和幻术骗进聚会的小丫头。这个女孩子今天依然是古灵精怪的,长发扎成两束在脑后活蹦乱跳,脸上却是满面愤怒,似乎是对圣血教义愤到了极点。 可就凭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会是圣血教宗的对手呢。只见布鲁脸上阴阴一笑,双臂舒展,中指微翘,顿时,在他的身体上,竟然有五颗血珠飞起,这些血珠滴溜溜的转着,便朝那小姑娘的脸上打去。 苏怆见状大惊,他可是见识过这些血之珠的利害的,要不是当时有“嬉美图”出来,他就已经着了道了。此刻,他便一咬牙,身形已如鬼魅般晃出,边朝前闪去,边张口提醒别人道:“千万别被这珠子碰到身体,这鬼玩意遇体即溶,能控制人身上的血液!” 他说话之间,人已经飘到了那小丫头的身后,但布鲁所放出的五颗血珠,也已经到了女孩子的面门,眼见着苏怆已搭救不及。 正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大厅里面突然爆起一团如弯月般的光芒,这光带着几分惆怅,翩然而落,堪堪飞到小丫头的面前,与那五颗血珠对撞在一起。 血珠被阻了一下,速度顿时慢下来,与司马弯月的攻击一撞,便化成了一阵腥臭的血雾。苏怆拦腰抱住那小丫头,飞身跃开,才没有被血雾所侵到。 苏怆原本就体力不支,如今再如此耗力,不由大口的喘息起来,他见自己救下的小丫头也愣愣的,似乎被吓得神智恍惚,一时郁闷便开口没好气道:“这么没用,还喜欢管闲事,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谁知那女孩子却被这话给惊醒了,她刷的回过头,鼓着嘴,勃然大怒道:“你竟然敢说我没用,我项冰月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女!”她说话时,看见苏怆还是一脸的不屑,便越发恼怒,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运起瑜伽绝迹,将自己两手拉长,然后用自己那长蛇一般的手臂,将苏怆给团团绑住,口中还得意洋洋道:“哼!我把你给锁住了,看你还说不说我没用!” 这意外之举,让苏怆和房中的所有人都大为愕然,而布鲁却喜笑颜开,他双手再度挥动,那团被击散的血雾便又凝聚成了血珠的样子,再朝着苏怆这里疾射过来。 苏怆看那血珠来势汹汹,他用力挣扎一下,可项冰月这古怪丫头的手臂却像长在他身上一般,牢固的绑着,根本纹丝不动。苏怆气的要死,他又不能对这么个小丫头下重手,便只好恶狠狠的说道:“快放开,你这疯丫头!!” “不放!就不放!!”项冰月缠的更加紧了,她干脆整个身体都贴上来,手脚并用的粘住苏怆。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却发育的好,胸口两块凸起紧紧的贴在苏怆的背上,让苏怆又尴尬又气恼。 眼见那血珠迎面而来,苏怆别无他法,只好脚跟一跺,整个人背着那项冰月就地扑倒,在连续的翻了几个滚,这才勉强的躲到角落中,没让布鲁的血珠给追上。 苏怆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一阵的喘气,他心里面是窝囊至极,自出道以来,他还从没有这样丢脸过呢。可恨那个该死的丫头,居然还抱着他的背,一昧的埋怨苏怆把她的衣服给弄脏了。 苏怆郁闷的喘息了一阵,便转过头,露出一副邪恶的嘴脸,吓唬她道:“疯丫头,快点把我给放开,要不我真的不客气啦!!” 第四十三章 血神降临 谁料到那项冰月却一点都不怕她,这丫头居然还有空闲举起自己的拳头威吓道:“你能怎么样,小心我让你见识脸盆大的拳头!!” “脸盆大……”苏怆讥笑道,他刚想再吓唬那丫头几句,可转头间,却还真的看到,自己的面前,果然有一个如脸盆般大的拳头在晃来晃去,顿时把他给惊的脸色白了。 那项冰月这下可得意了,她一边朝苏怆的脖子里吹气,一边炫耀着说:“怎么样,我够厉害吧,看你还敢小看我……” 苏怆快被气晕了,这时,他反倒转怒为笑,冷哼着说:“项大小姐,我倒要看看你用幻术变出来的拳头,能不能把我的蜘蛛打死呢?” “蜘蛛!”项冰月一低头,竟看到在苏怆的脖子上,还真的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这蜘蛛全身漆黑,毛茸茸的,嘴上还有液体流淌着。此时正慢悠悠的朝项冰月的脸爬去。 “啊!!!!!!!!!”项冰月惊天动地的惊叫了一声,她花容失色,连自己的幻术都来不及收,就手忙脚乱的从苏怆身上爬了出去,一边用力的逃开,一边却嚎啕大哭起来,“呜……呜……你欺负人,你连女人都欺负,呜……真不要脸……” 苏怆总算逃脱了束缚,便一跃而起,他不忘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才板起脸,面向场中的其他人。 那个圣血教宗布鲁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仿佛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给弄傻掉了,直到苏怆脱身出来,他才哈哈大笑,嘲弄道:“原来你们中国的高手都是这样的,我们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多余啊。” 苏怆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还被人奚落,便恼怒道:“我就让你看看真正高手的厉害!”说话之间,他体内灵力运转,已经在酝酿一个咒语了。 可还没有等他出手,只听门外一阵的嘈杂,有许多的人,都混乱无度的涌进了这大厅。里面的人诧异望去,原来竟是那些刚刚逃出去的奇门高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一个个都钻了回来。只听他们口中慌乱的说道:“外面……外面有血,有很多的血,那些血都会吃人!!” 苏怆见这些人的样子,就像都见了鬼一般,便心中大起疑惑,再看那布鲁几个老外,却脸上阴笑不断,显然这又是与他们有关。 不等苏怆说话,司马弯月两人已经动手了,他们双手一挥,惆怅和惊艳齐出,弯月般的灿烂光芒在整个大厅里面旋转了数圈。只听轰!轰!的几声巨响,那辉煌庞大的建筑竟然被这两个老头给掀掉了一半,这惊人的攻击力,实在是令人乍舌。 房子被炸开后,外面的一切,便都展现在屋内人的眼前了。周家的这些建筑群,都是在个云雾缭绕的山崖之上,原本这四面,都该是白云和远处的群山才是。但如今,这整个山崖的四面,竟然都被一层红色的血幕给包裹住了,那血幕垂直的悬浮在空中,竟像海洋般的起伏着波浪。 司马弯月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奇景,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庆幸般的喃喃道:“幸亏我们早将小姐送走,否则……” 苏怆却面带疑惑,他眯着眼睛,一手不由自主地转动着自己的戒指,冷冷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贪多嚼不烂,你们连一个人都不想放走,未免贪心不足了吧。” 那布鲁却毫不示弱,他恶狠狠的回答:“血神是永远无敌的,就算你们这里的人全都加起来,也只能够增强血神的力量,绝不可能打败它。” 司马弯月两人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两声,双手再度挥出,只见灿烂的光芒一闪,在他们身旁的两个圣血教徒已经都被破成了两半,他们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变成了四瓣血肉。 司马弯月再度将手拢在袖中,双目锐利的盯向布鲁,只是淡然说道:“无敌,在老夫面前,无敌的只有死人。” 那些刚刚逃回大厅的奇门高手,虽然都是惊魂未定,不过眼睛却是雪亮的,他们看见司马弯月刚才轻描淡写就杀了两个老外,可见他们的功力都不怎么地。这些奇门高手虽然各自本身不尽相同,可有一样倒是很接近,就是他们都知道欺软怕硬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准则。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的精神头都起来了,这些人大喊大叫着运起了各自的绝技,朝着身旁那些看起来弱小的圣血教徒杀过去,人群中还不断的传出来吼声: “杀光老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 “老外没什么本事,两下就能干掉一个……” “杀光了他们,回家吃饭啊!!”…… 也别说,虽然这百把个人的平均实力都很一般,但一齐动作起来,声势却也惊人,尤其是说打就打,把那些圣血教徒杀了个措手不及,那些人顿时便躺倒了一地。 教宗布鲁见此情状,不由神色大变,他原以为眼前这些中国人都是乌合之众,自己那么多精锐必然是手到擒来,可如今还未开始召唤血神,就已经损失了一成的人手。 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掀掉了自己高高的帽冠,单膝跪地,双手朝天,开始仰面念起祷告词来。只见在他那阴霾异常的脸上,有一种红光在隐隐出现,逐渐的,那黄昏时的天空,竟也开始变成了红色,仿佛是在与其呼应。 忽然间,就在这大厅之中,那些普通的圣血教徒都停止了手上的争斗,他们象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似的,脸色欣喜的朝天仰望,又一只手向上抬起。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只见那些圣血教徒的身体都相继爆裂,皮肉被炸成了一块块的细沫,但在他们身上,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只有一颗颗红色的血之珠飞腾起来,漂浮到空中。这些血之珠比以往看见的那些更加鲜活,更加庞大,似乎已经凝聚了这些教徒的生命精粹。 等到所有的教徒全部都爆裂身死后,那个布鲁便欣喜若狂,他刷的站直身体,冲着天空狂吼道:“伟大的血神啊,请你降临这个堕落的世界!!!” 第四十四章 最强之咒 他的话音刚落,空中漂浮的所有血珠,便一起飘落下来,统统的击中布鲁的头顶,随后化成了猩红色的血流,慢慢融汇进他的头部。布鲁承受这么多血珠的力量,他全身陡然一震,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只见他满面痛楚的神情,身体不断扭曲着。 而就在他的身上,确实有着可怖的巨变,他原本的肉体,正在被一种血红色的力量吞噬着,肌肤如水般的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气泡不断涌出,又一一破灭,腥臭的气味传扬了开来。 才眨眼间的工夫,布鲁原先的身体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他整个人,已经变化成了一团浓稠的血色的物体,这物体有两米多高,仿佛是一团污血一般,在反复的蠕动着。 有两个奇门高手正好在这团污血的旁边,他们见到这个恐怖的变化,不由看的呆了,谁料到那团污血形成后,便左右蠕动一下,凸出两块,将这两个人给卷进了血团之中。 这两个高手连呼号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已经淹没在其中了,人们能从翻滚的血波中看见那不时露出的头发或者手臂,可几秒钟后,便只有森然的白骨,再过几秒,连那白骨都看不见了。 血团吞噬了两个人后,身体又长大了一圈,它全身颤着耀眼的血波纹,慢慢的朝着更多人聚集的地方蠕动过来。 苏怆看着这个可怕怪物的出现,心中寒意一点点的升起,这个该死的东西,已经聚集了那么多圣血教徒和血珠的力量,而且似乎是越吞噬人,力量就越大,如果他把这里的高手全部都吞噬掉的话……苏怆已无法再想象下去了。他双目冷然,嘴里咬牙喝道:“这个怪物的能量非同小可,大家一起上!!” 那些奇门高手听了苏怆的话,又怔怔的望了一眼那怪物,突然,那些人一齐发了声喊,便一窝蜂的逃的远远的,一边跑,嘴里一边还咒骂着苏怆,仿佛他刚才的建议,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而与此同时,就在苏怆的身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项冰月,却是万分响应号召,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直冲冲的朝那怪物冲去,那气势,大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豪迈。 苏怆看见项冰月如此的一往无前,脑袋都疼的快裂成两半了,他无奈之下,只好再度发动自己快绝的身法,在项冰月就要冲入血团之前,勉强把她给捞了回来。 可那怪物却像是有高深的智慧一般,见到苏怆也到了它面前,它的速度居然变的极快,身体连续变形,展开如一张血幕般的朝苏怆包裹上来。 苏怆见状大惊,他一手抱着项冰月,而另一手则支撑在地上,几乎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大的反应。那血幕来势快极,刷的一下,便紧紧的裹了上去。只听嘭的一声响,苏怆的身型竟然如玻璃一般的碎裂了。 原来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运出了金蝉脱壳的术法,只在原地留下一张虚像的躯壳,而本人已经抱着项冰月逃到了远处。 苏怆再度用出一个极耗灵力的咒术,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连责骂怀中女人几句都懒得做,便一把将其摔到了地上,然后再戒备的朝那怪物望去。 那血团怪物见自己一下没有得手,于是变得越发暴躁,它摇晃着身体,整一团的污血都朝苏怆猛扑了过来。苏怆脸色煞白,他此刻体内力量已经空荡荡了,几乎再无什么余力可以与其争斗,但他也不愿与别人般的抱头鼠窜,于是便抬手举起左手,用鬼蛇戒对准那怪物。 鬼蛇戒迅速闪烁出一道道的金光,覆手为死的力量顺着金光传导到那怪物的身体上,可苏怆却失望的看到,这光芒照射上去完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显然那个号称血神的怪物已经超越了生死,根本就不是这世界上原本存在的。 如此一阻隔,那怪物就已经扑到了苏怆的面前,苏怆与它的距离不足半米,一股股的劲风携带着腥臭味卷起了苏怆的衣诀。苏怆咬牙注目,他在那怪物的身体里面,竟隐约看到了一颗黑色闪亮的珠子,这可珠子如宝石一般,散发着熠熠的光芒,它正妖媚的喷吐着血色能量,准备将苏怆给彻底的吞噬进去。 辉煌而灿烂的光芒闪起,两道弯月,带着惆怅与惊艳,若女子梦中的相思,纠结成了一道金虹,猛然射入怪物的体内,又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将那一大坨的污血炸开成了无数的碎片。 苏怆也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撞了一下,远远的摔了出去,却正好压在那个项冰月的身上,把她摔了个人仰马翻。还没等这女人再度闹起来,苏怆便一骨碌爬了起来,他站直身体后,却发现,刚刚救了他的司马弯月两人此时正神色严肃的看向四面,似乎是发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 苏怆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四边,这一望之下,让他也大大的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司马弯月将那怪物炸毁就已经大获全胜了,可怎么料到,那怪物碎成了十多坨后,却还是一股股污血的模样,这时,它们正飞到了十多个奇门高手的身上,看那样子,竟是在逐步的吞噬那些人的身体。 苏怆这才知道问题大大的棘手了,这个怪物被攻击后,竟然是会分裂的,那司马弯月两个人无敌的攻击力,岂非是对他们没用。而且像这样的怪物,要是跑到外面世界去,那一边分裂一边吞噬人,用不了多久,这样的怪物就会布满天地之间。 那些怪物吞噬完了几个人后,又变大了许多倍,它们再度蠕动着爬到了一起,又变回了巨大的一团,只是这次,那团东西高度已经超过三米,如座小山一样巍然耸立着。 苏怆脸色连续剧变,他忽然盘腿坐下,又朗声说道:“司马弯月,帮我拦住这怪物,我要用一个最强大的咒术!!!” 司马弯月闻言移动身型,化作两道白光挡在了苏怆的身前,其中一人转头问道:“你行么?”他看着苏怆的脸庞毫无血色,根本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苏怆脸上傲气不改,他微微一笑道:“要消灭这怪物是不行了,不过要同归于尽还有办法,我要把周家别院所在的整个山崖都摧毁,我们这些人就能够和这个怪物一起,被埋葬在山崖底下了。” 司马弯月神情剧变,他们长须微微颤动,连身上白袍都战栗不已,两人沉默半刻,忽的凄然笑道:“同归于尽……我们一把老骨头竟要亡在今日了,不过也好,杀了这个怪物,我们周家便不会再有危险了,小姐她早就离开了这里,你快快做法!” 于是苏怆便垂目低眉,嘴中开始喃喃念咒。 第四十五章 生死逆转 可他们这三人的说话,却已被其他一些奇门高手所听见,他们一听说苏怆竟然为了这个怪物,而要所有人一起陪葬,不由大为激愤,这些人一听自己的性命就要受到威胁,也不顾眼下怪物的事情,反而一拥而上,要阻止苏怆即将开始的法术。 司马弯月脸色凛然,他们四目怒视前方,那双手虽然颤抖不已,可凌厉的杀气却弥漫出去,让任何人都不敢接近他们。 随着苏怆的法术开始,整个天地颜色都变得暗沉,忽然,大地震动了起来,剧烈的震动让他们四边的房子都摇摇晃晃,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同喝醉了一般,左摇右摆起来,几个功力弱的,甚至摔倒在地上。 天崩地裂,墙壁上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小块的砖石已经崩落下来。耳边满是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四面的天空都在旋转。 再嘭嘭的几声巨响,整个山崖竟然从山峰上折断了,山顶的一大块建筑慢慢的倾斜,又轰的一下朝着万丈悬崖坠落下去。 整个大厅都已经彻底的倾斜,那些站立不稳的人,从墙壁的这一面滑动到了另一面,他们嘴中疯狂的惨叫着,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经到了。 剧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整个山崖连带着几十幢的房屋,和那上百个人,都在急速的坠落过程中。现在无论是那个怪物还是奇门高手,谁都没有心思去争斗了,他们拼力拉住自己身边的一切,以避免自己率先掉出大厅去,如果现在就落到了外面,那半空中就会死掉。 司马弯月两个的状况比其他人都要好一点,他们的功力最高,所以还能像钉子一样扎在倾斜的地板上,可他们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死灰,须发都被狂风吹得向一旁飞去。这兄弟俩在生死关头,相互对望一眼,竟仰天狂笑起来。 几十年风云,一朝成败…… 不若携手赴死。 苏怆也能端坐在地面上,他虽然神情惨淡,可脸上傲气不失,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抹夕阳,暮色已老,朝华不再。 也不知苏怆心中在想些什么,他望见四边如雨般坠下的巨石和砖瓦,面上竟隐含笑容。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山崖终于坠落到了谷底,惊天动地的力量传来,房屋在刹那间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把这里的一切都埋葬了起来,众人的尸体,以及那怪物已经平摊在地上被彻底压扁的身躯。 那身躯还是一片红色,只是由于惯性作用,变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痕,只有在最中间,还有一颗黑色的如宝石般的珠子,依旧完好无损,散发着妖媚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已经一片死寂,四面再无一点生机,这沉默,过了几秒,却如同飞逝数年。 突然间,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一道诡异的黑影跃起,这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出,飞向那怪物被压扁的身体,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闪耀出来。 金光爆现,若天边辉煌的闪电,怪物身体中的那颗黑色珠子,在这令人惊异的光芒中,砰然碎裂。随后,整个怪物的身体,都哗啦啦的散成了污血,在地板上流散开了。 整个世界都突然一震,仿佛如梦如幻,一切陷于迷雾之中。乳白色的迷雾在整个空间之内萦绕,又有亮极的光芒从天上照耀下来,把这些雾气给驱散掉。 忽然间,四边有了人声,只见那一个个本应该早已摔死的人,那些奇门高手,竟然都安然无恙的爬了起来,这些人四肢酸痛,头脑发昏,但身体上却没有丝毫的伤痕,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爬了起来,然后茫然的四处张望,互相议论着:“怎么回事?我们到了天堂了?” 他们昂头望着周边的环境,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他们竟依然在那个宽阔的大厅之内,除了被司马弯月摧毁的厅顶之外,整个建筑还完好无损。而再向远处望去,只见这四面建筑林立,白云缭绕,那围绕在四边的血幕已经不见了,他们似乎还是在周家的那个山崖顶上,并没有落入到万丈悬崖里去,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然像是恍然一梦般。 司马弯月两个怔怔的站着,他们瞧着外边那些熟悉的建筑,再看看自己依然洁净如常的白袍,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苏怆却微笑着,施然的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司马弯月看苏怆那副悠然的样子,便知道这一切原是他搞的鬼,于是他们便皱紧眉头,愤怒问道:“小子,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那怪物呢!!!” 苏怆侧了下身,优雅的朝旁边一扬手,指着他们看那遍地的鲜血道:“那怪物的力量都在于它体内的一颗内核,这内核被我趁乱击碎,它就只剩下这一地的鲜血了。” 司马弯月愣了下,他们这才想起刚才所闪烁起的金光,正是苏怆的天蚕指所造就的。司马弯月见怪物已被消灭,不由松了口气,但还是凝眉问道:“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让整个山崖坠落,让怪物和我们同归于尽么?” 苏怆轻轻的咳嗽了下,却微笑不语,反而是他的身边,钻出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一昧指着自己的鼻子炫耀道:“那都是我的功劳,全靠了我这个天才少女项冰月啊!!” 苏怆大大的白了项冰月一眼,便面前四方围拢上来的奇门高手说道:“刚才我所谓的要开始咒法,其实只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在施法的是这位项小姐,我将自己身上剩余的灵力都输给了她,然后让她施展出瑜伽门中独特的幻术,这才造成了一个天崩地裂同归于尽的场面,不仅让各位相信,也让那怪物信以为真,于是我才能在混乱中一击得手。” 四面的人都大大的愕然,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怆,连司马弯月在内,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好办法!真不愧为巫皇的弟子!”一个悦耳柔美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第四十六章 美女同浴 苏怆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身披黑色长纱,缓步的走了进来。这人一出现,那司马弯月却诧异万分:“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早就把你送走了么?” 来的人正是周家的大小姐周月霓,此时,她那美丽的脸庞在夕阳映衬下,更显得明艳无比,她一脸坚毅的说道:“我是周家的主事人,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说着,她已经款款的走到了苏怆的面前,她那秀美的眸子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有惊讶,有喜悦,有迟疑,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她双唇战栗着,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却只是轻声道:“谢谢……” 苏怆嘴角挂着一个微笑,双眸盯着周月霓那隐约有泪光的眼眶,便淡然道:“我说过,我能做到。” 两人对视着,周月霓胸部不断起伏,许久,她终于避开眼神,不敢再去看苏怆自信的面容。 这时,那许多的奇门高手却是都清醒了过来,刚才发生过什么他们或许还未全然搞清楚,不过这些人都明白的很,眼下站在面前的就是周家的主事人。 于是,其中的一些宵小之辈便又开始叫嚣起来了:“喂!你们周家是怎么回事,竟然敢设下陷阱害我们,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不行,一定要给个说法!!!” “要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车马费!!!” “我们要报仇!!!”…… 苏怆听着这些废话,眉头越皱越紧,便猛然转身,目光凌厉道:“你们这些人,个个利欲熏心,为了看什么宝贝跑到这里,遇到事情又没有丝毫胆色,谁敢再提什么报仇,就是跟我过不去!!” 苏怆正说着,边上的司马弯月突然双手一挥,只见他们袖中有灿烂光芒发出,轰鸣着将这大厅剩余的墙壁全部都炸毁,然后这两个老头凶狠的看着所有人,一股要杀人的气势汹汹而出。 这下子,那些奇门高手的脸色都变化了,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只是缩着脖子,灰溜溜的从边上逃了出去,转眼间,就连一个人都不剩了。 司马弯月冷笑一声,对苏怆说道:“这种时候,讲道理有什么用,只有武力才是最有效的!” 周月霓无奈的苦笑一下,便又转回去,她看见苏怆此时,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因脱力而布满了冷汗,于是便心疼的说道:“苏……苏先生,今天请你留下来休息一晚吧,让我好好的招待你。” 还没等苏怆开口,他身边的项冰月却大咧咧的钻出来说:“还有我呢,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刚才的幻术我用一百次才能成功一次,要不是……” 她话未说完,周月霓便微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是苏先生的朋友,那当然也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啊。” 苏怆瞟了那项冰月一眼,嘴角露出个微笑,他叹了口气,便对周月霓说道:“确实是有点累了,不过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洗个澡,好好的放松一下。” 周月霓咬了下嘴唇,脸上竟泛起阵红晕,她用极轻微的声音说道:“我的卧房就有浴室,你可以去那里。” 周家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原来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崖,竟然还有温泉流过,所以这里的每幢楼里面,都有一层是巨大的温泉浴室。而周月霓所说的卧房,就是她那幢六层的白色小楼,此时,苏怆就在四层的温泉浴室里面。整个浴室及其宽阔,这里面用真正的山石布置着假山和喷泉,而巨大的浴池也是用原石挖空而成的。在这个房间里,冒着白气的温泉水从一个假山处流淌出,穿越了连绵弯曲的小道后,便汇聚到池子里面。 苏怆正在这池子的一角上闭目养神,微烫的温泉刺激的他周身皮肤发红,难以言喻的舒畅遍布了他的全身。正当他发呆时,从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苏怆略略回头,发现进来的人正是周月霓。她此刻一身白色的浴袍,穿着软布底的鞋子,悄悄的在苏怆身后站定。周月霓见苏怆已经发现了她,便羞涩的捋了下头发。虽然房间有些暗哑,可周月霓一进来,却仿佛带来了一束光芒,在昏暗中分外夺目。 周月霓背对着苏怆,慢慢走到了池子的另一侧,她突然回身,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说道:“介意我一起么?” 苏怆的气息窒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当然……当然可以。” 周月霓点点头,她垂下眼帘,双手放在身前,用极缓慢的速度拉开了自己浴袍的带子。那白色的浴袍仿佛一枚花瓣,悄然的翩翩飘落。 时间仿佛静止了,当周月霓的身体全然呈现在苏怆面前时,他宛如看到了一个梦,一个只生在男人心底里的梦,那光彩夺目,若玉般的身体,完美的让人不忍多看几眼。自然赋予人们最美的曲线,最璀璨的光华,都在这个女人身上,令人嫉妒的融合了。 周月霓抬起右足,小心的试了试水温,她脸上蹙起的眉,眼眸中的一次颤动,都让苏怆心中翻腾起巨浪。 周月霓的身体终于浸没在了温泉水中,在一侧的苏怆这才松出口气,他的额头上竟然在这刹那间布满了汗水,他装作不经意的去望周月霓,发现这女人像是忘记这里还有他这个人存在,只是背对着他,拨弄着身边的温水,以及空中的迷雾。 两人沉默了良久。 苏怆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说道:“听说在日本,男女都是同浴的。”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周月霓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苏怆快速瞟了一眼,又低下头道:“这里可不是日本。” 苏怆忽的笑了一下,他竟慢慢的朝着周月霓的方向靠拢过去,他的身体都埋在水下,只有肩膀露在水面,看似不经意的,可人就是一点一点的飘动着,荡起的涟漪,飘在周月霓的身侧。苏怆边说着:“是啊,这里不是日本,所以你对我未免太放心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尤其是美女在侧的时候。” 第四十七章 颠鸾倒凤 周月霓像是没有看到苏怆正靠近,她的俏脸微微一扳,道:“我觉得你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苏怆继续靠近,可他的双目中却射出星星光芒来,他不动声色道:“哪些方面?” 周月霓脸色一红,竟有些慌张的神情,她低头道:“我……我不知道。” 这时,苏怆已经来到了周月霓的面前,这两个人身无寸缕,只是裹在白茫茫的热气中,不仅能够望见对方的身驱,甚至都已经能感觉到他人身体的热量。苏怆两眼亮晶晶的,在他的眸中,没有太多的淫亵,更没有丝毫胆怯,唯一有的,是对面前美色的欣赏。 而周月霓却局促多了,她低头垂目,脸庞在这热气中,也显得分外艳红。 苏怆的手缓缓伸过来,周月霓几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肌肤也开始战栗起来。 苏怆的手却只是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然后这男人便擦着周月霓的身体而过,趴到了岩壁上,说:“喂,帮我擦背好么?” 周月霓诧异的睁开眼睛,在她的目光中,多少有一些失望,不过这神情一闪而逝,又迅速恢复了以往的风采。她看着苏怆的背影,竟宛然一笑道:“好吧。” 说着,便拿起边上的毛巾,裹在手上,微微蘸水,然后真的帮苏怆擦起背来。这两人身体间无甚相隔,如此亲昵的举动,必然肌肤有所接触。周月霓的动作虽然轻巧优雅,可她那饱满的胸部,紧绷的大腿,却始终与苏怆贴在一起。 两个人的热量,在这若即若离的接触中,不时的增长和传输着,才过了稍许,他们的身体便密布着汗珠了,皮肤上,也有隐隐的红晕泛出。 终于,有美女在侧服侍的苏怆,舒服的开口说道:“别人都说,在浴室里面,不同阶层的人都会变得一样,因为每个人都脱光了,再也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周月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蹙眉道:“那我呢?” 苏怆突然转身,把那周月霓吓的花容失色,正欲逃开时,苏怆却左手一拢,便抓住了女人的纤纤细腰,将她紧紧的抱住,和自己胸对胸的贴在一起。苏怆浅笑着,意味深长道:“惟有你是不同的,你的气质是在心底里的,所以在任何时候,都有高贵的气质,让人觉得不可侵犯。” 话虽说着,可苏怆手却没有刚才那么安分了,他环绕细腰的右手竟沿着女人动人的曲线,一点点的向着下面的美臀游走过去。 周月霓的脸刹那间红了,她没有挣扎,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只是咬着嘴唇道:“那……那你现在还要侵犯我。” 苏怆扬眉,笑得阳光灿烂:“早说过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美女投怀送抱,我当然不会放过。” “可是……”周月霓还想反驳,但很快,她就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苏怆已经将她的嘴给紧紧的封上。 女人闭上了眼睛,无力挣扎也无心挣扎,两人就在这热气弥漫的温泉之中水乳交融着…… 春宵帐暖,被翻红浪。 苏怆和周月霓的第三次做爱,已经是在周月霓的香闺里了。这两个人心无旁骛的连番癫狂,让他们彼此都享受到了平时都难以企及的快乐。只是周月霓的身子弱了一点,在苏怆的连番折腾下多少有些承受不起,还是苏怆用了个巫术,才让女人能恢复体力,与他一起奋战到最后的。 苏怆沉沉的睡了一觉,等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自己身旁,周月霓那几近完美的侧面曲线。苏怆微笑了下,便抬手,沿着女人的身体缓缓拂弄下去,这滑嫩手感下的流畅,宛如是在抚摸风的曲线。 那手,一直摸到周月霓的大腿外侧,苏怆促狭的弹了弹那饱满紧绷的大腿。周月霓浑身一颤,也缓缓的醒了过来,她转过身,见苏怆正双眼湛湛的看着自己,便羞涩的将头埋进了男人的怀中,一双玉臂,已环绕在苏怆的颈上。 苏怆微微一笑,他轻柔的摸着女人的背,低语道:“睡的好么?” 周月霓埋着脑袋点点头,又昂起头,她那艳丽无方的容颜,在此时,更是如水般的柔情。她搂着苏怆,亲昵地说:“真希望能够永远都这样。”说话间,她的眼中透露出异样的光彩。 苏怆笑笑,却不说话。 周月霓见男人不言声,便顿了一下,仿佛心中有所沉思,又说:“我好怕,我怕有一天这些都会改变。” “嗯?”这下,苏怆的脸上也有了疑惑的神情,他转头看着周月霓。 周月霓面上全是担忧的颜色,她娓娓道来:“我总觉得,这次圣血教的事情不是孤立的,似乎还另有隐情。” 听了这话,苏怆也神情慎重起来,他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一个国外的邪教,居然也会懂得控制周家的风水,还知道该如何吸引中国的奇门高手,这实在不太可能,我觉得背后应该还另有主谋。更何况这次来了这么多奇门高手,但四大门阀却一个未到,确实有些古怪。” 周月霓的嘴角露出个笑容,狡猾的神情就像是只小狐狸,她紧接着说:“我就是担心这个,我怕那主谋第一次害不到周家还会来第二次,那我们就麻烦了。” “我们……”苏怆心头一震,他在刹那间醒悟过来,原来周月霓说了这么多,是想要绑住他,继续为周家排忧解难。苏怆深深的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了变化,他淡然道:“也许吧。” 周月霓似乎没有发现苏怆的神情变化,她继续眼眸闪亮的说道:“你帮我好么,帮我找出那个主谋来,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我只能靠你了。” 苏怆的脸色越发的黯淡了,刚才欢愉所带来的热情也一点点的冷却,他冰冷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做这事情。” 苏怆为人最恨就是被别人利用受人控制,上次牵入周家的事情,至少有五分是中了周月霓的激将之计,如今这女人竟用自己作为赌注,想要继续控制苏怆,虽说她也是为了自己肩头上的职责,可这份心计,却足以让苏怆为之厌倦。 第四十八章 落寞两分 周月霓没有想到苏怆竟会拒绝,她咬了下嘴唇,语气越发的急切,她搂住苏怆道:“你帮帮我吧,如果你帮了我,我可以给你一切,甚至是我的全部。” 苏怆拨开了女人的手,他淡然道:“你是富家千金,我们不合适。” 周月霓听他如此说,还以为苏怆有别样的心思呢,便笑意盈盈,挽着他的胳膊说:“你怕配不上我么?我们周家选女婿,可不是看家财的。” 苏怆冷笑了下,摇头道:“我还没打算做谁家的女婿。”在他的眼中,傲然之气又隐隐现出。 周月霓脸色大变,她到了这刻才知道苏怆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已经被迷住了,正相反的,这个男人仿佛是能够洞穿一切,他已经了然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周月霓急速的喘息着,她连忙说道:“如果我们结婚,那你就可以做周家的主事人,你所拥有的财富,是想像不到的……”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苏怆已经猛然转头,两道目光如箭一般射过来,他紧盯着周月霓,异常冷冽的说:“你是想用金钱绑住我么?” 这个女人如此看苏怆,这让他心中如同受到屈辱一般。说完,他不再迟疑,便起身独自穿起衣物来。 周月霓呆了呆,她一脸痛苦的样子,迟疑了会,终于又说道:“我……我还可以告诉你,吸取彭祖魂魄的宝贝到底在哪里,我虽然没有这个宝贝,可却知道它的确切去处,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想要了么。” 听了这话,苏怆倒是顿了一下,可也只是瞬间,他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微笑着说:“没有这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月霓顿时面如死灰,她双手紧紧抓着刚才还与他们肌肤相亲的被褥,愤然道:“你真的这么绝情么?” 苏怆却不言语,他穿好了衣服,便站直身体,轻轻弹平外衣上的褶皱,便已准备离开。 但周月霓却已经泪如雨下,这个女人真的伤到了心,她痛苦的垂下头,一直纠结着心情。直到见苏怆真的要走,她才突然叫喊起来:“你不要走,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别走……”此时的周月霓脸色凄楚,她全身都有些发白,身体微微颤动着,显然心中矛盾之甚,已经使她难以自禁。 苏怆背对着女人,他握了下拳头,脸上冰冷的表情开始融化,可是,他却坚持着没有转身,只是低声说道:“你,该去找你需要的东西。”说着,他便叹息了声,急步走出了周月霓的房间。 关门时,啪的一声响,回荡在房中,显得空洞又落寞。 夜色渐暗,而女人的哀婉却绵延了…… 多日后。 苏怆正在西湖边的一家咖啡店里喝着咖啡,阳光透过落地的大玻璃,射到他的身上,颇有些暖洋洋的。苏怆眯着眼睛朝外望去,西湖水在艳阳下,波光粼粼,青山对映,倒有七分媚,三分美。 他所在的这家咖啡店生意清淡,倒不是位置不好,只是格局不太适宜爱逛西湖的情侣们。情侣总是喜欢依偎在皮质的软沙发上听些靡靡之乐。而这里呢,桌椅都是金属材质的,装饰简洁。而配乐也颇有意思,只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独自在台上吹着一管苏格兰风笛,这乐声,悠扬而婉折,几欲把人的灵魂勾走,但绝不适合情人来听。 董玲玲、金梦仇和项冰月这三个女人也在咖啡店内,不过她们却不和苏怆坐在一起,反而是在两三个座外,三个人正亲热的嘀咕着什么呢。 当日苏怆离开周家的时候,正好被项冰月这个小丫头给撞上,这个女人死活都要纠缠着苏怆,苏怆没法,便把她带回了家,顺手扔给金梦仇她们。本来那两个女人间也有些矛盾,想来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把这个没分寸的小丫头给赶走。可没想到的是,这个项冰月竟然有本事让董玲玲和金梦仇两个都喜欢她,并且还留她住下。如今几天,她几乎成了另外两个女人之间的调和剂了。 不过现在,苏怆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女人想什么,他还有着自己的烦恼。他看了会风景,便收回目光,垂落到了面前黑色,如迷雾般的咖啡上了。 苏怆其实在想他此趟出山的首要任务“嬉美图”。短短的一些日子,他便已经成功收集了三样所需的材料,虽然不知道还要收集多少东西,可无论如何,也能算是出师大吉。但苏怆心中总是有些疑惑,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每次去做一些事情,都能正巧遇到嬉美图所需要的材料。这甚至就像自己的一切行程,都是嬉美图它所注定或者预测的一般。 而如今的一项任务,就是需要“吸髓虫”。这个材料苏怆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种虫子正是降头师所使用的,因为此虫能够进入人体,并且吸干人的脑髓,所以一般被降头师中的邪恶术士用来害人,而苏怆也曾经见识过几次。 问题是,如果嬉美图真的能预知所要发生的事情,那是否说明,苏怆马上就要遇到邪恶的降头师了呢?这个降头师会不会是降头师之王呢?如果真的是他,又该如何应对呢?这一系列的问题,让苏怆思虑纠结,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就在苏怆烦恼之时,忽然,他感觉到四周气氛不对,仿佛有一种杀气正隐隐的朝他扑来,他急忙向四面看去。这一望之下,他竟然看到了四个降头师,正从四个方向朝他逼近过来,这四人全都奇装异服,身上疤痕累累。 只见这四人,目光分外凶狠的望着苏怆,也不开口说话,便抬手放出各自的生物,一个放出一条手臂般粗细的蟒蛇,这蟒蛇的双眼,竟然如绿宝石般熠熠发光,它缓缓游动过来,不时露出嘴中的尖牙。而另一个则放出一窝如蜂的飞虫,只是这些虫比蜜蜂的个头大上十倍,发出阵阵腥臭,风似的卷向了苏怆。剩下那两个降头师就更厉害了,他们所释放的乃是与他们心神相连的小鬼。养鬼是降头师中最高深的法术之一,若鬼放出,如同主人心魂齐至,威力难以想象。 第四十九章 群鬼乱舞 这四面杀气腾腾的朝着苏怆扑来,苏怆在最中间,虽眸中精光依旧,但脸色却已改变,他咬牙猛一拍桌子,用力大吼道:“够了,项冰月,再闹我就把你赶走!!” 顿时,所有的一切都如迷雾一般模糊不清了,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四个降头师和各自的生物都烟消云散,全然不见了,唯有那明亮的阳光还亘古不变的洞穿着窗户。 项冰月嬉笑着坐到了苏怆的对面,董玲玲和金梦仇也依次坐下,项冰月这丫头还噘着嘴,满脸不服的说:“喂,姓苏的,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变化出来的幻术!” 苏怆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从外表看起来,倒是长的不错,虽然还一副小孩子脾气,可身材却已经是个女人了。她因为长年习练瑜伽,所以身姿柔软,窈窕的很。而面貌也不输其他二女,尤其是一双眼睛,比寻常人要大好几分,时时透着古灵精怪。苏怆白了她一眼,随口答道:“你以为听别人描述一下,就能闭门造车的创造幻术么。真正的降头师你完全没有见过,连施放小鬼的手法都不对,我又怎么会看不穿。我们巫皇一门可是学贯黑巫术、蛊术、降头术三大流派的。” 项冰月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趴在桌子上,满腹委屈的嘟囔:“闹着玩么,干嘛跟小孩子这么认真,一点童心都没有,真是的。” 苏怆一听那汗就下来了,他嘀咕着:“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冒充小孩子……” 这话,幸亏项冰月没听到,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便又不客气的问道:“姓苏的,我们都觉得,你没有答应周月霓简直就是疯了。” 苏怆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眨眨眼睛,微笑着问:“为什么?” 项冰月随手端起苏怆的咖啡就喝,咂了好几口才皱着眉头扔回来,她仿佛看一个笨蛋般的看苏怆,理直气壮道:“这还用问么,周家那么有钱,你要是和周月霓在一起,那你也有钱啦,这样就可以给我买好多东西,哈哈!哈哈!” 苏怆摇摇头,不搭理这个疯丫头,又带着疑问的目光去看董玲玲。 董玲玲目光有些闪烁,她瞟了眼金梦仇,然后说:“月霓是个好女孩,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就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人缠着你了。” 苏怆闻眼微笑了下,又转头面向金梦仇,颇有些意外的问:“连你都同意么?” 金梦仇沉吟着,微微点头道:“我是在想,你的嬉美图一时也修炼不成,可降头师之王却随时有可能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那件宝贝,那东西既然降头师王也想得到,必然有它的珍贵之处,周月霓她能告诉你宝贝的下落,这时平时求也求不来的。” 听了这话,苏怆脸色微变,他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如果现在面对降头师之王,我实在没什么把握。不过……”说着,苏怆却笑了,他身上仿佛透射出光芒来,“我就是不喜欢被人利用。再说了,我不信凭我自己就找不到那个宝贝。” 就在他们四人说话之时,苏怆突然感觉到了心中的一丝不适,他朝左右一望,却忽然发现,刚才还充盈万分的阳光已经不见了,相反,这四面竟象压满了沉沉乌云,几欲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怆顿时警觉起来,他朝四边探查,便有一种令人呕吐的感觉袭来,而在离他们座位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个懵懂的人影在闪烁着,这些人影木然的朝前移动,仿佛都是一些死人的灵魂,已经将他们给团团包围住了。 苏怆脸色难看,他厉喝道:“项冰月,不要再闹了!!!” 可此时,项冰月正坐在他的对面,这个丫头似乎也发觉身边情形,她脸色发白,恐惧的摇手说:“不……不是我,这次不是我。”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围绕着他们的魂灵却突然迅捷起来,尤其是当头的几个,率先冲到了他们的身旁,然后张口尖叫了起来。 一种分外尖利的声音在刹那间钻入苏怆等人的耳中,这声音犹如钉子一般,死死的扎入鼓膜,让人头脑立刻无比痛苦。董玲玲和金梦仇两个更是难以忍受,她们捂住耳朵,几乎摔倒在地。 “鬼叫!!!”苏怆双目中寒光射出来,只见他右手在自己的咖啡杯上一晃,几滴红色液体便流入杯中,他又一拍桌子,让咖啡杯高高跳起。苏怆再用力一挥,顿时,在杯中的咖啡就散如雨滴,飞溅向最前面发声的鬼魂,那几个鬼魂才碰到咖啡液,就惨呼几声,浑身冒烟的倒退出去,那尖利的声音也嘎然而止。 可这时,后排的一群披发女鬼却已经扑上来了,这些魂灵个个都面容削尖,带着无比的怨气,一双爪子上闪烁着尖利的光芒,她们不仅朝着苏怆过来,还有几个甚至扑向了金梦仇,几乎要抓伤她的脸颊。幸亏那项冰月在恐惧中还有些本能反应,伸出她的长手抵挡了几下,那些瑜伽招式虽然颇不象样,可毕竟带着古瑜伽的神力,勉强把这几个女鬼给顶住了。 苏怆见这些鬼气势汹汹,便心中恼怒,他猛地站立起来,右手高高举起,只见他的手在瞬间变成了一种灰黑色,这颜色与那些厉鬼的身体颇为接近。苏怆的神情也变化的诡异,他双目微合,最终用异常沙哑的声音低沉道:“萨……哈……萨……梭啦……呼……嗡……” 苏怆所念的咒语极其古怪,可更古怪的却是那些魂灵的表现,只见这些女鬼一听到那咒语,就停下了所有的攻击,她们统统转头,面朝着苏怆的右手,竟一个个的慢悠悠靠拢过来。这些魂灵的所有目光都被苏怆那改变了色彩的手给吸引过去,仿佛那是一件她们都需要的宝贝一般。 第五十章 小惩大戒 苏怆的咒语继续着:“苏……哒哒……喇沙……” 这些女鬼便听命一般的聚拢在一起,下意识的用头去接触苏怆的手掌,可才一碰到,那魂灵便嘶的一声,就化作道白烟,迅速的溃散掉了。没用多久,这边上的几十个魂灵,便一一在苏怆的咒语之下,全部的消散而尽。 苏怆刚才所用的,便是黑巫术中的一招,名叫做“昭止”意即是“魔手”。黑巫术中,常常都有用死人魂魄害人的方法,所以高手便也要去学“魔手”以做防备。这“魔手”的法术一发动,便能够吸引最低等级的魂灵,并且让这些魂灵烟消云散。 直到把那些女鬼全部都消灭掉,苏怆的脸才恢复平常的色彩,他面无表情的拍拍手,右手上的灰黑色顿时退去。 苏怆朝旁边看,只见魂灵全部都消失后,在他们的不远处,就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这两个显然就是控制那些鬼魂攻击他们的人。 在那两人中,男的是苏怆和金梦仇曾经见过的。他就是当日在周家晚会之时,曾多次非礼过女扮男装的金梦仇,并且被金梦仇偷走东西的那个李家子弟。这个人在当时,差一点就与苏怆动手。也不知道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突如其来的大肆攻击。 对通灵李氏,苏怆向来没什么好印象,更何况这两人还如此恶毒出手,于是苏怆便冷冷说道:“又是你,李家的人非要找我麻烦么。” 说话间,苏怆的眼眸却也瞄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眼前这女子,倒是让苏怆眼睛一亮,这个人年纪很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外貌漂亮,五官颇为秀气,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女子的一对眸子,显得分外清澈,仿佛在她的心中,毫无一点杂质。 苏怆也注意到,这女子脸庞红润,气息平缓,完全不若她旁边那猥琐男子那么呼吸凌乱,显然刚才释放鬼魂的攻击都是男人在做,怪不得他会冲着金梦仇一昧的攻击。 此刻那男子仿佛还在惊诧于苏怆竟然能在举手间收拾干净他所释放的魂灵,一时无法开口,于是,他身旁的女子便脸带疑惑的问苏怆道:“你就是最近大出风头的巫皇弟子?” 苏怆傲然一笑,昂头道:“我叫苏怆!” 那女子似乎还不敢相信,不过她只是顿了一下,便气鼓鼓的说:“你,快把沁儿交出来。” 苏怆怔了怔,皱眉问道:“谁?” 那个猥琐男子到了现在才喘回口气,他目光阴霾的看着苏怆和金梦仇,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想抵赖么?上次周家晚会之时,明明就是你亲口承认遇到过李柯和李沁父女的。” 苏怆垂目思索,他忽的想起,这两人所说的李沁大概就是刚到西湖边时,所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吧,记得正是因为这小女孩他才认识董玲玲,后来还为了枝桃花与她父母打了一架呢。尤其是周家晚会那次,苏怆还曾在聚会门外,极其诡异的瞟见过他们一眼。 想到了是谁,苏怆便点点头,无比简略的说道:“嗯,见过,走了。” 那女人听闻这话,表情顿时焦急起来,关切之意挂满面容,她突前一步,几乎冲到苏怆的跟前,问:“走了?他们去哪里?你快告诉我。”她顿了顿,或者觉得自己这样不甚礼貌,便又快速的说:“我叫沈芸,旁边这位是李家直系子弟李风冉,请你告诉我沁儿他们去了哪里。” 那叫做李风冉的男子,看到女人竟然一副请教的模样在问苏怆,便走上来,粗鲁的拉了沈芸的胳膊一把,恼怒道:“别听他胡说,肯定是这姓苏的抓走了李沁他们。”他转过头,双目凶狠的望着苏怆,仿佛是与苏怆带着深仇大恨。 见到了这情形,苏怆的心里开始有些明白了,眼前这个行事猥琐的李风冉哪是在找人啊,根本就是在找他的麻烦,显然这人还记得当日在周家所结下的仇怨,所以今天便找机会来陷害他。苏怆的脸色越发的冰寒了,但他嘴角却隐隐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他淡然说道:“在下什么都学过一点,就是绑架没有学过。” 李风冉的双手不断抽动,脸上阴笑连连,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想包庇我们李家的叛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你是巫皇的弟子,也绝逃不过我们李家的追杀!” 苏怆开始冷笑,他瞄着李风冉那嚣张的样子,突然右手轻抬,食指和中指微微翘起,再双指一抖,便有两道金光飞射了出去。这两道金光方向却不尽相同,一道是朝着那李风冉的面门而去,而另一道,却并非射向李风冉身旁的沈芸,而是越过了两人,颇为隐秘的飞向远处高台之上,那个吹奏着苏格兰风笛的老人。 李风冉这人外表强悍,实际却是草包一个,苏怆的金光飞至,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便被打了个正着,这金光钻入他脑袋后,竟然消隐不见,只是一股股凉意透上心头。李风冉顿时连退几步,跌倒在地,倒不是苏怆的攻击发作了,而是他自己吓的。巫皇一门的奇异咒术听说的多了,可如今自己碰到,他便心惊胆战的,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而苏怆的另一道攻击,却已经石沉大海了。只见那老头看到金光将至,便施然的放下手中风笛,另一手伸出,只在空中画了个圈子,那束光芒便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那老头做完了这一切,便长长吐出口气,缓步朝着苏怆这里走过来,他路过李风冉时,只是恼怒的瞪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问苏怆道:“你早知道我不是乐师了?” 苏怆微笑,昂头道:“刚刚才想到,你养了鬼,我能闻出你身上鬼的味道。”他顿了一下,便冷笑着说,“这叫李风冉的过于可恶,我在他身上下了道咒,每逢阴雨季节他便会全身长满青苔,若要我解,那就……” 还没等苏怆说完,那老头子却一摆手,阻断了他的话。老头子冷哼一声,手一抄,便拎起了李风冉,又对那一直发呆的沈芸说:“走!” 沈芸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傻了,此时才算清醒过来,她满面焦虑道:“三爷爷,可是他还没说出沁儿的下落呢……” 那老头未曾回头,便说道:“在苏先生的眼里,李沁只是李沁,那还抓他们干吗!”他说完便顿了顿,又突的回过头来,双目如电般的射到苏怆身上。这老头傲然说道:“不过,苏先生,今天你对李家子弟所作的事情,我们来日必当奉还。” 苏怆毫无畏惧的与这老人对视着,他忽的感觉到身上又涌出了无比的力量,仿佛越是强敌,便越能让他心怀悸动。他微笑,点头道:“这句话,我听过一次了,我继续等!” 李家三人再不废话,相随着快步离开了,只是那叫沈芸的女子,却眉含愁绪,几次回头,都望着苏怆,像是有什么话没有问清楚一般。 不过这时的苏怆却面容凝固,他目光深邃,心中正涌起一个未解之谜,在长久的凝思着…… 第五十一章 人生际遇 清晨,莫干山上,晨雾依然,如梦般的山林,都在苏怆的脚下。 每天早上的打坐与吸收天地灵气,这是苏怆必做的功课,正是因为他喜欢莫干山里那么充沛的灵气,所以才一直住在董玲玲的这套别墅里。 此刻,苏怆又坐在露台的栏杆之上,默默无语的打坐静心,就在他所坐的,不到手掌宽的栏杆下面,就是高达千米的悬崖。 在苏怆的不远处,项冰月这丫头也在栏杆上面练着瑜伽的动作,她虽然平时顽皮,不过练功时候倒是很专注,就如同是一个杂技演员一般,在细窄的地方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他们两人的身后,董玲玲与金梦仇却悠闲的很,她们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喝着早茶。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正在这时,安稳不动如山的苏怆却突然睁开双眼,他的眸中,有种洞悉一切的光芒射出,他愉快的大喊道:“我明白了!!” 苏怆的这声大喊实在是太突然了,不仅将喝茶的两个女人给吓了一大跳,更严重的是把那正做着高危险动作的项冰月给害惨了。这女人正将栏杆作为平衡木翻跟斗呢,被如此一惊,顿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重心,便惨叫一声,跌落到悬崖下去了。 这下子,可让董玲玲和金梦仇两人吓坏了,她们大声呼喊着,便朝栏杆处扑去。 反倒是那闯祸的苏怆,却施然的跳下栏杆,一把挡住两个女人,脸色轻松的说:“好啦,瑜伽世家的子弟要连这点自救的本事都没有,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说着呢,就忽然看到有一只哆哆嗦嗦的手,啪的抓住了栏杆,然后那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项冰月便嘟嘟囔囔的爬了上来。 董玲玲她们见项冰月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董玲林娇媚的朝苏怆白了一眼,然后粘上去问道:“苏哥,你到底想到什么了,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苏怆一脸想彻事实的愉快,他扬眉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柯夫妇会这么重视女儿,为什么李家一定要找到他们,为什么他们三人会出现在周家的晚会场外,为什么李沁就不是李沁了。” 苏怆的这一长串,听的三个女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项冰月才迷惑的问:“为什么?” 苏怆笑笑,却卖着关子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先找到那个叫李沁的小女孩。” 董玲玲歪头想了下,为难道:“这个小姑娘我还有些印象,只是他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呢。” 苏怆胸有成竹,他转动着手上的鬼蛇戒,说:“我有一种巫术,只要被寻人接受过我的一样东西,我就可以找到她,但还需要另一个接触过此东西的人为引。” “切!”项冰月这会才听明白,她摇着头大放厥词道,“那还不是废话么,你和那小女孩才见过一面,能送什么东西给她啊。更何况还要是别人也接触过的。” 苏怆的眼睛闪闪亮亮的,他叹了口气,微笑道:“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就是有一样……”说着,他便指了下董玲玲,说,“我曾经用一支桃花在玲玲身上下过咒,而就是这支桃花,我送给了那个小女孩……” 苏怆说完,便信步走入房间内,他端起了一碗水,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又搭住董玲玲的手。忽然间,在董玲玲的身上,泛起了一层桃花的红色,这桃红被苏怆牵引到了面前的那碗水上。 陡然之间,水面泛起了阵阵涟漪,那水珠腾跃而起,在空中梦幻般的闪烁出不同光泽,最后竟组成了一片水幕,就在这水幕之中,如电影一样展现出一些人的情状。 在这水幕里,苏怆他们真的看到了那日所见过的小女孩李沁,还有他的父母。可才几天不见,这三个人的变化就有天地悬殊了。 只见他们三人的衣着都褴褛不堪,不仅肮脏,而且还遍布破洞,小女孩的父亲李柯更是赤着上身,而把外衣披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就算如此,小李沁还在瑟瑟发抖,显然衣着并不够保暖。这三人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极小的山洞,三人堪堪能挤在里面,洞的口上用枯草覆盖着,大概是不想被人发现。可就算这么隐秘,李柯还是不够放心,他不时的探出头朝外望望,观察四面是否有人过来。 看到了这幅场景,苏怆倒是颇为意外,他一拍桌子,水幕便哗的一声掉回了碗里。苏怆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沉吟了一会,便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先找到他们。” 说着,他便又回到了露台上,长啸一声后,雪儿应声而至。苏怆吸了口气,说:“我去去就回,你们别离开房子,我已在周围下了保护咒。”言毕,他便高高跃起,搭上了雪儿的脚爪。 可与此同时,那个惹事生非的项冰月却也跳了出来,她双手伸长,紧紧搂住苏怆的腰,嘴里大叫道:“我也一起去!!” 苏怆大惊失色道:“不行!雪儿吃不住那么多份量的。” 可项冰月却笑嘻嘻的说:“我运功的时候,一点份量都没有,风都能吹的起来,快走啦!”说着,还重重的拍了下苏怆的屁股。 苏怆无奈,便只好这么悬着一个人,朝着远处慢慢的飘扬而去。 刚才,运用法术的时候,苏怆便已经感应到,那父女三人还是在浙江省的境内,虽说离杭州有些远,不过雪儿飞的快,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便已经到了。不过说也奇怪,苏怆到达那附近后,却不直接过去找那三人,反而是在对面的山坡顶上停下,这个山坡与他们藏身处正好遥遥相对,在此能够对那边的情景一览无余,甚至风吹过来的时候,说话声都能清晰听到。 而这时,正有一个人,已经率先找到了那父女三人。这个人正是苏怆在咖啡馆曾有一面之缘的美女沈芸,她独自站在他们藏身的洞口,李风冉和那个老头却不知所踪。 第五十二章 惊天秘密 沈芸满面焦急的站着,她冲那洞口里喊道:“姐姐,你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我们姐妹之间多少都有些感应的,你骗不了我。” 果然,那洞口传来淅淅簌簌的声音,半晌,小女孩的父亲李柯以及她的妻子钻了出来,而小李沁则只是在洞口露出她的脑袋。 沈芸一眼望到这三人形容消瘦,外表凄凉至极,眼圈刷的一下红了,她咬着嘴唇,对李柯的妻子说道:“姐姐,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李家呢,要知道,没有人能逃出李家的追杀。” 原来小李沁的母亲正是这沈芸的亲姐姐,只看她们的面容,两人便有几许相似,只是姐姐更加憔悴和哀伤,而沈芸则显得单纯很多。 李沁的母亲虽然面黄肌瘦,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她还是昂然的立着,面对自己妹妹时,脸上还能露出一丝苦笑,她哀愁的说:“小妹,你不懂,如果我和你姐夫不走,那沁儿就死定了。” 沈芸皱着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气鼓鼓的说:“姐姐,李家人对我们姐妹这么好,又怎么会害死沁儿呢?” 李沁的母亲抬头望天,强忍着眼中的泪珠,哽咽着说:“那是因为……沁儿,她已经不止是沁儿了。” 沈芸听了这话,她的脸色渐渐发白,不断急促的呼吸着,然后痛苦的摇头道:“三爷爷说你们夫妻俩是入了魔,被鬼附了身,我原来不相信,可看来这都是真的,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背叛李家,带着沁儿东躲西藏,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你们要这么活一辈子么?”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李柯突然面色阴沉的冒出句话:“就算是被鬼附体,那总比死要好的多。” 沈芸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忽然,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猛然跺下脚说:“我看你们根本就神志不清,我要叫三爷爷他们过来……”说着,她竟然从身上摸出了一支黑色的圆筒,眼见着就要朝天上发射信号。 沈芸的姐姐见状,立刻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妹妹,眼泪如雨般掉下来,她连连说着:“不要……不要……好妹妹,求你放过我们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李柯却脸色紧张的断然喝道:“不行,就算是你妹妹,也不能信,我的亲叔伯兄弟,不照样要我的命么?” 而沈芸也慢慢的推开了自己的姐姐,她面容哀伤,同情的看着姐姐,说:“你们不用再解释了,三爷爷交待过我,你们现在说的都是疯话,都不能相信,只有回到李家才能救你们。” 沈芸的姐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她猛然抬手,掌中已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她挥手一斩,咔嚓一声,便将自己的左手给砍了下来。鲜活的手臂掉落到草地上,浓厚的鲜血喷出来,将她面前的空间都染的赤红。 沈芸的姐姐却没有呻吟半句,她只是脸色煞白,死命的咬着牙,浑身颤抖的说:“妹妹,你看看,我的血还是红色的,我的身体还知道痛苦,这是被鬼附体的样子么?你姐夫教过你的,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李柯呆了,他甚至忘记去为妻子包扎,反而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抱头落泪。 而沈芸也吓坏了,她痴痴的盯着姐姐那嘀嗒着血液的断臂,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的伤心至极的喊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听见沈芸这么说,她姐姐摇晃了下身体,才露出丝欣慰的笑容,她撕开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扎了下伤口,也不顾身体上的剧痛,便愤恨的说道:“小妹,李家的人都在骗你,他们想要利用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来找到我。其实李家并不是要救我,而是要抓我们,要抓你的侄女李沁。” 沈芸抽泣着,她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一迭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沈芸的姐姐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和你姐夫带着沁儿在外边旅游,有一天,当我们路过一个古墓时,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从那里面飞出一道光芒,直接钻进了沁儿的身体。” 沈芸惊呼出来:“这……这是附体啊!” 沈芸的姐姐默默摇头,她的泪水流淌下来,宛如划过了一个黑色的噩梦:“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附体,因为沁儿的天资尤其好,所以可能有野鬼想要乱来,我们立刻就把沁儿带回了李家,请几位长老救治。可是……可是有一天,沁儿偷偷的传心给我,说几个长老想要让她灵魂出窍,使那野鬼彻底的占据沁儿的身体……”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轰在了沈芸的头顶上,让那本性单纯至极的女人完全无法接受,她连连倒退,双目圆瞪,哭泣着摇手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沁儿可是李家的后代啊。” 沈芸的姐姐也同样痛苦不堪,她浑身战栗,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此时,她的丈夫终于从绝望中摆脱出来,李柯缓缓将妻子抱在怀里,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路过的那个古墓,是上古仙人彭祖的埋骨地,而进入沁儿身体的,有可能是上古仙人的魂魄,李家的长老无法逼那魂魄出来,就想牺牲了沁儿,让那老鬼借体复活。一个上古仙人,自然比李家的孙女重要多了。” 沈芸的姐姐哭泣着,她猛然抬起头,哀求道:“小妹,我和你姐夫就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我么都不能让她死。我们可以不要李家子弟的身份,我们可以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只要她活下去。你让我们走吧,我们逃的远远的,再不会有人能找到我们。” 沈芸听完了这些话,她呆滞了半天,忽然抬起头,脸上流泪,眼中充满了悲愤,用力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可看她的样子,明明心中已经相信,只是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崇敬的李家会有如此黑暗的一面,心中剧痛之际,便一时难以控制情绪。 第五十三章 邪恶血鬼 沈芸边说边挥着手,不留意之间,她一直捏在手上的那个报信的黑色圆筒竟掉落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圆筒与地面重重的叩击了下,突然,在圆筒上裂开了一个口子,有一个红色的圆球猛的弹射了出来。 沈芸见状大惊,她立刻扑上去,想要抓住这红球,可却正好擦手而过,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红球窜入空中。沈芸跺脚急喊:“糟了,三爷爷就在附近,他收到信号马上就会到,你们逃不了了。” 这射向空中的,乃是通灵李氏所独有的报信装置,这红球一射到三十米高空,就会发射出极强的无线信号,在方圆百公里内的李氏子弟都能够接受到。 正当这三人急切而束手无策时,突然有一个人影在空中出现,他一伸手,便将那个红球捏在了手心里面。 空中出现的人,衣着十分的诡异,他身穿着兽皮制成的上衣,露出的肌肤上,刺满了各种可怖的纹身,就连他的脸上,也纹了一个奇异的动物图案。 这个人抓住那红球后,两手一搓,便将那装置搓成了细碎的粉末。他缓缓飘落到地上,如野兽般闪亮的目光横扫过去,最后落到了在洞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李沁身上。这人声音嘶哑充满疑惑的说:“就是这个女孩?” 沈芸姐妹和李柯见来人古怪,又目光凶狠不怀好意,便齐齐护住了洞口。李柯厉声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那个怪人桀桀笑着,却不说话,双目如钩似的来回望着三人,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喜悦,他又看到了在绿草地上,沈芸姐姐刚刚自断的那只手臂。他便手一招,顿时,那只断臂犹如被牵引似的,咻的一下飞到了他的手中。这怪人抓住断臂,竟张开嘴咔嚓一口咬下去,连肉带骨的嚼了几口后,便点头道:“这么好的降头材料,怎么能够浪费呢。”说着,他便反手将这断臂插进了自己背后的包袱里面。 见此情形,李柯等三人大惊,他们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个怪人,原来是个降头师。他们见那怪人始终盯着李沁,就知道他也是为了那仙人之魂而来,于是三人便相互使了个眼色,他们原本就师承一门,心意互通,立刻开始各自运功做法。 “沐春诀”在一瞬间被鼓动起来,这周围竟像出现了一股温暖的风般,连草木都越发的有生机。三人料想这个降头师也是为了小李沁而来,于是便不多问,直接就下了重手,他们一起将自己身上所收集的鬼魂放出来。 通灵李氏以捉鬼、御鬼、通灵闻名于世,他们的一大本事就是将大量的鬼魂收为己用,当遇敌时作为武器释放出去。如今这三人一同释放出自己平时收在法宝中的鬼魂,数量倒是相当的惊人,这粗粗一看,便有两三百只。 顿时,这四面又阴冷了起来,那和熙的阳光仿佛被乌云阻隔,到处都有阴森的鬼气在弥漫,无数面色阴狠的魂灵充斥了整个空间,一点一点的排列着各自的位置,声势颇为浩大。 那降头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如此庞大的鬼魂军团,他声音极粗糙难听的惊叫起来:“我的天,你们的降头术是谁教的,怎么能养这么多小鬼?” 李柯等三人哪有工夫去回答他的话啊。他们三人用尽全身的功力,才勉强御起这么多的魂灵,他们将所有鬼魂集中在一起,李柯在中间低沉命令道:“魂箭!!!” 沈芸点头答应,便双手挥动作起法来。她姐姐虽然已受创在前,可她右手上的镯子却是一个厉害的宝贝,所以功力毫不逊色。这三人用力将那些魂灵驱动,只见有一个黑洞在三人面前出现,所有的鬼魂都被那黑洞给旋转着吸收了过去,这黑洞集中了所有能量越转越快。到最后,竟然成了一个灰色充满阴暗力量的漩涡。 李柯大喝一声:“去!”在他之令下,整个漩涡猛然朝前射出,竟然拉成了一支灰色的长箭,这只长箭集中了数百灵魂的力量,便山呼海啸,鬼哭狼嚎的朝着前面降头师的心脏位置射去。 降头师见到了这支箭,脸色急速变化,眼睛闪闪亮亮,那遍布刺青的脸颊上露出了奇异的笑容,他竟不躲不闪,见那箭阴风凌厉的扑到自己的身前,便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心口位置画了一个圈。 陡然间,这降头师的全身都白了一白。一种极诡异的情形出现了,只见他的心口位置竟然露出了一个空洞,这空洞边缘平整,没有丝毫的鲜血流出,仿佛那里原本就没有血肉和心脏。 魂箭飞速而至,刷的一下,竟毫无阻碍的穿越过这个空洞,然后一头扎进了降头师身体后面的小山坡上。 轰的一声剧烈爆炸,那魂箭的巨大力量竟然使整个山坡夷为平地。可再去看那降头师,他除了脸上更灰暗外,毫无一丝的损伤,而他的心口又恢复了常态,空洞也不翼而飞了。 降头师看看那魂箭所造成的破坏,便回过身来,冲着李柯等三人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不会养鬼,哈哈!哈哈!!”他突的,又收住了笑容,眼神阴冷的说,“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降头师养的鬼是怎么样的。” 说话之间,降头师将右臂横在胸前,手掌向上,中指弯曲,嘴中发出一声异样的呻吟。忽然间,只见在他的身体之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足一米高,却活灵活现的血红色身影。 这血影才一出现,便跃到空中,朝着李柯三人扑去。 那小鬼还没有接近过来,李柯他们便已经感觉到自己满鼻满嘴都是腥臭的鲜血味道,而随着那血影的接近,这种恶臭越发的强烈了。那小鬼在半空里一抬头,竟也有眼耳口鼻,只是它的五官全部都是血红色,唯有那牙齿还是森白森白的。小鬼一张嘴,凌厉的寒气便逼入人的体内,分外的阴冷恐怖。 这降头师所施放的小鬼乃是最恶毒的降头术之一血鬼降。这种血鬼的修炼,必须用未成年的小童,在活着时一点一滴的放干其全身血液,然后用他的血液和魂魄混在一起修炼,再用降头师的心血加以控制。这种降头修炼的成功率极低,一般修炼成一个血降,至少要残害数百个孩童,所以其一旦修炼成功后,血鬼便极为怨毒,释放出去后,逢人便杀,绝不会留下活口。 第五十四章 鬼蛇之皇 李柯见那小鬼来势汹汹,全身如浓稠的污血一般,森然大口张开几欲把他们全部都吞噬掉。他赶忙挡在两个女人的前面,甩手就放出自己平日收鬼的法宝“锁魂盒”。那银色闪闪发光的盒子飞上天后,便从盒缝之中发出极强的吸引力,想要将那血鬼收入。 可那怨毒的血鬼又岂是寻常魂魄,它根本对此吸引力不屑一顾,啪嗒一声就扑上去,将那锁魂盒包在自己体内,反复搅动一番后才吐出了来。此刻,那原本银色发亮的盒子,已经完全的变形,全身被镀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污,翻倒在草地上,根本连一丝法力都没有了。 那血鬼毁掉锁魂盒后,又张开利嘴,再度朝着身前的李柯扑去。 李柯目瞪口呆,眼睁睁的见着雪白森然的牙齿朝着自己的头颅扑来,竟毫无反抗,他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 正在这时,天空中却传来了一声激越的鹰唳。一束白光如闪电般的从九天直射而下,朝着满脸得意的降头师头顶射去。 降头师大吃一惊,他不知那突如其来的是何物,便无奈的召回了血鬼,让血鬼迎向那道白光。 这直飞下来的,自然就是苏怆的海东青雪儿。虽说雪儿现在也是灵兽,可也不敢与血鬼相抗,见血鬼直扑上来,雪儿挥了下翅膀,竟毫无征兆的终止落势,反而再朝天空中直冲上去。 而又有一个人影,却带着一抹金光,迎上了血鬼。 这人便是苏怆,他人如飞梭,右手中指朝前,这手指由红变金,由金再变作玉一样的无暇,笔直的插下去,正插入血鬼的脑门之中。可那血鬼凶悍,竟猛一抬头,张嘴咬住了苏怆的整个手掌。苏怆脸色一白,他的手掌竟然全部变成了金光闪闪,再朝下一压。 嘭!的一声,那血鬼炸开成了一团血雾,而后,只有一个看起来更加小的红影急速窜回了降头师的身上。而另一边,苏怆也踉跄着落地,他手捂胸口,脸色煞白,显然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 降头师见有人竟然重创了其养的血鬼,不由气的脸色发青,他龇牙咧嘴的看过来,第一眼便见到了苏怆手上的那枚鬼蛇戒,不由脸色大大的一变,他抽搐着嘴角问道:“你就是最近出现的那个小子?” 苏怆虽然神色难看,喘息不已,但还是直起身体,勉强微笑道:“你……应该不是降头师之王吧。” 那降头师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冰寒,他冷哼道:“难道你师父没有交代你,遇见降头师就要跑么?如果我是降头师王,那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起了师父,苏怆的眼中,如蒙上了尘埃,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就怕要跑的是你。” 降头师看到苏怆的神情变化,便桀桀怪笑起来:“你小子如此狂妄,迟早会吃苦头,就让我先来教训教训你吧。” 说着,这降头师抬手,中指向地上一点,有道黑光从他的指尖射落。突然间,整块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让人不由的摇晃着。 猛的,降头师脚底下的土地竟裂了开来,深黑色的泥地破裂成了两半,而从那地底,竟然钻出了一条粗大的巨蟒,这巨蟒的身体比人还粗,单一个头颅就已超过两米长,双目如钻石一般黄光熠熠,张开嘴时,四颗毒牙尖锐如利刃。 这蛇缓缓的从地底拔上身躯,而那降头师则高高的站立在蛇头之上,单手高举,神情肃穆。 苏怆一眼望见这蛇,就知道面前的降头师是要下真功夫了,这种规模的异兽都是降头师自己的本命灵兽,因与自己性命相连,所以非遇强敌不会出手。 苏怆脸色一白,他不等巨蟒完全现身,便先发制人,一挥手射出三道黑光。这三道黑光乃是三枚长约五分的黑色铁棱,直接就扑向了巨蟒的七寸之处。可那寒铁铸就锐利无比的铁棱打到那巨蟒的鳞片上,却只是击打出闪亮的火花,甚至连伤痕都没有落下一个。 降头师见此情形得意的笑道:“就这两下子,也敢如此狂傲,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话间,他的手向前一指,那巨蟒的头颅立刻如黑电一般朝前射出,向着苏怆扑去。苏怆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知道已经不好,立刻发动了身法,整个人极其诡异的向着边上闪去。 轰!轰!两声,苏怆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巨蟒的头颅和长舌砸出了个巨坑,里面的砖石全成了齑粉。连早早躲开的苏怆也被那巨大的震动给晃倒了身体。 巨蟒虽然一击未中,可反应速度却极快,它不等降头师的命令,便头望旁边一甩,已经扑到失去重心的苏怆头顶上,蟒蛇的大嘴张开,四颗毒牙闪烁着光芒,就朝着苏怆猛然咬去。 一股腥臭之风卷裹着寒气,将苏怆浑身的肌肤都刺的生疼。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被蛇嘴给包裹了进去,显然只要那巨蟒合上嘴,就再无生还的道理。 可那巨蟒就是咬不下去,不仅没有合拢大嘴,它还浑身颤抖的一点一点向后面退却,眼中充满了恐惧。 站在蛇头上的降头师疑惑万分,他使劲驱动自己的大蛇,可那蛇就是一个劲畏缩的朝后退。直到远离了苏怆,那降头师才发现,此刻苏怆虽然是坐倒在地上,可他一手高举过头,就在他的中指上,那鬼蛇戒放射出异常的金光,戒指上的骷髅头长蛇却若活了一般,缓缓地盘旋着。巨蟒所恐惧的,似乎就是这个小小的戒指。 巫皇司徒恸的成名之物鬼蛇戒,是用天下之蛇王修炼而成的,万蛇见之如见王者,自然不敢造次。 降头师发现自己的巨蟒之异常后,脸上恼怒异常,他翻手从自己身后所负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只红色的蟾蜍,然后朝空中一甩。他脚下的巨蟒见了此物,立刻张大嘴巴,将那蟾蜍一口吞下。忽然间,吃了那红蟾蜍的巨蟒全身颤抖起来,它浑身由黑变红,连双目都血红血红的,似乎进入了狂怒状态,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 第五十五章 生死垂危 苏怆冷冷的望着对面,他见那巨蟒吃了那东西后,完全没有了任何恐惧,又跃跃的想要扑上来,便双目垂落,将手上的戒指一弹。 那鬼蛇戒立刻滑落到地面上,与此同时,又光芒四溢,随着苏怆嘴中不断的喃喃着莫名的咒语,这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竟然急剧膨胀起来,那如阳光般强烈的金光簇拥着苏怆升上了高空中。 等到强光黯淡下去,旁人才惊异变色的看到,那苏怆竟也已经站立在了一条巨大的蛇身上了,而他足下的那条蛇较之巨蟒更加的可怖,不仅更为粗壮绵长,而且全身的鳞片都是金色的,最为诡异的是那蛇的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人首骷髅,白骨森然,双目空洞,每移动一分,都发出嘎嘎的骨骼磨动声音。 降头师的巨蟒已经在药物作用下丧失了自身意识,便毫无畏惧的扑上来,而不等苏怆命令,他身下的鬼蛇也一跃而上,与那巨蟒战到了一起。 那巨蟒虽然勇猛,可毕竟不是鬼蛇的对手,几番下来,全身那如铁的鳞片已经多处破损,有猩红的血液不断流淌下来,但那巨蟒这时毫无疼痛的感觉,便还能与鬼蛇纠缠相战一会。 可降头师却已见出自己的巨蟒时败局已定,于是他便急切的再将手伸向自己背后的包袱,预备从中再取出降头材料对付苏怆。 可他这一摸却摸了个空,他那装满了奇异降头物品的包袱居然不见了。 而在他背后的远处,正有一只伸的长长的手拎着那个包袱往回缩。这当然是刚刚才赶到的项冰月了,她跑动的速度没有苏怆那么快,所以别人打了半天才从对面山坡跑过来,不过这一路上,她倒是早已发现,那降头师每次要释放什么法术,都要从包袱里面摸东西,所以项冰月趁其不备时,便运用瑜伽奇功,偷偷的摘下了降头师的包袱。 她此刻,一边往回缩手,一边喜滋滋的大叫道:“喂,姓苏的,我又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可要好好的谢我呀!” 但苏怆见到了这幕,却目瞪口呆大惊失色,他脱口大吼道:“蠢货,快放手!!降头师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就在他的说话间,项冰月手上的包裹已经在隐隐闪烁着黑光了,这黑色光芒正朝着外面弥漫,可那项冰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还茫然的望着焦虑的苏怆呢。 苏怆知道,降头师的每样东西,都是有其保护咒法的,项冰月如此冲动的抢夺,已经发动了这上面的保护降,若那黑光弥漫到其手臂上,那这女人就必死无疑,任谁都来不及救她了。 无奈之下,苏怆双手一挥,一道金虹闪过,刚才还在他脚下的那鬼蛇只是闪了一闪,便突然出现在了项冰月的面前,它阿乌一口,便将那包裹全然吞下了肚子。就是这时,那包裹上黑光劲射,就连鬼蛇也全身剧颤,最后竟慢慢缩小,又化回了一枚小小的鬼蛇戒。 而另一面,失去了鬼蛇支撑的苏怆失足落在地上,那狂暴的巨蟒正巧一口咬来,两枚獠牙刷的刺入了苏怆的腰间,将其穿了一个通透。又猛一甩头,把苏怆又抛到了一边。 受到重创的苏怆缓缓的站立起来,他痛苦的低下头,发现自己腰上多出了两个大洞,刚才的尖牙完全穿透了他的身体,留下了拳头大小的圆孔。但奇怪的是,这伤口处所流淌出的,竟然是乌黑色的液体,而不是殷红的血液。 降头师见自己的巨蟒一击得手,不由高声狂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小子,居然还有心思救人,我让你死个痛快!”说着,他便努力驱使坐骑,准备再给苏怆致命一击。 苏怆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他的双手沾满了那从身体中流出来的黑色液体,双目苍茫的仿佛在想些什么。正当这时,巨蟒已经飞扑而来。苏怆抬头望天,他不闪不避,反而双手握拳,面色冰寒无比。 突然间,在苏怆的眉心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标记,他举起双臂,嘭的一声轻响,他整个人居然在空气中消失了,而在原地,只有几件空衣飘然而落。 与此同时,在空中,忽然卷起了一朵乌云,这乌云忽的一下就迎着巨蟒而上,并如飓风一般的席卷而过。 那乌云中也不知道蕴藏了什么力量,竟然使得巨蟒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只见那蛇的身体如被狂风吹走了血肉一般,几番呼啸,竟半截身体被吹动的只剩下白骨了。 那降头师怪叫一声,从蛇头上跌落下来,而巨蟒也勉强的钻回了地底,只留余下一大片的鲜血。 降头师在地上不停的残喘,他勉力抬起头,发现刚刚消失的苏怆又忽的出现,苏怆眉心的标志已经不见,只是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面色差到了极点。 降头师看起来受创更重,他满面惊异的看着苏怆,全身恐惧的隐隐发抖:“原来……原来你就是没有身体的人,没想到司徒恸连这个降头术都修炼成了。” 苏怆冷哼一声,他缓缓的朝着降头师走去,语调中杀气凛然:“我不会让你把这消息带回去的……” 降头师虽然已凄惨之甚,但他还残忍的笑笑,说:“想杀我,哼!你还是先管好你身后的人吧!” 说话之间,就在苏怆的身后,一直都在呆呆看着战局的李柯突然惨叫一声,只见他的头颅忽然嘭的一下爆裂成团血雾,一只黑色的虫子从他的颅顶振翅飞出,然后钻入了远处的树林再也看不见了。李柯那没有脑袋的身体茫然的缓缓倒下,竟一刹间死了。 苏怆浑身一震,怒吼道:“吸髓虫!!!”说着,他拔腿朝那三人跑去。 而与此同时,偷袭得手的降头师却猛一拍地,整个人朝空中飞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苏怆现在根本顾及不了别人了,他全身冰冷的冲沈芸他们跑去。自从嬉美图说明下一个材料是吸髓虫后,苏怆便早已料到自己会碰到降头师,但他绝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在他的眼皮底下残害人。 第五十六章 生死封印 苏怆跑到那已经心神俱裂的沈芸与沈芸姐姐的身旁,他没有去管李柯的尸体,而是一把将沈芸的姐姐推倒在地,然后用手掌抚住她的头顶,可一摸之下,苏怆却跌坐在地脸色颓丧道:“来不及,也上脑了。” 话音未落,沈芸的姐姐面色也改变了,她紧捧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到一阵绞痛,仿佛脑子里面正有什么在吸食她的脑髓。 原来刚才那降头师很是狡诈,他虽然在与苏怆交手,可另一面已经在背后这两人身上分别下了吸髓虫的降头。 苏怆喘息了几口,才忽的想起了什么,他用力撕开自己的内衣,把贴身所藏的嬉美图取了出来,在空中展开。那奇异的图上,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发生,许多美丽的女人已经出现在上面,只见在最中,有两个女子,手中拎着扑蝶的网兜,正朝着画外盈盈微笑。 嬉美图发出明亮的白光,这光芒,照到了沈芸姐姐的脸上,那女人显得更加痛苦,她张大了嘴,用尽全力的嘶吼着,忽然,有一只黑色的飞虫从她的嘴中飞出,一下子吸入了嬉美图里。这虫子上还粘染着白色的脑浆,进入嬉美图后,竟化作了一只淡墨勾勒的小虫,被那早已等候的两个女子扑了个正着。 将这虫子收入囊中后,那中年美妇再度出现,这次她所展示的条幅上写着“他山石”,随后,整张图再度化作了一片空白。 几次的材料收集都伴随着生死情仇,可这一次让苏怆最为沉重,他收起了图,再朝沈芸的姐姐望去,她显然并没有因吸髓虫的消失而有所好转,那虫子早已经吸干了她一半的脑髓,她眼眸涣散,已经在弥留之际。 见到了苏怆在看她,沈芸的姐姐突然一把拉住苏怆的衣袖,残喘着说:“我要死了,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沁儿也会死。沁儿不能跟着小妹走,小妹太单纯,保护不了她,但……但你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早就泪流满面的沈芸打断道:“不行,姐姐,你不要死,你不能把沁儿交给陌生人,姐姐,你别死啊!” 苏怆默不作声,神情矛盾的低着头。 沈芸的姐姐见苏怆没有回应,便猛然用起余力大吼道:“你不是傲绝天下么!你不是巫皇子弟么!你不是狗屁的举世无双么!难道你连一个将死之人的话也不敢答应么?” 沈芸看姐姐那副声嘶力竭的惨状,脸上惊惶异常,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哀求的表情给苏怆使眼色,想让他暂且答应下来,嘴里不断的说着:“你快答应我姐姐,你快点啊!” 苏怆不忍看眼前的情形,他闭上眼睛,终于重重的点头,叹息道:“好吧,从此后,她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 沈芸的姐姐终于欣慰的笑了,她默不作声的抹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塞给了苏怆。然后便用力抬头,对着后面的山洞呼唤道:“沁儿,你过来,让妈妈再看看你……” 从开始到现在,李沁一直都躲在洞穴之中,此时听到母亲的召唤,她才缓缓的走了过来,只是她的神情异常的古怪,她并没有一个小女孩丧失亲人时的痛苦,而是带着种深沉的哀伤,仿佛她只是一个在旁观的外人。 她的母亲见女儿过来了,便拉住李沁的手,刚想说话,可脸上却突的改变了神情,她古怪的笑了下,猛然间,李沁的母亲从嘴中喷出一口鲜血,这鲜血直接钻入了李沁的眉心,竟红光一闪,化作了一点胭脂红痣。 李沁象受了重击,狂叫一声,仰天昏迷了过去。而她母亲却也在同一刻吐出最后一口气,双目睁开的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 说着,便死去了。 看到了这一幕,苏怆和沈芸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沉默了许久,苏怆忽然站立起来,他将昏迷着的李沁抱起,负在自己肩上,然后慢慢朝着远处的项冰月走去。 但一直悲戚着的沈芸却突然拦住他,抽泣着说:“你,把沁儿放下!” 苏怆面无表情,生硬的说:“她只能跟我走,我答应过她母亲。” 沈芸胸部起伏着,她焦虑的说道:“那只是为了让我姐姐走的安心,沁儿当然要跟着我的,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放心你。” 苏怆嘴角一抽,冷然道:“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你不服的话,就去问你死去的姐姐。” 沈芸还要争辩,可苏怆却一挥手,突然间,李柯和妻子两人的尸体竟突然着起火来。沈芸见状大惊,下意识的扑上去救火。可与此同时,苏怆却背着李沁走远了。 沈芸一边哭着,一边拼力扑打火苗,可以她的力量,又如何能够扑灭呢,没过多久,那夫妇两人的尸体便已如焦灰。精疲力尽的沈芸颓然倒在地上,抱着头恸哭起来。 天上,乌云层层的汇聚,闪电如蛇般蔓延。 阳光已看不见。 这边,竟欲雨了。 晚,莫干山别墅中,雨下了半夜。 苏怆坐在床边,目光愣愣的看着在身旁,一直昏睡着的小女孩李沁。李沁自从被她母亲弄昏迷后,便一直没有醒来。此刻她紧闭双目,嘴唇却不住的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苏怆从床头柜上所放的脸盆中绞了块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去李沁额头的汗珠。自从懂事以来,苏怆还未对谁这么细心过,但由于吸髓虫的事情,他总觉得自己该对这小女孩父母的死负有责任。 在房间中的沙发上,三个女人依次坐着,各自神情都不尽相同。 沉默了许久,那好玩闹的项冰月终于忍不住了,便满脸迷惑的问道:“姓苏的,没想到你心地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不会管这小女孩呢!” 苏怆顿了一下,将毛巾放回脸盆,又微笑着看那三个女人,说:“你们三个究竟想问什么?” 这三人明明有问题,却都不说话,相互贼眉鼠眼了许久,终于金梦仇支吾着开口道:“苏哥,冰月告诉我们,那个降头师说你是没有身体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 爱欲纠缠 苏怆嘴角略抽动下,他仿佛早已料到三人会问这个,便旁顾左右的支开话题:“你该去问冰月,她才软的连骨头都没有。” 那项冰月毕竟是小孩子性格,她第一次听到苏怆夸奖自己,立刻就忘了主题,浑身都飘飘然了,她马上运起了瑜伽功夫,整个人软的象坨泥一样趴在地上,还炫耀道:“你们看,我象不象条美女蛇啊!”说着,她真的如蛇般贴着地面爬行起来,她游走速度极快,从床底穿过,又爬上了床的另一侧,躺到了李沁的身旁。 可在刚刚落定,这女人却又怪叫一声,吓破了胆似的跳开,原来就在她所躺的地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真的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蛇,正嘶嘶的吐着信子。 苏怆扬眉,笑眯眯的将蛇拎在手上,又一挥,眨眼间蛇就消失在他的掌心中。 项冰月心惊胆战,吓得直跺脚,她气呼呼的骂道:“该死的苏怆,你想吓死我啊,真不知道你身上怎么会藏着那么多的东西,难道你的身体就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么。” 听了这话,苏怆脸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董玲玲撇着嘴开口道:“苏哥,李沁的母亲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把自己女儿弄昏迷呢?她不是很爱自己女儿么?甚至愿意为了女儿而死。” 苏怆凝眸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没错,她爱的是女儿,但也许不是李沁。” 董玲玲满脸的糊涂:“这是怎么回事?李沁不就是她女儿么?” 苏怆轻吐口气,略显犹豫道:“我猜,她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项冰月又探过头来,嘟着嘴问:“什么秘密啊?” 苏怆语速极慢,仿佛是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整理思路:“李沁的母亲说,李沁曾传心,告诉她李家的人要害自己。而李家的人却说,是李沁的父母被鬼附体了。” 金梦仇的思路向来比较清晰,她略想想,便说:“嗯,至少有一方是在说谎。” 苏怆眨眨眼睛,竖起手指道:“如果这两边说的都是真的呢?” 三个女人闻言大惊,金梦仇急道:“这怎么可能呢,两边说法完全相反,肯定有一面在说谎啊。” 苏怆脸色有些变化,仿佛他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推测:“如果李沁的母亲确实接受到传心,而这一家三口确实被鬼附体了呢?这就有一个可能,而且是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我被鬼附体了,给我妈妈传心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体里的那个老鬼!”不知何时,李沁竟然已经醒来,她目光哀伤,侧着脑袋,幽幽的说道,“是我害死了爸妈,对么,是我害死了他们……”说着,便有大滴泪珠掉落下来,顺着她柔洁的脸颊,淌湿了床单。 苏怆不言语,他轻轻的撩开李沁的留海,中指拂过了她额头上的一点朱砂痣,那是她母亲用最后生命的力量封印了她体内肆虐的鬼魂,使得李沁自我的灵魂又控制了身体。苏怆心中默默想着,那也许是真的,但又怎么让你知道呢,这样的负担,是你一生也背不起的。 于是,他便淡然道:“这还不一定呢,我们没有办法确认,事实的真相是怎么样的。” 正说着话,忽然从房间敞开的窗外,有一只小小的纸鹤悠悠的飞了进来,这纸鹤在房中盘旋一圈后,竟停落到了李沁的身上。李沁似乎早见过这东西,便急切的抓过来打开,原来这竟是她的阿姨沈芸给她的一封信,上面说,沈芸自己已经被李家的人抓走,李家将他们这四个人都认定为叛徒,准备要全部处决,沈芸让李沁和苏怆千万藏好,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了。 看完信后,李沁的泪水越发的收不住了,她抽泣道:“我已经害死爸妈了,我还要害死阿姨……”她忽的拉住了苏怆的袖子,请求道,“大哥哥,你带我去救她好么。我不想再让阿姨死了,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苏怆望着李沁悲戚的眸子,竟没有丝毫犹豫,他点头道:“好!去李家,但你不可以去,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我自己去,而且我还要查清楚一切真相,如果真的是李家要害你们,我非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 说话之间,苏怆全身竟熠熠发光,他昂起头,面无表情却暗含希望,仿佛这一去,便是又一片天空。 而窗外,急雨淅淅沥沥,不知何时能停。 ================================== 夜,苏怆正沉睡。 董玲玲躺在他的身旁。 女人对巫者而言,是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份,似乎每一个巫者都从天地万物中吸取了太多的养分,所以生命力也分外蓬勃。有一些巫者就是因为体内欲火难遏,所以会做出令人发指的邪恶事情来。不过这对于苏怆来说算不了什么,在他的身边,向来都不缺女人。 今天的董玲玲似乎有些奇怪,都这么晚了,还有点不安分。那女人翻了个身,便将手蔓上了苏怆的腰际,轻柔的在解他的睡衣。 苏怆陡然惊醒,他一把抓住那柔的手,然后顺着手腕向上抚摸,光滑的脊背在他指下颤抖着。苏怆微笑,刷的一下将被子掀开。 月光如水,银色的光辉透过窗子洒到这床上。四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女人俯卧着,脸庞朝下,身躯挺直。清冷的月华淌在她的身上,反射着亮白的光芒。 苏怆的手掌放在女人的背上,缓缓的滑动着,随着他掌心的移动,那冰冷的肌肤便一寸寸的火热了起来,嫩滑而柔的脖颈,纤细的宛若一次失足的腰身,笔直而修长的腿。这么动人的躯体,就像是九天上的谪仙,美的让苏怆的心也颤动起来。 他从后面进入了女人的身体。从初时的轻柔到越来越激烈,他仿佛听到自己身下女人婉转的呻吟,这声音与董玲玲的有所不同。不过沉溺与性爱的苏怆也没有管更多,他托着女人的头,温柔的吻着她的脸。 月光闪烁在那张梦幻般的脸庞上。苏怆见了,不由愣住。但立刻露出微笑,他紧紧搂住身下的女子,动作越发的轻快…… 几番缠绵,房间内的灯才幽幽的亮了起来。 苏怆怀抱着女人,两个人都裸体,身上汗水淋淋,如同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可那趴在苏怆身上不住颤抖的,竟然并非是董玲玲,而是更为美丽几分的周家大小姐周月霓。 --(本卷结束)-- 第三集 嬉美春梦 第五十八章 春风再度 自从上次在周家春宵一度却漠然两分后,苏怆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月霓。只是这见面的方式让他颇为意外,周家的大小姐会如此放下矜持,偷偷的跑到男人的床上来,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苏怆怀抱着软玉温香,虽然是惬意的很,不过对周月霓,他心中多少有些防备,就算是在激情过后,他也没有更多的惊喜,反而故作平淡的问道:“怎么会是你?” 周月霓显然比苏怆更享受刚才的快乐,她一直都闭着眼睛,身上肌肤还微微发烫。等到苏怆说话时,才惊醒般的睁开眼眸,她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仿佛还在责怪男人打破这刻柔情的沉默。 她的兰花指,轻触苏怆的胸口,嘴中嗔怪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苏怆眯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莫干山的夜雾,在青色的天地间弥漫,将夜色渲染的更是迷幻,他若看的呆了,头也不回,嘴中淡然道:“你来见我,该不只是为了陪我上床吧。” 周月霓听到这绝情的话,脸色蓦然一白,她垂下头,连身体也逐渐的冰冷下去,沉默了许久后,才自嘲似的笑笑,喃喃道:“我倒是想以身相许,可你这么绝情,就只能偷偷爬上你的床,现在的我,比那些初坠情网的小女孩还要不堪呢。” 她说话时,语调颇为悲苦,像是心中已郁结很久。 苏怆轻叹口气,他性子虽傲,可毕竟也不是无情的人,此时心底里已经有了几分软,不过想及以前这女子的心机,苏怆也无法掉以轻心,便稍稍缓和道:“听玲玲说,你们周家的危机都解决了,你父亲的身体也好了起来,我劝你用心打理生意,别再去探求事情的主谋了。” 周月霓整个身体都压在苏怆的身上,她一反手,将被子拉上,遮住了两个人的裸体,她脸上的悲伤稍退,正色的说道:“其实,我们推断圣血教背后的主谋,有可能正是通灵李氏。他们这个家族控制着全国捉鬼和风水市场70%的份额,要说起风水来,恐怕没多少人能超过他们。” 苏怆淡然一笑,他点头了然道:“你听说了我要去李氏,所以来找我,想让我帮你查真相?” 周月霓嘴角抽搐,她的眸子中有洪水在泛滥,可却还是微笑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她摇头道:“不,我是来劝你,千万不要去李家。” 苏怆愕然,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女子,问道:“为什么?” 周月霓皱着眉头,满脸忧虑的说:“通灵李氏,是中国奇门四大门阀之一,而且是四家之中最为入世的,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单就商业界中能看到的,李氏几乎垄断了国内的风水和捉鬼市场。他们的高手遍布全国,整个家族成了一套有机体系,不要说你个人了,就算是政府或者我们这种豪门家族都不敢轻易去惹他们。” 周月霓叹口气,她不等苏怆说话,又咬住嘴唇,慢慢言道:“两位司马爷爷说,李家在北京的总部,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地方,里面遍布机关,危机四伏,就算是他们二老也不原意轻易尝试。在十多年前,有另外一个专事捉鬼的家族,因为与李家有生意上的冲突,所以尽起整族五百多人攻击李氏总部,但他们尚未见到一个李家的人,便在那幢恐怖的大厦里面全军覆没了。李家的利害之处还不在他们祖传的功法,据说他们的家长是个极能干的人物,他竟然能把现代科技和捉鬼事业联系起来,创造出了很多高明的武器……” “为什么?”周月霓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怆却又微笑着打断了她。 周月霓焦急的嘟起嘴,她捏紧拳头在苏怆的胸膛上捶了几下,不满的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听不明白么?” 苏怆却是满脸轻松,他扬扬眉毛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查主谋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周月霓哀怨的望了苏怆一眼,她埋下头,轻轻啜吸着苏怆的身体,含糊不清的嘟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是周家的主事人,现在我只是被爱情冲昏脑子的女人。” 苏怆的眼睛闪闪亮亮的,他怀抱着女人,苍然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梦而已。”说着,他又拍拍周月霓的美臀,微笑道,“也许是个春梦。” 女人昂起头,脸上笑了一下,却又白了苏怆一眼,再度要求道:“不管怎么样,你别去李家,我不想你出事,哪怕我每天只能偷偷的到你床上来,但至少你还在……” 苏怆用手封住了她的嘴,脸上神情爽朗,突然故作神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李家么?” 周月霓点头道:“玲玲姐告诉我了,你是可怜那个小女孩,你觉得李家夫妇的死和你有关系,所以……其实我觉得他们的死并不是你的错,怀壁其罪,这都是他们的命运。” 苏怆摇头,他在女人的额头上吻了下,又从自己枕下取出一张古画,对其说道:“那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真正催动我去李家的,其实是这张嬉美图。” 周月霓颇感意外,她皱着眉头看那破烂的古卷,嘟囔着:“嬉美图?” 苏怆抬头,目光望向窗外的圆月,山川静默,沐浴在银光之下,却巍峨让人心怀感怆。他淡淡说道:“自从告别师傅后,我发现凡是这张图需要什么,我就会遇上什么,就像我的命运并非是我自己决定,而是这张图所安排好的。玲玲是这样,金梦仇是这样,圣血教也是这样,连李沁父母的死也是。所以这次我想去李家闯一闯,看这事情是否也是嬉美图所预料到的。” 周月霓满脸迷惑,她问道:“如果你发现确实的话,那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能和命运对抗么?” 苏怆朗朗的笑了几声,那嬉美图在他手中隐隐发烫,似乎其中正怀有一些不安,苏怆随手将那图扔到一边,双目凛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是要修炼法宝,但绝不是被法宝所控制,我苏怆行人做事,绝不会受任何人摆布,更何况是张小小的画呢?” 周月霓眼见着苏怆的孤傲之病又犯了,她脸上忧心更甚,不由自主道:“我原来以为你只是要去闯李家,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命运都要斗……”她垂下头,忽然顺着苏怆的身体慢慢向下游走,火热的双唇在他的肌肤上滑动,在迷乱中喃喃道,“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是我的男人,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接着,再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更热的激情,在周月霓的嘴中,在她的身体中慢慢湛现。 又是一场春风…… 第五十九章 李氏集团 艳阳高照,北京的春天,哪怕在日光浓烈的时候,风中还会有几许的寒意。 苏怆身穿灰色的风衣,正站在一幢摩天大厦的前面,他昂起头,高高的瞟了那楼顶一眼,只见在那白云交综的地方,一面极大的八卦镜伫立着,正预示着大楼中生活着些什么人。 苏怆此时所看的,正是通灵李氏的全球总部。这幢屹立在北京最繁华中心的大楼,控制着中国七成,全世界三成的捉鬼和风水事业,也管理着数以万计的奇门术士,单就人数来说,这里相当于中华奇门的半壁江山。 苏怆背靠着一座铜雕像,像上之人颇为文质,戴着黑色眼睛,穿着中山装,手里还捏着个类似相机却式样更为古怪的东西,这个人就是李家在近代所诞生的一个奇才,正是他将李家从传统捉鬼进化到了现代化科技与传统法术结合,也开创了目前这片事业的基础。 自从三天前到了北京后,苏怆便让董玲玲发动关系,搞来了通灵李氏的很多资料,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过还不至于目中无人。董玲玲在北京可谓如鱼得水,不仅立刻弄来了资料,还差一点将半个十三处拉出来给苏怆当帮手。 不过闯虎穴的事情,并非是人越多越好的,如今,苏怆让董玲玲把小李沁带到最为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则只是带了金梦仇和项冰月两人过来。 就在他面前的大楼,正是所谓最恐怖的地方,但就苏怆看来,这和普通的商业大厦实在没有什么区别,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西装革履,个个都带着白领那矜持的笑容,丝毫不见有些许鬼气。 苏怆他们漫步走进了大厦中,这里的大厅亦和别的商业公司类似,两边一字排开八部电梯,正中是前台接待,在诺大的厅中央,一块红漆的招牌挂着“李氏集团”。 苏怆在接待台前站定,还未等他开口,一个身穿粉色职业裙子的漂亮小姐便迎上来,颇专业的说:“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李氏集团专营看风水和清洁,全部明码标价,保证能让您满意。” 苏怆微笑,直截了当道:“我要见你们家长。” 前台小姐愣了下,又马上堆起千篇一律的笑容:“您有需要,可以和事业部的经理说。” 苏怆扬起手,阻止这小姐的话,他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不可能带他去见李氏的家长的。于是,他便搓动了下手上的鬼蛇戒,顿时,有一股异常阴冷的死亡气息从他身上弥散开来,这死气凝聚如箭,飞快的射上更高的楼层,让整座大厦在刹那间都充满了死亡的力量。 大厅里面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刚刚还井然有序的公司闪现出一些异常,而在遥远的楼层上面,有一阵阵嘶哑的,阴冷的哭声穿出来,这种哭声似乎并非人间所有,而是从地狱里面传出来的。让人听着,便浑身打起寒颤来。 这种声音如巨浪一般层层传递下来,让这里来往的客户都驻足观望,人人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情来。那前台小姐也是脸色苍白,她呆呆的看着苏怆,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泣鬼神……泣鬼蛇……” 正这时,就在接待台的侧面立柱上,竟突的开了一扇小门,从里面走出两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高个男子,这两人脸色发青的走到接待台边,冷冰冰的对苏怆说道:“苏先生,请走这里。”说着,便指了指他们出现的那个小门。 那前台小姐愕然的脱口而出:“那是鬼梯啊,进去了出不来……” 话还没说完,却被那两个男子一齐盯住,吓得咽了回去。 苏怆自然已经听在耳里了,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负手漫步,悠然的跨入了那道小门。只是项冰月一脸的恐惧,她扯着金梦仇的袖子,磨磨蹭蹭的才跟了进去。这三人一进门,那小门就立刻刷的关上了。 反而那两个男子没有进去,他们眼睁睁看着苏怆进门后,便转头训斥前台小姐:“就你多嘴,这个人就是三爷爷和风冉少爷说的那个姓苏的,他害的少爷这么惨,当然要整死他了。” 苏怆他们头也不回的进了那小门后,等他们站定,头顶的灯光就亮了,然后他们身体一重,竟发现所待的乃是一个电梯,此刻正缓缓的往上升着。 项冰月脸色有些白,她不断的扭着自己的衣角,抬头时,发现苏怆竟还脸带笑容,不由气恼的跺脚道:“姓苏的,你都听见那女人说这里是鬼梯了,你还要往里走,你想做什么么?” 苏怆扬眉,笑道:“姓项的,我们可是来讨人的,当然要凶悍一些了,要是连个鬼梯都怕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金梦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惴惴,她左右回望,这小小的电梯倒是很安稳,便安慰道:“冰月,我看这电梯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你别怕,等到了地方,你跟在苏哥后面就好了。” 正说着呢,那电梯却突然一震,灯光都陡然灭了。项冰月吓的尖叫起来,她一下子就跳到了苏怆的身上,鬼哭狼嚎的怪叫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 过了许久,苏怆听她那怪叫还不停,便拍拍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说:“好啦,睁开眼睛吧,没事了。” 项冰月感觉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有些冷风呼呼的吹之外,似乎并没有吓人的东西出现。于是她便听信苏怆的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等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金梦仇那吓得瑟瑟发抖的脸庞,她再回顾四面,只见他们所处的地方,再也不是什么电梯了,而是一大片黑色,卷着浪花的海洋,他们三人正站在一叶小小的扁舟上,顺着洋面随波逐流。 而在他们边上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漂浮着惨白色的东西,仔细看去,这些东西,竟然都是一个个浑身发白发青,一丝不挂的鬼魂,这些鬼魂目光凶恶,牙齿森然,手脚僵硬的在海面上划着,一层层的向着他们的扁舟围拢过来,看这情景,单单海面上看得见的,就有数以万计的鬼魂。 项冰月的牙齿嗒嗒的打战,她扯着苏怆的袖子说:“这……这叫没事?” 第六十章 鬼海茫茫 苏怆的脸色也颇不好看,不过他还是能稳稳的站着,扫了四面一眼后,便无奈的伸开胳膊,搂住两个女人,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这只不过是幻象而已,我们……” 可惜,那项冰月却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好骗,她甩开苏怆的手,狠狠踢了他一脚,愤恨的大哭道:“该死的苏怆,你骗鬼呢,是不是幻象我还不知道么,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呜……呜……” 他们还在说话,可这四边海面上的鬼魂却不休息,才转眼间,最前面的已经游了过来,并且死命攀着船沿一阵阵的乱晃,这让船上的三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们几乎是半蹲着,才能稳住身体。可人一蹲下,那些鬼魂却更是伸长手臂,把那冰凉冰凉的爪子放到他们身上来了。 金梦仇虽然也是惊恐万分,但她性子刚烈,见这一只只如同涂抹了白粉似的手臂往自己身上贴,便咬牙拔出了匕首,对着那一排排笔直伸起的手臂就一阵乱砍。匕首锋利无比,倒是被她砍下了四、五条。 可问题是,那些鬼魂哪怕被砍掉了胳膊也不知道疼痛,反而更加眦牙咧嘴的往船上爬。一茬茬的鬼魂,令人胆战心惊的攀爬着,摇晃着。 苏怆脸色冰寒起来,伸出右手,五指立时变成金色,顺势朝着一个鬼魂的头上拍去。只听嘭的一声响,那个鬼的头竟象水袋一样的炸开。苏怆见事有可为,便两手纷飞,将面前的鬼魂头颅一一拍碎。 小舟的压力终于稍减,那些试图攀爬上来的,正在摇晃船身的鬼魂一个个的失去头,沉入了水底,不过苏怆也耗力甚大,他自进入李氏大楼后发现,这个地方竟与世隔绝,他完全无法吸收到自然界的能量,所以只有流失而无法补充。 苏怆搭着船沿,用力喘息之时,边上的金梦仇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颤抖的说:“苏哥,你看……” 苏怆挺起身体,朝所指的远方看去,只见在宽阔无边的海面上,黑色的浪,哗哗的拍打着,天空黑中带红,却没有希望的星光,在这片黑沉中,唯一散发着光芒的是那海面上,密密麻麻的白色鬼魂,还有数不清的魂魄从海底翻起来,数量越来越多,几乎堆满了前面的去路。 这些魂魄散发着死亡、暴戾、凶残的气息,在他们的四边,有许多森然的白骨在飘荡着,似乎这里已经有无数人已经没入这片鬼海,也许他们死去后,也会成为鬼魂中的一员。 在很遥远的海洋中见,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海岛,在这海岛上面,有一根闪闪发亮的绳子,似乎是从天际上垂落下来的,不知道做什么用途,只可惜,苏怆他们的小舟已经完全被堵住了,根本就无法行驶过去。 项冰月一直吓的花容失色,她语无伦次的嘟囔着:“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地方啊……姓苏的,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一定是条死路,我们回去问他们正路怎么走。” 苏怆脸色冷冽,他仰望苍天,咬牙道:“在我的字典里,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说着,他竟一搭船沿,整个人翻身跃过小舟,扑通一声跳下海中。 金梦仇大叫一声扑到船边上,紧攥住苏怆的手腕,拼力喊道:“苏哥,你疯了么,这里已经死过那么多人,你下去就再上不来了。” 苏怆双目如炬,他用力掰开金梦仇的手,愤然道:“我连人都不怕,更何况是鬼呢?” 然后,苏怆的身体便慢慢浸入海水之中,冰寒的水,溢满他的身体,刺骨的冷,让苏怆几乎冻僵了,他奋力展开手脚,在水面上划动起来。 而那四面八方的鬼魂,见到苏怆竟然敢下水,更是疯狂起来,他们如鱼一般的游动过来,层层叠叠的积压着,滑溜的身体间发出吱吱的刺耳声响。有速度快的,已经一跃而起,爬到了苏怆的身体上,而在水下,也有不少鬼魂在阴险的扯着他的腿,想要将他拉落水下。 可苏怆却丝毫不理会,他心无旁骛的朝着前面游动,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茫茫黑海之上的孤岛,那里发光的绳子,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希望所在。 无数的鬼魂手臂林立,牙齿森白,他们抓住苏怆的身体就猛然咬去,可苏怆的身上却如同是生铁铸就,一咬就让那些鬼魂崩掉了牙齿。苏怆的身体竟有光芒闪烁,他越游越奋勇,在层层堆砌的魂魄中,脸无惧色,居然猛地拍了下水面,整个人跃了起来,踩住那一个个阴冷苍白的头颅,如在陆地一般的飞快跑起来。 那些鬼魂手臂挥舞,想要抓住苏怆的腿,可苏怆奔跑如风,在一片鬼魂的嚎叫声中,绝尘而去,没过多久,他便跑到了那边小小的孤岛上。 冷风吹拂他的衣衫,四面都是暴戾恶鬼,苏怆脸色淡然。 他抓住那闪闪发光的绳子,轻轻的攥了一下。 啪嗒一声轻响,整个天地都亮了。 四面的光芒如潮水般涌来,刺目的让人不由闭了下眼睛。等再度睁开时,这三人却发现,那片令人恐惧的海洋早已消失不见,而他们此时正站在以前的那个狭小的电梯之中,这电梯依旧缓缓上升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完全没有发生过。 正当项冰月她们面面相觑时,电梯却停了下来,那扇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幽深而黑色的长廊,这长廊遥远的象是没有尽头,青色的雾气在远近弥漫。 苏怆见这情景,不惧反笑,他搂住身边的两个浑身冰凉的女人,慢慢的走出了电梯。电梯门在身后关上,光线又黯淡了下去,只有走廊墙壁上面,有幽幽的烛火在摇曳着。 苏怆朝前走了几步,细细看去,这条走廊颇为古朴,木质的地板和墙壁,廊柱上雕满了各色花样,在木头上,桐油漆斑驳,走几步就能看到阴湿的水滩和腐朽的木洞。在走廊的两边,有三道门,都虚掩着,房间里面漆黑没有露出一丝光芒。 第六十一章 美女追魂 苏怆拍拍那两个女人的脸蛋,朝她们自信的笑笑,金梦仇还勉强回应一个难看的笑容,不过项冰月却还是嘟嘟囔囔的,像是一直在怪苏怆非要到这恐怖的地方来。 看她们俩如此心惊,苏怆便无奈的走在了最前面,他的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这声音空洞而悠长,刺激得人一阵阵起鸡皮疙瘩。苏怆小心翼翼的走过了走廊上的第一扇门,从那黑色的房间中,除了冷冷的风外,再无什么动静。 于是,他便再往前走去,可才迈出一步,却突的听到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呼唤道:“苏怆……” 这声音,带着一点吴侬软语,如糯米一般的又柔又甜的绕进人的耳中。苏怆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刹那间,天旋地转。 在苏怆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五彩斑斓,恍若缤纷的虹彩,将他紧紧的包裹住了,过了好一会,他的面前景象才稍稍清晰了起来。 可是就这么一刹,他却是如同换了一个世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美丽的桃花林中,三步便有桃红,暖风一吹,落英如雨,香气在身旁萦绕。苏怆满目诧异,他朝前走了一步,脚下软绵绵的,竟全是花泥。 一阵悠扬的萧声在不远处回荡起来,这声音,如愁怀,如哀泣,如情人别离之泪,慢慢的流淌着,顺着风,让天地颜色变得哀愁。 苏怆朝前看去,只见在他的正前面,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桃树,在那树下,正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女子,身穿着红色长袍,发髻高卷,脸上腮红点点,举着一支白色的玉萧,吹奏着离人之乐。 桃花风吹林而过,将那女子的红袍长带卷起,她茫然的昂起头,望了眼远方,竟落下泪来,口中喃喃:“情怯……情怯……” 苏怆双目怔怔,仿佛被这女子吸引,他不由自主的朝她走过去,眸子中竟带着几分迷离。未几时,便走到那女子的身旁。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她朱唇间一点微红,眼中含着泪花,正要对苏怆依依开口。 黑光一闪,若梦一般的划过,这弧线,美的难以形容。 那红衣女子的头颅竟随着这道弧线飞了出去,在那桃花树下,只留着她的身体,没有血液流出,却颓然倒地。 苏怆手里拎着一把古怪的黑色长刃,刚才正是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砍下了这女子的头。 与此同时,四边景象大变,那桃花林中的暖风瞬间变冷,天色也阴沉下来,在苏怆的四边,出现了四个脸色铁青长发披面的女鬼,正目光凶狠的看着他。 苏怆缓缓转身,冷然道:“早听说美女叫魂,只要答应就会落入圈套,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说话之间,那四个女鬼已经露出手上寒光凌厉的爪子,朝着苏怆猛扑过来。 苏怆高高跃起,手中黑光爆闪,如一个黑洞一般,旋转着,只是眨眼的工夫,那四个女鬼的头颅便都被割了下来,那无依的身体扑通扑通掉落一地。 眼前再度天旋地转,仿佛时光流逝,在一片黑暗过后,苏怆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条阴森的长廊上了,只是旁边的第一扇门已经紧紧闭上,门上所雕的花纹闪烁着异常的光芒,然后再黯淡下去。 苏怆轻叹口气,他正要往前走,却忽的想起,自己带来的两个女子已不知到哪里去了。他正焦急寻觅间,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第二扇门的地方传来了金梦仇的呼救声:“苏哥……苏哥……快来救我们,快……”听那声音,竟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似的。 苏怆急忙跑上去,只见那道门已经大开,在这里面,正有一个相当正经的办公室,书架、办公桌、沙发一应俱全。唯有怪异的是,就在这房间的中间,竟有一条长绳从顶端的吊灯上吹落下来,中间又有一个绳套,看起来,像是曾有人在这里上吊自尽。 而在房间的一角中,有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的人,手持一端铁链,正套住了金梦仇和项冰月两个人,这两个女人被那男子卡住了脖子,正涨的满脸通红。金梦仇手上捏着一柄匕首,可无论如何也刺不中身后的人,而项冰月则双手伸长,手舞足蹈的挣扎着。 苏怆仔细看去,那穿西装的男子脸色发黑,目光呆滞,最恐怖的是一条血红色的舌头长长的吐在外面,几乎挂落到下巴上了。他的双手倒是非常有力,将那铁索越勒越紧,眼见着两个女人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眼见着如此急迫的景象,可这苏怆却丝毫不担心,他竟还有空笑眯眯的走过去,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爱理不理的对两个女人说道:“这是吊死鬼,你们用刀割断他的脖子,自然就没事了。” 那金梦仇早就把匕首挥舞如电,可手脚僵硬的根本没有办法回折,她苦恼的说道:“我的手不够长,你快……快来帮忙……” 可那苏怆越发气人了,竟然从茶几上拿起张报纸,装模做样的看起来,等到那两个女人真的受不住了,这才出言提醒道:“笨,你不会把刀给冰月么,她那长手长脚是做什么用的。” 这下,金梦仇才如梦初醒,她赶紧把匕首扔给旁边的项冰月,项冰月虽然看起来胆小怕事,可这种时候,却也不笨,伸手接过后,立刻运起瑜伽功夫,手腕从常人不能的方向一折,手中匕首急若游龙,刷的绕着那吊死鬼的脖子转了一圈,那鬼魂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头颅两断,身体便倒了下去。 两个女人逃脱大难,她们一边狼狈的解开脖子上的铁索,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那在沙发上跷脚的苏怆。项冰月咬牙切齿的冲到他面前,怒道:“混账姓苏的,我们差点死了,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苏怆扬扬眉,站起来弹弹衣衫,脸色如常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苦中作乐么,要不然怎么会有信心呢?”说着,便偷笑着再度朝走廊走去。 背后,项冰月苦着脸跟着嘀咕:“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来什么通灵李氏么,那姓沈的关我们什么事情,真是自寻烦恼。” 第六十二章 青苔深宫 说话间,三个人便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扇门前,这一次,他们已经有了经验,两个女人抱着要死也你先死的心思,齐心协力的把苏怆推到最前面。 苏怆小心翼翼的将那门推开,还没开始迈步呢,就突然有一束强光打到了他的脸上,刺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随后便有发动机的轰鸣,从那房间里面竟有一辆强劲的摩托车呼啸冲出,直接就朝那三个人的身上碾过来。 这时,反应最快的倒是做飞贼的金梦仇了,只见这女人手一挥,便从袖中射出两条黑色的线,这线扎入楼顶中,金梦仇再一咬牙,两腿弯曲圈住苏怆和项冰月,再两手用力,竟然带着三人一起腾跃飞起,升到了空中。 于此同时,那摩托车轰隆隆的驶过,又嘭的撞破墙壁,不知去向了,这擦身而过时,可以清楚看到,在摩托车上所坐之人,乃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恶鬼,这恶鬼仿佛是被轮子碾过了很多次一般,连身体都残缺不全。 幸亏金梦仇将两人带离地面,要不然,他们三个恐怕也会象这恶鬼一般下场了。金梦仇双手用尽全力的坚持着三个人的重量,可苏怆却还是神情轻松,他摸了下金梦仇夹紧他的大腿,眨眨眼睛道:“幸亏你这腿有劲,要不然……” 金梦仇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她几乎立刻就把苏怆给摔下去,不过还没等她实施,那发动机的轰鸣声却又由远到近的传过来了,只见那部摩托车竟又飞速的开过来,可这次越发的诡异,居然不在地面上,而是凌空飞驰过来,目标自然就是空中那三人。 金梦仇大惊失色,她咬碎银牙,身体猛然一扭,三个人晃动起来,摇摆出一个大大的空档,才勉强闪避开了这飞过来的快车。 那摩托车从他们身旁掠过,苏怆却突然拍了项冰月一下,喊道:“冰月,快点用手抓住那个鬼。” 项冰月根本没有考虑,就伸长了右手,一把搭住了摩托车手的身体,这身体血肉模糊腐败不堪,让她一触上去就开始后悔,更糟糕的是,这车子带着项冰月的手竟越开越远,而这女人的手也拉得越来越长了。 项冰月急的哇哇大叫:“姓苏的,快想办法啊,我的手不能无限伸长的,快点……” 苏怆动作自然不慢,只见他掌心一晃,便在项冰月拉的又长又细的手臂上放下了一长串的红色蚂蚁,这些蚂蚁个头如手指般大,沿着项冰月的手臂飞速的朝前爬去。 项冰月手臂本就裸露在外,如今被一群蚂蚁爬来爬去,又痒又怕,不由哭闹起来:“该死的,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下次我再也不听你了。” 这时,那摩托车竟又转头开了回来,它又校准了方向,直冲冲的向着空中三人碾来。不过金梦仇却再没有力量躲开了,她正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办呢。苏怆却又拍拍她的大腿道:“放手!!” 金梦仇回过神来,立刻放开双手所持绳索,三个人急速掉落回地面,而空中的摩托车从他们头顶掠过,可这次却古怪很多,竟然龙头一歪,猛的撞到了边上的墙上面,轰得一下再没什么动静了。 项冰月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甩着被拉长的手臂,一边疑惑的朝那摩托车看去。这一眼之下,几乎恶心让她当场呕吐出来。原来此刻,从她手臂上爬过去的蚂蚁正蜂拥着啃着摩托车上的恶鬼尸体,现在已经把头颅和半边身体吞噬掉了,只有发白的骨头和蠕动的尸虫还曝露着。 苏怆走了过去,对着那群蚂蚁和吃了一半的尸体放出一把冥火,在蓝色的火焰中,将它们烧得干干净净。 这时,在火焰的光芒中,他们才看到,在这诡异走廊的最末段,有着一扇铁质的黑门,两个拉环正闪闪的,发着金属的光芒。 苏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要上前去推门,可旁边的两个女人却扯了他一把,苏怆回头,见两人神情恐惧,显然,刚才那一系列的真假袭击,把她们都吓的不轻。 苏怆垂目,反身搂住那两人,在她们耳边轻语道:“别怕,这里的鬼再厉害,也无非是李家人所控制的,我们连李氏的人都不怕,何惧几个鬼呢。” 金梦仇听了这话,略点点头。可那项冰月却是一脸怀疑,她下嘴唇包着上嘴唇,对苏怆极为不满,但手还是紧紧的拉着男人的衣角。 苏怆再不言语,他转身便推开了那扇门,一阵冷风,带着青草气息扑面而来。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极大的厅,这房间高达十米,场面开阔,中间有数十根铜柱林立。但就是这么一个摩天楼中的房间,却奇怪的长满了青色的苔藓,这苔藓在大厅的地板上,天花板上,铜柱上,窗户上都层层叠叠的布满,几乎遮住了绝大部分的光线,让这里显得阴暗潮湿。 苏怆皱着眉头,环顾了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到大厅的最中间,一坨最为庞大的苔藓上,淡然开口道:“我们到了。” 项冰月还嘟着嘴,她畏畏缩缩的在苏怆身后探出头,朝前看看道:“什么到了,我们不是要去见李氏的家长么,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个山洞。” 苏怆微微一笑道:“玲玲拿来的资料里写着,李氏家长的小儿子就叫做李风冉,这位李少爷不正在那里么。” 他正说话之间,苏怆一直所注视的大厅中间最大的那块苔藓突然动了,一道浑身长满青苔的人影暴怒的嚎叫着,从那里跃起,朝着苏怆这里飞扑过来。 苏怆脸色沉寂,身体纹丝不动。 而那李风冉扑到了一半却半路折了回去,原来在他的手脚上各绑着一条铁链,使他行动无法更自由。李风冉趴在地上,此刻旁人才看清楚,只见他的皮肤上,头发上,到处都布满了青色的苔藓,这些苔藓仿佛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然后再散布到整个大厅去。 李风冉在地上不断战栗着,他双目发出凶光,不断的嚎叫着:“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群号是“17705561”,群名是“天雷社第一分群” 第六十三章 家主江山 项冰月此时也认出来,面前这个可怖的怪物,就是当天在咖啡店曾遇到过的李氏男子,当时他还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不想才几天工夫,却落到了如此下场,项冰月惊诧道:“他……他怎么会这样?” 这时,从大厅的角落中,有两道身影缓缓步出,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乃是苏怆曾遇到过的,在咖啡店里吹风笛的老人,也就是沈芸她们口中的李家三爷爷。这老头几天未见,却是憔悴了很多,白头发长了起来,披散在肩膀后。 而年轻一点的大概也有四十多岁,身穿笔挺的西装,他的样子颇像一个微微发福的成功商人,可一双眼睛却如鹰般锐利,见到了苏怆,眸子中便开始熠熠闪光。 这两人出来后,正好项冰月发问,于是,李家三爷爷便咬着牙,愤怒道:“风冉变成这个模样,全拜这该死的家伙所赐。” 说话之间,李家三爷爷双手紧紧握拳,脸上溢出杀人的死气,阴霾的盯住苏怆。 苏怆脸色平淡,他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若无其事道:“我原本只是小惩,下的巫术在阴雨天才会发作,而且一个月后自动消失。不过有人故作聪明,自己不懂还乱治,所以才会有现在的结果。” 李家三爷爷一听这话,更气的须发直立,他双目赤红,一步步的朝苏怆走来,双手间已经有黑光闪现,他恶狠狠的说:“你这个混蛋,无非是在房间里面鼓捣恶心的虫子,还敢对我们李氏的人下邪术,风冉要出了事,我一定让你偿命。” 苏怆双目直视老者,他头微昂,正色道:“术没有正邪,正邪都在人的心里。要是当日,这个人不肆意诬陷我,我也不会惩罚他,若你们不把巫术当害人的东西看,又何尝会成现在的结果。通灵李氏屹立百年,却连心中之鬼都识不透,算什么门阀。” 李家三爷爷越发的躁怒,他朝天狂吼一声,满头乱发如狮,就要朝苏怆扑过来。苏怆略略往前一步,护住身后两个女人,面对李家人的神色中已有几分不屑。 就在这刻,有一根手指搭住了愤怒的老头,这根普通甚至有几分短胖的手指仿佛带着魔力,让暴怒中的李家三爷爷整个人都泄了气,一下子便失去了攻击苏怆的全部力量。 这手指的主人正是跟着李家三爷爷一起出来的中年男子,此时,那男子脸上竟带着微微的笑容,丝毫没有因苏怆刚才的话而气恼。他缓步走上来,面对着苏怆,双手交叉在一起,一手挥动三下,又挺直胸膛道:“在下正是李家家主李江山,苏先生说的对,术没有正邪,只有人才分正邪,只是不知道苏先生是正还是邪呢。” 就在这李江山双手作出动作时,整个房间都仿佛闪亮了下,因为这简单的姿势,却是李家近百年荣耀所积累的,是通灵李氏全部的光荣。 苏怆脸色也微微一变,眼前这个外表普通,名字也普通的人,显然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自己的儿子被害成这个样子,心中必然有所愤怒,但却丝毫不流露于外,单这份容忍,就已经是可成大事的人了。 司徒恸经常告诫苏怆,大人物就要喜怒不显于色,可苏怆往往做不到,他更喜欢的是大爱大恨,毫无顾忌。 李江山目光回转,上下扫视了苏怆几眼,便将目光瞟到一旁,语气平淡道:“我们正要去找苏先生,没想到您竟会主动上门,实在是让鄙人吃惊。只是您这样的贵宾,怎么不走正门,反而会从鬼梯进来呢?” 苏怆哈的笑了一声,又朝地上如烂泥一般的李风冉抬抬下巴道:“这想必是贵公子的好意了,他知道我对鬼魂一路知之甚少,所以才让我进这专事训练的鬼梯磨砺一下。” 苏怆这话,多少也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不想那李江山听到后,却神情一变,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鬼梯是训练用的?” 苏怆微微一笑,他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嘴中有条不紊的说道:“我也是瞎猜的,这个鬼梯看起来可怕,但实际上却颇有针对性。里面的几关,第一道鬼海便是要让人克服对鬼魂的恐惧,让人知道,鬼也只不过是另外的一种生命而已。后面的长廊,却是要增强人对鬼魂的认识,知道究竟有哪些鬼,并且该用什么方法去解除。在这些关卡之中,最关键的是必须保持心中的自信和乐观,否则,心性便会失去,就永远没办法走出去了。” 啪!啪!啪!在空旷的大厅里面,竟响起了几下掌声,那李江山居然为苏怆这几句话鼓起掌来,他眼睛略略眯紧,用别样的目光注视着苏怆,口中称赞道:“苏先生,这鬼梯是我们上几任家主建立的,原来的主旨确实是为了训练李家子弟,可惜难度太大,所以才被废弃了,后代不肖,竟用它来防御敌人,让苏先生见笑了。” 苏怆耸耸肩膀,随口道:“没什么,只是多出了点汗。” 听了这话,李江山的脸色也不禁有些改变,他的目光瞬间阴冷下来,仿佛苏怆在故意将狂傲表现出来,他哪里知道,这苏怆最不会的便是遮遮掩掩,此时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李江山冷哼一声,黑着脸问道:“苏先生今天不请自到是来做什么呢?是送我们家的李沁回来,还是特意来给小儿治病呢?” 苏怆转头朝地上的李风冉望了眼,眉头微皱,心里倒是思量了下。可他再抬头,望到那李家三爷爷时,却发现这老儿一脸的凶恶,又冷笑连连,完全没有开口请自己治疗的意思。 苏怆扬扬眉,这人家不说话,当然没有自己凑上去的道理。于是,他便直截了当的对李江山说道:“我是来要人的,请你们放了沈芸。哦……就是李沁的阿姨。” “什么,你来要人?”这下子,就算李江山城府再深,也不免大惊,他绝不相信,有人竟会如此胆量,多次与通灵李氏结仇后,还敢跑来要人。 第六十四章 为女而赌 苏怆却仿佛不以为然,他脸色平静,点头道:“要不得么?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你们凭什么将她关起来?” 李家三爷爷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他想都不想便大吼道:“你这耍虫子的手未免伸太长了,沈家姐妹是我们李氏的叛徒,我们自然要处决她们。” 李江山目光阴沉,他默然一会,脸上神情稍收,只冷冷说道:“先不说沈芸,我的侄女李沁是不是在你手中。” 苏怆完全没打算隐瞒,坦然道:“是又怎么样。” 李江山古怪的笑笑,紧接着说道:“那就好,请你先把李沁还给我们,一家人还是团聚的好。” 苏怆略思索了下,却忽的嘲讽起来:“还你?哈哈,难道还任由你们去让出李沁的身体给那老鬼么?这叫什么来着?” 这事情,项冰月熟多了,她一直苦于插不上嘴呢,现在立刻钻出来喊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叫夺舍!” 苏怆眼眸闪闪发亮,他应道:“哦,对,夺舍,你们应该很明白,就是其他魂魄夺人身体的意思。” 其实,苏怆并不确认李家人是否这么做过,因为那时控制李沁身体的其实已经是那老鬼了,他的意图尚没有人知道,所以苏怆也只是试探一下,看李家人又什么反应。 李家三爷爷性子暴躁,果然沉不住气,他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话,苏怆的眼角开始跳动,他紧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话:“通灵李氏,果然够气魄!” 李江山似乎意识到旁人说漏了嘴,他脸色也黑了下来,言语陡然变的凶狠:“有没有气魄用不着你说,人,你非交出来不可。” 苏怆昂起头,他面色沉寂,气息绵长,略有些感怀的说道:“人不能交还给你们,因为是她父母临死前交托给我的,这已经是我的职责。你们也别打算找到她,我在李沁身上下了保护咒,你们的追心术没有用。” 苏怆顿了一下,目光锐利起来,朝向李江山分外坚决的说道:“你最好把沈芸放出来,别说她没有叛李家,就算叛了又如何,象你们这样草菅人命的家族,趁早散了的好。”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沉重的炸弹,在空旷的大厅里面炸响,声音旋转弥散极其刺耳。让涵养功夫极好的李江山也勃然大怒,他气的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指着苏怆吼道:“姓苏的,你先伤了我儿子,又夺了我们家的人,现在还大胆再来讨叛徒,莫非你认为泱泱李氏无人么?” 就在他说话间,就在大厅的深处,突然打开了几扇暗门,两行精干的李氏门人鱼贯而入,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紧身的统一服装,头上戴着硕大的墨镜,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奇怪的枪,这枪的前端有雷达般的小锅,而后面则隐隐有鬼魂的死气散出,仿佛这些武器都是以鬼魂作为能量的。 这两行人大约有三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将苏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枪口对着三人,只等着李江山的一句令下。 苏怆见到这情景,脸上露出冷笑,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单手伸出,双目微闭,只见他掌心颤抖时,整个大厅里也刮起了股冷风。而最令人吃惊的是,那遍布四面的青色潮湿苔藓,竟然一点一点地退去、枯萎、消失,它们那生命的力量完全融合成了一道白色的雾气,被苏怆吸纳进了掌心中。 自从进了李氏集团的大楼后,苏怆便再没有感到过一丝自然的力量,只有眼前的苔藓,还带着自己巫术的能量。所以他便吸尽这些能量,以应付面前的大战。 整个房间中,布满天花板、铜柱、地板的苔藓都飞速的退去,到最后,大厅逐渐的亮堂了起来,除了那地上的李风冉身体外,所有的青苔都消失无踪了。 李风冉眼睁睁看着苏怆收走了所有的苔藓,并且脸色越来越红润,可这个人就是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一般,完全不顾生长在自己肌肤上的那些该死的苔藓。李风冉不由气的浑身发抖,他瘫在地面上,对着四面的人喊道:“你们快动手,快杀了他,快一点!!!!” 四边的人刷的一下,齐齐端高了枪,在他们的武器上,红色的光芒逐渐汇聚。 苏怆深吸一口气,目光远视,口中慨然道:“通灵李氏,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说着,就在他手中鬼蛇戒上,已有光芒射出,这金色的闪光紧紧包裹住苏怆身后的两个女人,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但苏怆并没有将自己也罩在里面,显然已有生死相搏的意思。 “等等!!”李江山突然喝止了自己的手下,他拨开面前的两个人,双目死死的盯着苏怆,脸色变化不已。这李江山并非没有杀人之心,只是他知道巫皇一门的利害,今天就算能把苏怆毙命于此,恐怕自己手下也会实力大创,更何况杀了人后,也不一定能找到李沁。 李江山突然闭上眼睛,他手抚心门,咬牙连吸了几口气,脸上的怒意居然一丝丝的平缓了下来,他双目再睁,眼中的凶光已荡然不存,转之变成了几许险恶。他平淡的说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不动手就解决这事情。” 苏怆目光清澈,展眉道:“还是动手比较干脆些,不过且听你说说。” 李江山的嘴角露出一线阴线的笑,他胖胖的手抬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我们胜了,你将李沁还给我们。如果你胜了,我们就将沈芸给放了。” 苏怆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眨眨眼睛道:“那就要看你赌什么了。” 李江山低下头,脚尖磨着地面,脸上竟露出点赫然神情,他轻声道:“有一个人被鬼附体,我们用尽方法也收不了这个鬼,如果你能解决的话,那就算你赢。” 苏怆开始冷笑,他抬头环顾四周,观赏着这李氏大楼里的景象,说:“原来也有通灵李氏捉不了的鬼。” 第六十五章 不解之鬼(告别新书榜) 李江山眼中开始有些光芒了,他紧接着说道:“我们是解决不了,但你未必就能解决了。” 这时,一直在旁观的金梦仇,突然冷静的开口道:“苏哥,你别答应他,他是在激将你。” 苏怆收回了飘逸的目光,他神色悠然的对李江山点头道:“好,赌约成立。不过,你要先放了沈芸。” 这一下子,几乎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李江山,金梦仇都有些发怔,而那李家三爷爷赶紧劝家主道:“江山,人不能放,这个混蛋信不过。” 李江山的愕然稍瞬即逝,虽然他也不清楚苏怆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双手背负,微笑着说:“就算全天下人心里都有魔鬼,苏先生还是可以相信的,他要是不守承诺的话,恐怕李沁早就回到我们手里了。好吧,沈芸我稍候就放,可以让她跟着你去除那个鬼。” 苏怆与李江山双目对接,虽然各自目光中内容不同,但都直面相向,苏怆那俊朗的面容上,有一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气概,他说:“我不是正也不是邪,我只是一个誓死守诺言的人。如果这赌局输了,李沁我仍不会交给你们,但我的性命双手奉上,之后,便与我无关了。” 他这话如精钢铸就掷地有声,说完后,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两个女人虽然面面相觑,但也都紧紧跟上。 就在三人快要走出大厅时,那李江山才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他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便脱口而出道:“苏先生,你忘了给犬子解除巫术了。” 苏怆脚步未停,只面带微笑道:“这不在赌约之上。” 话音未落,这三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鬼梯大门的那头。 而阴风恻恻,在这大厅里面回旋,李风冉绝望的嚎叫声不断…… 冷月幽亮,街道上空无一人,四面冷寂,只有一辆陈旧破烂的公交车轰轰的行驶着。 这车子里面也分外的空荡,银月光照射在一半的座椅上,能清晰看出,淡蓝色塑料的椅面,大多脱漆,有几块椅板也松动了,车子一晃,便吱嘎吱嘎的响着。 苏怆正坐在月光洋洒的一面,他的手指放在窗上,顺着车子的摇晃节奏敲打半开的玻璃,他白皙的面孔上,露出凝思的神情。 而就在他的不远处,沈芸也坐在一张单独的椅子上,这女人头发有些凌乱,比几天前瘦了许多。她先是用指甲剥了会前坐椅背上的漆,可很快便焦虑起来,一会将头靠在椅子上,一会又皱着眉头看苏怆。过了半天,她见苏怆始终没有说话的预兆,便率先开口道:“苏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要来救我?” 苏怆抬头望窗外,北京的街道上,梧桐树林立,月光透过那茂密的叶子,光影时时斑驳。他眯着眼睛,望着天上各色透过的光芒,嘴中淡淡道:“好人见我是好人,坏人见我是坏人。” 沈芸的目光颇为简单,所有担心和忧虑都写在脸上,她苦恼的一下一下敲着椅背道:“我不管是什么人,但你至少是个笨蛋,竟然答应家主这样的赌局,你连命都会陪上,到时候沁儿该怎么办呢?” 苏怆笑了,他瞟了那女人一眼,淡然道:“我不会输的。” 沈芸咬住嘴唇,干脆弓起身体,抓住把手,移到了苏怆旁边的位置上,她直截了当的说:“你怎么不会输?你知道我们要去解决的是什么么?那在捉鬼一行中被称为不解之谜……”她说着,便朝司机的位置探探头,又压低声音道,“这事情交给我们通灵李氏整整十年时间,家族里面两大供奉十大长老全部出动过,却完全束手无策。它已经成为了李氏一族的耻辱,其他捉鬼的公司也总是用这个事情来打击我们。这么棘手的事情你也敢接,你是必输无疑。” 苏怆又转过头,看着窗外,他的一手轻捂胸膛,在那里,贴身而藏的嬉美图又在隐隐发热了。苏怆神情苍茫道:“十年,也许它等的就是我呢。” 其实就在李江南开口说那赌约的时候,苏怆身上的嬉美图便已经是如此了,所以苏怆才会知道,这个赌约正是嬉美图所预知的,究竟这图有什么能力,究竟它是否在掌控苏怆的命运,一切便在今夜可知。 嘶的一声,公交车到了站头,这也是苏怆和沈芸两个人的目的地。两人一起走进了条曲折的胡同,断墙残垣,一路破砖散落,杂草绊脚,转了几个弯,绕过土灰色的矮墙后,面前才豁然开朗。 只见在苏怆的面前,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青砖墙,黑色瓦,铜制的门环静静悬挂,但大门却是虚掩的,仿佛正等待着谁进入。 夜风卷急,一团团的,将这地上的泥土吹起,拍打着两人的衣服,让人感觉身体寒冷。苏怆抬目,望着大门檐角上的铁铃,这铃已经锈极,但风吹过时,还是凄凉的摇晃着,发出嘶哑的声响。 这时,他怀中的嬉美图更是热的发烫,说不出的悸动。 苏怆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他转身对沈芸问道:“如果让你选择,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者清醒的死去,你会要哪一样。” 沈芸那单纯的眼眸中有些惶恐,她犹豫了下后说:“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最多我再回李家去……” 苏怆笑笑,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给沈芸披上,然后平静的说:“我自己进去吧,你在外面等着。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先赢得这个赌局。毕竟,你还不完全是自由的。” 说着,苏怆便转身。 进了门。 月色凄惶,惨淡的洒下来,落到这个四合院中。院子不大,四四方方,长宽不过几十步。一棵老槐树立在房头,虫子在此凄切。四个水缸分布四角,风一吹,便晃出千百个月来。 陈旧的墙壁,青石砖铺就的路,和四边干的有些发白的泥土,在急风中不动。 苏怆走进这院子,抬目。陡然间,虫鸣断了,苏怆的脚步声亦断了。他双目直视,呆呆的望着院子的中间。 第六十六章 嬉美之迷 声音寂静,静的多少有些漠然。这漠然,若青色之月,若心中之冷。 就在这森寒的院子当中央,放着一把暗红色的木椅子,在椅子上面,竟端坐着一位白发老妇。这老妇面容苍白,双目平视,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的痛楚,专注的,恍若在看一个泛黄的梦。 虽是春天,但她却穿着黑色绣花的棉袄,带着毛茸茸的围脖,双手收拢在一起。她的双脚套着绣花鞋,脚尖轻轻沾地。鞋子上细细绣着淡蓝色的花纹,几乎一尘不染。 老妇的衣着分外干净整洁,头发也高高挽起,没有一丝的乱发,在发髻上面,还插着支银色的长簪。她默然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坐了几个世纪,并且还将亘古的坐下去。 苏怆呆了几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再缓缓抬步,安静的走到那老妇的身前。就在苏怆的胸前,嬉美图已经极不安分,甚至隐隐有些跃动。 苏怆站定,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忽然,那老妇却启唇,苍老的声音象是从天边飘落下来的:“你来了。” 苏怆愕然,问道:“你在等我?” 那老妇闭了下眼睛,嘴角漫开苦笑:“是嬉美图带你来的?” 苏怆的手几乎不由自主的向胸口伸了下,他感觉到自己心脏扑扑跳的极快,仿佛有个秘密被人揭穿似的,于是便凝神问道:“你知道嬉美图?” 老妇面容不改,但眼神却不可遏制的哀愁起来,她简短的说道:“扔掉它!” 苏怆一震,人仿佛落入了个冰桶,从脚底寒上心头,他失态的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扔掉?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老妇看见苏怆的神情变化,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那是不祥之物,它会带给你灾难的。什么最厉害的法宝,什么举世无双的巫术,都是你心中的魔鬼,扔掉它。” 苏怆全身都有些僵硬,他脸色铁青,牙齿咯咯的磨着。他默默的围着老妇的椅子转了几圈,前前后后的将她看了个遍。可那老妇却坐着纹丝不动,神态优雅。 月光照到她的银发上,若淌了满头的光辉。 苏怆突然站定,闭了下眼睛,抑制住心里的惊惶,竭力控制音调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老妇略略抬头,她看着苏怆那凝重的脸,便淡然道:“年轻人,你何必知道我是谁。既然你是嬉美图所带来的,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怆浑身一激灵,仿佛预感到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早已知道,那嬉美图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可如今真的有人要揭开这个谜底,却让他感觉到阵阵的不安。 苏怆侧身站着,老妇目光平视前方。月光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清冷无比。 老妇的眸中漫起了一层淡雾,她面容深邃,缓缓的语调,宛若在讲述一段发了黄的回忆:“以前,有一个盖世无双的英雄,他身怀着通天的志向,想要成就一件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老妇扬起头,眼角边的皱纹如丘壑蔓延,她露出一个微笑,断然道,“他可以做到,是的,他可以。因为他有一张图,一张嬉美图。这张图传说是上古巫神所做,它可以引导人们修炼成绝世的巫术,它可以让人举世无敌。”老妇的面容黯淡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轻轻摇头道,“欲望让这个人迷失了方向,他被那张图控制着,那张图仿佛是命运之神一般,带领着他,去寻找一样又一样的材料。在这过程中,也让这个英雄领悟了巫术的本源。于是,这英雄便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力量,他几乎击败了所有的对手,他成了一代宗师,许多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便会胆寒。” 老妇的眼中突然射出湛亮的光芒,她脸上的肌肤,布满皱纹的肌肤不断战栗着:“那个英雄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在这之后,他已经感觉到嬉美图的不祥,于是,他不愿再受那图的控制,他不想再继续修炼下去了。可是有什么能够逃脱这不祥之物的掌控呢?就在这英雄最后一次帮嬉美图寻找材料时,那图指引他找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子呵,真是美貌,就算天上的仙子全部加起来,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那英雄爱上了这个女子,他为了这个女子,宁愿放弃整张嬉美图的法力,他只求能够和这女子一起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老妇陡然一拍椅子的把手,双手紧紧攥紧,脸上和祥之意迅速褪去,竟变的狰狞起来,她咬牙切齿道:“但这些,都在那不祥之物的谋划之中,恰恰就是那个女子,她就要了盖世无双的英雄的命。原来这个女子,是一个母亲派来的,这个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取那位英雄而代之,所以便让女儿去勾引英雄。这个计谋成功了,女子偷走了英雄的所有功法秘籍,还让他喝下了死药……” 听到了这里,苏怆的脸色已经大变,他双目赤红,脸上竟有仇恨之意在流转。而那老妇的话尚未说完,她急速的喘息着,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声音痛苦不已:“命运,没有那么轻巧的结束,就在这女子的哥哥成功取代那英雄后,她却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位英雄,直到那一刻,失去的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伤自己远比伤对方要重的多。从此后,这女子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之中,那种痛苦是无法弥补的,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活着……” 苏怆猛然打断了她,怒吼道:“你说的英雄,是不是叫司徒恸!!!” 老妇闭上眼睛,落下两行浊泪,叹息道:“司徒恸……司徒恸……那时候,他只是叫司徒。” 苏怆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到这时他才确信,这个老妇所说故事中的主角,正是他的师父。他师父曾经身为举世无双的巫皇,可如今却抱着残躯偏安一隅,如此的伤痛,都在这淡淡叙述中流淌。 第六十七章 恍然若梦 苏怆握拳,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就是那个母亲?你就是那女子的母亲,你就是降头师王的母亲,你就是一切的策划者。” 老妇双目沉寂,她两手交错,又恢复到那优雅安稳的神情,点头道:“是的,我是。” 苏怆全身都在战栗,仇恨催逼着他热血汹涌,他努力遏制着自己的双手,切齿道:“那个女子呢?她还活着么?” 老妇惨然一笑,泪光在她的脸上纵横,苍老的声音道:“活着?她怎么活?她想死,可却不想平白的死去,她要报复,报复她的母亲。所以她用自己的灵魂下了一个咒术,这是巫术中最强的咒术,可以让两个人的灵魂变成一个人,能让两个人的痛苦合二为一,能让她的母亲也能感受到她心中那彻骨的痛楚,而且永不磨灭。” 苏怆觉得身体陡然抽紧,他失神的叫道:“是死心咒!!!她的灵魂就在你的身上,所以她的痛苦也成了你的痛苦,你被这痛苦折磨着。” 老妇竟笑了下,这笑容,宛如一个少女在得逞后的自负,她又目光哀伤,这哀伤是种心底的泪,别人看不到,难顾及。她缓慢点头:“是的,死心咒。” 苏怆心中的仇恨凝滞了,哪怕他想象过再多报复的方式,可决没有一种能超过死心咒的。死心咒是巫术中最强大的禁咒,只有至亲之间才可使用,下咒之人必须舍弃自己的生命,然后用灵魂施术,咒术成功后,恨与被恨者的灵魂将合二为一,从此后,这苟活下来的人就将承受两个人的痛苦,仇恨将变成自己对自己,一切都只在同一颗心中纠缠。 苏怆默默的站立了一会,他抬头望明月,天上宫阙,有谁弄清影。冷风一阵阵吹过来,让他被汗打湿的后背冷若寒冰,苏怆吐口气,沉重的摇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是害我师父的主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心中的欲念,这和嬉美图有什么关系?” 老妇的手开始颤抖,她声音切切:“年轻人,你相信我,我能感觉到嬉美图的喜悦与愤怒,那一切都是它所预料的,它安排的,它才是一切的主谋。” 苏怆挺起胸膛,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清冷异常,语调冰凉道:“我不会相信你的,因为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是由仇恨铸就的,这仇恨就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去相信一个敌人呢?你害怕嬉美图,你想让我舍弃它,那是因为嬉美图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你儿子,降头师王地位的东西,所以你恐惧了。” 老妇的神情刹那间痛苦之至,她摇着头,在发髻上,不断有银色的乱发散开,老妇声音空洞却急切:“快扔掉它,年轻人,这东西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它会牢牢的掌握你的命运。” “我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苏怆突然暴怒,他手指抵在那老妇的喉咙上,将她推到椅背。那松弛的皮肤,在苏怆的指下簌簌发抖。苏怆咬紧牙关,恨意连绵的说道:“我要杀了你……” 老妇闭上眼睛,脸上竟有落寞的笑容。 可苏怆却一点一点松开了手指,他仰天深吸一口气,退开几步,说道:“但之前,我还是要救你,我要解除你身上的死心咒,那是我的承诺。” 老妇意外至极,她呆呆的望着苏怆,仿佛在看一个谜,她苦笑了下说:“年轻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说自己是仇恨所铸就的,可为什么要救一个敌人?更何况,你根本救不了我,死心咒不是你可以解的。” 苏怆毫无感情的说道:“解除死心咒确实很困难,但并非没有办法。传说,只要找到下咒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所挂念的东西,那就有办法解开咒中死结。” 老妇摇头,索然道:“她牵挂的,只有司徒恸。” 可苏怆却神情苍茫,他缓缓的从胸口处取出一张泛黄的古卷,这张嬉美图正在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苏怆缓缓道:“不,你错了,她最终所想的,恐怕和你一样,都是这张嬉美图。” 老妇闭上双眼,没有去看苏怆手中的图,她惨然笑道:“命运,真的是已经注定,不能改变么。” 苏怆不再说话,他只是将手中的嬉美图递过去,轻触到那老妇如橘皮般皱的手上。 岁月如织,时光穿梭,一缕缕的白光在苏怆的四面滑过,整个世界都飞速流逝,恍若在另一个梦境中。 苏怆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夜色、四合院、老妇全然都消失了,此时,一片哗哗的海浪声围在他的身边,咸咸的海风气息,让人心中舒畅。往四面看去,他此刻竟然站在了一个乱世林立的山崖之上,灰褐色的石头如智者般沉默。在他的脚下,悬崖高达百米,翻天巨浪在山崖的底下反复卷动。 就在苏怆的不远处,竟有一个女子,身穿白色长裙,半躺在岩石的上面。这女子用白纱遮住脸庞,所以看不清楚面容,但仅从她的身姿上看,便已给人眩目的感觉。仿佛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带着全天下女子的魅力。当风吹过时,拂动她的长发,令人欲醉的飘荡起来,她抬起玉手摁住乱发,那动作,轻柔的象是情人的眼波。 苏怆在刹那间便看呆了,他怔怔的站着,象在看一卷最美的画面。 这时,那女子似乎发现了有人在侧,便皓腕撑住石面,娇柔无力的支起身体,她的脸庞虽掩藏在纱下,可本身所带的光华却明亮无比,任什么也挡不住。她一见苏怆,那黑色如宝石般闪亮的眸子就镀上了一层哀婉。她的身体也隐隐颤动起来,竟哽咽道:“司徒,你终于来了。” 苏怆一震,他听这女子竟叫自己师父的名字,不由迷惑起来,他低头看自己,这一望之间,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变化,现在,他正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皮肤变得黝黑而粗糙,唯有那枚鬼蛇戒还闪烁着依旧的光芒。 第六十八章 坦然赴死 苏怆摸了下自己的脸,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他这时,是进入了死心咒的核心,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害得师父丧失功力颠沛流离的人,而他自己,现在竟然化作了司徒恸的样子。 苏怆一时难以回过神来,见那女子目光殷殷,便脱口而出道:“我……我不是。” 那女人艰难的站了起来,她的肌肤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可蹙眉时,仍有一种痛楚的美。她朝苏怆踉跄了一步,张开双臂道:“司徒,是你,真的是你,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终于来了。” 苏怆退了几步,他知道这女子是的确把自己当成师父了,于是,便学着师父的神情,脸色冰寒的说:“你在等我?我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你所害的,你为什么还会等我?” 那女子却似乎没有听到苏怆的话,面容向天,眼中充满着梦幻与憧憬,她的声音凄切,泪水已湿透面纱:“司徒,我爱你,你还记得么,我们以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失去对方,那就到这个山崖上,我们一起跳下海去……” 苏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默默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如果师父在此会说些什么,但他的心中,仇恨依旧如海一般。于是,苏怆便咬牙绝然道:“不,我忘记了,我只记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那女人呆呆的看着,她的瞳孔在瞬间涣散了,仿佛又一个梦的破灭,她目光垂落,人若花凋零般的落下,白色长裙铺开,她萎然一笑,摇头道:“你不是司徒,他不会恨我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恨我……” 女子收拢了耳垂边的长发,海风在她的身边舞蹈,她弯下柔软的腰肢,仰天看着蓝色无云的天空,空中有海鸟鸣叫,一只两只,滑出短暂的痕迹。 女子目光迷茫,但声音却柔中带着坚定,她的身体贴着冰凉的石面,说:“司徒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恨我的,哪怕我杀了他,哪怕我不再爱他,都不会。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自由的人,我是被撕掉翅膀的蝴蝶……” 苏怆只是沉重的呼吸着,他无言以对,心中只是默默的思量着,在那么多年里,师父与他相依为命,始终未敢忘了深仇,可在师父的内心中,真的对这女子怀揣着超越一切的爱意么?难道师父真的不恨她么? 那女子突的笑了,她笑在自己痛苦的回忆里,声音颤动着说:“就连那一天,我把下了死药的水给他时,我看得出,司徒什么都知道,可是他没有说话,他把那杯水喝了……” 苏怆落下了泪,他嘴角挂着微笑,可眼泪却在纵横。他忽然想到,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师父每每说起仇人,却偏偏不说那人是谁,原来爱和恨是可以交织在一起的,那种疼痛,让人分不清前路,看不见命运。 苏怆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要解开死心咒,就要解开面前这女人心中的死结。于是,他便抬目,面对那女子柔声道:“我……是司徒……” 那女子却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依旧望着天空,摇头道:“你不是司徒,你不会是他的……” 苏怆面容沉寂,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们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失去对方,那就到这个山崖上,我们一起跳下海去……” 女子如杨柳般弯折,将身躯挺起,她的目光飘落,没有看向苏怆,只是脸带哀愁,淡然说道:“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跳下去,如果你和我一起跳下这片海,那么我和你都将死去,真正的死去,你再也回不到外面的世界,你的灵魂也将随着死心咒一起消亡。” “我会的,芊芊……”一个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苏怆却并没有说话,他愕然的望向一边,却忽的发现,就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发迹斑白的老人正伫立着,刚才的声音正是他所发出来的。 苏怆浑身一震,他双目圆睁,惊呆似的喊道:“师父,你怎么会来的。” 原来这蓦然出现的人,正是苏怆的师父,昔日的巫皇司徒恸。 司徒恸并没有理会自己的爱徒,他只是双手背负的站立着,目光与那女子直视,两人的视线对撞在一起,竟如同被紧紧粘住,再也无法分开。 那女子面色更是煞白,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一手捂住嘴,饮泣道:“司徒,真的是你么?” 司徒恸的面容复杂,有多少伤痕、心悸都写在那刻满风霜的脸庞上,他默默摇头,道:“不,我现在是司徒恸。” 多少年岁月,地狱般的痛楚,怎一个恸字了得。 女子无力的垂下头,泪珠滴落到干燥的石面上,流淌成一道悲哀的河,她喃喃道:“司徒恸……司徒恸……你是因我而恸么?” 司徒恸慢慢的走近,他的容颜由哀到淡,由淡变的坚决,他摇头道:“芊芊……我恨你的母亲,我恨你的哥哥,我恨命运,但我不恨你。因为仇恨,我养育了怆儿,他却带我重新见到了你。命运带我们到这个山崖边上,就如以前所说的,我们一起跳下去吧,以后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仇恨,再也没有你我了。” 女人笑了,她昂起头,如孩子般依恋:“好吧,我们一起死。” 司徒恸跑了起来,他双目中怀着解脱的光芒,轻快的朝那女子奔去,仿佛已将所有枷锁都甩掉,他跑到那女子的身边,将她一把抱起,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白发红颜,仇恨与爱,都在这一刹那间淡去,他们朝着山崖边奔去,如奔向个最美的梦。 苏怆疯狂了,他手足并用的朝他们扑去,嘴中吼叫道:“师父,不要啊!!!!” 可等他扑到悬崖边时,司徒恸和芊芊已经翻落下去了,两个人在那海风呼啸,海浪滔天的上空中,像一片花瓣一样的凋落,他们紧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笑容,坦然的飘向死亡。 第六十九章 陷阱深沉 突然,在半途中,那女子睁开了眼睛,她温柔的看了司徒恸一眼,便身体一扭,翻出了他的怀抱,然后反手一掌,竟将猝不及防的司徒恸给打的高高飞起。 司徒恸又落回了山崖之上。而她自己却更快的坠落下去,毫无一点声息的,如一抹白色的浪花,没进了深蓝色的海中。 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眼前的一切似迷雾般迅速的散去,时光在抽离,只有人心还亘古不变。那山崖、那海边都在女子死去的瞬间消失无踪。 苏怆眼前一黑,再抬目时却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之中,还是那轮明月,还是那间四合院,还是那个哀愁的老妇。只是在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心丧若死的老人。 司徒恸无力的搭在苏怆的肩头,他老泪纵横,绝望的喃喃着:“芊芊……芊芊……” 夜色如幕,天地是一场凄楚。 苏怆支撑着师父,那种身体上传来的冰寒,让他的心底也剧痛不已。苏怆挺直身体,一手托直了司徒恸的脊梁,苏怆低声问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把你送了回来。” 司徒恸的泪水在月下闪烁银光,他痛苦的闭紧双目,咬牙道:“这是一个陷阱……” 这话音还未落,一阵如树叶吹落的沙沙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却陡然多出了三条黑色的人影。 苏怆全身一紧,防在师父的身前,朝来人看去。只见这三人中,有一个是他曾经见过的,那就是李家的家主李江山,这个人依旧是一身西服笔挺,阴险的笑着,如同一个得逞的商贾。 在李江山的旁边,默然站立着一个全身夜行衣的蒙面人,这个人个子不高,身躯娇小,黑色头巾将发给裹紧,身后还背着一个诺大的竹筐子。 在这两人的前面,却站着一个穿花衬衫的矮胖子,如果说李江山是微微发福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胖人了,身高不过1米6,而身体宽也几乎有一米。这个人落地后,还摇摇晃晃的,仿佛连站稳都不太容易,他虽然长相不堪,但脸上却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尤其的文质彬彬,就是这眼睛下,一对眸子中闪烁的光芒极度阴冷,就像是从阴间射上来的一般。 这个胖子对着司徒恸指了指,他的手指非常的长又光洁白皙,翘起的兰花指在月光下,甚至是透明的,连里面的骨骼都看得到,他羞涩的一笑,阴柔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陷阱。” 司徒恸推开了苏怆的搀扶,他昂头,泪水逐渐的收干,面容苍茫道:“颜文文,是你教会芊芊死心咒的,她活着的时候,你们利用她。现在她死了,你们还要利用她。你已经是降头师王了,还想做什么?” 这个叫颜文文的胖子,这个看起来如球一般不堪的人,竟然就是驰名天下的降头师之王。他嘴角牵动一下,却没有太多表情,仿佛那已经烟消云散连灵魂都无法超度的女子并非是他的妹妹似的,他点点头道:“我没有利用她,这是我们一起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你和你这个宝贝徒弟来闯。只可惜,芊芊毕竟是个女人,在最后一刻,她的心还是软了。就像是我的母亲,虽然她才智超群,为了儿子能付出一切,可她毕竟是个女人。” 说着,颜文文双手交拢,朝着前方端坐着的老妇恭敬的鞠躬,脸上露出极谦卑的神情,可嘴角,却挂着冷笑。 直到这刻,苏怆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他转身,面朝那依旧在木椅上纹丝不动的老妇,这刻,那老妇虽然已被解除了身上的死心咒,可神情却更加悲怆,她的双目已经涣散,双唇簌簌的,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苏怆两眼中露出怒光,咬牙铿锵说道:“我明白了。以前,你们虽然害惨了我师父,可你们知道他有嬉美图,迟早会卷土重来的,所以便设下了这个陷阱,要师父用嬉美图进入死心咒,然后让颜芊芊和我师父最后同归于尽,而你们,就能得到嬉美图了。” 那老妇突然抬头,茫然的望了苏怆一眼,道:“我不想要嬉美图,那是不祥之物,谁拿到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只想毁掉它。” 降头师王颜文文却在远处朗声道:“但我想要!” 四合院中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冷风呼啸而进,将几人衣诀吹动。月光掠影,将这一幕变的清冷无比。 这时,那一直沉默着的李江山突然开口,他冲颜文文说道:“你们说什么我也不懂,反正我已经找人解除了你母亲身上的鬼,你该做答应我的事情了。” 颜文文的胖脸一展,朝那个蒙面人点头示意,蒙面人一声不吭的将背后竹筐打开,竟从里面抓出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手脚被人绑着,嘴上封着胶布,仔细看去,竟然是一直受苏怆保护的小李沁。 苏怆见状,不由大为愕然,他急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李江山得意的笑笑:“你功力很高,人也够傲,可惜还是嫩了一点。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平白的和你打赌呢,其实我早就和降头师王有了约定,只要我找人解除了他母亲身上的鬼魂,那他就帮我做一件事情,自然了,现在我最需要的,就是找回李沁。对我们李家来说,李沁可比你们那劳什子的画重要多了。” 苏怆心中一抽,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心底里升腾起,可他又立刻将其压抑下去,还未到最后落幕的那一刻,胜与败始终还有逆转的机会。 他转身,面对颜文文,冷然道:“你是怎么找到李沁的,我下的保护咒,绝没有人能跟踪到。” 颜文文手一翘,看着自己的指甲在月光下所散发的光芒,口中不屑道:“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用到法术的。” 这时,苏怆却突然发现,在李江山手里的小李沁,一直在给他使着眼色,她的一双黑目一个劲的望那蒙面人身上瞟。苏怆疑惑的仔细向那蒙面人看去,突然间,苏怆的面色一变,脸色惨白的,竟咯咯的咬住了牙关。 第七十章 命运法则 原来苏怆竟然在那蒙面人的身上发现了自己所施的咒术,这是一种极强的保护咒,属于苏怆独有,他摇头痛苦道:“原来是你,梦仇,金梦仇!!” 随着他的这句话,那蒙面人也全身一震,她抬起手,颤抖的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张熟悉的脸庞,没有什么血色,金梦仇抬目,眼神中不带一点内容,她淡淡的说道:“是我。” 苏怆依旧摇着头,他不断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替你拔除了身上的落魂降了么?你为什么?” 金梦仇目光垂落,她的双手在身体两侧微微颤动,可语气却平淡:“一切都是个阴谋,我是颗插到你身边的棋子,你上当了。” “不祥之物,那是不祥之物,快扔掉它,扔掉它……”那老妇突然启唇喊道,声音凄厉。 苏怆闭上了眼睛,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出当日与金梦仇遇见的情景,那泪水、那笑容,以及在用嬉美图拔除落魂降时,金梦仇曾主动放弃自己的灵魂。 苏怆直到这刻才真的相信,这嬉美图真的是不祥之物,也许它能带给人力量,可更多的是,将人们的命运带入痛苦的绝境。 苏怆睁开了眼,他师父司徒恸走上来,拍了拍爱徒的肩膀。苏怆与师父对望,突然间,两人一起仰头长笑起来。这笑容中,带着三分苦涩和七分豪迈。 司徒恸笑道:“怎么我们师徒两人都会上一样的当。” 苏怆叹口气,却重新振作起精神,昂头道:“这就是我的命运么?只可惜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天意要我再此绝命的话,我偏偏要从此刻起开始新的历程。” 苏怆说话间,傲然之气不改。他凛然直面强敌,双目不经意间回转到金梦仇身上,便深吸一口气,淡淡垂落。 颜文文有些意外,他自认诡计手法天下无双,可却未曾想到,如此一个年轻人,在中了这层层圈套,遭受这么重的心理打击后,却依旧没有一点颓唐的意思。 颜文文眼中冷光更深,他神经质的抽动了下嘴角,便阴阳怪气的对司徒恸说道:“你这个徒弟很不错,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他说话之时,这天地空间突然扭曲了下,然后在苏怆他们的四面又出现了四个奇装异服的古怪人,在这四个人中,苏怆只认识一个,这人上身赤裸,身体和脸部都刺满了纹身,背后还驮着一个大布包袱。他就是当日杀死李沁父母的那个降头师。 而另外那三人,也一个比一个诡异可怕,其中一人整个身体都是灰色的,只有嘴唇血红血红,不时咧开嘴,露出里面蓝色的牙齿。还有一个全身上下爬满了碧绿色的小虫子。另一个则身材如小孩般的矮小,头上长的竟然不是头发,而是长长的白色羽毛。 司徒恸看着这四人,便脸色黑了下来,淡淡说:“原来四大皇家降头师都来了,各位,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司徒恸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那四个人脸色大变,目光中显得有些惊恐。这四个人便是在东南亚四个国家中最负盛名,地位最高的四大皇家降头师,相当于这些国家的国师。在司徒恸统一巫术各派成为巫皇之时,他们都曾经效忠于司徒恸,但后来却又跟着颜文文一起背叛。如今昔日主人在侧,他们想起以前司徒恸的神功,自然心中畏惧。 不过很快的,这四人的面色又平缓下来,他们已经想到,如今的司徒恸已经大不如前,功力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就算加上一个徒弟,恐怕也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降头师王颜文文在这里了。 眼见着场面将一触即发,那奸商一般的李江山笑眯眯的说道:“各位慢慢谈,我先走了,家里面还等着我回去团聚呢。”说着,便拎着李沁,就要离开。 苏怆冲他冷言道:“沁儿先寄在你家,过几日我就来接,她若少了根毫毛,我要你们李氏举家倾覆。” 李江山眨眨眼睛,忽然浑身发抖的戏谑道:“嚯,嚯,我好怕。你还是先走好自己的黄泉路吧。” 苏怆目光一寒,几乎忍不住出手,可这时,他却突然发现双手被捆住的小李沁神态有些奇怪。她眼眸深沉,举起双手,朝自己额头拍了一下,而就在她的眉心之间,她母亲曾经用生命封下的血印竟然已经不见。李沁又用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两下,朝苏怆默默点头。 苏怆脑中轰的一声,他醒悟到,在李沁身体内的那个老鬼又复苏过来,再度控制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只是刚才那动作,仿佛是在答应苏怆,她会好好的保护这个身体,要苏怆放心。 李江南看苏怆神色凝重,便冷笑一声,再不说话,一手拎着李沁便快步离去。 阴森的气息在四面留转,四个降头师,再加上个不阴不阳的颜文文,让这一片地方都越发的冰冷。在这四合院中,有些令人生畏的沉默在凝滞着,老槐树的影子连绵落下,像是一种陈旧的阴影,让人心中猛然一重。 苏怆和司徒恸两个人站在院子的中间,他们恍若没有看见四面强敌,施然的转到了坐在木椅上的老妇身后,苏怆一手搭在椅背上,面色冷冽,这时,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拧断面前手无寸铁的老妇的脖子,或者他也可以用这个人威胁颜文文,毕竟这老妇是他的亲生母亲。 远处的颜文文神态诡异,他眼睛垂落,双手在空中抖动,仿佛有些紧张,又有些迫切。 苏怆忽然一脚踢去,将那张木椅连着上面的老妇都踢到了墙角边上,苏怆拍拍双手,干脆的说:“我们师徒哪怕身处绝境也无需做胁迫之事。” 颜文文摸摸自己宽厚的耳垂,做了个鬼脸,道:“你胁迫的了我么?就算杀了她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可以舍弃妹妹,当然也可以舍弃母亲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叹惋一朵秋花的凋零,又挥挥手道:“动手!”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一章 夺命灰雾 刹那间,四面的降头师一起有了动作。东南亚四大皇家降头师出手,声势自然惊人至极。首先便是苏怆曾经见过的那人,他手一指地,那干硬发白的土地便块块皲裂,从地底下猛然钻出了那条巨大的蟒蛇。这蛇在当日被苏怆刮去了一半血肉,可如今,竟然用一种血腥味十足的红色物体给补了起来。大概这个降头师将他受创的血鬼以及巨蟒结合了起来,如今呈现的,是一种更为凶戾的异兽。 而那个全身碧绿色虫子的降头师则在原地转了几圈,顺着他手的动作,所有附着在他身体上的虫子一起飞了起来,如一朵绿云般的朝司徒恸扑去,虫子还没有扑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毒气味道却已经传来,显然这些虫子颗颗都有极强的剧毒,只要一碰,便会让人肌肤腐烂。 脸色全灰,蓝牙血唇的降头师双手横握,整个人仿佛扭曲了一下,竟然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这两个身影张开大口,蓝牙闪烁冷光,朝着司徒恸的身体咬去。 最后一个满头白羽的降头师一个劲地摇晃脑袋,在他的嘴中,发出一个稳定的音节,这声音飘荡遥远,随着呼唤,在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群大鸟,这些鸟分不清是什么禽类,却都长着极长的,如铁钩一般的嘴。这些鸟一出现,便在苏怆的头顶上徘徊,时刻都准备着扑下去厮杀。 这四人出手就用尽全力,可苏怆他们也丝毫不慢。苏怆他手一翻,指上的鬼蛇戒金光闪烁,鬼蛇立刻出现,与那血巨蟒对战成一团。他又朝天长啸一声,一道白光应声而至。雪儿从九天上飘落,直冲冲的向着空中鸟降师召唤来的鸟群刺去。几十只大鸟在瞬间包围住了它,可雪儿却毫无惧色,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划过,王者之气展现不已。 而另一面,司徒恸手法更是快捷,他见那绿云一般的虫子向自己笼罩过来,便袖子一缩,从衣服中取出三只红色的飞虫,再往空中一扔,这三只红虫速度飞快,立刻分成三路在周围闪烁飞舞。说也奇怪,这几只虫子出现后,那团绿云竟然顿了一顿,然后也迅速分散成了三路,席卷着去追逐那三只红虫,而不再顾及司徒恸了。 司徒恸刚才所扔出的,乃是一种“诱虫”,在降头术中,驭虫是最常见也最有效的方法,要破对方的虫子,一般可以放出相应的“诱虫”,这种虫子可以释放出吸引毒虫的气息,从而将毒虫引开原来的目标。 那驭虫师此刻全身精光,他看着自己所放的虫子都被诱走,不由气的跺脚,手舞足蹈的指挥着那些虫子,想让它们能够尽早的回归正途。 而司徒恸这边也还不见得轻松,因为有两个通体灰色,红唇蓝牙的鬼影已经纠缠上了他。刚才那降头师所放出的,乃是他的本命小鬼,这两个小鬼与他外形相似,本事也接近,若被它们的蓝牙所咬中,那恐怕会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司徒恸也不敢与那两小鬼直接对抗,他手中举着一只长长的竹筒,从那里面,不时的射出黑红色的腥臭物。这是专门对抗降头师所养小鬼的秽血。那两个小鬼偶尔粘到一下,身体上便会嘶嘶的冒出白烟。它们与司徒恸相互躲避,又相互扑击。 在这院子中,只有六个人斗的天翻地覆,却也堪逢敌手,谁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反而是最厉害的颜文文一直置身事外,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胖下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怆,仿佛在捉摸着什么。 就在这双方纠缠不下的时候,司徒恸脸色冰寒,他知道,颜文文一直旁观是在看他们两人的功力,若被他发现了弱点,恐怕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于是他突然将手中的竹筒朝那两个小鬼一扔,防身的武器也不要了,对苏怆大吼道:“怆儿!不留手,拼了!!” 这师徒俩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自然是心意相通,司徒恸原地飞起,朝着苏怆所在的鬼蛇头顶飘来。而苏怆单脚望鬼蛇的头上一点,人已跃往空中,与师父两人在空中一换位置。司徒恸落到了鬼蛇之上,并且双手撒出金光,让鬼蛇越发的精神,连续逼的血蟒近身不得。 而苏怆却在空中发出扑的一声轻响,他整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只有一团灰雾出现,这灰雾散发出仇恨、死亡的气息,向四面弥漫出去。 掌控血蟒的降头师早就见过苏怆这一招,如今看他再度施放,立刻惨叫一声,竟不敢与其照面,反而驭起大蛇闪到院子的角落边,大蛇行动匆忙,一路上将围墙和水缸击的粉碎,他们缩在角落中,竟不敢再动分毫。 不过苏怆所化出来的灰雾并没有朝他们飞去,而是直接向刚才与司徒恸为敌的两个降头师,首当其冲便是两个小鬼和本命降头师,那灰雾如飓风一般席卷过去,两个小鬼连抵抗都没有,便已被整个吞噬了进去,随后那灰雾就扑向了放鬼的本命降头师,这降头师不知厉害,竟现出全身灰色的鳞片,想要与之抗衡。 但那灰雾却是冷峻而无可抵御的,它在降头师的身体上方急速旋转着,一片片血红飞扬,摧枯拉朽似的,将这人的身体一切刮得精光,仅仅几秒而已,这个活生生的降头师便已经只剩余一副白骨和几片模糊的烂泥血肉了。 随后这灰雾便逼向驭虫的降头师,那降头师一跺脚朝后退开,又尖叫几声,他的那群碧绿色毒虫终于抛开了诱虫,向他飞了回来。 可谁想那势不可挡的灰雾却在空中一折,如通人性般的扑向了头上长羽毛,驱鸟的降头师,那个降头师猝不及防,见灰雾来势汹汹,便脚尖一颠,身上竟蓬蓬炸开两团血,有两个小小的肉翅膀从他背后生长出来,他死命挥舞翅膀,这人竟然笔直的朝着天空飞去。 他几乎越过了灰雾的侵袭。 但只是几乎。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二章 英豪之死 那股吞噬一切的死气,就像是带有魔力的黑洞一般,在他的脚底下旋转着。那翅膀无论如何挥舞,也逃脱不了这死亡的约定,这个降头师竟是被活生生的被吸进了灰雾里面,先是他的脚,然后是腿和身体,最终才是头颅,一股股的血液被分离出来,最后吐出灰雾里的仅仅只有白骨。 只是这转瞬间,两个最强的皇家降头师竟然就已一点血肉都不剩了,那如恶魔般能够吞噬生命的灰雾再度一转,急切的朝庭院最前面,一直旁观着的颜文文扑去。 携死之风,驱死之魂,一切都在这场席卷中动摇,月光忽明忽暗,四边墙断、石裂、叶子粉碎。颜文文一双眼睛血红,他那圆胖的脸上不住抽搐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吹动的贴紧身体。 灰雾在急速飞舞中竟开始呈现出一个人的形状,它前段似箭,锐利的刺向颜文文的心脏。那仇恨之意,仿佛凝结了几世的怨恨。 颜文文突然闭上了眼睛,他的嘴中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就当灰雾扑到他身前时,他才陡然睁目,天上月亮闪出一片诡异的红光,颜文文的手中也绽开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那灰雾一头撞进了薄膜里面,颜文文趁势一侧身,双手飞快的翻飞,竟将薄膜拢成了一团,并且用金光闪闪的绳索扎住,然后扔到了一边。 颜文文所用的薄膜,看起来异常的古怪,表面象是橡胶状,可实际却是多层组成,并且还带着一条条的血纹,这薄膜虽然层数多,但还是带着半透明。那灰雾被包裹进去后,左冲右突也无法冲出来,只见雾气一散,苏怆竟然出现在了薄膜的里面,他面容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双手用力撕扯着薄膜,可那东西却坚韧有力,还时时带着反降头的法力,他整个人已经被紧紧包裹在里面,再也无法逃出来。 司徒恸见此情景,急切顿足失声道:“怆儿!!!!” 那颜文文做完这一切后,也仿佛耗尽心力,他脸色苍白,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着自己额头的汗,沉重喘息着说:“没有身体的人,没有身体的人……司徒恸,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连这个降头术都练成了。你用多少降头材料组成他的身体?还有灵魂呢?你用什么来凝聚他的灵魂?” 司徒恸仿佛心中剧痛,冷风吹拂他的白发,他跳下鬼蛇,一步步的朝着颜文文走去,咬牙说道:“高傲,仇恨与高傲,我就是用这个来凝聚灵魂,怆儿就是我抚养来杀你的。” 颜文文带着几分欣赏的眼神,带着几许喜悦看着在皮囊中的苏怆,阴阳不定的说:“本来他足以杀死我,只可惜他还没有领悟巫术的本源,空有万全的材料却不懂运用。所以我才可以用这神牛的胎盘,再加上九十九种秽血将他的身体封住。司徒恸,我真的佩服你,你这个徒弟与其说是培养的,还不如说是创造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是你用降头术所制造的。” 说着,颜文文双手展开,他此时所用的,竟然也是司徒恸的独门绝技天蚕指,只是他这天蚕指的境界更高,已经能将双手手指的血肉练到隐形,只有白骨露出来,他如看艺术品一般的看着苏怆,双手朝着皮囊中的他探去,已经在下手,准备一举毁掉苏怆。 司徒恸狂啸一声,朝着颜文文猛扑过来,他嘴中怒吼着:“怆儿是完整的人!他所拥有的生命,是你无法想象的。” 电光火石间,司徒恸已经扑到了颜文文的身后,他双臂一环,竟将那胖子给抱了个结实,尤其是抓住他的双臂,绝不允许颜文文去伤害苏怆一分一毫。 可颜文文那胖脸上,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只见他肥躯一抖,那双伸向皮囊展开天蚕指的手已经突然消失,反而从他的腰下,又钻出了两只短胖的手。这两只手上各捏着一把血红色的小东西,猛然一推,就将这东西注入了司徒恸的身体。 司徒恸受重创,仰天狂吼一声,整个人竟飞了开去。 原来刚才颜文文对苏怆下手是假,真正的杀招是对着必定赶来救援的司徒恸。司徒恸在危急关头,结结实实的吃了颜文文的一击降头,他痛苦不堪的横飞出去,扑通一声,竟掉落在了金梦仇的面前。 这金梦仇自从被苏怆揭穿身份后,便一直在默然站立着,如今面前竟突的落了个人下来,只见她神情连续数变,最后竟从身上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刷的一下,便插入了司徒恸的心脏之中。 司徒恸全身一抽,他的眼神从惊讶变得涣散,鲜血从他的心口流淌出来,他抽搐了几下,又努力抬起手,对着被囚禁中的苏怆微弱叫喊着:“怆儿……怆儿……” 苏怆见状闻声,几乎心神俱丧,他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师父!!!!师父!!!!!!”随后,他的身体再度炸开成一团灰雾,竟迅速膨胀起来,那神牛的胎盘随着灰雾的扩张也越来越大,如气球一般的鼓了起来,有些地方稀薄起来,似乎就要裂开。 可这一切都已经迟了,司徒恸昂头大呼一声:“天地翻覆!!!”然后全身凝滞了下,便落下手臂,双目圆睁的死去了。 一代英豪,巫皇司徒恸,竟这样死在了一个女人的刀下。那饱含着悲壮、哀伤、遗憾的生命,在那身体上悄然流逝,似乎被夜风一吹,这啸傲一时的灵魂,便也随之涣散了。 整个世界都停顿了一下,仿佛连时间都被这刻惊呆,颜文文见此情景,居然也张口结舌,甚至连眼中都闪烁出不舍的光芒,他一跺脚,愤然道:“一个英雄,怎么能这么死!” 颜文文懊丧擦擦自己的油脸,终于不再去看司徒恸的尸体,他一转身,却发现在皮囊之中的苏怆已经疯狂的发动身体,竟毫不惜生命的去接触那布满秽血的外壁,几乎要突破出来了。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三章 死而复生 颜文文怎么会让这心腹大患脱逃,他双手一搓,有一大捧蓝色的火焰出现在他的掌心,这正是巫术中的冥火,他的火焰朝着苏怆那边打去,要将苏怆连那皮囊一起烧成灰烬。 就在这一刻,雪儿突然悲鸣着从天空冲下,它如梭一般,散发着寒光直射颜文文的头顶。颜文文双手正在施法,便抬起了头,双唇一起,啵的一声吐出口气,这口气竟如白色,凝聚成珠,正打在雪儿的身上。雪儿惨叫着,吐出一大口血,如鹞子般飘落到了边上的老槐树上。 可颜文文躲得过一次偷袭却再躲不过第二次。与此同时,四大皇家降头师中的驭虫师竟有了变化,他在刚才,司徒恸临死前大吼“天地翻覆”时,便已经改变了脸色,他的嘴一撮,嘶嘶的往肚子里面吸气,竟然将自己那一大团碧绿色的虫子全部都吞进了肚里面。而就在雪儿偷袭颜文文的同时,他整个人嘭的一下竟化作了一只拳头大小黑色的大虫子,这虫子趁颜文文分心之刻,竟刷的一下钻入了颜文文的后背,又从他的前胸穿出。 颜文文受创狂吼一声,他速度极快一翻手,将手上的冥火整个都倾覆到那只虫子身上。 这黑虫又变回了降头师的模样,只是他身体由内到外都有蓝色火焰在燃烧着,这死亡之焰,如恶魔的礼花,一寸寸蚕食着他的生命。降头师痛苦倒地,对着司徒恸的尸体大喊:“巫皇!!我救了你徒弟!!!”然后,火焰便从他口中窜出,刹那间,这整个人都已经焚烧的成为了灰烬,冷风吹过,这细灰卷到了天地之间。 昔日四大皇家降头师背叛司徒恸时,唯有这一人面合心离,虽表面效忠颜文文,但私下却仍帮助司徒恸,苏怆他们师徒就是长期隐藏在这人所在的国家中,才能如此长时间不被人发现,在这最后的一刻,他终于用自己的性命宣布了心底里的信仰。 苏怆看身边的人一一逝去,心中更是悲愤难耐,他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化作了一团赤红赤红的血雾,带着无比暴戾的气息向着四面扩张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那神牛胎盘所做成的皮囊,终于被他炸破,苏怆跌落到了地面上,在他的身体上,竟然布满了一条条红色的血纹,双目中已经仇恨似火,嗓中不断发出嚎叫声。 颜文文的胸口处被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此时鲜血如注,连身体都直不起来,他见到苏怆竟然成功脱困,不由一跺脚,懊丧的喝道:“事情不成了,走!!” 说着,他捂住胸口,回身走了几步,另一手抓起金梦仇,再脚尖一掂,这肥胖的身体竟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朝着茫茫夜色中遁去。而在这院落中,唯一还活着的降头师,他自然也不敢落后,急忙驾驭着自己的大血蟒钻入地下,从地底快速逃走。 苏怆见敌人都已不见,他焦躁的踉跄了一步,身体不稳,竟几乎跌倒在地,苏怆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地上鲜血混合着泥土,血泥四溅。苏怆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咬牙再度扑起,奔向了角落边,他师父司徒恸的尸体。 苏怆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司徒恸的尸体前,双手颤抖着,竟不知该怎么办,他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恸哭道:“师父……师父……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所以我才会进入别人的圈套。要是我听你的话,不多管闲事,不去招惹降头师,那你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你,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哀伤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转,但房舍寂静,四面阴沉,又有谁有力回天呢。 突然间,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苏怆的身下传了出来:“是真的么,那你以后可要听话哦。” 苏怆宛如见了鬼似的,连忙跳了起来,他惊诧的看到,那明明早已断气的司徒恸竟然又睁开了眼睛,虽然面色苍白,但嘴角还是挂着一缕微笑。 苏怆张口结舌,他哆嗦着手触碰司徒恸的身体,语无伦次道:“师父……你怎么……你怎么……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开始急促的笑起来,但眼泪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掉,到最后,竟如个孩子似的扑到司徒恸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司徒恸沉重的举起手,柔情的拍打着苏怆的后背。这个弟子,与其说是司徒恸的传人,还不若说是他的儿子,司徒恸对苏怆所怀的情感,几乎是超越了父亲和师父,因为苏怆不仅延续了他的生命,更为他的仇怨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是一种无法启齿的过往。 苏怆哭了一会,终于直起了身体,他胡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终于开心道:“师父,你怎么会没事的,我刚才明明看到……” 司徒恸轻叹口气,说:“是因为这把刀。”他手向胸前一拨,竟将金梦仇插在他胸口的刀刃拨了出来,这时苏怆才发现,这把刀空有一个匕首的柄,却只有极短的刀刃,这一个小刀尖只不过是刺破了司徒恸心口外的肌肤。 苏怆呆了下,他疑惑的喃喃:“原来是这样,那金梦仇她……” 司徒恸微笑,他注视着苏怆道:“我看那个女人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出卖你的,她的心里恐怕是爱着你呢。你这个小子,叫你不要处处留情的,怎么眨眼间弄了这么多女人?” 苏怆脸上一红,不敢与师父对视,看着一边道:“我哪有很多女人啊。” 司徒恸挪了下身体,略略坐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还没有,我进这个院子前就看到有一个女人急的差点冲进来,我怕意外,所以把她绑在那棵老槐树顶上了,刚才你哭的样子,恐怕她都看到了。” 说话间,司徒恸抬手,抚摸着苏怆的脸庞,现在苏怆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深红色的印记,这是刚才他胡乱突破皮囊时,皮囊中的反降头材料所造成的伤害,这些血色的花纹,在苏怆的脸上、身上蔓延着,把这个英俊的男人变的有些可怖。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四章 豪气万千 苏怆也发现了自己外表的变化,不过他却神情不变,抓起司徒恸的手放到一边,低声问道:“师父,那你应该没事了吧。” 司徒恸沉默了会,突然笑笑,虚弱的说:“我中了颜文文的一个降头,恐怕只有一年的性命了。” 苏怆大惊,他突的想起来,就在司徒恸扑上来救他时,确实被颜文文暗算了一下,那时,颜文文手中似乎正抓着将头材料,苏怆急切起来,他扳着司徒恸的肩膀,上下逡巡着:“师父,你中了什么降头,我帮你解!!” 司徒恸却早已了然,他面容沉寂,拍拍苏怆淡然道:“我中的是命降,用的降头材料是颜文文的血液和胎发,要解除这个降头,就必须用颜文文的命来做解降物。” 苏怆顿时脸色变的煞白,他全身颤抖着,突然挺起胸,用力道:“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要杀了他,师父,我会救你的。” 司徒恸皱起眉头,揪住苏怆的衣袖,郑重道:“以你现在的本事,只会白白的送掉性命,更何况颜文文连我们的最后一招都已经有了防备。你这么平白牺牲,难道忘了自己曾付出的代价么?” “师父!如果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那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苏怆愤然吼道。 这时,那一直孤零零坐在角落中的白发老妇,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新的刺激似的,高声喊道:“嬉美图是邪物!绝不要被它控制……” 听到这声音,苏怆却浑身一震,他脸色骤变,心中不定的说:“师父……嬉美图真的可以指引我找到巫术的本源么?就像它以前指引你一样。” 司徒恸瞳孔一紧,他默然了会,便深沉道:“图呢?” 苏怆闻言,便从贴身处将那张泛黄的嬉美图取出,疑惑的递给了司徒恸。 司徒恸目光阴冷的接过画,忽然,他手一晃,在他的指尖,竟爆出一团蓝色的火焰。 冥火!这从地狱而来的火焰能够烧尽各种法器,此刻,正在那张珍贵而奇异的嬉美图上蔓延。可是,嬉美图却散发出冷冽的白光,这光芒,如冰一般,但坚固包裹着画,使得火焰无法侵袭半分。 苏怆见师父竟有意要毁掉这画,不由大惊,立刻夺了过来,急切道:“师父,为什么?” 司徒恸身体虚弱,侧身颓唐的支撑着,摇头哀伤道:“怆儿,我不是一个好师父,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让你背上了太多的仇怨和痛苦,我真后悔把嬉美图交给了你,差一点就让你走上了与我相同的路……我不会再让你走下去了……这嬉美图,它会满足你的欲望,实现你的野心,但它也会吞噬你的灵魂,把你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苏怆颤抖的手紧紧抓着那画卷,他缓慢道:“可这是唯一的道路,我只有找到巫术本源的力量,才能杀死颜文文,才可能救你。” 司徒恸仰天,天空苍茫黑暗,云朵竟幽幽的将月亮遮蔽,使无尽的阴冷撒遍天下。但司徒恸的心,却比这天地还要冷,还要沉重。他声音沧桑,若从远古飘荡来,但语意却越发的深邃了:“怆儿,在你血管里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仇恨和高傲,这才是支撑你生命的魂魄,难道你愿意屈服于这么一张图卷,让它控制你的命运么?” 苏怆呆了,他一手捏着图,也抬头望着天空,那种凝重的冰冷,从他的眼眸侵袭进他的身体,苏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师父的问题,他想从眼前这片辽阔的苍茫中寻找答案,可天地寂寥,它们所沉思的,岂不是和苏怆一样。 冷月光,又悄悄的从云层中冒出头来。 如水,湿了衣裳…… 这时,那老妇又惊呼起来,尖锐的声音越发凄厉了:“扔掉它,扔掉它,那邪物在笑,它在笑……” 司徒恸呼吸急迫,他闭目,痛苦的说道:“这个老妇早就已经疯了,她以为自己聪慧无比,可其实都是在嬉美图的算计之中。就在颜文文用芊芊的魂魄下死心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疯了,这就是嬉美图所做的,它把所有人的命运都紧紧掌控在了一起。” 苏怆脸色肃穆,他终于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他一丝不苟的叠起了那张背负着太多疑惑、痛楚的画,在苏怆的身体上,一股浩然之气生出来,他慢慢说道:“这张图,或许具有惊人的力量,它或许能够扼住我的前路。可事到如今,我只能跟它斗一斗,哪怕它要把握引入地狱,我也会在最后一刻跳出来。大幕还没有落下,就绝没有胜利者。” 司徒恸却坚决地摇头道:“怆儿,你去过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理会仇恨、野心和梦想,那都是你心底的魔鬼,去做你自己,象平凡人一样。” 说话间,司徒恸的神情有些颓然,他头颅低下,这个历尽千险的绝世英雄,此刻竟如看淡了一切,将自己视若浮尘一般。 但苏怆却笑了,他的身躯更加的挺拔,就算脸上那些红色的伤痕也无法掩盖那股蓬勃的生气,他深吸一口气,朝四面挥手,巨大的气流如龙卷风般卷向四方,将这院子中的断砖残垣卷了个干净,苏怆如此散去胸中滞闷,然后傲然道:“我们师徒俩再拼一次。以前你输给了命运,但我却不一定,师父!难道你没有再搏一次的勇气么?” 这声音,怀揣着多少绝然。它竟如一股遥远处的风。 那风吹过这个残旧的院落,如史诗流过,风声,是踢踏的马蹄,是战场的硝烟,是红颜到白发,是纵马江南,是三十年血雨。 是司徒恸年少时,曾中流击水,淡看天下英豪。 是那热血沸腾时,一剑刺出的风流。是伫立巅峰时,脚下的万水千山。 风声,愈来愈紧。 司徒恸却抬头,他望着苏怆。 竟也笑了。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五章 玲玲之迷 多日后,云贵高原。 苏怆到了位于南疆的威宁县城。根据司徒恸所说,嬉美图所需要的他山石,大概就与巫术本源的力量相关,要寻到这东西,就一定要先到南疆,去找一个叫做天门坎的地方。司徒恸虽然也曾得到过巫术本源的力量,可他似乎另有遭遇,和苏怆即将开始的行程大大不同,所以也无法给徒弟更多的帮助,只是劝苏怆随心而动。 司徒恸身负重伤,为了防止颜文文的追踪报复,独自躲向大兴安岭深处的一个地方。而苏怆则带着董玲玲和沈芸两个人南下了。 当日,金梦仇抓走李沁时,曾经打昏了董玲玲和项冰月两人。董玲玲醒来之后,却发现项冰月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回家找人帮忙。 而沈芸离开通灵李氏后,无处可去,便也跟着苏怆,准备从南疆回来后,再找机会一起救小李沁。沈芸那天晚上,一直都在大槐树上面,所以对下面发生的事情一一了然,这让她更多的知道了苏怆的秘密,所以她现在总是有些害怕苏怆,心中疑惑重重。 威宁县城,在连绵的群山之外,这是苏怆他们在有人区中的最后一站了,再往前,就是慢慢的苗疆无人区,在那里,除了各种野兽,便是未开化的部落和极其诡异的蛊族了。 夜晚,在威宁唯一的旅馆里面,苏怆刚刚合上了眼睛,董玲玲在他的身旁甜甜的睡着。这个女人从极尊贵的日子中,突然到了这样窘困的生活,却并没有抱怨什么,仿佛有苏怆在,便已有了一切。 不过现在的苏怆,外貌上却大有改变,那日颜文文的皮囊,对苏怆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很多中带着邪恶法力的血液渗入了他的皮肤,使他从脸上到身体都布满了红色的条纹,就如同大片的胎记一般,生生的将这个英俊的男子,变成了丑陋恐怖的人。 夜还不深,只是在这边远的地方,连电视都没有,所以就早早的睡了,苏怆心中很乱,所以只是假寐着。不知道合着眼睛睡了多久,突然间,苏怆感觉到身边的董玲玲竟悄悄的起身了。 苏怆没有睁开眼,他知道,自从金梦仇做了那事情后,董玲玲心中始终有些难过,虽然她平时和金梦仇总是争吵,可有了这样的结果,也让她情绪低落。 董玲玲仿佛怕吵醒苏怆,所以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床,她在窗边站了一会,脸上神情有些异样,仿佛正在犹豫考虑些什么。 过了一会,董玲玲象是下定了决心,便走到了床头,换上了平时外出的衣服,又轻巧的来到苏怆边上,伸出一只手,到苏怆的衣服里面摸索着。 苏怆心中一紧,他感觉到,董玲玲竟然是在摸那张他一直贴身所收藏的嬉美图。苏怆心脏跳得十分激烈,他没有出声,任由女人摸走了画。董玲玲取走那张画后,便鬼祟的钻出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远了。 一直到董玲玲离开,苏怆才一跃而起,他磨蹭了下脸庞,心底里万分的疑惑。这董玲玲从来都没有对嬉美图有过关注,她如今偷走这张图是要做什么,难道她会和金梦仇一样,被人控制而背叛苏怆么? 如此向着,苏怆便也悄悄的跟在了董玲玲的后面,想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拿画去干什么。 董玲玲走出旅馆后,竟独自朝着城外走去,这个县城夜晚没有路灯,极暗,天上月光也被云遮挡住,董玲玲弱质女流,走路很是小心翼翼。到了城外,便是群山连绵,一片的荒郊,她居然咬着牙,手足并用的攀上了一座小山。看她的样子,仿佛是有人在指引她走这条路似的。 苏怆远远的跟随着她,直到董玲玲进入小山后,转几个弯就看不见了,这才加快了脚步,这山路曲折,一路上藤蔓杂草又多,苏怆走的很不耐烦,正当心中烦躁时,眼前却豁然一亮,居然见到了一个山洞。 董玲玲正在这个山洞里面呆呆的站着,而嬉美图则以摊开在她的脚下,此时正发出极明亮的白光,将整个洞穴都照的很亮。 苏怆看了一会,便正要上前,却忽然发觉,那嬉美图竟又有了异动,那一团白光如漩涡般的旋转了起来,从那里面,又一丝丝白色和黑色的线飞出,速度极快的在空中交错着,一眨眼的功夫,竟凭空在图上织出了一个中年美妇,这美妇身穿古式长袍,头发盘起,鹅蛋形脸庞白皙。 这女人兀然出现,可董玲玲却一点都不吃惊,反而与其交谈了几句,还不断的点头,脸上露出犹豫和不舍的神情。 看到这里,苏怆终于忍不住了,他连跑几步,冲入洞穴问道:“玲玲,这是怎么回事?” 董玲玲见苏怆居然出现,不由大惊,语无伦次道:“没有……没有什么……苏哥,你怎么会来。” 苏怆颇恼怒的盯着董玲玲,道:“这还叫没什么?玲玲,连你也学会骗我了?” 这时,那中年美妇忽然巧笑着开口道:“那事情,该到下决心的时候了。” 苏怆皱起眉,盯紧那美妇,疑惑的问:“什么事情?你又是谁?” 那美妇微微一笑,朝苏怆施然行了一礼,柔声道:“苏郎,我们见过面的,你忘记了么?” 苏怆一怔,他初见这美妇时,便已觉得面熟,此时一想,脑中豁然开朗,这个人,不就是在嬉美图中,发布下次所需材料的那个美妇么?只是在画中时,她是几条淡淡的线条,而此刻,却唇红齿白,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怆大大的愕然,他脱口道:“你……原来是你……” 那美妇见苏怆明白过来,便又浅笑,转头对董玲玲说:“告诉他吧,迟早会知道的。你有如此之心,他该对你心怀感恩。”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六章 痴情女子 董玲玲睁大眼睛,很无助的望望她,又看着苏怆,终于低头轻声道:“就是前几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和嬉美图有了心理感应,所以就趁你睡着的时候,把图拿出来看个究竟。那时,她……她就出现了,她告诉我,嬉美图最近正在加紧修炼,只要修炼成功,就会成为一件很厉害的法宝,到时候就能帮助你了……” 苏怆心里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干脆的问道:“它为什么要和你有感应,它要你做什么?” 董玲玲咬咬嘴唇,头越发低了,下了半天决心,终于说道:“嬉美图里面人手不够,所以……所以要我进去帮助修炼,这样才能加快进度。” “什么!!!!”苏怆目瞪口呆,不由大声喝道,“你进嬉美图里面?你怎么可以进去……等等,你是说,这图里面的女人都是真实的?” 苏怆心中的吃惊难以言说,这段时间,关于嬉美图真真假假的信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如今还有了如此的变化,自然是心乱如麻了。 那美妇却又款款的上前,淡然点头道:“不错,在嬉美图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嬉美图自上古巫神创造后,历经无数代主人,就有了越来越多的女子,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进入图中修炼。” 苏怆脸色发黑,咬牙愤然道:“邪物!!!所以嬉美图才是邪物,真正的邪物,它还要吞噬什么?人命?灵魂?” 可美妇脸色一板,眼中漾出一汪哀伤,幽幽道:“嬉美图并不是邪物,它是无数女人的痴心凝结的,它是痴情之物,是为了男人们的野心,牺牲了无数女子而成。” 她又昂起头,神情苍茫道:“而且,你和你师父根本就不了解嬉美图的威力,你以为它只是会带领你去找巫术的本源么?告诉你,嬉美图本身如果修炼成功,将比你们现在所有巫者的力量还要大。这张图的修炼总共分有三段,只要你再去收集三样材料,再加上画里面的姐妹齐心修炼,那第一个阶段很快就会成功,到了那时,你哪怕领悟不到巫术本源的力量,也足以打败你的仇敌。” 苏怆呆了呆,这女人所说的,确实令人心动,尤其是现在,苏怆急于杀死颜文文解救师父。可他嘴角一抽,却还是咬牙道:“你花言巧语,我就相信你么,玲玲,我们走!”说着,他便伸手向董玲玲,准备带她离开。 但董玲玲却低着头,一步也不动,她的面上,写满了离愁。 苏怆心中急促,他不安的说道:“玲玲,怎么了,你别胡思乱想,我决不会让你胡闹的。” 董玲玲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带着几许伤悲,她魅惑的眼眸中,闪烁着些许纯真,轻轻道:“苏哥,我知道,你不爱我。虽然你也对我好,可是,在你的心里,我始终还是从前的那个淫妇。” 听了这话,苏怆不由的气恼,脸上的血斑更红了,他呵斥道:“玲玲,你胡说什么,我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把你带在身边?” 董玲玲凄然一笑,摇头道:“苏哥,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其实那么久以来,在你身边来来去去这些人,每个人都可以帮到你,只有我,却是你的累赘,除了拖累你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如今你遇到了阻碍,你要去报仇,可我还是帮不了你,我心中着急呵……” 苏怆心底一恸,这许久以来,董玲玲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因为摄魂的原因,也是性情改变最大的,但自己多少也有些忽略了她,平日除了性的索求外,又对她关心过什么呢?苏怆目光柔和下来,道:“玲玲,你别说了。现在梦仇走了,冰月也走了,我身边只有你,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么?” 董玲玲惨笑着,仿佛苏怆正说中了她的心事,便颔首道:“你说的对,梦仇走了,冰月也走了,所以我更必须要进这画里面。它说,在图里面,若没有一个爱你的女子在,就很难修炼成功,所以……所以……”她说话时,双眼凝视着苏怆,脸上写满了依恋。 苏怆急速喘息着,他闭上眼睛昂起头,心中波动反复,就如同深海之啸。过了许久,他转身问一边静默的美妇道:“如果玲玲进去了,还能像你这样出来么。” 美妇淡笑,点头道:“可以……不过要百年之后,在这百年内,她永远只是画中的笔墨。” 苏怆闻言冷笑几声,他倒是不再想了,直截了当的对董玲玲说:“玲玲,我们走吧,嬉美图修炼不成也没什么,凭我自己的力量,一定能够报仇的。” 说着,他便上去怀抱女人。 可董玲玲一侧身,却躲开了。 董玲玲无力的靠在那美妇的身旁,哀婉的说道:“苏哥,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了。其实前几天,我就已经知道,我必须进嬉美图里,这是我的命运。命运让我爱上了你,我必须为自己的爱付出代价。我得不到你的爱,那就为你做些事情,让你记得我,这是我,一个女子全部的痴心。” 正在说话之间,那美妇却转身朝着地上的嬉美图挥挥手,那张图中,又有白光组成的漩涡开始闪现…… 苏怆心中怀着前所未有的焦虑,他急道:“玲玲,不,你不要去,如果你进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留在我身边吧,我……” 董玲玲终于落下泪水,两行清泪从凄凉的脸庞上落下,打湿了衣衫,她垂目,神情枯萎若花之凋零,摇头道:“百年……真的很长,苏哥,我见不到你了,连你的白发也见不到了,可是你的心里却会永远记得,有个女子为你而付出一切,这幅画,会纪录下我对你的心。我知足了……” 她转身,竟不再看苏怆一眼,便朝嬉美图走去。 那背影的萧索,如一个季节的流逝,再没有回旋。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七章 处子之痛 苏怆大惊,口中呼道:“玲玲!!!!!!”急忙扑上,想去拉住她。 可一切已经迟了,那光芒四射的漩涡已经笼罩住了董玲玲。这女子垂下头,嫣然一笑,然后,那娇柔的身体便化作一条条白色与黑色线条,在四面游走了一圈,便一起没入了脚下的画中。 这洞穴陡然一亮,随后沦入空寂,空中尚还余留着董玲玲身体的残香,可伊人却已消逝。 苏怆扑了一个空,他双手抓紧,仿佛正抓着一个不会醒来的梦,他呆呆的望着那依旧光芒四射的图画,全身颤抖着,眼中泪光已经汹涌,却死死梏住,不愿掉落下来。 那美妇见到了苏怆的痛楚,变神情漠然道:“其实,董玲玲的命运,在你摄走她魂魄的那一刻已经注定,进入嬉美图,是她唯一的结局。” 苏怆头昂天,缓缓的吐气,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他痛苦道:“嬉美图,究竟是不是邪物,它还要控制多少人的命运?” 美妇低头一笑,意味深长道:“嬉美图是不是邪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够实现你所有的欲望,能够帮助你达成目标,能够杀死你的仇人,能够救你师父。嬉美图的奥秘深不可测,莫说你,连我都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别再妄想和它斗,否则,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个失去……” “混蛋!!!!”苏怆全身一激灵,便朝着美妇扑上去,他双手已经发动天蚕指,一怒之下全力出手。可就在他打中美妇的同时,这女人的身体也如游丝一般,化作了纤细的线条,在他的指间游走,又全部落入了那张闪光的图卷中。 一个声音从遥远处传来:“记住,再有三样东西,就能够修炼成功了,莫要辜负了你女人的心意。” 嬉美图最后爆发出一阵光亮,便真正的黯淡下去,弹指工夫,又成了张泛黄的旧纸,纤尘不染的,横在地面上。 苏怆愤怒的一把抓起那图,作势便要撕,可还没等到用力,他却看到这图上,渐渐淡去的影像中,分明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虽然也着古裙,可眉宇间像煞了董玲玲,此时正对着梳妆台,兀自愁伤呢。 苏怆心中一悸,便再下不了手了。 这便是命运,如此精巧。 让你看到、知道,却改变不了。 从山中回城,苏怆心中郁结非常,一个傲立天下的男人,竟然连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她为了自己献身,这让苏怆又懊恼又愧疚。他没有立刻回旅馆,而是敲开了一家饭店,在那里将老板所有的酒都喝的干干净净。在苏怆这二十多年生命中,从来没有如此放肆的喝过酒,他醉了,醉的半梦半醒,醉的仿佛这世界,再没有什么可以羁绊住他,他依旧是以前的那个狂傲不羁的苏怆。 等他醉眼朦胧,跌跌撞撞的回到旅馆的房间后,却蓦然发现,董玲玲竟然还坐在他房间的床上,这女子一如从前那么娇娆,她回转头,媚媚的一笑,这颠倒众生的容貌,依旧绽放在苏怆的面前。 苏怆心中一阵激荡,他冲上去,紧紧抱住了董玲玲,嘴中不断的喊着:“玲玲……玲玲……你没有走,太好了……” 说着,他便将女人扯到床上,毫无顾忌的激吻起来,从她的发际、额头、鼻梁、嘴唇一直到柔软的身体,一边用力撕扯开她的衣服,一边贪婪的吻着,仿佛只要他的嘴唇离开,这身体下的女人就会消失一般。 那原本冰冷的身体,一寸寸的火热了起来,可董玲玲却没有如平时那样的配合,她原本还帖服的搂着苏怆,可等到苏怆撕扯衣服的时候,她却挣扎起来。 苏怆满目都是赤红的,离愁和酒精已经让他完全丧失了控制,他用力扯开女人的内衣,那洁白如玉的身体曝露在他面前,高耸的胸,粉红色的乳头,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苏怆搓揉着,在他的手心中,这肉体熟悉却又陌生,有一种战栗在周身遍布着,还有更激烈的反抗,但那种反抗,却惟有更激起苏怆的兴奋,他一把将女人翻过来,紧紧摁住她的双手,在她的背部敏感带上舔舐着。 董玲玲不断的蠕动着,一种奇怪而激烈的声音在她嗓中发出,苏怆在她身上吸吮着,又一把撕开了她下体的裤子。 当女人的一切曝露出来时,苏怆全身更加火热,他从背后紧紧抱住董玲玲,手脚与她缠绵在一起,将女人的耳垂含在自己嘴中,下身一用力,便已进入她的身体。 可这一次,苏怆却似乎遇到了障碍,在他挺进驰骋的道路上,仿佛还有一层东西在阻挡。苏怆自然不会顾及这些,他热热的气息喷在女人的脸颊上,头颈上,嘴中柔声道:“玲玲,好紧啊,我来了。” 说着,便更加用力的挺身,他身下的董玲玲叫喊着,越来越激烈。可苏怆已经被欲火紧紧包裹,下身所传来的温热和紧裹,让他极度的兴奋,他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运动着。这时的他,更像是一头暴怒之兽,用尽全力在掠夺和占据身体下的女子。 潮起潮落,欲火终有爆发和平息。 当这春光无度的房间内暴风雨骤歇后,外面世界,雨却下个不停。 苏怆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窗外阴雨连绵,整个天色都是灰暗的。 苏怆头疼欲裂,宿醉对于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这种滋味确实难受的很,他躺在床上,四肢酸楚异常,盯着那布满黄色水印脏兮兮的天花板好一会,他才突然想起什么,跳起来大叫道:“玲玲!!” 可这周围,哪里还有董玲玲的人影,房间中,连她那种独有的香味都荡然无存了。苏怆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和董玲玲的那场癫狂,难道这只是一场春梦么?苏怆疑惑着,便用被子裹着,下了床。这一下,却让他蓦然发现,就在那蓝格子陈旧的床单上面,竟多了一抹残红。 极刺目的红,这一摊鲜血,像是处子之血,撒在这床上,早已经悄然干去。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八章 赤身以对 苏怆浑身一震,他再看自己的身体,原先布满他身上的那些血色伤痕、伤疤,也已经完全的消失了,仿佛是被谁将他身体上残毒吸去。如今的苏怆,肌肤又恢复了以前的白皙光洁,人也再度帅气起来,那张脸庞上,连一丝的伤痕也看不见。 苏怆的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目光逡巡四面,终于在床头柜的角落边发现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迹“我恨你!” 没有落款,只有几滴干了的泪痕。 苏怆终于清醒过来了,他一拍额头,连连跺脚。原来昨天晚上,苏怆与其做爱的并非是董玲玲,而是那一直跟随着他们的沈芸。昨天苏怆跟着董玲玲出门后,并没有锁房门,沈芸大概是觉得奇怪,才在房间中等待,可谁料到从来不多喝酒的苏怆却在郁闷之下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后把沈芸当成了董玲玲。 他不仅与沈芸缠绵,还强行破了女人的处子之身,如今,沈芸落泪留字,早已不知出走到哪里去了。 苏怆皱眉坐了一会,便迅速换上了衣裳,这个时候,用不着多负疚和懊丧,先把沈芸找回来才是正事。 外面大雨连绵,黄豆般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泥花。苏怆跑出旅馆,在镇子上问了许多人,幸亏这县城外人不太多,很快便弄清楚了沈芸去的方向,原来这女人,竟是朝着深山之中去了,如此的大雨,山中野兽又多,沈芸此去显然是凶多吉少。 苏怆也不作多想,他用起全力,跑了整整几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山坳里面,找到了那个迷路的女人。 沈芸显得十分憔悴,原本,她就有些柔弱且瘦,这一夜不见,更是模样可怜。她的衣服完全的湿透,发梢粘在额头上,与肌肤黑白分明,沈芸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的下面,可那树却依旧漏雨,零星洒下的雨点,打在女人身上,让她冷的屈成一团,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怆见了她,便松下口气,赶紧跑上去,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头上,又问道:“你是要去哪?” 沈芸身体冻的僵硬,脑子也没转过弯来,哆嗦着说:“我……我要回家……” 苏怆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说:“可这是相反的路啊。” 沈芸抽泣着说:“我……不认路。”她肩膀抽动着,终于想起来抬头,一眼却望到了苏怆,不由的,这女人愤恨起来,她刷的站起来,恨道:“我不要见到你,你走开!!” 苏怆心中虽有愧疚,不过语气却很坚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沈芸双手握拳,气愤异常,大喊道:“你凭什么管我,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低头伤心的哭泣起来。 苏怆吐出口气,低声道:“昨天晚上,我……” 可沈芸却猛然转身奔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捂住耳朵喊着:“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再也不要听了……” 苏怆见她跌跌撞撞的又往丛林深处跑,便立刻赶上去,将女人拦腰抱起,干脆抗在了肩头,便转身往县城走去,哪怕沈芸在他的肩膀上又撕又扯又咬,苏怆也一言不发,只是面色坚定的走着。 将沈芸抱回旅馆后,苏怆依旧默然不言语,他将沈芸扔到床上,又双手飞快的将女人身上湿漉漉的衣裤全部撕掉。 眨眼间,沈芸又全身赤裸了,这女人惊恐的尖叫着,抱着被子缩在床头,也不敢抬头看苏怆。苏怆叹口气,扔给她一条毛巾道:“擦干身上的水。” 沈芸满面愤恨的抬头,一把将毛巾甩回给苏怆,自己干脆用裹在身上的被子擦拭起身上的雨水来。 苏怆默默的用那毛巾擦干自己的头发,他抬目间,见沈芸小心翼翼的在吸干手臂上的水份,被子窄小,时不时的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很是诱人。 苏怆望的有些出神,却被沈芸给发现了,这女人更是恼怒,她没好气道:“你转过去。” 苏怆耸耸肩道:“又不是没见过。” 沈芸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她完全被气昏了脑袋,竟然抓起身上的被子就朝着苏怆扔过去。这女人已经完全忘记,在被子底下,她是身无寸缕的,一时之间春光外泄,那一副雪白雪白的曼妙身体都展现在了苏怆的面前。 苏怆手一抄就接过了被子,忽然,他盯住沈芸的玉体疑惑道:“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沈芸还在气苦中,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道:“还不是你这个臭八怪么,身上有那么多血痕,现在都转到我身上来了。” 沈芸这么说,苏怆才注意到,在沈芸的小腹下,接近私处的地方确实有一团高尔夫球大小的血斑。苏怆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他自己身上的伤痕都毁不见,于是便问道:“这是为什么?我的血痕怎么会被你吸走?” 沈芸仰头,捂住脸伤心道:“我们沈家血统的人都有这个特异功能,能够在……的时候,将男人身上的伤痛、毒素都吸收出来……” 可苏怆却摇摇头,他走到床边坐下,点着沈芸的胸部说道:“我是问这个黑点是怎么回事?” 这时,苏怆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好的征兆。 沈芸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竟然是没穿衣服在和苏怆说话,便又叫了起来:“啊!!你这个混蛋……色狼……”一边叫着,一边还用力的去踢苏怆。 苏怆无奈的用被子覆在她身上,又问:“你胸前的黑点,以前有么?” 沈芸这次紧紧抓住被子,愤怒的喊道:“要你管!!” 苏怆却紧张起来,急促道:“你是不是碰到过苗人。” 沈芸咬了下嘴唇,她看苏怆脸色不好看,便不情愿道:“你凶什么凶,是碰到过一个,他还给我指路呢。” ======================================= 我的读者群,欢迎大家加入.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以下已满 天雷社第三分群:12406570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天雷社:10796631 ======================================= 第七十九章 苗蛊三部 听闻这话,苏怆霍然而起,他一把拉开裹在女人身上的被子,将沈芸压倒在床上,凑的极近的去观察沈芸胸前的那颗如痣般的黑点。又不满的说道:“你问路就问路,干嘛把胸口露出来。” 沈芸一脸的冤屈,恼道:“谁露胸口了,是那个苗人的背篓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从来不对男人做这种事情……”她突的想起来,现在压自己身上的男人,不就在昨天欺负过自己么,而现在又如此轻薄。沈芸又羞又怒,不由啪的一下扇了苏怆一个耳光。 苏怆抬头一怔,他何时被女人打过,便下意识的反手一掌朝沈芸打去。沈芸吓的闭上眼睛。苏怆那手却堪堪在沈芸失血似苍白的脸庞边停下,他想想本也是自己先不对,便无奈的叹口气,又将被子给她盖上,低声道:“小笨蛋,你已经被人下了蛊。” 沈芸的双眼眯开一条缝,偷偷的望着苏怆,忽的脸上一红,语气略略平缓道:“什么蛊?是什么东西?” 苏怆转过身,昂然望着窗外的急雨,缓缓道:“蛊是一些异虫的结合体,下到人的身上后,会起到不同的作用,那个苗人应该是蓝蛊部落的蛊师。不过,很奇怪,据我所知,这个部落一般不会对普通人下蛊的。” 沈芸的脸色变了,开始有些恐惧和恶心,她一手在被子里摸着胸口的黑点,一边急道:“他在我身上下了虫子?是什么,会怎么样?” 苏怆轻轻转动鬼蛇戒,淡淡道:“你中的是四季蛊,是很恶毒的法术,蛊在你身上呆了一个季节后,就会破体而出,到那时候,你的胸部大概就不存在了。” 听了这话,沈芸的身体竟隐隐有些哆嗦,不过她声音却还强撑着:“我……我才不怕呢,危言耸听,哪里会有这种东西的。” 苏怆目光回转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也是,反正你的胸部也不大,没有了也没什么。” 沈芸被苏怆这么一刺激,眼圈竟红了,她脸色冰冷下来,转身躺下说:“我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苏怆看她昨夜之事的气倒是消了一半,便也正经起来,拍拍沈芸的肩膀道:“四季蛊是用四季虫子和四季药草随意搭配出来的,一共有十六种变化,每种变化都有不同的解法,如果解的不对,会造成很大伤害。我明天就带你进天门坎,去找蓝蛊部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芸侧着身子,语调绝然的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我跟着你,只是为了救沁儿。” 苏怆苍然一笑,他却也在沈芸身边躺下,淡然道:“从现在开始,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吃睡都要在一起,否则蛊有了变化,谁都救不了你。” 沈芸不说话,不动,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 苏怆顿了顿,又幽幽道:“玲玲走了。” “啊??”这话却让沈芸惊讶起来,她转身,想问苏怆此中详情,可苏怆却双目紧闭,仿佛已经睡着了。 苗疆天门坎,是在南方群山之中,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这里人际稀少,野兽丛生,到处是珍稀的植物和不为人知的生物。就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还生活着如今仅存的蛊部落。天门坎这个蛊的最后王国总共分成三个部分,蓝蛊、赤蛊、白蛊。在这三部中,以蓝蛊的地位最高。 凭借着司徒恸曾经教过的蛊族部落的标记,苏怆和沈芸两个人在群山中花了几天时间就找到了蓝蛊部落的大致方位,只是沈芸这个丫头刚刚被破了身,走路不是很方便,所以苏怆背着她走了不少的山路。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闹过后,她也不太提那晚的事情了,跟苏怆之间反而少了一些扭捏。 其实沈芸这个女孩本性单纯善良,家教又十分的传统,大概一直认为第一个夺走自己贞操的人就该是一辈子的男人,所以才会对苏怆那天的粗暴十分的恼恨。不过这几天苏怆对其温柔有加,心中便有些安慰,再加上沈芸对苏怆照顾李沁的事情早有好感,所以竟渐渐的心中偏向起来。 不过这些,苏怆却是体会不到的。 他们二人翻过了许多山头,终于在一个山坳之中,看到了一个苗寨,这个苗寨和别的地方的大有不同,单从外面看,便能感觉原始很多,里面的房屋和寨边的护栏都是用木竹搭就,寨子里面有水溪流过,房舍错落,宛然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 不过这个寨子似乎对外来人十分的仇视,当苏怆跨过苗寨大门口的那个蓝色蛊虫标志开始,便有许多的苗人神色低沉的围了上来。这里的男人都用白麻布包头,身上的替身褂也是白麻布做成的,人人赤脚,身上一半都刺着诡异的花纹,有几个年纪大的便挂着耳环,似乎这里地位越高的人耳环就越大。 苏怆进寨后,便将沈芸护在身后,又神情漠然的看着四面,边上的人都极不友好,不过倒也没有人上前阻拦。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从寨子的深处,赶来了一群头扎蓝色麻布的苗子,其中一个黑色脸膛的人显然地位最高,他望了苏怆一眼,也不说话,便朝前挥了挥手。 陡然间,在苏怆的不远处,两块看起来普通的石头嘭的一生炸开,竟在面前变成了两只小小的甲壳虫。 这乃是石片蛊的一种,相对于其他暗中下手的蛊术,这已经算是明着示警了,显然是要告诉苏怆,这个地方并不是他可以来的,要他从原路退回。 苏怆见这情形,微微一笑。他身为巫皇之后,这巫蛊三族原本就该效忠于他,他若是退了,那还有何脸面再来这里呢。 苏怆抬了抬手,嘴中发出一声长啸,在天空之上,海东青雪儿应声而至,这神鸟自从上次被颜文文重创后,又受苏怆的精心护理,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是在两翼上,竟又多出了几片血色的羽毛,看起来更是凌厉。 雪儿呼啸而下,掠过了地面,一口就将那两只甲虫叼走,又如风般停落到苏怆的肩头,嘴巴咂咂的吃的津津有味。在自然界中,一物克一物的关系总是精妙无常。这神鹰正是各种虫蛊的大克星,尤其是炼化不精的小蛊,吃起来犹如开胃小菜。 ========================================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将在本周三19:30分在天雷社五大QQ群同时召开,欢迎各位一起参加,与作者共同交流小说未来走向发展. 各位可加如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章 少女族长 ℃子,这虫子身体柔弱,绿色外表中,还包含着红色的小点,如毛毛虫一般的在掌心中蠕动着。这虫子一出现,整个地方都飘荡起了一股香味,这味道如肉香,又带着一丝血腥。 雪儿一见到这虫子,神情立刻奇怪起来,它不时地扑闪翅膀,又不时地回望苏怆,眸子中竟充满了乞求帮助的神情,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向前漂浮过去。 苏怆一把就拎住了雪儿的翅膀,将其揪在掌心中,也双目诧异的望着前方的拉索巴。这个苗子手里的小虫,连苏怆也只是听说过而从未见识过。如果说雪儿是普通虫蛊的克星的话,那拉索巴拿出来的那条“绿肉茸”就是所有鸟禽的天敌了,那虫子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也无防护措施,可本身却带有剧毒,若有鸟吃了,一定会立时毙命,而更要命的是,这种虫子还会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气味,这气味对于鸟禽具有十分强烈的诱惑力,若雪儿不是早通人性知道厉害的话,恐怕早就不顾命的扑上去吃了。 这种“绿肉茸”的珍稀可谓举世罕见,这让苏怆心中谨慎起来,他到这里本也不是来打架的,在阻止了雪儿后,苏怆便高举起鬼蛇戒,朗声道:“我要见你们族长!” 拉索巴自觉已占上风,看苏怆年纪轻轻便以为对手怯战,便冷笑道:“你这个小鬼也想见我们族长,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吧。”他一挥手,在他身后的几个苗子便横眉怒目,扬手放出各自所养的蛊,一时之间,满天空有数十只飞蛊嗡嗡飞舞,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要向苏怆扑去。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带着几分不属这年纪的威严。 说话之间,又有一大群人从远处走来,而说话之人,便是走在这群人最前的一个苗族少女。这少女年纪不过十八岁,生的青春美丽,上身裹着短小的皮甲,不过能遮住丰满的胸部。下身是密密刺绣的百褶裙,却短的只能罩在臀上。这少女一身肌肤光滑,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芒,无比的青春朝气从身体上散发出来。 听闻这个少女的叫声,拉索巴身后的几个人都默然的收回了自己所放之蛊,只有那个拉索巴,冷笑一声,还在驱动飞蛊蠢蠢欲动。 这少女的身边,跟着另一个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苗族青年男子,这个人虽然服饰与别的苗子相似,但却带着金边眼镜,手上还佩着手表,显然是受过外面世界文化熏陶的,他高声喊道:“住手,拉索巴。” 这时,拉索巴才恨恨的瞪了苏怆一眼,低头站到了一边。 苗族少女双脚尽赤,匀称的小腿上一面纹着一条长龙,一面纹着个青色的蝎子,虽然图案可怖,但在这美丽的少女身上,却充满了野性的味道。她颇为疑惑的看了苏怆一眼,脆声问道:“我就是蓝蛊部落的族长紫萝,你是谁?”突的,她转目间看到了苏怆手上的戒指,便惊诧道:“鬼蛇戒?你是巫皇!!” 苏怆淡然一笑,上下扫视那少女一番,才道:“我是巫皇弟子苏怆,来这里要办些事情。” 这叫紫萝的少女听到苏怆并非巫皇本人,脸上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却又立刻冷哼一声,竟表情不屑的转身就走,连话都不多和苏怆说一句。 苏怆如此高傲的人,最不愿见如此的白眼,他面色冷冽,一手轻轻转动戒指,已经在思索着该给这个看不起他的部落什么见面礼了。 不过,紫萝身边的那青年男子却显得彬彬有礼,他走上来,依外面礼节,热情的抓住苏怆的手握了握,笑道:“我叫图纳,请您跟我过来,到族长的议事房中商量。” 苏怆抽回手,白了那图纳一眼,脚步却一动都不动。图纳搓着双手,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苏怆背后的沈芸悄悄捅捅苏怆,低语道:“我们还要他们帮忙呢,忍着点么。” 苏怆想了下,这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迈开了步子。这并不是他为了寻找“他山石”的事情才放下傲气,而是想着还要给沈芸解体内的四季蛊呢。 到了这蓝蛊部落的议事房,那个苗族少女早已经在最中间的竹椅上面坐了下来,她见到苏怆也随着图纳一起进来,不由皱起眉头,语气不善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怆简略道:“我来找他山石。” “什么!!!”一时之间,紫萝大大的惊异起来,就连这房中的几个颇有年纪的人连着那个图纳都大为动容。紫萝一脸愤怒,冷哼道:“你也来拿他山石?哼!你以为那是什么,河床边的卵石么?” 紫萝年纪轻轻,可说话做事,却丝毫不逊于其他男子,确实有几分族长的威严。这女子生气之时,身体的肌肤更加紧绷,那饱满的身体更是充满了动人的野性。 苏怆不管别人如何说,他昂头,傲然回道:“再稀罕的东西,当我想要时,也无非就是河边的卵石。” 紫萝大怒,一张俏脸气的红通通的,猛然一拍桌子喝道:“苗蛊三部以前是巫皇的地盘,可现在,你们恐怕自顾不暇,还想到这里来撒野么?” 一看这两边情形不对,那善打圆场的图纳便立刻站了出来,他笑容可掬的对苏怆点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我们族长的心情不太好,蓝蛊部落最近遭逢大敌,此地可能很快就会血流成河。”说着,他便递给了苏怆一杯酒。 这也是苗人的一种传统,原来的客人进门后,总要先喝上几杯洗洗风尘。 ========================================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将在本周三19:30分在天雷社五大QQ群同时召开,欢迎各位一起参加,与作者共同交流小说未来走向发展. 各位可加如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一章 阴谋诡计 苏怆突的瞟了图纳一眼,他也不言语,只默然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图纳嘴角抽动了下,看苏怆喝了酒,便眼神闪烁,接着说道:“原本在苗蛊三部中,向来是以蓝蛊部落为尊,他山石便是蛊神赐予我们的地位象征,可半月前……那两部欺我蓝蛊无人,便联合外人,不仅要夺取他山石,还要我们让出现在的地盘。我们族长虽然年轻又是女子,可自然也不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所以那两部便要求进行蛊斗,胜利者将得到他山石。话虽这么说,那两部人力势大,若他们输了,恐怕更是我们蓝蛊部落的末日,到时可能整个部落都会被他们血洗。” 那图纳罗罗嗦嗦的说了半天,却还算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苏怆之前倒也未想到过这他山石还有那么重要的作用,他沉默了下,又皱眉道:“那我要见一个中年苗子,他耳朵上戴极大的耳环,前段时间,曾经发誓对我效忠!” 苏怆所说的人,乃是当日在周家晚会之上,曾取走苏怆戒指,后又行效忠之礼的那个苗族汉子,以目前所见来看,这个人恐怕在蓝蛊部落会有很高的地位,若他出言,那所有问题应该能迎刃而解。 可那原本颇有礼貌的图纳却显得急切起来,他对苏怆道:“您还是尽快离开吧,明天就是蛊斗之日,您若再插手,只会让情势更加复杂。” “我带你去见他!”那一直默然坐着的紫萝,忽然站了起来,冷冰冰的说道。 说着,她也不理会其他人,独自率先走出了房门,与苏怆擦身而过时,留下了一股极淡的幽香,这种香味,用什么香水也炮制不出来,是自然界中无数鲜花与灵气所蕴含出来的。 图纳苦笑了一下,便对苏怆做出个请的手势。一行人跟随着少女紫萝,穿越过整个苗寨,才走到了一个小山丘上,这个山丘朝着东方,前面没有什么高山阻隔,显然能受到每日的第一缕阳光。 就在这个山丘上,有一片茂密的林子,走到这林子的里面,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坟墓。这坟墓用泥土堆砌,没有陵园甚至没有墓碑,只是在最大的坟堆边上,如半月状的围拱着七个极小的土包。 紫萝站到这墓边上,她垂下头,目中流露出几分哀伤,又指着对苏怆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他是我的父亲,半个月前得了疾病死去。” 苏怆颇为惊讶,脱口而出道:“死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回旋到那墓,以及墓边的七个土包上。 紫萝见苏怆如此关注,便又淡漠的说:“那是我父亲所饲养的七只蛊,父亲死后,它们全部一起死去,所以呈圆月型分布在墓周围。” 苏怆目光垂落,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住一晚,明天就走。”说着,便拖着迷惑的沈芸,转身就走。 那紫萝一双黑目盯着苏怆那越行越远的背影,竟又气恼的一跺脚,满脸不郁的独自走了。 这族长一个人离开了,那些跟着她的长老和手下却都驻足不动,直到紫萝孤单的身影消失在目中,一个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老苗子问图纳道:“儿子,你看这个巫皇子弟会不会察觉到?” 图纳象是变了一张脸似的,他取下眼镜,轻轻地擦拭着,阴险的冷笑道:“不会,我早就听说过他了,这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更何况他刚才还喝了我下蛊毒的茶水,能活过三天就不错了。现在整个蓝蛊部落都在我们一家的掌中,谁都别想来插手。紫萝那丫头只有乖乖带我去见蛊神,否则就只能看整个部落死在她手里。” 就在图纳说话之时,清风从树林间吹过,几张被虫子咬过的破叶飘落下来,伶仃的掉在了紫萝父亲的墓上。图纳轻慢的扬起脚,将一块石子踢在这坟墓上。 噗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从遥远天边默默传来的一记悲凉。 深夜,天空黝黑,圆月碧清。浅银色的光芒如薄纱一般披在山林之上,群山在远方巍峨,树木寂静,虫鸣原本清脆,但有人来了,便也细细簌簌的四散而逃。 就在苗寨深处的那个山丘上,紫萝父亲的坟前,一身白色衣裳的苏怆默然站立着,他垂目,静默了片刻,便双手举高,忽然间,在他手心间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虫子,这虫子正是坟墓中那苗族汉子曾经行效忠礼时所用。苏怆双手合在一起,轻柔的一撮,一股蓝色闪光的粉末掉落下来,融进了坟墓里面。 这时,一个伤感而清朗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父亲说,有朝一日,你也会成为巫皇。”只见随着话语声,在树林的深处,慢慢步出一个少女,正是蓝蛊部落的族长紫萝,这个晚上,她并没有戴头冠,黑发高高的盘起,圆圆的脸庞在这明月下,更是闪烁着银色的光泽。 苏怆拍拍双手,抖尽了掌心里的粉末,又苦笑道:“做巫皇的下场,不见得比你父亲更好。” 紫萝的脸上忽的湛现了个青春灿烂的笑容,昂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来。” 听了这赞赏,苏怆却没有露出一贯的傲然,反而怅惘道:“如果在一个月前,我肯定想不到,但这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个人教会了我要用脑子看世界。” 紫萝的面上,也有她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神情,她深有体会道:“那一定是你的仇人,只有仇敌间学东西才最快。” 大地冰冷,树叶淅淅而响,在树林深处,寂寞浓稠如墨,仿佛另一个世界。 苏怆与紫萝相对而视,竟同时微笑起来。 这两个同样年轻,又似有相同经历的人笑过后。苏怆便又负手而立,抬头望月,淡淡道:“图纳他们犯了个大错误,竟然将一杯带着蛊毒的茶给我喝,这未免太小看我了,从那时起,我就觉察到你是被人控制言不由衷,再加上你白天故意把半月形的蛊墓说成圆月,我便猜度出,你是约我圆月时分来这里相会。” ========================================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将在本周三19:30分在天雷社五大QQ群同时召开,欢迎各位一起参加,与作者共同交流小说未来走向发展. 各位可加如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二章 蛊神力量 紫萝垂下头,声音低沉道:“我父亲是被图纳和他们一家害死的,他们早就想控制蓝蛊部落,这次抓住机会,不仅害死了父亲,还将忠于我父亲的八大长老全部关了起来,现在部落里面只有图纳一家的四位长老,几乎抓住了一切权柄。” 苏怆安静的听着,他忽的皱皱眉,疑惑道:“既然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切,那你对他们还有什么用?他们早该杀了你。” 紫萝冷笑一声,握拳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身上流着的是蛊神的血,蓝蛊部落成为苗蛊三部之首就是因为这个,在蛊族中,有一个传说,就是蛊神的女儿可以引领最出色的蛊师去找到蛊神的力量以及他山石,到了那时,新的蛊神便会诞生。” 苏怆开始双手抱团,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漠:“既然如此,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找那力量,你做了蛊神,一切不都解决了么?” 自从颜文文和金梦仇的事情后,苏怆再不是以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他对什么事情都多了一份思考,尤其是楚楚可怜的女子,更是让他心中疑虑。 紫萝似乎也发现了苏怆的冰冷,她咬住嘴唇,竖眉冷言道:“你不相信我?” 苏怆笑笑,胸有成竹的说:“我认为,你是想利用我。你大概要告诉我,可以带我去寻找那力量,但首先必须解决了图纳,并且再替你赢得明天的蛊斗,是吧?” 苏怆轻松的看着紫萝,他在等待这少女的否认,如果她开始狡辩,那就说明这人心中确实有阴谋。 可紫萝却声音冷冽的直言不讳:“是的,但不是利用,而是合作。如果事情成功,你取走他山石,我继续照顾我的部落。” 苏怆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紫萝咬牙,目光瞟向她父亲的坟墓,坚定道:“你会答应的,因为我会先让你得到蛊神的力量。” 听了这话,苏怆大为诧异,他皱眉疑惑道:“你相信我?你觉得我不会骗你么?” 紫萝闭上眼睛,月光流淌在她的脸上,充满了伤感和悲壮,她说:“我不信。但我只能赌一次,生或者死,都是蛊神所赐的命运。” “命运……又是命运……”苏怆已经感觉到自己那张嬉美图在隐隐发烫了,他走了几步,与紫萝并排站着,苏怆忽然笑道,“神给不了你的,或许我能给你……” 紫萝满腹担忧的望了眼苏怆,她终究还是个少女,又一直肩负着如此重的压力,如今见到苏怆答应下来,便宛如找到了许久来所盼望的依靠,她忽的笑了,如山花烂漫,一把牵着苏怆的手,急切道:“我们快点走,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紫萝带着苏怆走下山丘,朝着一侧的深山进发,苗疆十万大山,起起伏伏变化万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山路,面前的景色也是一换再换。苏怆虽然身体强健,可如此走法,也开始劳累不堪。反倒是紫萝这小丫头,虽然一直赤脚,但却象小鹿般在山林间轻巧穿梭,一点都不见疲惫。 直到他们两个从一处山崖上,用藤蔓吊落到地面,苏怆才感觉到目的地真的快接近了。因为这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的平原,这平原万里尽赤寸草不生,在这上面,只有竖立着一根根黑褐色的树干,这些树笔直向天,没有枝丫没有叶子,显然都是些死树。平原上苍茫一片,大约竖立着近万棵这样的死树,仿佛是成千上万的墓碑,苍凉不已。 紫萝对这里十分熟悉,她看苏怆正看着那些树木,便低语道:“这些都是死掉的蛊树。最原始的蛊虫,就是生长在这些树的根瘤里面,在古代的几次苗汉之战中,蛊族从这里挖走了大批的蛊虫,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枯木。” 苏怆明白过来,不由的叹惋,眼前所死去的虽然只是树木,但在这背后,又有多少蛊师和战士的尸体呢,或许在风尘中,他们连墓碑都没有一座。 在这死树林中穿梭了一会,便出现了一条绿色的河流,这河流中,所流淌的似乎并不是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液体。紫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竹匾,放到了这液体上,又拖着苏怆一起站立上去。那竹匾负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居然不会沉下去,还慢悠悠的朝着前方漂去。 这竹匾狭小,苏怆和紫萝两个人是面贴面的站着,紫萝那充满活力和野性的身体与苏怆接触在一起,苏怆几乎能感受到那肉体里流转的热量。都说苗女热情,果不其然,那紫萝毫不扭捏,一双大眼睛还扑闪扑闪的盯着苏怆,脸上笑意盈盈。一只手臂还环绕着苏怆的腰,身体粘的更紧,以保持两个人的平衡。 河流缓缓向前波动,带着那竹匾渐渐飘进了个洞穴之中。这个洞穴藏匿在大量的藤蔓和凸出的岩石之中,若不是河流带动,还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苏怆进了洞后,才发现这洞穴极象一颗虫卵,两头小,中间大,洞穴之壁上,石头是乳白色的,带着各种褶皱,还有一种淡绿色的粘液如丝网般附着在洞壁。进了这洞穴才让人觉察,原来河中跟洞壁上的那些绿色粘液还会发出幽幽的磷光,虽然不甚明亮,但足以照清四边。 河流到了洞的中断,便嘎然而止,苏怆抱着紫萝一起跳到了河边的地上,可落地之时,苏怆却惊讶的发现,这看似是石头的地面,居然是软绵绵的,两人跳上去,还颇有些起伏。 但不等苏怆发问,紫萝却已经到了前面不远处,一个五尺见方的大黑洞面前跪下,然后闭着眼睛喃喃的念了几句咒语。随着她那极轻微的声音传出,整个洞穴都在默默的蠕动着。苏怆发现,就在那个大黑洞之中,竟升起了一大张青色的石床,这石床上,刻满了各种奇异的图案,大多是各种珍稀古怪的虫子。 ========================================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将在本周三19:30分在天雷社五大QQ群同时召开,欢迎各位一起参加,与作者共同交流小说未来走向发展. 各位可加如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三章 激情缠绵 紫萝站起身,见那石床出现在面前,便松下一口气,转头对苏怆说道:“你,脱光衣服躺下。” 苏怆闻言一怔,不过倒也没有多计较,便将全身衣物除去,躺在那张石床之上。说也奇怪,这床看起来是青石,但躺上去却没有冰冷感觉,反而还有些温热。 苏怆躺倒后,那紫萝没有丝毫的犹豫,竟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她所穿的无非是小皮夹和百褶裙,以及贴身的衣物,几下便已经全身赤裸了。 苏怆见此情形,越发的吃惊,只见紫萝全身的肌肤都光泽闪耀,身体上没有一丝的赘肉,大腿和臀部结实,胸部丰盈,极富有生命力。 苏怆呆了一会,才问:“你要做什么?” 紫萝面无表情,正色道:“要想获得蛊神的力量,必须要用蛊神女儿的处子血来作引。”听她的话语,仿佛是在说一件极虔诚的祈祷仪式。 可苏怆却大惊:“什么?我们两个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无寸缕的紫萝已经灵巧的压在了苏怆的身体上,她那饱满的胸部与苏怆紧贴在一起,双腿也缠绕着,紫萝没有多说话,她闭着眼睛,如火般的嘴唇在苏怆的身体上亲吻着,身体也如蛇一般的扭动。 紫萝的动作其实是笨拙的,但是她那活力无限的身体却对任何男人都有无比的吸引力,更何况苏怆本来就是个欲望极强的巫者。他虽然对紫萝的所为吃惊,但从开始就没有打算要阻止。反而一点点的怀抱住这少女,任她在自己的身体上厮磨挑逗。 等到苏怆的身体有了反应,他便准备翻身过来,让自己作为引导。可紫萝却又阻止了他。这苗族女子咬着嘴唇,满脸坚决的跨在苏怆身体上。虽然女人的身体还没有湿润,可是她却还是咬着嘴唇,痛苦万分的主动让苏怆刺入她的身体。 在突破那最后防线的时候,紫萝全身都颤抖着,但身体还是往下重重一压,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喊,她倒在了苏怆的胸口,两人虽然交合在一起,可下体的痛楚却让她无力再动一下。 苏怆怜惜的望着自己身上的女人,他当然知道紫萝是怀揣着多大的决心,才能由她自己完成这最痛苦的一步,于是,苏怆抬起手,他的指尖顺着紫萝光滑又布满汗水的背往下滑行,从她的双股之间溜到了两人交合的地方。 怕给女人造成更多的伤痛,所以他的下体没有动,只是手指在女人的敏感带附近轻轻摩挲着,那柔和的动作,宛如水流的拂动,让紫萝的身体一阵阵收缩起来。 这轻巧的动作做了许久,女人的痛苦终于渐渐消失,她开始湿润起来,于是,便再度直起腰,突然的动弹,使紫萝抿紧嘴唇,脸上抽搐了下。 苏怆说:“我来吧,不会让你痛苦的。” 可紫萝却坚忍的摇头,她一伸手,放下了高高盘起的乌发,长发流淌下来,覆盖在她的脸颊边,紫萝的眼眸中已经情浓,如一汪水般的荡漾。 她轻轻蠕动着腰,紧紧贴密的地方,传递着痛楚和酥麻,让她不断的战栗着,可动作却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身体的节奏,只能紧紧搂住苏怆,任由自己的下身抖动着。 苏怆知道,这个少女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女人,于是他便抱着她,猛然一翻身,让自己压在她的身上,然后开始了一次真正的冲击。 紫萝彻底的癫狂了,苗族女子的热情和野性在这次突击之中完全的释放了出来,她忘却了疼痛,也忘却了来这里的目的,如一只野猫般的嘶吼和咬着,在苏怆的身上落下了一条条的伤痕。 他们两个人四肢纠缠两股间布满晶莹的汗珠,在这青石板上抵死缠绵着。 直到紫萝数不清次数的抵达最巅峰,苏怆也终于低吼一声,在这女子的身体内爆发了。 苏怆扑在她那诱人的带着弹性的躯体上喘息着,紫萝却闭着眼,身体簌簌抖着,嘴角却露出甜蜜的笑容。 就在他们两个人忘我缠绵时,紫罗的处子之血却已经顺着他们的腿,流淌到这青石板上,这石板忽然变得更加柔软,仿佛有生命一般,默默地吸收着这血液,就似乎这正是它所需要的养分。 在石床上的两人刚刚恢复一点精神,却突然感觉到身体下的石床一软,苏怆和紫萝竟然搂抱在一起,同时陷落到了石床的里面。 嘭的一声响,两个人一起摔落到了个巨大的黑洞之中,幸亏底下的地面也柔软而带有弹性的,他们才算是安然无恙,等神志清醒站起来时,四面开始明亮了起来,原来这个巨大的地洞,是由一种褐色的会蠕动的东西所组成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虫子的蛹。 紫萝靠在苏怆的身上,眯着眼睛向前看去,忽然间,她发现了在正前方,有一个椭圆形的棕色物体,四面褶皱,中间有一个空洞。紫萝象是发现了重要东西似的,脸上立时便露出惊喜的笑容来。 正这时,那外表古怪的物体却蠕动着发出了沉重苍老的声音:“你们终于来了,我的女儿和我力量的传人。” 紫萝闻言全身一震,立刻恭敬的跪下,并且使劲拉着苏怆的手,想要让他也一同下跪。可苏怆这生除了师父外又跪过谁呢,他自然还是傲然立着,毫无妥协的意思。 紫萝无奈,便只能头点着地,谦卑的说道:“尊贵的蛊神,我无上的父亲,请您赐予我男人力量吧!” 在她的旁边,苏怆却昂然站着,仔细的在观察着紫萝所跪拜的蛊神。说实话,那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很像个女性的生殖器,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在很多地方,都是有生殖器崇拜的,很多教派都是认为生殖器才是世界之主。但要苏怆去祈求这么个怪异的东西,认它为神,却是从心底里面不情愿的。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将于今天晚上19:30分在天雷社五大QQ群同时召开,欢迎各位一起参加,届时大量帅哥美女共聚一堂,可以向作者提出各种情节方面的要求. 参加请加入以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四章 神秘之力 剑侠痕迹读者交流会正在热火召开中,欢迎各位一起参加,届时大量帅哥美女共聚一堂,可以向作者提出各种情节方面的要求. 参加请加入以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 那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苏怆的心事,便冷然道:“他似乎并不太想要我的力量啊,我只喜欢服从我的人。”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苏怆不由恼怒起来,他抬头朗声道:“你既然答应会将力量传播下去,那还故弄什么玄虚?就算你是神又怎么样?老折腾普通人有意思么?” 那蛊神猛然一收缩,全身都变得赤红,仿佛怒了起来,不满道:“年轻人,你要么跪下祈求我,要么就转身,出口就在你的身后。” 苏怆抿住嘴唇,双眼怒视着前方,那蛊神的话语已经将他彻底的激怒了。他站了一会,突然一把拉起了紫萝,便愤然转身离去,嘴里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做人好与不好就那么百年,何必低声下气的求它。明天我替你参加那蛊斗,没有这所谓的力量,难道就活不下去了么?” 说着,苏怆便直冲冲的钻进了背后墙壁中,一个长长的窄门,完全没有丝毫的留恋。可被他拖着的紫萝却在进门之前突然挣脱了手,又转身冲了几步,跪倒在地,流泪祈求道:“尊贵的蛊神啊,求你了,不要放弃你的女儿,你的子民,请原谅我的男人吧……” 可蛊神却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神色,它缓慢的蠕动着,宛如疲惫的对紫萝说道:“你回去吧,他就是神所等待的人……” 说着,也不顾紫萝的疑惑,在这女人的身体下,就突然凸起一块东西,将她缓缓的送到了高空中,托出了这个巨大的地宫。很快的,紫萝又回到最早先的洞穴里面。 而另一边,当苏怆进入那窄门后,他身后的门却突然封闭住了,只见在苏怆的面前,出现了一大片苍茫的黑色,这黑色之中,有密密麻麻的一个个亮点在闪烁着。苏怆嘀咕着:“又要故弄玄虚,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说着,他便朝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之间,他竟跨越出了无穷的距离,一下子便来到了那些亮点的中间。这时,苏怆才发现,这些原来都是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蛊虫,它们闪烁着光芒,在苏怆的四面飞舞着。苏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多的蛊,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闻所未闻的品种。但不知怎么的,就在苏怆的心里面,竟然生出了一种亲切感,他对这些蛊毫无恐惧,反倒觉着它们像是自己所抚养的样子,亲切而可爱。 有一个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响了起来,这声音是苏怆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却偏偏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声音缓缓道:“蛊,便是虫,但又不止是虫。蛊是对虫的一种改造,天地自然造出了各种生命,每一个都有特殊的生命精华,当一种虫的生命精华进入了另一种虫,当一种植物、一种人的力量进入了蛊虫,便会有不同的神蛊。” 随着这声音的传递,那四边上的各种蛊突然激烈的飞动起来,它们纷纷扑到苏怆的身体上,象幻影一样的钻了进去,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落下。那声音又继续说道:“天下蛊有千万种,现在一一进入你的身体,以后你就会认得它们。蛊神并不是真正的神,它并不能创造什么,它的力量只是一种控制。蛊与蛊师之间就是一种控制,或者蛊师控制蛊,或者反过来蛊控制人。我现在要给你的力量,便是可以切断别人对蛊的感应,转而由你来控制。这就是蛊神的力量……” 苏怆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冲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血液都奔腾起来,他的思维混乱,但感觉却异常清晰,连血液的脉动都能听的真切。苏怆双手握拳,忍受着身体的变化,又奋力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教我!!!” 那声音仿佛没有想到苏怆会这么问,便顿了一下,竟笑笑,才说:“是嬉美图带你来的,它就是一切的答案,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苏怆猛然跺脚,愤恨道:“嬉美图!又是嬉美图!!它究竟还要做什么,我不会让它总控制我的命运,我不会让它操纵我的!!!” 那声音却有说不出的落寞:“你逃脱不了命运的轨迹,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摆脱这一切。” 苏怆双目圆瞪,怒吼道:“我绝不!!!我一定要破除这一切,它什么都不会得到!!!!”说着,苏怆便高高的跃起,朝着一个他认为是声音发出的地方扑去。 在苏怆的眼前忽然一闪,白光和绿光同时发出,他身体不稳,便掉落下去,扑通一声,重重的落到了柔软的地面上。 苏怆急抬头,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与紫萝交合的那个洞穴里了,在他的手上,又多了一只碧玉戒指和一块五光十色极为夺目的石头。 就在不远处,紫萝一直低头坐着,见苏怆竟然从洞顶上落了下来,赶紧跑过来,她发现苏怆神色异样,似乎正沉闷的发呆,便迟疑了下,低头道:“其实,没有得到蛊神的力量也没什么,我们……” 苏怆抬头,举起手中那五色的石头道:“这就是他山石么?” 紫萝立刻兴奋起来,她笑盈盈的接过石头端详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应该是的,以前的典籍中记载的就是这么一块石头,这代表了蛊族里面最高的地位。你……你真的获得了蛊神的力量么?” 苏怆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紫萝说:“你朝我放一只蛊。” 紫萝迟疑了下,但看苏怆满面信心,便点点头,放出一只极小的,带着红色光芒还散发魅惑气息的小蛊。 苏怆一望,便已知道,这是苗族少女所施放的情人蛊,这种蛊只是对心上人所施放,并不能控制什么,只是让两个人情爱更甚。苏怆心中知晓,这紫萝在这一晌缠绵后,已对自己上了心,留了情。他微微一笑,就在这飞蛊即将触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他手指一动,这情人蛊立刻随之停住,又折了个转身,远离了苏怆,反而在他的跟前翩翩舞动起来。 第八十五章 蛊斗之日 紫萝见这情状,便高兴的拍起手来,乐道:“太好了,你竟然能够控制住别人的蛊,你现在已经是蛊神的继承者了。” 苏怆见她这么兴奋,便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搂着紫萝,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现在的力量,只能控制一只蛊,如果你放第二只,我恐怕就控制不住了。” 紫萝却似乎极有信心,她将身体靠在苏怆身上,摆弄着那五光十色的他山石,道:“你现在已经是蛊神的继承者,明天的蛊斗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图纳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到了那时,蓝蛊部落就有救了。” 苏怆被紫萝那活泼和朝气感染,他轻轻拍打着女人结实的大腿,昂然道:“好!明天,我们就让一切的阴谋,一切的暗算都天翻地覆,让那些妄图算计别人的家伙,都统统掉入自己挖下的陷阱。”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苏怆的眼眸中,除了那永久不变的高傲外,竟然多了几分思考的光芒。也许这个曾年少气盛的人,在历经了如此多事情后,已经真正懂得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法术来解决。 这句话,原本是颜文文所说。 但也只有仇敌,才是这世上最好的老师,难道不是么…… 第二天,在蓝蛊部落中,蓝蛊、赤蛊、白蛊三部落的蛊师全部聚集,今天就要在这里开始一场近几十年来未曾有过的蛊斗。三方将派出各自最强的蛊师进行决斗,最后胜利的部落,即是苗蛊的首领。 三派阵营都声势浩大,各穿着不同色彩的衣服,拉着代表自己一方的旗帜,这数百个蛊师已经是当今世界上使用蛊术的最强阵容了。冷风猎猎,旗帜哗哗的响着,虽然有阳光落下,但空气还是让人冰冷。 就在所有人都到齐后,紫萝才带着苏怆和沈芸两个人姗姗来迟,今天的紫萝穿着依旧利落,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牛角银冠,这是首领的象征,谁都不知道,在这银冠之中,紫萝今天盘发的发式,已经是少妇所用的形状了。 见紫萝到了,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图纳便走了上来,他朝苏怆两人瞟了一眼,便阴沉的笑笑,对紫萝说道:“族长,既然你不愿意引领我去见蛊神,那只好由你自己去参加蛊斗了,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紫萝转头,俏脸紧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冰冰的说道:“今天要参加蛊斗的,并不是我,而是苏怆。苏先生,他是巫皇派来帮我们的。” 图纳顿时惊诧起来,他一边脸颊抽搐几下,目光越发的的阴狠,咬牙切齿的问苏怆道:“你不是准备离开这里么?” 图纳的眼光冷,可苏怆的目光比他还要冷千万倍,象千年寒冰一样的光芒射到图纳身上,让这个处心积虑的家伙不由退了一步。苏怆傲然道:“我爱留就留,爱走就走。” 图纳双手握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上恼的发了黑色。可如此作势下,苏怆却反而不屑的昂高了头,连看都不再看他。 图纳气喘了一会,终于恶狠狠的嘀咕着:“既然你想死,那谁也拦不住。”说着,他便招呼手下递上了一套深蓝色绣花土布所制成的长袍,和一个黑色的斗笠,这斗笠周围有一圈细麻布,能把人的脸都罩起来。他又说:“蛊斗三人必须穿同样的衣服,然后进同一个房子。就如同我们养蛊一样,所有的虫子放到一个蛊盆里,最后唯一剩下的便是王者。你们中谁能最终走出那房子,就是蛊族三部的首领。” 苏怆懒的和他说话,便拿过了那长袍和斗笠穿戴上,长袍从脖子开始围住,一直拖到地面,虽然古怪,倒也不会不方便,而那斗笠却把人的脸完全的笼罩住了,根本就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苏怆颇为不满的弹了下帽沿边的麻布。 图纳见这动作,又皮笑肉不笑的说:“下蛊解蛊凭的是感觉,看不看的见,根本就无关紧要。” 苏怆被他奚落了几句,脸上不悦,便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朝那蛊斗房走去。那房子是在三方阵营的一边,一个半圆形土灰色的房子,建筑似乎是新造的,所用的无非是泥土木料,还是崭新崭新的。 苏怆走不过三步,可就在他的身后,沈芸突然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紫萝就在沈芸的旁边,见此情形,焦虑的扶着她,急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苏怆听到这情形,也立刻跑了回来,关切地望着沈芸。可这女人却已花容失色,脸色异常的惨败,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口,不住地颤抖着。 那图纳忽的开口,阴阳怪气道:“大概是中了什么蛊吧?” 苏怆猛然抬头,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显然,这在沈芸身上下蛊的苗人,一定就是图纳的手下,如今驱动蛊发生作用,显然是要搅乱苏怆的情绪。苏怆咬牙道:“你们未免太狠毒了。” 图纳冷笑一声,却翘起了下巴,一副要苏怆开口祈求的模样。 但紫萝翻翻沈芸的双眼,便决然道:“我替她解,把人扶到我房间里。”她也不顾图纳他们一伙人快要杀人的目光,便和苏怆两人一起将沈芸扶到了远处,专属于紫萝的房舍里面。 过了一会,一身长袍,头戴斗笠的苏怆才独自走出来,他默默的走到了图纳等人的身旁,声音低沉道:“里面在解蛊,不许进去打扰,否则……”说话间,他挥了挥手,那枚鬼蛇戒在手指上发出异样的色彩,骷髅头似乎活过来一般,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话说完,苏怆再没有拖延,便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中,跟着另外两个部落的族长一起进入了蛊斗室。 看着苏怆那悄然隐没的背影,图纳的父亲走了几步上前,问气哼哼的图纳道:“要不要派人进去……”说着,便朝紫萝解蛊的房间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 读者交流会已经顺利结束,感谢大家的参与,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一起交流. 特别感谢小糊涂仙:)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六章 偷梁换柱 图纳眯着眼睛,慢慢摇头道:“那女人还有用,先放她一马,等这里面的三个死后,蛊族三部就都是我们家的了,我们还担心什么?” 风声,如战鼓般擂响,围绕着蛊斗室,一圈手举铁长号的苗人高高昂头,“呜……呜……”的吹响了苍凉的号声。 随着这悲怆的声音,在那蛊斗室里面便立刻传出了呼喝声,三方的蛊斗,已经正式开始了。那蛊斗室造的严实,一点空缝都没有,让外边的人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可是就在里边,不断的传出惨叫声,和放蛊时所特有的吱吱蛊叫声,显示着斗争十分激烈。 这场惨斗,一直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只是蛊斗室中的声音开始稀少,但里面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沉重。 在蓝蛊部落一方,那戴着眼镜的图纳仰天看看太阳,他忽然阴险的笑笑,眼中冷光凌厉道:“时间差不多了。”说着,他便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个极小的黑色遥控器。 原来,这蛊斗室建在蓝蛊部落中,原本就是他阴谋的一部分,他早就让人在建房子的时候,在四面泥壁中埋下了大量的炸药,只要他一摁遥控器就会引爆,那房子里面的人就算有再高的蛊术也都是死定了。这样三部都群龙无首,他便可以重新率领蓝蛊蛊师再度夺得三部的掌控权。 图纳口中喃喃:“什么巫皇子弟,姓苏的,你就到地狱里面去傲吧,你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图纳在他父亲和其他几个长老的期盼目光中,缓缓的伸出手,朝向那蛊斗室,正要摁下按钮时。突然之间,空中传出了一声清啸,一道白色中带着血红的光芒突然冲下,直接的掠过图纳的手掌,竟趁其不备,一把夺走了他手里面的遥控器。 图纳大惊,赶紧抬头看去,却发现这空中正有一只小鹰在飞翔着,这小鹰的手抓间牢牢的抓着那黑色的炸弹遥控器。 这小鹰正是苏怆的神鸟雪儿,雪儿在空中滑翔了一会,突的又发出激越的啸声,它振翅而起,飞掠过远处的一行人,将那遥控器扔到了当头一人的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人的身上,那人掂着遥控器,脸上也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傲然的笑笑。阳光斜射在他那孤绝的脸庞上,让他面孔闪烁金色光芒,他振振衣裳,双目如炬般的扫视四方,让所有人的畏缩了一下。 这人,竟是苏怆。这个原本该在蛊斗室里面殊死决斗的人。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八个粗黑、年老的苗人,这几个苗人个个都戴着硕大的耳环,脸上都有着愤怒的神情。这八人就是被图纳他们所关起来的蓝蛊部落八大长老,在他们的旁边,还有沈芸也好端端的站立着。 那图纳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似的揉揉眼睛,脱口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逃出来的?还有你,姓苏的,你不是进去蛊斗了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跌足失声道:“我明白了,那个……那个不是你,刚才你们进房间的时候就换了衣服,在蛊斗室里的人究竟是谁?” 苏怆淡然一笑,瞟了他一眼,又昂头道:“你虽然阴险狠毒心机深沉,可未免太小看了女人,也更小觑了我苏怆!我怎么会去走一条你安排好的路呢。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和紫萝商量了对付你的计策。进蛊斗室的就是紫萝她本人,而我和沈芸,趁你们不注意时,将八个长老给救出来。图纳,你们家族的末日到了。” 图纳浑身战栗,他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似的,猛然一跺脚喝道:“我计划了这么久,绝不会被你破坏的。”说话间,他抬手便放出一只黑色的蛊虫。 这蛊虫就如个黑色的圆球,朝着苏怆疾射过去,到了苏怆的面前,却又嘭的一声响,整个黑球炸开,变成了一只足有半米长的黑色蜈蚣。这蜈蚣的头角峥嵘,还有两只毒刺在头上,而它的背部,竟生着三对蝙蝠一般的翅膀,不断扇动着,保持着高速向苏怆刺去。 苏怆冷笑一声,抬高右手,手指微微一动。那蜈蚣竟嘎然而停,只在空中悬浮了起来。苏怆手掌一翻,那蜈蚣完全不再受图纳控制,而拼命挥动着翅膀,在苏怆的面前笨拙的扭动着身体,翩翩的舞动起来。 苏怆随心所欲的控制着这个恶毒的蛊虫,又对目瞪口呆的图纳冷然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获得了你一直想要的蛊神的力量,所以现在,我就是蛊神!” 说着,苏怆便仰天长啸一声。随着这悠远的声音传出,那蛊斗室里发出嘭的一声响,一个身穿长袍头戴斗笠的人竟冲破了房顶,轻快的跳了出来。 跟在她的身后,另外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也一起飞跃了出来。最先打头的人掀掉了斗笠,撕开了自己的长袍,原来这个真的是紫萝。只见她全身裹满了大大小小的包囊,足下还垫着两块木屐,正是这副样子和那枚鬼蛇戒才骗过了所有人,让人以为进去决斗的真是苏怆。 紫萝脱困而出,远远的看见了苏怆和那八大长老,不由欢呼一声,快速跑来道:“你真的成功了!!” 苏怆冲她点点头,又朗声对另外两个还茫然失措的部落族长喊道:“不要再打了,今天的蛊斗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图纳早就在这四面安排了机关,准备把你们一网打尽。”说完,他便举起了手里的遥控器,摁了一下。 轰隆隆!远处的蛊斗室猛然爆炸了,整个四面的土壁变成了阵阵飞灰,猛烈的冲击波,让这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那炙热的空气,让人的衣服都吹动的猎猎作响。 那两个族长见此情状,赶紧退开,又疑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七章 蛊神降临 听到这问话,那原本呆立着的图纳忽然又眼珠一转,抬手指着苏怆大声说:“是他们!是他们定下的奸计。想要把你们两个族的人骗来,然后用炸药炸死你们,他们已经背离了蛊族之神。” 苗蛊部落本来就与世隔绝,那两个族长看起来都是不经世事的人物,如今听到图纳如此说,立刻就将矛头对准了紫萝,其中一个族长怒吼道:“既然你们蓝蛊部落背离了蛊神,那就别怪我们狠毒了。” 说着,这两个人,便朝着自己部落的阵营挥挥手。那两部似乎早有准备,顿时哗的散开,从最中心站出几十个人,这些人个个背着硕大的包裹,动作划一的将包裹从天空上一扔。这花花绿绿的包袱在空中同时裂开,里面嗡嗡的飞出成千上万的蛊虫,这些蛊虫连贯一气,就像黑云一样,乌压压飞舞着,遮天蔽日,被赤蛊、白蛊两部落的蛊师控制着,朝向蓝蛊这面飞来。 蓝蛊部落原本力量就分散,再加上没有如此完善的准备,乍一见到如此规模的蛊阵,胆小的人已经是心慌了,竟只有几个老沉稳重的蛊师勉强驱动自己的蛊出来应战。但这区区几十只小蛊,无非就是沧海一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紫萝望着空中的蛊云,也惶恐的颤抖起来,她双手合十,嘴里痛苦的喃喃道:“万能的蛊神啊,我的父亲,请你救救蓝蛊部落吧,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那压抑而沉重的蛊云越来越近,连这些飞蛊翅膀扇出的风都已经席卷到蓝蛊部落苗人的脸上了。这时,就算最心如止水的部落长老也都闭上了眼睛,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已经注定的了。 也许,这原本就是注定的。 但岁月苍茫,有些人,他们从不放弃,所以偶尔,命运也会因他们改变。 苏怆昂天长笑三声,然后一跺脚,整个人飞跃上天,他修长的身形,在猎猎冷风中如光芒闪过。苏怆双手朝着天空,整个人宛若在自由的蓝天中飞翔。 不错,他确实在飞翔,虽然没有翅膀,但有一种力量却让他能够翱翔天际。 这便是蛊的力量。 只见此时,那天空之中的所有蛊,包括赤蛊、白蛊、蓝蛊三个部落所释放的,它们并没有互相厮杀,而是密密麻麻集中成云,这蛊之云,恭顺的垫在苏怆的脚下,将其高高的托在空中。苏怆目光清明,他面向蓝天,阳光均匀的笼罩着他,使他如神般的辉煌无比。 而所有的蛊师,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蛊的控制,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最强的生物,那些自己曾经饲养、曾经供奉、曾经拜伏的生物都飞舞在苏怆的脚下,没有一只敢于越过雷池。而在周围,从那山川中、自然中,还有无数天生形成的蛊也纷纷的飞来,加入了这万鸟朝凤般的阵营中。 苗蛊三部的蛊师都呆呆的看着空中,苏怆稳定的站立在万蛊所形成的飘浮王座上,这样的场景,只有在典籍的记载中才有,传说只有蛊神降临,才能让万蛊朝皇。 终于,一个头发雪白的年老蛊神落下浊泪,扑通一声朝着空中的苏怆跪下,大声的叫道:“蛊神啊!真的是蛊神啊!万能的神,你终于又回来了!” 一时之间,蛊师跪了满地。就连赤蛊和白蛊两个部落的族长也带头率先跪下,谦卑恭敬的伏在地上,嘴中喃喃称颂。这两个部落虽然有替代蓝蛊部落之心,但从最根本上来说,他们从未放弃过对蛊神的信仰,所以完全不敢冒犯这如神下凡的苏怆。 反倒只有图纳和听命与他的四个长老还站立着,那四个长老满脸惶恐,双腿簌簌发抖,显然也已惊恐万分了。但图纳却是满脸的懊丧,他直勾勾的望着苏怆,竟从怀中掏摸出一把乌黑色的手枪,险恶的瞄上了苏怆。 苏怆站在空中,视野开阔,早就已经注意到这小子了,他只不过略一动念,脚下之蛊便飞出了一大半,齐齐的卷向了图纳。如乌云如骤风一样的蛊云将图纳和他们那一伙人紧紧的裹在了当中,十多秒后,便又一齐飞回了苏怆身下。 可再看图纳那边,他们这几个人已经受尽万蛊噬身,身上布满了各种的伤痕,每个人都鼓胀了好几倍,一个个如吹大了气的肥猪一般,倒闭在那边,七窍中还不断的有黑血在流淌出来。 苏怆傲然立在半空,遥指了下图纳的尸体,在那已经变成猪蹄一样的手上,依旧卡着那把黑亮的手枪,苏怆朗声对下面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是这个人的阴谋,他才是真正背离了蛊神的信仰,他早就被外面的人,外面的利益所诱惑,他是来分离我们蛊族的。” 苏怆顿了下,他看看也同样跪在下面的紫萝,突的微笑了下,又决然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蛊神,我要你们记住,我,苏怆,便是你们的王!!你们的神!!” 没有丝毫的疑惑,没有丝毫的迟疑,一片欢呼声如海啸般响起,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又高高举起双手,嘴中发出最欢畅的呼喊。这苗蛊三部虽然建立时间及其长久,但是在当今世界中,他们的生存空间却日益狭小,那两部争夺首领之位,也是因为对目前的状况及其不满。如今,传说已久的蛊神真的出现了,又如何不让这些人欢欣鼓舞呢,他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切的生机。 苏怆环视着下方,他望着那些期盼的面容,心底里知道,自己承担起的,已经不止是一个蛊神的身份,更是一种责任。就如同当年司徒恸要统一巫术界一样,这是一种沉重的责任,自己便是那么多人的命运指引者了。 可自己的命运,却又在被谁指引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第八十八章 重拾山河 苏怆闭上眼睛,心中叹惋。但立刻,他又意气风发的挥动手臂,高声命令道:“我将带领你们,开拓出一片新的蛊的天空,你们将是我的子民,不会再有人敢小视你们,不会再有人敢误解你们,蛊的力量将随着我的游历传遍全世界。” 苏怆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静下来,他们虽然再不说话,可都握紧拳头,眼中绽满了希望。苏怆又说:“我不在的日子里,蓝蛊部落依然是三部的首领。我要你们再没有内斗,而是将力量积蓄下来,去保护蛊,和保护这片蛊所依赖的环境……” 说着,苏怆抬手点地,他脚下的蛊云缓慢的降落下去,把苏怆放回了地面。这时,整片蛊云才全然一震,然后急速的四散,那一个个蛊终于飞回了自己主人的身边,那些蛊师这才感受到和它们之间的联系。 苏怆微笑,甩甩手,让所有人都散去。 三个部落的蛊师都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这才低着头,随着各自的首领离去了。一时之间,在这原本风云变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区区几个人,就算是蓝蛊部落的人,也害怕冒犯了蛊神,所以也闪的远远的,再不敢走近。 苏怆走到了紫萝和沈芸的边上。沈芸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而紫萝则是满面的崇敬和倾慕。苏怆忽然脸色白了一下,他抬手,递给沈芸一些东西。 沈芸接过一看,失声道:“啊!碎了!!” 原来苏怆给她的是一副已经碎成几十块的玉镯子。今天苏怆能有这样壮丽的表演,大多都是这镯子的功劳。这还是沈芸所想出来的办法,原来苏怆获得蛊神力量后,也只能控制一只蛊,如果数量一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局面。沈芸则提醒他,原来沈芸姐姐曾经交给苏怆的那只手镯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宝贝,它能够将一个人的法力提高到很多很多倍。今天苏怆就是用了这个法宝,才能勉强控制住那么多的蛊,并且一举确立了自己蛊神的地位。 不过也许那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也导致这玉镯完全的碎裂。 紫萝见两人神情有些异样,便笑盈盈的上前,捧起一块五光十色的石头,对着苏怆一鞠躬,咯咯笑着说:“一物失,一物得。蛊神大人,恭喜你得到了这块他山石。” 苏怆拿过那块石头,在手里面掂了掂,忽然道:“嬉美图果然能够指引我获得巫术本源的力量,可它也在默默的掌控着我的命运,难道没有它,我就不能自己去找那力量么。” 沈芸和紫萝都不知道苏怆在什么,只是疑惑的望着他。苏怆也许是刚刚做成一件大事,所以心中豪气极壮,笑道:“师父说,巫术本源的力量,包含了蛊的力量、幻的力量、咒的力量。现在我已经获得了蛊的力量,这也许说明,我能够依靠自己去寻找到其他两个,所以……” 苏怆抬头面色清朗,他竟将手里面,嬉美图所需要的他山石轻巧的扔回给了紫萝,淡然道:“这个石头还是给你吧,我不想再给邪物一个控制我和我身边人的机会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怆心底里一恸,他又想起了董玲玲,那个痴情的女人,现在又怎么样了呢,自己的所为,会否辜负她的心意呢。 如此想着,苏怆便从身上取出那张嬉美图,他目光苍茫,心中念着董玲玲,可忽然,董玲玲果然出现在了那图上。只见整个嬉美图都白光闪烁,那许久未见的焦墨线条又布满了画面,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模样,她们或者忧伤,或者惆怅。 而与此同时,嬉美图里也发出了一阵吸引力,对着苏怆的手。苏怆的手指上,一直都套着枚玉戒指,这是当日在蛊神洞中和“他山石”一起落入他手中的。那吸引力将整个玉戒指都吸到了图上。嬉美图仿佛绽开了一层波纹,白光,把那枚戒指吞噬了进去。 随后,光芒黯淡,嬉美图中的所有女子朝着苏怆欠身,那个早已见过的美妇神色异样,一双目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奚落,手中举着条幅写道:“千幻镜”。 然后,一切便又渐渐淡去,伊人不见所踪。 苏怆张口结舌,举着那图卷,脸色铁青,嘴角竟流露出苦笑。 沈芸见这情景,不由诧异道:“苏怆,怎么了?” 苏怆闭了下眼睛,苦笑更甚,默默折起画卷,道:“真正的他山石并不是那一块,而是我手上的这枚玉戒指。我还以为自己真能和命运对抗,没想到,怎么选择都还是命运。” 苏怆收拾笑容,他一丝不苟的将画卷收在身上,又昂起头。冷风夹着砂石卷过来,让人脸颊边生疼生疼的,他却负手,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沈芸皱着眉头,问:“苏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怆专注的望着天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似乎都历历记在这上面。苏怆淡然一笑,说:“每天夜幕都会笼罩大地,可下一天阳光依旧收拾山河,一时成败算不了什么。我们该走了,嬉美图又给我们指了新的方向,再一次,我要看看,究竟谁才能真正笑到曲终人散。” (反过来推一下我的旧书《玄灵奇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一些QQ群已经满了,请大家不要重复加。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天雷社第二分群:15373028 --(本卷结束)-- 第四集 春暖花开 第一章 云雨再度 与紫罗分别后,苏怆跟沈芸两个便来到了成都九寨沟。根据沈芸所说,原来嬉美图所要的千幻镜十分的有名,乃是四大门阀之一的淡若谷的至宝。沈芸长期在通灵李氏,自然对淡若谷有些了解。不过她仅仅知道,这淡若谷乃是由女人组成的一门世家,位置应该在九寨沟附近。 但如今,苏怆他们在九寨沟逛了足足五天,整日游山历水,却也丝毫没见淡若谷的踪影。 晚上,宾馆中,苏怆和沈芸一起躺在床上。自从那日沈芸中了蛊后,这两个人便一直都睡在一起。虽然现在沈芸身上的蛊毒早就解除了,可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却象是忘记了一般,再没有提出过要分房睡。 有美女同榻,苏怆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这么多日子来,苏怆怕触到沈芸的伤痛处,所以一直都没有再碰她一下,两个人睡一张床倒也相安无事。不过沈芸睡觉时的衣服却是越穿越少了,最早时连外衣都套着,可逐渐的便一层层减少防备,到了如今,竟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躺在那里。 但这样却苦了苏怆,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他而是一个巫者,而且是性欲极高的巫者,又怎么能长期忍受美女在侧却不能碰呢。 此刻,沈芸身上那清幽的体香不断的钻入苏怆的鼻中,让他心中越发的难耐,于是便转过身去看那女人。沈芸她也还没有睡,正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嘴里还不断的喃喃着什么。苏怆用手支起头,问道:“喂,在想什么呢?眼睛睁这么大。” 沈芸转头,明亮的眼眸娇嗔的白了苏怆一眼,说:“要你管!” 苏怆笑笑,假装不经意的一翻身,一只手却已经放在了沈芸的身上。 不过这女人却在沉思着,完全没有发现,她嘀嘀咕咕道:“淡若谷,淡若谷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提到淡若谷总流传这两句话。长天似假,碧海幻真,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苏怆此时欲火难耐,才没空去管女人的心事,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放在沈芸身上的手臂,将几个手指绕过她的睡衣,伸到了里面,与她的肌肤接触着。 沈芸感觉到肚子上痒痒的,这才发现了苏怆偷偷的动作,便扳着脸,气恼道:“苏怆,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欺负我啊。” 苏怆嘴角露出个微笑,眨着眼睛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那团红印,你把我身体的毒素都给吸了进去,我怕那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沈芸噘着嘴,看了苏怆一会,这女人始终还单纯,还真的信了这话,便把睡衣拉高了点,犹豫着说:“只能看那个红印哦,不许做坏事情。” 苏怆挑挑眉,不再说话,翻了个身,把全副精神都放到了沈芸的身体上。那个红印是在女人的肚脐下,已经很接近私密处了。苏怆用指尖轻柔的在那红印上来回抚摸着,在这个地方,密集的分布着女人的敏感带。沈芸虽然没有注意,可不由自主的,还是在嗓子中发出些舒服的呻吟。不过,她的心神却还是在捉摸着淡若谷的事情,只听她不断念叨着:“长天似假,碧海幻真……长天似假……碧海幻真……” 这时,苏怆却停下了指尖的动作。 沈芸刚刚才觉得浑身有些酥麻的舒服,却发现苏怆停了,便迷惑的朝男人看看,那双大眼睛中,都柔的能滴下水来。 苏怆神秘的笑着,他忽然轻巧的捏了下沈芸的大腿根部。 这下子,那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她喘息着红着脸叫了起来:“你干什么呀,说好不准乱碰的。” 苏怆却又捏了一下,笑咪咪的说:“这几天走的累了,我帮你按摩一下么。” 沈芸松了口气,这才满意道:“那还差不多。” 苏怆看她果然上当,便一下一下的揉捏着沈芸大腿的深处,一双手掌还不时的,装作不经意的碰触着她的私密部位。沈芸对于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不懂,又怎么会知道苏怆的利害,她只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一股股极其舒服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软软的。她急促呼吸着,一边躺平了身体,任由苏怆在那里抚弄着。 苏怆看这女人,真的已经动情了,便更加大胆的专门抚摸她的下身隐私处,手指搓揉拨弄着,让沈芸不由自主的润泽了起来。女人歪着头,咬着手指,人已经差不多要迷失了,可她的嘴里面却还叨叨着:“长天似假……碧海幻真……长天似假……” 苏怆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趁沈芸不留意,悄悄地趴到女人的身体上,拨开了她内裤的边缘,笑着说:“什么长啊海啊的,我们还是做正经事情吧。” 苏怆这话一出,沈芸突然一怔,又惊喜道:“长……海……对了,对了,我明白了,我……啊……” 就在沈芸说话之时,早已经蓄势待发的苏怆一挺身体,猛然的进入了女人的身体。 直到那从未遇到过的感觉袭进身体,沈芸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虽然早已经被抚弄的动情,可这突然袭击还是让她大惊失色,她拼命捶打着苏怆说:“你要做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还要在那样么?我会恨你的。” 苏怆紧紧的抱住她,亲吻着沈芸的耳垂,轻柔道:“你是我的女人,上次没有好好对你,今天我会让你享受到最温柔的快乐。” 苏怆强健的臂弯将沈芸紧紧包裹住,使其无法逃脱。沈芸虽然还在推着,可气力已经渐渐小下去,她的目光闪闪烁烁的,脸上没有了愤怒,只有几许惊慌。 苏怆深深的吻着沈芸,身体如春风般的浮动起来,这轻柔的动作,将女人带上了天空,象沐浴在阳光中一样。随着女人的情迷,苏怆又突的变成了十二级飓风,狂风暴雨将这女人席卷在内。 春风几度,暴雨几度,都只是缱绻。 (反过来推一下我的旧书《玄灵奇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一些QQ群已经满了,请大家不要重复加。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第二章 长海碧宫 苏怆好几天都没有碰过女人,所以未免有些索求无度,纵然沈芸早已被破了身,可如此的纵欲之下,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两个湿淋淋的人在享受完后,还是搂抱在一起,苏怆看着昏昏沉沉,几乎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的沈芸,脸上略有些得意,在她的耳边喃喃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好处了么?” 沈芸的头捂在苏怆胸口,捶了他下,娇羞的说:“才没有呢,你这坏东西,我再也不要了。” 苏怆坏坏笑着,拨弄她的头发,道:“就怕下次是你要逼着我要了。” 沈芸满足的叹息了声,她让自己额头蹭着苏怆的下巴,玩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兴奋道:“对了,我刚才已经想到淡若谷的位置了!” 苏怆怔了下,疑惑道:“在哪里?九寨沟我们都走遍了,除了雪山就是湖水,总不会藏在湖底里面吧。” 沈芸笑盈盈的坐了起来,点头说:“不错,就是在湖里面。长天似假,碧海幻真。这两句话里面正嵌了‘长海’两个字,你记得么?长海正是九寨沟里面最大的湖泊,我们曾经去过的。” 苏怆若无其事的伸手,把玩着沈芸裸露的玉乳,嘴上随意答道:“就那个又长又大的青色湖么?那里你不还去玩过水的,淡若谷怎么会在那里?” 沈芸脸上露出坚定的光芒,她拨开苏怆色色的手,正色道:“我研究过资料,这长海,是九寨沟最高、最深、最大的湖,它既没有丰盈的水源,也找不到出水口,但冬春旱季不干涸,夏秋雨季不漫堤,好象这里面的水永远都保持等量一般,这肯定是有问题。而淡若谷里隐藏的就是幻的力量……” 苏怆皱眉,开始有些半信半疑,道:“你是说,这长海就是幻术的杰作?这怎么可能,幻术怎么能有这么大的作用范围,而且还长年保持不变呢,再高深的功力也做不到啊。” 沈芸瞪了苏怆一眼,坚决道:“别人做不到,淡若谷一定可以,那可是四大门阀之一,绝不能小视她们的力量,就像是你,绝不能小视通灵李氏的力量一样。” 沈芸说这话的时候,象极了个管家婆,这女人一旦死心塌地的跟着个男人,便会事事都关心起来。 可要苏怆不去小看别人,这似乎比什么都难,他只是淡笑了下,便翻了个身,此时他的欲火早已平息,身体也舒畅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沈芸见苏怆如此不屑,不由郁闷的坐着,最后坚定不已的在苏怆耳边喊道:“不管怎么样,明天我们一定要去那里看看,我一定能够找到!!!”…… 第二天,风和日丽。 苏怆与沈芸两人在一叶扁舟之上,正悠悠的飘荡在九寨沟最大的湖泊长海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长海最深处的湖面,所以湖水色泽深青,完全望不到湖底。 这长海湖面很大,湖的四侧松树成林,在不远处,几座雪山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在清澈的天空之下,仿佛触手能及。 苏怆赤着双脚坐在船沿上,他的脚浸在水中,湖水冰冰的,刺激的肌肤毛孔都张开了。苏怆踢了会水,便转头朝向沈芸,苦恼道:“真的要下去?很冷啊。” 沈芸重重的点头,一口咬定:“一定要下去。” 苏怆无奈的点点头,却又眨着眼睛,笑着说:“既然如此,要下我们就一起下吧。”说着,他脚猛然一蹬,整个身体一侧,竟然将整条扁舟弄翻。这船上的两个人扑通一声,一起都掉落到了湖水里面。 这冰冷的湖水,在刹那间包围住了他们,一股股寒流从肌肤外渗入,这刺骨的冷,用什么都无法抵御住,仿佛这寒冷,并非是水的温度,而是人心本来所有的。 在水中,苏怆拉住了沈芸的手,这女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她闭着眼睛,和苏怆拥抱在一起,这两人在水中默默地浮沉着。忽然,寒冷的感觉悄悄地散去,苏怆的身体似乎麻木了,但很快,一种温暖的感觉便回到了他的身上。 苏怆和沈芸仿佛身处在一个温柔暖和的地方,让人舒畅和放松的感觉拥着他们,让他们恍若已在仙境。等两人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一切,让他们越发的惊诧。 只见在面前的,是一座玲珑剔透的宫殿,这整座宫殿都仿佛是用五彩琉璃制成的,光芒照射上去,能够变幻出不同的绚丽。宫殿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中,这雾气,让人越发觉得恍若梦中。 从苏怆他们所立的地方,到那宫殿,是一条长长的路。这路的两旁矗立着两行高达的树木,这树异常的少见,树叶是白色的,而上面,又布满了细小的蓝色花朵。当风吹过时,树枝晃动,蓝花如水墨般晕开,在慢慢的洒落到地面上。便在这路上铺就了一层厚厚的花毯。 看着这美妙的情境,苏怆不由长长的呼了口气,心中赞叹不已。他又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干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便疑惑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下水了,怎么一点都不湿呢?” 忽然,有一个沧桑的女人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中多少带着点不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原本就没有水,那水只是人脑中的幻象,自然就不会湿了。你们俩是谁,为什么要闯淡若谷?” 苏怆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在斜前方已经出现了个年纪颇大的女人,这人穿着灰色的长裙,脸色凝重,眼睛直视着苏怆,眼角旁密布着岁月的皱痕。 苏怆听这老妇言语中颇有不屑,便拉下了脸,他自己的傲气病再度发作,根本就不和那人搭话,反而拉住沈芸的手,就要朝着远处的宫阙闯去。 老妇一跺脚,人竟横着飘了几步,她拦住苏怆的去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这时,沈芸扯住了苏怆,她自己走上前,对那老妇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位阿姨,我们到淡若谷是有事情商量。他叫苏怆,是巫皇弟子,我们……” 可沈芸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老妇却蛮横的打断了她,颇有些诧异的说:“你就是苏怆?” (反过来推一下我的旧书《玄灵奇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一些QQ群已经满了,请大家不要重复加。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第三章 故人相对 苏怆脸色一展,疑惑道:“你认得我?” 那老妇却冷笑一声,挥手绝然道:“你走吧!” 苏怆怔了怔,却双眼光芒爆射,他见这老妇说话如此蛮横,便更不愿与其多费什么话,就拖着沈芸,快步的朝前冲了几步。 那老妇看苏怆竟不听自己的话,还要往里面硬闯,于是呼啸一声,只见在她背后白光一闪,竟又多了八个年轻的女子。这八个女子年纪都不过二十多岁,如古人一样高高地盘着发髻,身上也只穿着薄纱做的罗裙,贴身更只有一件肚兜样的衣服,身体十分诱人。但最为古怪的,是这些女子的脚上,全都带着黑色的脚镣,人一动,那脚镣便哗哗拖着地面。 这八个人手中都捏着长剑,对苏怆横眉怒目,只待老妇令下,便要向他动手了。 苏怆冷笑几声,更不看那几人,昂头道:“我不想和女人动手,你们走开。” 那老妇满脸愤怒,吼道:“淡若谷中只有女人,你若不想死在我们的手中,就立刻回头!” 苏怆目中一寒,双手上已经隐隐散发出金光,显然天蚕指已经发动,他身体中,那傲然之气冲天而起。双方杀气凛然,正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突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喊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只见有一个穿着宫廷般白色长裙的女子,从远处的宫阙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喊叫着。这女子跑的极快,不一会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眼前这女子,一身服饰华贵,头上还带着金光灿灿的多层华冠。她脸色略有些苍白,站在那里,身体竟颤抖着,眼中也含着晶莹的泪水。 苏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忽然诧异的喊道:“项冰月!冰月!!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苏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的项冰月。只是现在这个小丫头仿佛成熟了很多,再不是以前那扎着两个辫子鬼灵精怪的女孩了,不仅雍容华贵,充身还带着几分女人味。 淡若谷的几人见到了项冰月,都侧了一步,略略低头呼道:“少谷主!” 项冰月脸上笑着,可泪水已经盈盈,她颤抖着音色道:“你……姓苏的,你怎么来了,你……” 那个霸道的老妇看见项冰月这副模样,便皱起眉头,对她低语道:“少谷主,你没有忘了答应谷主的事情吧,还是让他们走吧。” 苏怆原本乍见项冰月,心情十分的惊喜,可听到了这句话,脸色便又拉下来,傲然道:“冰月,你该知道我的性格。别说现在见到了你,就是没有看到你,要我走,恐怕鲜血得淌满整个淡若谷。” 那老妇剑眉直竖,大怒道:“小子,你未免也太狂妄了。”说着,她便一手挥动,准备让后面的侍女动手。 项冰月赶紧拉住她,语气恳求道:“方姨,他们是我的朋友,就让他们在谷里住几天吧,我不会忘记那事情的,我会跟奶奶解释。” 这老妇望着满脸恳切的项冰月,略略犹豫了下,终于一跺脚,叹惋道:“唉,情啊,究竟要害多少个女人啊!” 说着,她便佝偻下身体,转身带着那几个侍女,默默地朝宫阙走去。 待那老妇走后,项冰月也将苏怆和沈芸两个人引到了琉璃宫殿之中,这一路上,项冰月都紧紧的扯着苏怆,似乎一分钟都不原意和他分开。 沈芸自然有些不郁,不过她性情温婉,又在别人的家里面,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在安排给她的房间中呆着。 倒是苏怆被项冰月领进了他的房间,两人终于有机会单独的面对面了。 苏怆和项冰月两个人相对而坐,静静的看着对方,这么长时间不见,两个人似乎都有了大的变化。苏怆望了一会,终于笑了,他抬手,拍拍项冰月的脸庞,问道:“冰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少谷主?” 项冰月目光垂落,抿了下嘴唇,却没有回答苏怆的话,反而问道:“苏哥,你怎么会到这里的,玲玲姐好么?” 提起了董玲玲,苏怆脸色阴沉下来,他双手抚掌,慢慢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项冰月听。 项冰月听完了这些事,容颜便哀伤着,带着一点自责低头喃喃道:“原来一定要有个你的女人进嬉美图啊,没想到我走了,却害了玲玲姐……” 苏怆没有听懂项冰月话中的意思,于是便摇头道:“害玲玲的应该是我,我欠她的,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他顿了顿,又改变了神情,疑惑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那天你不是说回家了么?怎么会在淡若谷?你不是瑜伽世家么?” 项冰月现在确实变化很大,不仅人更女人味了,连性情也安静了下来,她点点头,说:“我的家就在淡若谷,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会瑜伽和幻术,不过反而幻术才是我们的主要功夫。我奶奶是淡若谷的创始人,我理所当然是少谷主啦。” 苏怆又疑惑重重的问道:“这淡若谷里的女人怎么每个都带着脚镣啊?还有,你答应你奶奶什么事情?那个方姨为什么一听我名字就要我走呢?” 项冰月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忧伤,她却又笑笑说:“苏哥,你累了,还是休息吧。”说着,便想要起身离开。 可苏怆一把拉住她,目光注视着,坚定的说:“冰月,你一定有事情在瞒着我,快告诉我!” 项冰月犹豫了下,便轻轻说道:“在淡若谷里面有规矩,女子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都必须戴脚镣,这是防止女人们逃跑,也是告诫女人不要为情所困。” 苏怆怔了一下,便又惊又怒的说道:“这算是什么规矩?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都该有自己的生活,谁定下的规矩,凭什么要绑住那么多女人?” (反过来推一下我的旧书《玄灵奇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一些QQ群已经满了,请大家不要重复加。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第四章 美人迟暮 项冰月见苏怆发火,便眼神闪烁,低下头,声音轻微道:“定下这个规矩的人,就是我奶奶。” 苏怆为人大爱大恨,说话很少顾及别人的想法,便脱口而出道:“就算是你奶奶,也不该这么霸道。这算什么?自己为爱所困,就不允许别人再有爱人么?” 项冰月胸部不断起伏着,脸色有些白,似乎对苏怆这么批评自己奶奶很不高兴,她噘着嘴说道:“我奶奶这么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 苏怆却冷笑起来,他讥讽道:“哪怕有再多的道理,这规矩也是烂规矩。我看你奶奶是自己找不到爱人,所以才不愿看到别人好。” 项冰月听了这话,满脸的气恼的委屈,她急促道:“你!!!!”却又说不下去,最后,她竟一把抓起苏怆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苏怆有一些诧异,他忍住疼痛,低头去看,却发祥项冰月一边不断地咬着,一边却又泪水掉下来,这滚烫的眼泪落到苏怆手背上,再缓缓淌落。 苏怆心中有些异样,他任由项冰月咬着,只是不言语。 项冰月咬了一会,便抬头,她看苏怆的手上都已经在流血了,眼泪更是簌簌的掉下来。 苏怆将她拉到了身边,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发,项冰月依偎在他的怀中,象爱人,象亲人。 过了许久,项冰月才哀伤的开口道:“其实淡若谷,是一个苦命女子聚集的地方,在这里感情是一个禁忌,是谁都不敢提,不敢想的。” 苏怆满面迷惑,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淡若谷究竟是怎么回事?” 项冰月靠在苏怆的怀中,沉默了会,才幽幽的开口说道:“这里的故事,要从一百年前说起。那时候,曾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叫做萧映雪,她拥有着如仙子一般的美丽,被当时世界上的人认为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整个世界的男人都为她疯狂,有无数的男人争夺她,希望能够一亲她的芳泽,为了这个绝世女子,男人们一掷千金抛家弃子甚至舍弃自己的性命,到了最后,竟然有几路军阀为此而开战,整个国家战火缭绕,生灵涂炭。 这萧映雪虽然美丽,但却也有着聪慧和善良的心境,她为这场因自己而产生的灾祸痛苦不已,她在各种势力争夺之中颠沛流离,但却无法保护更多无辜的人不受伤害。到了最后,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假传死讯,而本人却躲入了蜀地,希望以此平息战患。战乱果然因此而慢慢平定,但还是有很多有本事的人不愿相信萧映雪已死,所以成千上百人依旧在蜀地寻找着她的下落。 其实在萧映雪的心中,还是期盼着爱情,她虽然躲进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但是仍希望有一个盖世英雄能找到她,这个英雄就会是她这生唯一的男人。萧映雪等啊等啊,她等了许多年,那英雄却始终没有出现,可萧映雪也不敢再离开这地方一步,那么多年的躲藏,让她对外面世界产生了恐惧。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青年英雄突破种种障碍,找到了萧映雪所藏的地方。萧映雪所等待的人终于来了,她第一眼,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青年英雄,她知道,这一生的期盼终于有了着落。 萧映雪走向那青年英雄,可没想到的是,等待着她的,却是一把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与世隔绝的萧映雪如何知道,时光易逝,韶华易老,在那么多年的等待中,外面的世界已经一变再变,那曾经隐藏起来的最美丽的女人,已经在传言中变成了最可怕的白发女魔,那青年英雄并不是来娶她的,而是来杀死她,他要成为真正的英豪,就必须取她的性命。 而这时的萧映雪,确然已经白发苍苍,在无数年的等待中,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貌早就随风散去,她已经老了。 萧映雪杀了那青年英雄,从那时起,她终于知道,女人的美貌终会流逝,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只有男人的野心。于是她便创建了淡若谷,在这谷中,她收容各种因情而伤,为情而逝的女子。她还派出谷中的高手,到各地去接纳为情自杀的人,许多女子在自杀后,都被淡若谷用幻术调换到谷中救活,他们因此都活了下来,虽然这些人都心如止水,但她们至少都还活着,至少都还有她们自己的一份美丽。” 听完了这漫长而伤感的叙述,苏怆轻轻的叹息着,他点头道:“原来淡若谷是这么来的,可是,为什么这里的女人都要带脚镣呢?” 项冰月望了苏怆一眼,忽然目光闪烁着,垂落眼神,脸上浮起一丝绯红,又伤感道:“淡若谷创建之初,时常派人到外面去救那些自杀的女子,可时间久了,经常出谷的女人们自己却往往会陷到情感中去。也不知道是这世界上薄情男人太多,还是淡若谷本身就带着诅咒。这些女子每一个都会遭遇到最凄惨的下场,其中就包括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是萧映雪的养女,也是她最喜爱的人,可母亲在一次出谷任务中,却爱上了一个男子,又因情而伤,在生下我和姐姐后,便自杀了。淡若谷救了那么多自杀的女子,可她的谷主继承人却是为情而死。这让奶奶十分震怒,她最后便定下了少女戴脚镣的规矩。要求谷中女子一定要到了五十岁才可以出去,才能去接触外面的人。” 苏怆心中一动,仿佛自己已经接触到事情的中心了,他诧异的看着项冰月,问道:“既然淡若谷中女人要五十岁才能出去,那你呢?你是萧映雪的孙女,你又怎么会到外面,又怎么会遇到我的?” 项冰月面上一震,她颤抖着嘴唇,却强颜欢笑道:“我当然是逃出来的啦。不过我是少谷主么,外面玩够了,自然也要回家的。” (反过来推一下我的旧书《玄灵奇探》 ==================================== 与作者交流请加以下QQ群,一些QQ群已经满了,请大家不要重复加。 天雷社第四分群:17976327 第五章 加冕典礼 苏怆神情郑重起来,他拉着项冰月,一字一顿的说道:“不对,你骗我,以你活泼的性格,一定是受不了谷里呆板的日子所以才要逃出去的。既然逃了出去,又怎么甘愿再自己回来呢?” 项冰月满目哀伤,她抬头,呆呆的望着远方,声音温柔缠绵:“沈芸很漂亮,苏哥,你该找一个真正爱的人了。” 苏怆突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他的脸庞上,有一种大悲哀在郁结着,苏怆说:“冰月,你是不是为了我?你是要萧映雪帮我,所以才回来的,是不是?” 项冰月怔怔的看着苏怆,她眼眶中泪水早已泛滥,但却始终强忍着,她颤抖着说:“苏哥,奶奶已经答应,她一定会帮你的,无论你要找谁的麻烦,淡若谷都一定能办到,这里的实力,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苏怆一手紧紧握拳,决然道:“冰月,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你究竟答应了你奶奶什么事情?她才愿意帮我的?” 项冰月忽然站立起来,她几乎象受惊的小鸟似的,快速的朝外面逃走,仿佛害怕苏怆再多一个动作,就会让她心碎一般,一直跑到了门口,她才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只是低着头,缓慢的说道:“苏哥,明天就是我继承谷主之位的典礼,从明天开始,我就是这淡若谷的谷主了……你走吧,我……恐怕再也不能见你了。” 说完,她犹豫了下,又如梦般的飘走了。 苏怆呆呆的看着,直看到项冰月的背影消失在目光的尽头。他终于明白,项冰月是用了她这一生的自由,是用了她所有的情感为代价,来换取萧映雪的帮助。苏怆这时才深切的感受到,原来在项冰月的心中,也和董玲玲一样,都深深地爱着他,所以愿意为他而放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董玲玲是生命,项冰月是自由。 阳光透过五彩琉璃,照射到房间里面来,让这一切都变得如梦般不真实,就在窗外,那些树上的蓝色花朵,被一阵阵风吹起,就像是在每棵树的顶端,飘荡起了一条条蓝色的丝带,忧伤的丝带。 苏怆心中的痛楚,是别人难以想象的,这不只是一种感动,更是一个骄傲男子心头上的创口。苏怆是如此的高傲,他从来不曾放弃过自己的希望,哪怕是在最末路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就是黑暗中的光芒。可是如今,却已经有两个女子为他付出,而他却束手无策,只能默默的,如一个旁观者一般矗立着。 这,难道就是人生么? 苏怆沉寂了一会,他忽的遥望远方,脸上流露出决然的神情,他握紧拳,轻轻叩击着自己的胸膛,用轻微的声音说道:“我苏怆发誓,这一生,再不要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了,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替她们承担所有的苦痛。” 这声音,低微的只有苏怆自己能够听到。 但却象是金子般,熠熠的发着光芒。 淡若谷的琉璃宫殿,一共有九层高,在最顶端上,便是谷主所在的‘忘情阁’。这是一座极其金碧辉煌的殿阁,四面琉璃以金黄色为主,其中带着红色和蓝色的彩晕,头顶的屋檐也是透明的,阳光璀璨时,能让殿阁里面的每一寸都发出宝石般的光亮。 如今,就在这个殿阁中,淡若谷绝大部分的成员都聚集着,她们将一起见证这百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新谷主的诞生。 平常人都说,淡若谷是一个遭受诅咒的地方,因为自从首任谷主萧映雪后,谁被指定为谷主的继承者,谁就会命运万分凄惨。当日,萧映雪最宠爱的义女就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情所伤而自杀,而下一个继承者,项冰月的姐姐项寒夜也因一个男子而罹遭伤害。如今轮到了项冰月,这个天生开朗乐观的女孩子,总算能够安稳的坐上谷主之位,这让许多人都欣慰不已。 但高兴的,却只是别人而已。在这殿阁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却都神色哀愁。 在十八根琉璃柱子所支撑起的美轮美奂的高台上,有一座九凤悲悯为题的坐椅,在这张椅子上,有一个异常苍老的妇人坐着,这妇人身上穿着金丝红绸所制的长袍,头上戴着顶高高的华冠,雪白的长发中,都编制进了一丝丝的金线。这老妇便是淡若谷的创始人萧映雪。如今离她最年轻辉煌的日子已经有了百年,她那绝世的容颜早已随风散去,现在,只有一种毫无波动的淡然,在她沧桑的眸子中郁结着。 在萧映雪左侧不远处,一个单薄的穿着白色罗裙的女子站立着,这便是项冰月。那个活泼可爱的丫头,现在完全变成了个郁郁寡欢的人,她沉默不语,只是等待着仪式的开始和结束,这同样,也是她这生的开始与结束。 萧映雪有些注意到孙女的情绪,她自然明白,这怀春少女的苦楚,可是萧映雪并不准备退让,她已经决意要保护这个唯一的孙女,她的女儿,大孙女都是因情而结局悲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项冰月重蹈覆辙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萧映雪便朝一边点点头,示意典礼开始。 顿时,在这个庞大的殿阁之中,有漫天的花瓣飘落下来,悠扬的乐曲在四边响起,萧映雪站了起来,刚要启唇说话。 忽然间,在殿阁之外,竟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一个异常愤怒的男人声音喝道:“滚开!谁挡住我,谁就死!!!” 负责守护殿阁安全的方姨也针锋相对:“你敢闯进来,先死的人是你!” 但她话音还未落,那外面却又响起了一片女人的惊呼声,然后十多个女子仓皇退进了殿阁里,在她们的身后,几十条毒蛇,上百只飞蛊在追逐着。而在蛇虫的包裹之中,有一个面色冰冷神情孤傲的男子,正站在一头巨大恐怖的骷髅鬼蛇的头顶,缓缓的进入了忘情阁。 特别推荐:朋友的新书<玄门奇人传>,一个MM写的,去看哦. 第六章 针锋以对 这进来的人,便是一袭黑衣的苏怆,今天的他神情极其冷冽,面对着阻挡的人,虽然未曾下手伤害,可却放出了自己最厉害的灵兽逼退,显然心中已经动了真怒。 鬼蛇全身骨节嘎嘎作响,在大量毒虫毒蛇的簇拥下,高举着苏怆,如同一个王者般的悍然闯入忘情阁,他旁若无人的从人群中穿过,直接面对着高台上的萧映雪以及项冰月两人。 萧映雪见了苏怆,平淡的眼眸猛然一动,她举起根苍白的手指,问道:“方儿,什么事情?” 萧映雪所问的,便是那个正在试图阻挡苏怆的方姨,可这女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已经被苏怆抬手间制住。苏怆将方姨高高举在空中,又把她扔回了一大堆女人群中,然后便负手立在鬼蛇的头顶上,傲然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我想见识一下这淡若谷的谷主登位大典。” 萧映雪看苏怆如此无礼,瞳孔开始收缩,脸色气恼的问道:“年轻人,你是谁?” 苏怆面色冰寒,深吸一口气才答道:“我叫苏怆,就是你孙女冰月心中所爱的那个男人。” 这话朗朗传出,却让高台之上的项冰月浑身一震,这女人身体颤抖着,泪光盈盈,怔怔的看着苏怆。 萧映雪瞟了项冰月一眼,便又转头对着苏怆,怒极带笑道:“好胆色……好胆色……苏……怆……你来想要做什么?” 苏怆昂着头,仿佛没有看到萧映雪的威胁之色,正色说道:“我是来替冰月取消约定的,我不需要淡若谷的帮助,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报仇,但你也不许逼迫冰月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萧映雪面无表情,淡漠道:“约定可以取消,但冰月还是要当这个谷主,她本来就是谷主的继承人,只是自己贪玩逃了出去,如今回来,正好斩断情思,从此后,无需再有别的牵挂。”说着,她便目光飘向空中,再不屑去看苏怆,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的旁人一般。 苏怆听了这话,不由勃然大怒道:“老太婆,你自己得不到爱情,为什么不给别人机会呢?难道你真以为这世界上就再没有两个人是值得相爱么?你自己变态,难道也要让这满谷的女人也跟着你一起变态么?” 萧映雪砰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阵阵冷笑道:“年轻人,你爱冰月么?” 苏怆怔了下,他脸上闪现出一抹犹豫,喃喃道:“我……我……” 萧映雪咬牙,目中传递出彻骨的冰冷与杀气,她怒道:“你既然不爱她,那又有什么资格管她?有什么资格去承受她对你的情?难道你还不是负心人么?难道冰月能从你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么?” 苏怆脸色沉郁,他向一边的项冰月望了眼,那女人正目光悲戚,身体苍白而柔弱,几乎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句句的打击。 苏怆忽然笑了下,他对项冰月绽放出一个由衷的微笑。然后转身,对着那满头苍苍的萧映雪,昂然说道:“不错,我是不懂爱,因为在我的生命里,还从没有过爱情。但我知道,我绝不能让爱我的女人受到伤害,这是我的责任,一个男人若连这都做不到,那就不配站在这天地间。” 萧映雪悚然动容,她额上的白发飘落,仿佛飘下了一段回忆,她深情苍茫,闭上眼睛,落寞的朝苏怆挥挥手说:“你走吧……你能说出这话,还算得上是个人物,我不杀你,你走吧。” 苏怆抬目,断然道:“我不走!” 一时间,满堂沉默,阳光透过房顶,洒在苏怆的身体上,他的脸庞仿佛是透明的,但在眼眸深处,却有着浓黑色的沉默,这是一种自信,一种骄傲,一种寂寞。 萧映雪看到苏怆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她喝道:“你真以为我怕你么?狂妄的小子,你闯我淡若谷,伤害我的孙女,小心我将你挫骨扬灰!” 苏怆的愤怒也不亚于她,毫不客气的顶撞道:“老太婆,你自己害怕外面的世界,害怕感情的伤害,就要剥夺别人的权利么?冰月有她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要用这混帐的谷主位置绑住她?” 萧映雪神情苍茫,目光哀愁,痛苦的说道:“狂妄的小子,你懂得什么是感情么?你被感情伤害过么?你知道被爱人伤害后的痛苦么?你以为我是在禁锢冰月么?我是在救她,我是在救这满谷可怜的女人,你转身看看,这里的女子,哪一个没有受过感情的伤害,哪一个不是因此从死亡中走过来的。” 苏怆转身,就在他的身后,淡若谷的女人们一排排的站立着,在这里,有年迈的老妇,有心如止水的中年女子,也有垂着头,戴着脚镣的女孩们,这些人,原本都该心怀梦想的,可如今却像是被封住了心,只能在这里保持沉默。 苏怆坦然,朗声道:“我不懂得什么是感情,但我知道,只要这淡若谷中,有一个女人还对感情心存幻想,那你就没有资格去束缚她们,这些女子的心都该在外面飞翔,你以拯救之名,把她们都锁在这里,实际上,满足的只是你自己,只是因你心中的恐惧!” 苏怆的这话,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让满堂的女子都有所动容,尤其是后面那一大群的年轻女孩子,她们目光闪烁,甚至有的还默默落下了泪水。 萧映雪见这情形,便知道眼前的男人所说的话,已经触动了不少女人那如水的心,淡若谷苦心保持那么多年的平静终于已被打破。她再忍不住,愤然站立起来,一双手朝着苏怆张开。 陡然间,一片虹彩在苏怆的面前绽放开来,在这夺目的虹彩后,无数如刀般尖锐的冰柱呼啸着射向苏怆。 (最近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是很满意,指VIP,所以想速度慢一些,调整一下,更新减缓,请大家体谅.本书决不可能太监的,谢谢) 另外,我的官方论坛已经开通,点击下面连接,就可以直接进入. 第七章 百转千回 苏怆冷笑一声,从鬼蛇头顶高高跃起,他十指展开,如玉般的散发着乳白色光芒,便向那些冰柱一掌拍去。 扑的一声轻响,那冰柱却已经变成了团白雾散开,苏怆掌下只是一片空。这时,他才陡然想起,淡若谷中最强的本事不就是幻术么,显然那冰柱只不过是萧映雪的虚招而已。 事实果然,但苏怆的醒悟已经是迟了。他左肩猛然一疼,一支金钗闪烁着寒光,已经直贯肩头。苏怆吃痛落地,他抬头,见萧映雪脸上不屑,手中更是轻巧的捏着另几只钗,仿佛用这些小玩意,便能将苏怆给制的服帖。 苏怆目光寒冷,他一拍肩膀,将那金钗震出,整个人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萧映雪飞扑过去。 萧映雪面上奚落更甚,双手一挫,几只金钗急速旋转着,朝苏怆飞来,在空中,竟变幻如凤如凰,像是几团火焰。 就在这些火焰就要撞上苏怆之时,苏怆的眉心间闪烁出一个奇异的符号,他整个人嘭的一声炸开成一团灰雾。金钗一无所依,便穿越而过,而苏怆所化的灰雾已经扑到萧映雪的面前。 苏怆又凝聚回人形,他一指朝前缓缓伸出,仿佛带着全身所有的力量,向着萧映雪的面上点去。 虽然这指看似轻巧,可萧映雪却也神情凝重,她抬高手,掌心张开正顶住苏怆的手指,一片五色光芒与玉色的白光对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苏怆连退几步,面色苍白,而萧映雪也颓然落回座上,头上白发凌乱。 见这几乎两败俱伤的情景,项冰月终于濒临崩溃了,她猛然扑在苏怆的身上,哭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要你们再打了。” 她紧紧搂住苏怆,在他耳边轻轻的哭泣:“苏哥,你走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冰月了,你别再管我了……苏哥,你不是要千幻镜么,我当了谷主后,会想办法帮你拿到千幻镜,你走吧……” 苏怆虽然受伤,但他神情依旧高傲,拉着项冰月,决然道:“我是要千幻镜,可我更要带你走,我决不能让你把青春耗费在这个荒唐的地方,如果这老太婆不肯,我就把整个淡若谷都给拆了。” 项冰月跺脚,焦急的说道:“苏哥,你拿不到千幻镜的,你更不可能带我走,你……” 这时,在那高高坐着的萧映雪却突然开口了,她冷笑道:“不……我可以让他拿到,也可以让他带你走……” 苏怆越过项冰月,面色难看的冲萧映雪说道:“老太婆,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萧映雪面无表情的说:“年轻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冰月的奶奶,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苏怆嘴角一展,抬头道:“想我对你客气?等你没那么变态的时候再说吧。” 萧映雪目光中杀气频现,冷哼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取到千幻镜,那我不仅让你拿走,还可以让冰月跟你走……怎么样?” 苏怆皱眉,疑惑道:“你会这么好?” 萧映雪起身,冷漠的望了苏怆一眼,道:“信不信由你,年轻人,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失败了,那明天这个时候,冰月就是新一任的谷主了,至于你……哼,这世界,恐怕就再也没有你了。” 说着,她一拂袖,便转身离开了。 在这阁中的其他女人,也都默然的,一一散去,满堂都是脚镣拖地的声音。 ##############################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同一条路,走了三次之多。项冰月脸色铁青的,带着苏怆在整个琉璃宫殿里面打转,而且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怆终于忍不住了,他拉住女人,困惑的问道:“冰月,这个地方,我们明明来过,你怎么带我兜圈子啊,不是去取千幻镜么?” 项冰月气呼呼的,脱口而出:“取个屁……” 说完了,才知道失言,赶紧捂住嘴。可跟着他们的两个侍女已经听到了,都低着头吃吃的笑起来。 项冰月一跺脚,满脸郁闷的说:“苏哥,我带你出谷,以后别再来了。” 但苏怆却不理会她,反而微笑着说:“你不想再看到我了么?”他的声音带着自信和快乐,眼睛闪闪亮亮。 项冰月与苏怆对视,心中却涌起一阵阵的酸楚,她咬牙,用力说道:“不想!我……我讨厌你。” 苏怆却还是笑着,用回忆的语气说道:“冰月不是最喜欢和我在一起么?做什么事情都要和我粘在一起,是我的贴身膏药。” 这话,却让项冰月更加难过,她低头,痛苦的喃喃:“苏哥,你不爱我,何必缠着我呢……” 苏怆用一手托起项冰月的脸,目光凝视着她,肃然说道:“现在不爱,可也许以后会呢……” 项冰月转头,努力遏制着眼中的泪水,她靠在琉璃墙上,无语沉默着。在她苍白的脸庞上,有一种红晕在泛滥,这是某年某月的思念,还是因思念而生的祈愿。她大大的眼睛中,所绽放出来的,有一点点的心悸,一点点的跃动,而更多的,是百转千回的愁悲。 项冰月再低头,沉重的说:“奶奶不是给你机会,而是给你选了一条死路。” 苏怆没有意外,他淡然一笑,扯扯衣裳,说:“我只想知道,这条死路的入口在哪里?” 项冰月闭上眼睛,她苦笑着摇头,一只手不住抚着身后的琉璃墙,过了好一会,项冰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朝那墙连续拍了几下。 陡然间,那面伫立着的墙竟然不见了。转而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便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四面,也都是琉璃墙,可这墙边却是纯白纯白的,明晃晃的耀人眼睛,项冰月牵着苏怆的手,小心翼翼的跨入了这个房间。 苏怆一进房间,就顿时呆住了。 (最近对自己写的东西不是很满意,指VIP,所以想速度慢一些,调整一下,更新减缓,请大家体谅.本书决不可能太监的,谢谢) 另外,我的官方论坛已经开通,点击下面连接,就可以直接进入. 第八章 五层幻境 他第一眼,就望见了在房间的中间,有一间小小的玻璃房,在那四面透明的玻璃房内,有一个单薄的女子席地而坐,这个女子斜靠在玻璃上,目光垂落,脸色惨白,身上带着难以言说的落寞。 苏怆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的女子,这仿佛是一个已经彻底丢失灵魂的人,她四肢纤细而瘦弱,面上迷茫无比,她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对世上的一切都没有了感觉,或者是专注于某一种回忆,某一颗心。苏怆没有看到她的目光,可单单见女子那神态,便仿佛自己的心也被沉重的击了一下,重了许多。 苏怆注视着,说道:“她是……” 项冰月一手抚在玻璃外,仿佛在抚摸着玻璃房内女子的脸,她哀伤道:“她就是我的姐姐,项寒夜。” 苏怆摇着头,他慢慢绕到项寒夜的正面,轻轻问道:“她怎么会这样?” 项冰月垂下头,痛苦的喃喃:“我不想说……我不想说……” 苏怆便不再多言,他只是走上去,想要看看项寒夜的眼眸。他只是偶尔间,与那空落的眼神擦肩而过,便已经感觉到如海的苦悲涌动上来,几乎要将他包围。 蓦然间,项冰月冲上来,挡住苏怆急切道:“不要看她的眼睛,不然你会进她的幻象,你会死的……” 苏怆诧异的抬头。 却发现项冰月已经泪流满面,她悲戚道:“寒夜是我的孪生姐姐,她以前比我更加活泼,更加耐不住寂寞,所以在几年前,就在她被确定为谷主继承人的当晚,她偷偷的遛了出去,在外面的世界呆了半年时间。可就在这半年里面,她却被一个男人给深深的伤害了,遍体鳞伤后,她回到了淡若谷,但她还是没有能从情伤中解脱出来,所以就偷走了奶奶的‘千幻镜’,她想让自己在幻想中重温往昔的温柔。但是……但是……她沉溺的太深了,以至于没有办法自拔,从那时起,她就只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活在她的梦中,再也无法出来……” 项冰月抬高头,沉重的说:“千幻镜,就在我姐姐的幻象之中,如果要取,就必须进入那幻象,度过五层幻劫才可以成功。那么多年来,无数人尝试过,可没有人成功过,而这些尝试的人里面,只有我奶奶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的人,都被禁锢在姐姐的梦幻里……” 苏怆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萧映雪为什么会答应他去取千幻镜,为什么项冰月会说这是一条死路。 但现在,苏怆正是站在了这条死路的路口,如果后退,他便将永远的失去项冰月,也将永远失去自己的自信和骄傲。而如果向前,他将可能遗失生命,从此后,便与这世界诀别。 苏怆只是微笑。 他拍了下项冰月的脸,忽然朝天空上指指,说:“看!有飞碟!” 项冰月下意识的朝房间顶上望了眼,却又立刻醒悟过来,这句话,正是第一次见苏怆时,自己曾经说过的。 她立刻回头,但苏怆却已在这一瞬间越过了她,与笼中的项寒夜深深的凝视在了一起。 四下都沉默了。 苏怆眼前一片黑暗,他仿佛进入了另外的一个时空,只感觉到通身的冰凉。等到面前再有亮光时,苏怆才发现,原来此刻,他已经远离了淡若谷,而是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正一袭长衣,站立在一座高山的巅峰,而在他的对面,有另一个山峰,峰顶上,站着一个被迷雾团团笼罩的女人,这女子眼睛烁烁闪光,正默默的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的脚下,是一片如海般辽阔的湖水,但却平静如镜。 苏怆迷惑的看看四面,朗声对前面的女人喝道:“喂!你是谁?” 那女人依然笼罩在迷雾中,声音清幽而熟悉:“我和你之间,必须有一个抉择,这就是命运!” 苏怆傲然一笑,淡淡道:“谁的命运,都控制不了我。” 那女人却朝着苏怆这里飘过来,那团迷雾开始缓缓的变化形状,先是变成了苏怆的样子,然后又转成了一个个的女子,这些女子,仿佛都是嬉美图之中出现过的,那个身影离苏怆越来越接近,在最贴身的时候,她竟然变成了董玲玲的模样,这女人惨然一笑,说:“我和你之间,必须有一个抉择。” 苏怆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出现了一丝惶恐,他抬头闭眼,猛然喝道:“这是幻象!!这是幻劫!!!” 在进入项寒夜的幻象境之前,他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自己心中所牵挂的人和事,难怪有那么多人无法闯过幻劫,而被禁锢在这里了。 苏怆闭眼时,一阵阵冷风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微微颤着,如此高傲的心中,竟提不起一点睁开眼的勇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而风也在他身边卷过。 忽然间,苏怆感觉到在那冷风之中,竟裹挟着一分杀气,他下意识的扭了下身体,刷的一下,一股腐臭的气息滑过他的身体。 苏怆急忙睁开眼,却陡然发现,这时,他又换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似乎是一大片稀烂的沼泽,到处都是沸腾的泥沼,一种难闻的气息充斥在四面。 而在他身后,有一个全身腐烂,还长满绿毛的人却张开了双手,朝着苏怆扑来。 苏怆连续放出几只飞蛊,将其阻了一阻。那几只飞蛊却被这怪物一口给吞了下去,他一双眼睛中带着仇恨,如狼般的四脚伏在地上,狠狠的盯着苏怆。 苏怆当然知道,面前出现的也是幻象,他默默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来破除这幻境,可眼前怪物的眼睛,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般。 突然间,苏怆象是想到了什么,震惊的连退几步,手指着那怪物,诧异道:“是你……是你……李风冉……李风冉!” 那一身绿毛,全身腐烂的怪物竟然就是曾被苏怆下过咒语的李家子弟李风冉,他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心中却还怀揣着对苏怆的仇恨。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第九章 柔情欢爱 李风冉咧开嘴,他的嘴中竟泛着青色,一种异样的声音传来:“不错,就是我,姓苏的,是你……是你把我害成了这个模样,你现在竟然还要挡着我!” 苏怆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双手握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李风冉眼眸中仇恨更甚,他一步步的朝着苏怆走来,咬牙切齿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不知道么?你这个巫皇子弟,你这个傲绝天下的奇才,有什么你看不惯的,你就会下咒下蛊下降头,你有想过别人的后果么?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被你害过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场?” 苏怆呆了,他曾经十分的厌恶这个世家子弟,所以才在他的身上下了诅咒,可却没有想到,只是这小小的一个咒术却改变了别人的一生。他苦笑一下,抬头凝重道:“是的,我从没有想过,你……” 李风冉张大了腐烂的嘴,咔咔的暴笑起来,他吼道:“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怕你了,只要我到了那里,我就会成为神!我就是天下无敌,到那时,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还要强奸你身边的女人,杀光全天下用巫术的人!!” 就在李风冉说话之时,他的目光越过了苏怆,正眺望着遥远处。 苏怆随之转头,发现就在他身后的地方,正漂浮着一个黑色的人像,这人像全身上下长满了角,仿佛是一个披着铠甲的恶魔一般。 正当苏怆分神之际,那李风冉已经嗥叫着高高跃起,他大喊道:“只要我和神像合二为一,我就是神!苏怆,你死定了!!”说着,他便飞跃了苏怆的头顶,向人像扑去。 苏怆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抬手便拉住了李风冉的腿,他这腿上,完全是一片稀烂的东西组成,抓上去滑溜溜的,几乎脱手。 苏怆立刻反应到,如果真的让李风冉冲出去,那以其现在的暴戾,再得到什么力量的话,说不定会给人世间造出天大祸患来。他一咬牙,整个人也朝空中跃起,再一翻,竟将李风冉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这恐怖的怪物拼死挣扎,嘴里不断骂咧着:“姓苏的,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怆用尽全力,可身下这人实在太滑了,他想了一会,终于运起天蚕指,满手如玉光芒四射,向着李风冉那腐烂恶臭的头颅打去。 就在李风冉的眼眸中,杀气与恨意连绵不绝,他啊啊的嗥叫着,仿佛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死期已经到了。 那手掌拍到了李风冉的额前,掌风几乎割破了这怪物的烂肤,可苏怆却停手了,他的眼睛中有光芒在闪烁,嘴角竟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他忽然跳了起来,放开了李风冉。苏怆拍拍手,大笑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幻劫是要引起人心中的仇恨与杀欲,如果我杀了你,那我就只能永远的封闭在这里了。” 说完,苏怆满目鄙视的看了眼脚下俯着的李风冉,突然一脚将其踢向远处那黑色人像,又朗声说道:“去吧,就算你成了神入了魔又怎么样,以后我照样会要你的命!” 李风冉惨叫着,掉入了远处的人像。陡然间,整个世界都变的黑暗。 苏怆却坦然的站着,两次幻劫轻松度过,让他心中已知,这幻境便是利用人心中最柔弱的部分,来引起一次欲望的冲动,犯错了,便只有死。 苏怆闭了下眼,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块草地之上。头顶蓝天白云,阳光异常的明媚。 此时的苏怆竟然全身尽赤,他只感觉到下身极其冲动,并且已经被一个身体给紧紧的包裹住了,苏怆赶紧低头去看,却发现在自己的身体上,正伏着另一个柔软的女子身体,也是赤裸的。 第三个幻劫竟然开始就如此香艳,这让苏怆颇为惊讶。此时,他身体上的那个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如水的乌发淌在胸脯上,黑白相间,异常的柔媚。 苏怆看见了这女子那蕴含伤悲的眸子,他刹那间惊醒了,原来此刻,正柔情的与他做爱的女子,竟然就是项冰月的姐姐项寒夜。这女人现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纤细和苍白,反而在她的周身,还有一种红晕在泛滥着。 苏怆想要挣扎,可项寒夜却紧张的扑在他身上,落着泪水说:“最后一次,再让我要你最后一次,求你了……” 说着,那热火的嘴唇便和苏怆吻在一起,女人的眼泪也落在苏怆的脸上。苏怆的心也仿佛被浸湿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幻境中,将自己当成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可是苏怆却没有办法去拒绝。接受一个女人是困难的,而拒绝一个女人比这更加的困难。 项寒夜的腰身蠕动着,她包裹着苏怆的每一寸,两个人就如此的,宛如恋人般的缠绵着,一直到了最后的激情涌动那一刻。 过了那一刻,项寒夜神情枯萎下来,她的眼眸中写满了恐惧和惊惶,她伏在苏怆的胸膛上,如受惊的小兽一般喃喃着:“别走好么,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苏怆叹口气,他托起女人的头,这张脸庞,与项冰月有几许相似,但刚才那如火的激情,和现在哀婉的神情,却是这可怜女子所独有的。 苏怆望着那涌着如海伤悲的眸子,终于摇摇头,遏制住自己心中的同情与柔心,淡然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你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幻象……” 项寒夜的眼眸仿佛碎了,她歪着头,目光垂落,整个身影竟慢慢的漂浮起来,蓝天变的模糊不清,仿佛有层白色的浓雾将这天地都笼罩了起来。 项寒夜的身影便是融进了这雾中。 雾没变,但其他一切都变了。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第十章 心中之痛 第四个幻劫应运而生。苏怆又到了一个黑夜中,四边都是低矮的灌木丛,仿佛是在东南亚的某个私家花园中。他自己一袭灰色风衣,在茫茫夜色中站得笔直。 在他的对面,依旧是浓雾,而浓雾中有一个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这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人,一身劲装分外的干练。 这人,竟然是很久没有见的金梦仇,她目光深沉,脸色苍白,走出那浓雾后,便凝视着苏怆,平淡的说:“苏哥,你来了。” 苏怆脸上一愕,看着金梦仇,竟变了颜色,他紧紧咬着牙关,低沉的问道:“为什么?” 金梦仇说:“你为什么来么?” 苏怆却苦笑着,闭上眼睛摇摇头,像是在问一个始终埋藏在心底里的问题:“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金梦仇脸色平淡,说:“我不是你想象的女人,你看错我了。” 苏怆断然道:“不,你是!否则你不会救我师父,你为什么?你有什么苦衷?” 金梦仇目光垂落,嘴角抽动着,低声说:“苏哥,你不会懂的,就算你懂也没有用,这都是命……” 苏怆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从不相信命。你的落魂降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除了么……” 金梦仇咬紧牙关,冷然道:“我的落魂降确实解除了,但那两个灵魂并不是我的父母。颜文文……颜文文他……” 正说话间,忽然,那肥肥胖胖的颜文文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金梦仇的身后,将这女人一把抱起,并且飞速的朝着后面的黑暗中退去。 苏怆大惊,连忙追逐上去。 金梦仇被颜文文抓着,她两只手朝苏怆尽力伸出,嘶喊着:“苏哥,救我……救我……” 苏怆急忙冲上去,他步履如风,用尽全力的跑到颜文文的身后,将右手高高的伸起。他与金梦仇的手指尖相差只在毫厘之间,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能拉住这女人,不会再让他坠入黑暗中。 就这时,苏怆抬了下头,他的目光与金梦仇那哀求的眼神对撞在了一起,苏怆忽然在那眸子中,发现了一丝陌生,一丝冷冽的寒光。他遭身打了个冷战,整个人猛然一顿,竟跌倒在地。毫厘之间的金梦仇被拘走了,苏怆眼睁睁的看着颜文文将其拖入了黑色迷雾中。 倒在冰冷地面上的苏怆狠狠砸了几下地面,他在最后这刹那,才从金梦仇的目光中想到,原来这也不过是一个幻劫。只是这幻劫正挖出了他心底里最伤痛的经历,所以才会让他沉溺于中,几乎无法自拔。 苏怆无力的躺在地面上,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感到无力过,仿佛他的一生都在这几次幻劫之中度过了,使他越来越难以分辨,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还有最后一次……还有最后一次幻劫……”苏怆喘息着,在心底里面,对自己说道。 眼前景象闪烁,苏怆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四面风声呼呼吹过,他想象着即将来到的最后一次幻劫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却是他的师父司徒恸。苏怆仿佛是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司徒恸也一袭白褂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捏着一把红色的小刀子。 苏怆乍一见师父,纵然是知道在幻境中也不由自主的叫了声:“师父……” 司徒恸没有出声,只是面色慎重的举起手里的小刀,渐渐的靠近苏怆。 苏怆这时才留意到那把刀子,陡然间,他那从未散失光芒的眼眸忽然间被恐惧所笼罩,连身体也簌簌发抖起来,他咬紧牙关,竟神经质的低吼着。 司徒恸脸色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坚决,他将那红色刀子放在苏怆的身体上,冰凉的感觉一阵阵侵入苏怆的肌肤。司徒恸说:“忍一下……再忍一下……一共一千三百刀,我们已经割了十刀,每割掉一块血肉,我就会补一份降头材料进去,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 说着,司徒恸的手腕扭动,一块苏怆身上的血肉,便被削了下来,一种异常的疼痛,让苏怆战栗不已。但真正痛苦的,却是司徒恸还要将一个黑色的物体,给生生的摁进苏怆的身体,填补那块被割掉的皮肉。 这降头材料仿佛带着无比的死亡力量,正一点一点地汲取苏怆的生命力,让他越来越虚弱,可意识却仍然清晰,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在流动,感觉到撕心的疼痛。 司徒恸的手也有一些颤抖,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双手飞速的转动着,苏怆的血肉越来越少,白骨和鲜血也一一散去,而那降头材料却把无比的痛苦和空洞带给苏怆。 苏怆终于落下眼泪,他哭着祈求道:“师父,不要了,我受不了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司徒恸紧紧咬着牙关,凑在苏怆耳边说道:“怆儿……你一定要坚持,难道你忘记自己的仇恨?难道你不想再活一次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么?那是因为在我看见你几乎死在街头时,你的眼睛里依旧是不服输的,依旧带着高傲,这种傲气就是这降头术的关键,也是你重生后的支柱,只要有这傲气在,那你的生命就在,如果这傲气没有了,那你的身体也会散掉,材料始终是材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高傲的灵魂来凝聚……你所有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苏怆痛苦不堪,他紧紧抓住床沿,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此时的他,脑子即清楚又模糊,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幻境之中,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那种痛楚,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都是自己曾一一经历过的。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一章 突遭暗算 苏怆迷茫着,他问司徒恸道:“师父,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是幻境,这只是幻境!” 司徒恸忽然转头,目中露出寒冷的光芒,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这不是幻境,那你就要坚持下去,如果这是幻境,那你就放弃自己的高傲,让这个降头术失败吧……如何选择,都在你自己。” 苏怆一震,他全身都变的冰凉冰凉,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现在的他,的确是在幻境之中,只是这幻境却已经将他逼入了一个死地,如果他要从幻劫中摆脱出来,就必须破坏这降头术,而要破坏降头术,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自己高傲的信念。但若这么一来,那苏怆在现实中的身体,却一样会涣散掉,因为凝聚这身体的,正是苏怆的骄傲。而如果他不放弃的话,幻境中的降头术就会施行,那他恐怕就会永远的留在虚幻里面了。 苏怆颓然躺倒,他浑身上下,都如同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唯有在他的胸前,却还微微发烫,仿佛正有什么希望在孕育着。 苏怆痛苦的咬紧牙关,他终于苦笑着,朗声道:“好吧,最后一次,我再让你控制最后一次,但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得逞。” 说着,苏怆便用尽全力抬手,向自己的胸口一撕,一股白光从那胸前喷薄而出,那幅嬉美图早已经等待好了,飘摇着从那里飞出,一下子就在空中展开,极度刺眼的光芒从那张图中闪烁出来,一丝丝黑线也在图上现出。 但苏怆却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决意要摆脱这张图,所以再不愿看到,它下次所需要的材料是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苏怆感觉到身体震动,仿佛从高空中摔到了地面上,他睁开眼,看到面前一片雪白,他竟然已经回到了那间白色的屋子里面,而嬉美图,又变回了张泛黄的古卷,正覆盖在他的胸前。 “苏哥!!!”早就候在一边,急切的噙着眼泪的项冰月扑了上来,她紧紧的抱着苏怆,欣喜万分的说道,“你真的成功了,你度过了五层幻劫,我亲眼看到,千幻镜被你的嬉美图吸了进去,你真的成功了!!” 苏怆坐起身,亲昵的搂住项冰月,在她耳边说道:“我当然会成功,我是最强的!”话虽然这么说,可苏怆的心中还是惴惴的,刚才那几层幻劫让他心有余悸,只盼望着以后再不要去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啪啪啪啪,几下鼓掌声,从苏怆的身后传来,那萧映雪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在了那里,她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淡淡说道:“真不愧是巫皇子弟,这五层幻劫让人在转瞬间经历生死情仇,你居然能闯过来,确实很厉害。” 苏怆没有回头,只是傲然道:“既然我成功了,那你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萧映雪已经立在苏怆的身后,她冷笑道:“我自然会兑现,只不过……” 说话间,她忽然脸色一变,只见在她手掌一翻竟然多了五支金钗,又腕子一抖,这几支金钗急速的刺入了苏怆的身体。 也不知道怎么的,苏怆立刻感觉到全身麻痹,竟一时动弹不得,他双目睁的极大,愤怒的喊道:“萧映雪,你这个死老太婆,你说话不算数,你算什么门阀领袖!!” 那萧映雪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挥挥手,让几个年迈却体壮的手下将苏怆高高抬起,萧映雪冷然道:“我说话向来算数,只是现在我要加一个条件,你必须先娶了冰月才可以,否则我绝不会让一个负心人活着离开淡若谷!” 苏怆全身无法动,只能被别人强抬着出去了,而目光飘落间,却看到项冰月也被两个人拉着,正愤怒的叫嚷着,极度不满她奶奶的做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昏沉中的苏怆被几个老妇粗暴的扯到个房间外,将苏怆推入房间后,这几个人便将房门给紧紧锁上了。 苏怆抬眼四望,这个小小的房间竟点满了红烛,四边上都贴着喜字,只是装饰还很粗糙,显然是今天刚刚整理出来的新房。在这房间里面,倒有一张极大的床,床沿上,正坐着个低着头的女子,这女子一身红色的新娘礼服,神情有些羞涩,并不敢抬眼看苏怆。 苏怆浑身的酥麻并没有消散,他扶着墙壁,才缓缓挪到那床边上,他坐在项冰月的旁边,略略转头,皱着眉头去看这女人。 项冰月的脸更红了,她抬头,与苏怆的视线碰了下,又立刻缩了回去,她低头轻轻道:“苏哥,对不起,我奶奶这么做,连我都不知道。” 说到她奶奶萧映雪,苏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恼怒道:“这个死老太婆,真是……”他感觉到眼下这时候,说这似乎不对头,便停了下,叹口气说,“冰月,我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从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事情,对不起。” 项冰月慌乱的抬头,她抓住了苏怆的手,急切道:“苏哥,对不起,我知道我奶奶很过分,可是……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能重新获得自由啊,你就……你就暂时答应下来,只要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到了那时候,无论你拿不拿我当妻子,我都无怨无悔。” 苏怆跺了下脚,愤然道:“冰月,你何必这样呢,我们之间是有感情,可我绝不会在别人胁迫下做事情,何况这还会误你终身呢,那死老太婆若不肯放我们,我就闹她个天翻地覆,什么门阀,我偏偏要她在这天下除名!” 项冰月的脸色开始苍白了,她用力的摇头,又扑入苏怆的怀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苏哥,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冰月么,难道你忘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么?难道你真的要我伤心么?你连这一次作假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么,我只要度过了今天,我不管明天会怎么样……你说好么……你说好么……” 项冰月的声音温柔似水,她紧贴着苏怆,在她的肌肤下,有一种特别的战栗。 苏怆沉默了,他托起项冰月的面庞,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在那眼眸中,怀着对苏怆最深的爱恋,苏怆想起往事,不由一阵心悸,他的手战栗着,与项冰月的手紧握在一起。 忽然,苏怆的面容一滞,他愕然的张开嘴,朗声说道:“原来,这也是一个幻境!!!”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二章 千幻成真 一切烟消云散,苏怆恍若一梦醒来。当眼前的所有幻象真正消散后,苏怆发现自己竟然又站在了那座忘情阁里面。正是晚上,夜空星星闪闪烁烁,透过琉璃穹顶,可将夜色一览无余,而四面墙壁上所镶嵌的许多宝石,竟能自如的发出晶莹光芒,让整个忘情阁都十分敞亮。 此时,满头白发神色冰冷的萧映雪正端坐在高台上,出神的看着苏怆。苏怆脸色虽然苍白,但对着萧映雪时,却微笑,并震震衣衫。 项冰月欣喜万分的从后面跑上来,一下子就窜到了苏怆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开心道:“姓苏的,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就这一转眼间,这女人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精灵小丫头了。 萧映雪皱皱眉,严厉的喝道:“冰月,你象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少谷主的仪态么?” 可项冰月却依旧紧紧搂着苏怆,高兴忘形的对萧映雪说:“奶奶,你忘了么,我已经自由啦,苏哥他赢了,已经赢了!” 苏怆反手一托,把项冰月抱到了自己身前,拉着她的手,笑的更加灿烂阳光:“嗯,这才是真的冰月么。刚才最后那一个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五层幻劫么?” 萧映雪在远处肃然道:“年轻人,你是怎么看出洞房中的冰月是幻象的,我虚拟出来的孙女形象,一定不会有漏洞的。” 苏怆白了那老太太一眼,压根不理会她,只是拉住项冰月说:“冰月,你自由了,我们走!” 听闻这话,萧映雪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悲伤,她虽然面无动容,可满头白发却轻轻颤动。 项冰月没有跟随苏怆的脚步,她拉着苏怆道:“苏哥,最后那次幻境不是奶奶故意害你的,这是我的主意。” 苏怆皱眉,意外的看着项冰月,颇有几分恼怒的说道:“你的主意?你什么时候主意这么大了?” 项冰月噘起嘴,眨着大眼睛,委屈道:“是你说的,淡若谷中的女人都是自由的,她们都该由自己决定自己的心,所以我才会和奶奶打赌的,要是你能认出最后那次幻象,那这淡若谷女人戴脚镣和不准出谷的规矩就废除了。” 苏怆嘴角边已有笑意,不过还是白着项冰月道:“否则呢?” 项冰月头低着,乌溜溜的眼睛却悄悄瞄了苏怆一眼,压低声音道:“否则我就永远留在这里。” 苏怆微笑,拍拍项冰月的脑袋,说:“你胆子还真大,就不怕我认不出来么。” 项冰月昂头,坚定的说:“我相信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像是包含着千言万语,让两个人的心刹那间拉在了一起。 苏怆点头不语,他又拉住项冰月的手,转身对萧映雪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认出那是幻象的么?我告诉你,因为冰月她心中有感情,有爱,所以她触到我的手时,总是温暖的,这种温暖别人都替代不了。可是你,萧夫人,你的心是冰冷的,所以你施放的幻象也是冰冷的。我以前确实不懂的感情的力量,但是现在,我想我比你更懂。” 萧映雪低下头,脸色颓唐,她苦笑道:“也许我真的老了……”说着,她便朝着苏怆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但项冰月这时却伤感起来,她挣开了苏怆的手,走上去喃喃着:“奶奶……” 萧映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疑惑的问苏怆道:“年轻人,你吸走千幻镜的是什么东西?” 苏怆面容一滞,抚着胸口沉沉道:“那是嬉美图。” 萧映雪颇为吃惊,她讶然道:“嬉美图?那可是上古邪物啊,你怎么会带着它的?为什么不毁掉它?” 苏怆神色苍茫,淡然道:“正与邪谁能说的清,巫术不也被人称为邪术么?这张图与我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萧映雪凝思了一会,便幽幽道:“你去天檀寺吧,那里的和尚似乎一直都在寻觅嬉美图,也许你能从那里找到一切的答案。” 她稍稍顿了下,又望望项冰月,再慈爱道:“年轻人,你要好好照顾冰月,她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如果淡若谷的诅咒有一天会消失,我希望能从她身上开始。” 说完,她霍然从椅子上站起,竟不再看这房中任何人一眼,昂然的离开了这座忘情阁。 萧映雪苍老的背影,仿佛是一种过去。 #################### 苏怆他们在淡若谷住了好几日。那萧映雪似乎因苏怆而触动很大,所以便宣布退位,颐养天年去了,而项冰月的姐姐项寒夜则因苏怆取走了她自残的千幻镜,所以已经恢复了身体,她现在继承了淡若谷谷主的位置,并且大举废除了以往各种不近人情的规矩。 苏怆带着沈芸和项冰月两人离开了淡若谷后,便向世界屋脊,最为纯洁美丽的中国西藏进发。天檀寺作为四大门法中最不为人知的一个,恐怕全世界了解其所在的人屈指可数,不过幸亏萧映雪正是其中的一个,所以苏怆他们还不算没有目的的乱撞,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晚上,在宾馆中。苏怆一个人睡在单人间里面。这段时间来,沈芸和项冰月这两个女人仿佛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住宾馆时,都是两个女人睡一间房,反而把苏怆给单独扔在了一边。 这项冰月虽然平时老是捣乱,不过就是有一种本事,能让苏怆身边的女人对她起不了什么醋意。才没几天,沈芸就已经和她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了。不过现在苦恼的却是苏怆自己,他每天都带着两个女人在身边,到晚上却一个都碰不到,那种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苏怆靠在床沿上,遏制着身体上冲动的欲望,心里面多少也有些懊恼。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却吱的一下被推开了。穿着花格子睡衣的项冰月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三章 少女痴缠 自从离开淡若谷后,项冰月又恢复了以前的打扮,还是穿的异常青春,脑袋后束着两把辫子,配上她的大眼睛和可爱的脸蛋,越发的像精灵了。 苏怆见项冰月穿的这么随便就进来了,不由心中一动。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碰过项冰月,在他心底里,或许都觉得她还是个小丫头吧。所以苏怆便面上若无其事的问:“冰月,你一个人么?沈芸呢?” 项冰月嘻嘻笑着,刺溜一下就跳上了床,钻进了苏怆的被子,亲昵的贴着苏怆说:“沈姐姐去买酥油茶了,很久都不会回来。” 苏怆跟项冰月两个人身体完全接触在一起,两人穿的又薄,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热量,项冰月身上还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挑拨的苏怆心中痒痒的。不过他还算勉强能克制,小心翼翼躲闪着项冰月,傻笑道:“喂,冰月,你别这样,别这样……” 项冰月见苏怆躲闪,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她干脆,一翻身骑到了苏怆的身上,气恼道:“为什么?” 苏怆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不要有什么反应,这小丫头正坐在他身上呢,要是有什么反应,恐怕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苏怆假装平淡道:“什么为什么?” 项冰月扑上去,用力咬了下苏怆的耳朵,又拍打着他的脸颊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怆微笑,推了女人一下,让她骑在自己肚子上,又说:“我喜欢你的啊。” 这么一说,项冰月蹭的越发紧了,她在睡衣下面,就只穿着小内裤,两条白白的大腿夹着苏怆,还不住的嘟囔着:“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你要玲玲姐、金梦仇、沈芸姐,还有别的女人,可为什么不要我?” 苏怆愁眉苦脸道:“你还是小孩子么,我怎么可以……”话虽然这么说,可在苏怆的眼前,项冰月的身体可一点都不象小孩子,他直感觉到一阵阵火气从下腹窜起来。 项冰月瞪着苏怆,不满道:“胡说,谁是孩子啊,项寒夜才比我大几分钟,可在淡若谷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她好几次晚上都在你的房间里,哼!” 这下,苏怆真的开始挠头了。他和项寒夜之间还真的有这回事情,只是他们都以为瞒的别人天衣无缝呢。五层幻劫实在是太真实了,项寒夜和苏怆两人都没办法忘记他们在幻境中所作的一切,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些暧昧,没想到这些却都被项冰月看在了眼里。 项冰月见苏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似乎尴尬不已,便气哼哼的一把脱掉了身上宽松的睡衣,光溜溜的身体蹭着苏怆,赌气似的说:“你好好感受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小孩子了。” 现在苏怆确实是感受到了,这项冰月的身材不要说小孩子了,就算比她的姐姐也要好上那么几分。一个巫者的欲火本来就强烈,现在更是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扳起脸,指着项冰月的鼻子说:“小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哭哦。” 说着,他猛然一个翻身,就把项冰月压倒在了身体下。反而在这个时候,项冰月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恐惧的神情。可现在后悔就再也来不及了,苏怆的欲火已经完全的勾起来了,他开始运用手段,与项冰月缠绵了起来。 预料之中的,这是项冰月的第一次,在苏怆夺走她的初次时,项冰月并没有难过,反而有一种欣喜的感觉,她仿佛是获得了某种认同和承诺,尽力的想要取悦苏怆。 不过,苏怆并没有打算让这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来迎合自己,他一点点耐心的教着她,让她越来越放松和自如。 慢慢的,苏怆还真感觉出这个丫头的好处来了。项冰月最拿手的甚至比她姐姐还拿手的便是瑜伽术,这种柔软身姿的功夫平时用处不大,但在床上略加调教后,却可以发挥出无比的威力来。 这小丫头几乎什么样的动作,什么不可思议的姿势都可以摆弄出来,这真是苏怆从来都没有尝到过的味道。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很深的感情,于是这颠鸾倒凤的缠绵,几乎就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直到突然间,苏怆的房门再度被人推开,这正激烈的两人才愕然的顿住了。 这进门的人正是从外面买来酥油茶的沈芸,她原本兴冲冲的想找苏怆吃夜宵的,可才进门,却望见了这么一幕缠绵的好戏,她顿时便呆住了,手中装酥油茶的罐子嘭的摔在地上。 沈芸呆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咬住嘴唇,眼圈红红的转身摔门而去。 苏怆回头,无奈的看看项冰月,这丫头往被子里面缩缩,推着苏怆说:“你快去,去哄哄她啦。” 苏怆耸耸肩膀,自言自语着:“我该说什么?” 项冰月又推了他一下,坏笑说:“你就告诉她,是我勾引你的。” 苏怆一脸的无辜,不平道:“本来就是你勾引我的。” 项冰月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张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就朝着苏怆咬去。苏怆哈哈一笑,手一拍床,整个人便飞了起来,他站在床边穿好了衣服,便朝项冰月做了个先睡觉的姿势,然后朝着沈芸的房间走去。 今天的沈芸,穿着浅蓝色的裤装,脸上还薄薄的施了点粉黛。原本,她晚上是想趁吃夜宵的时候,去慰藉下已经空落了好多时间的苏怆的,可却没想到见了这样的景象,心中的郁闷自不用说了,她现在正双手抱团的站在房间窗台边,神情落寞的看着外面的景象。 苏怆悄悄的走上去,从后面轻柔的抱住女人,低声说:“生气了?” 沈芸咬了下嘴唇,冷淡的说:“没有,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说着,就挣脱了苏怆的怀抱,走到了一边。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四章 爱人情怀 苏怆扫了眼窗外的漆黑,便面对着沈芸,淡然说道:“是我强迫她的,就像以前强迫你一样。” 沈芸傻傻的盯着苏怆好一会,终于眼泪掉落下来,她的情绪马上就变了,扑上来,用力打着苏怆喊道:“你干什么!你想要干什么!我恨你……我恨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说着最后一句时,她已经扑在苏怆的肩头泣不成声了。 苏怆紧抱着她说:“还会生气就好,有脾气就发出来么,藏在心里我可看不到。” 沈芸抽泣着,尽量让自己挺直身体,用力说道:“你究竟喜欢谁……是我还是冰月……” 苏怆呆了下,茫然道:“就一定只能喜欢一个人么?那我……” 他这话还没有出口,沈芸却又突然抬手,封住了他的嘴,这女人神情中甚至含着几分恐惧,喃喃道:“你不要……不要现在做决定,我害怕……” 苏怆垂目,没有再说话,只是再度抱紧了沈芸,在他的怀中,女人身体下意识的发着颤。沈芸轻轻的说:“我真的害怕……我知道,有许多人都对你好,董玲玲,冰月,都为你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可以奢求得到你呢,如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我会感觉从她们手里把你偷走了,可是……” 苏怆拍拍沈芸的背,也神情肃然的说道:“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说简单一点,我本身就是一个降头术的杰作,我是被师父创造出来的新人。所以在我的脑海中,除了高傲和仇恨什么都没有,但在最近的经历中,我真的学会了很多,在我的敌人身上,我学到了智慧和勇气,在我的女人身上,我学到了感情。可是,我还不完全懂得爱情是怎么样的,我喜欢你,也喜欢冰月,喜欢玲玲甚至金梦仇。可是真的不知道,这种喜欢究竟何时能够算得上是爱情。” 沈芸抬起头,望着苏怆,气鼓鼓的说:“所以现在,你只接受别人的爱,而不知道自己该爱谁?” 苏怆点头道:“你说的对。” 沈芸又咬嘴唇,说:“你是个坏男人,明明不爱别人,却偏偏要女人的身体。” 苏怆眼睛明亮,认同道:“你说的对。” 沈芸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狠狠的踹了苏怆一脚,气愤道:“所以你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人爱……” 苏怆笑了,他朝前一扑,把沈芸扑倒在床上,自己又压了上去,愉快的说:“这次你说错了,现在我的身边就有两个爱我的女人,而且我似乎也爱上了她们。” 沈芸鼓着嘴,想了一会,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说:“一个行不行?” 苏怆摇头:“不行,两个。” 沈芸看着苏怆那几乎带着几分耍赖的嘴脸,气呼呼的说:“什么学不会爱情啊,我看你是学的太多了,都已经学坏了。” 苏怆拍着沈芸那漂亮的脸,色色的说:“今天怎么这么好看,化了妆是给谁看的?难道是想来勾引我的么?” 沈芸正没好气呢,就扳着脸,扭头说:“还用得着我么,你早就已经被……” 正说着,那房门又被推开了,项冰月穿着单薄的睡衣,一跳一跳的跑了进来。这个丫头大概是刚刚破身,所以走路还不方便,她怯生生的望着沈芸和苏怆,进门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个人尴尬的怔了一会,终于项冰月先走到床边坐下,说:“我要睡觉了……” 苏怆擦擦额头的汗水,从沈芸身上翻了下来,躺在两个女人之间,摊开手脚大喊:“哦,好!睡觉了!” 项冰月和沈芸一起跳了起来,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把苏怆从床上拖起来,又用力将他推走。项冰月笑着说:“呸!你想的美,我还要跟沈姐姐聊天呢,你一个人回房间睡去吧。” 说着,苏怆便被她给推出了房间。房门嘭的一声关上,隔着门却传来了两个女人嬉笑的声音。 苏怆摇摇头,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女人啊女人……真搞不懂……” ################################## 墨脱,中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地区,最人迹罕至的神秘之地,是世界屋脊西藏地区的莲花圣地。向来只有坚韧的门巴族人和路巴族人生活在这里,也往往只有最勇敢的探险者才能一窥这片神秘地区的芳踪。 苏怆他们翻越了数座雪山,跨越了几处峡谷,才到达了墨脱。可这才是他们真正艰难旅程的开始,他们还要到墨脱的最深处,一个连门巴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一个圣地,一个传说只有鹰才能到达的地方。 整整十五天,他们三个人走了整整十五天。连身体强健的苏怆都已经疲惫的行动缓慢了,更别说一天到晚喊累的项冰月,这个小丫头不仅瘦了许多,脸上还因为紫外线的照射,而不断的蜕皮,她虽然跟着苏怆走,可嘴里却时不时的骂他几句,仿佛这正是她前进的动力似的。 三人中最为坚忍的反而是沈芸,她那漂亮的外表虽然也被弄得憔悴,可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还帮苏怆分担着许多负重,还时不时的安慰着项冰月。这两个女人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关系一直都很好,几乎看不出有什么醋意。 不过这十五天的辛苦还是值得的,他们终于到了一座雪山。这是一座单独伫立的雪峰,就像是从乱石丛中拔地而起一般,突然之间就耸立了数千米。雪山从山峰到山脚都是雪白的,覆盖着厚厚的雪层,在最高处,狂风吹过时,总会将雪籽吹起,拉出了一片白色的雪雾。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五章 天檀神寺 在这雪山的脚下,有四座残破的寺庙,庙的砖瓦已经破败,墙色是天蓝色的,但早就陈旧不堪了。这些寺庙看起来象是佛教庙宇,但细细看时,却大有不同。 这些庙宇的上面,佛教的万字符竟然是反方向的,而里面那些快要倒塌的佛像也都是以背对人,样子极其古怪。 苏怆一见到这些寺庙,脸色就改变了,他不说话,只是带着两个女人,以逆时针方向绕着寺庙转了一圈,又双手合十,默默念诵道:“哦嘛直莫耶萨来德”。 看见苏怆念咒的神情如此肃穆,项冰月也留心了下咒语的内容,随之又疑惑的问道:“苏哥,你念的是什么呀,这好像不是佛教的真言么。” 苏怆冷笑了下,朝寺庙上那个反向的万字符望了眼,便说:“佛教?这当然不是佛教,我念的是黑巫教的真言。我们巫皇一脉,多少也能算得上是黑巫教的传人,而黑巫教正是被佛教所消灭的。”他又抬高头,目光苍茫的盯着雪峰的顶端,淡淡说道:“佛教慈悲为怀,可当年不也杀了上万黑巫师么?正与邪就是用敌人的血写成的……走吧,我们去见识下这个建立在黑巫教尸骨上的天檀寺。” 就在苏怆所望之处,雪峰顶上的狂风忽歇,一座极其金碧辉煌的寺院在一片白茫茫中熠熠发光,看起来,就像是这光明世界的最明亮之处。 苏怆三人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爬到了这雪峰的顶上。当他站在那座从山脚底下看便已经万分宏伟的寺庙面前时,心中确然已经被震撼了。眼前说是寺庙,还不若说是宫殿,这庙宇竟然高达数百米,墙壁就像城墙一样雄伟,一望无际的经潘在四面八方涌动,每一层的梁角飞檐都用金漆勾勒,在日光下金光闪闪,而墙壁的上面,镶嵌满了各种珍珠、宝石、珊瑚,极尽奢侈之能事。 就在这庙宇的正中大门高梁上,挂着块黑底金漆的牌子,上面写着“天檀寺”三个正气凛然的大字。 而就在这气势恢宏的寺庙前面,是一大块硬地广场,在这里,倒是没有厚厚的积雪,因为正有一个穿着破烂单薄衣服的白发老头子在默默扫着雪。 这老头子衣着褴褛,满脸皱纹,嘴中不住的喃喃念叨些经文,眉宇间仿佛掩藏着压抑不住的忧愁,正手持一把用枯树枝做成的大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广场上的积雪。 苏怆对那两个女人挑挑眉,微笑道:“听说佛教里面的高僧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所以越是这种扫地的,就越是厉害的角色。” 项冰月吐了下舌头,做鬼脸道:“切!才不会呢,这老头子脏兮兮的,又那么多头发,哪里像是和尚么。” 苏怆不理会项冰月的质疑,自顾自的走了上去,在那老头子的身后朗声说道:“在下是巫皇弟子苏怆,想请教你一下……” 那老头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转身,又到另一边去扫雪,嘴里面依旧喃喃不休,这时可以听出来,他是在念密宗六字真言,一般藏区的老人有事没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喋喋的。 苏怆被老头孤零零的抛在了一边,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而那项冰月却又幸灾乐祸的又拍手又顿足。闹的苏怆也有些懊恼了,他便又赶上去,冲着老人的背影喊道:“喂!老和尚,告诉你,我是黑巫师,我是来踩平你们天檀寺的!” 性情温婉的沈芸听见苏怆竟这么不知轻重的乱说话,便急的直跺脚道:“你别乱喊了,别人会当真的。” 谁料这苏怆却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当真了又怎么样,我本来就可以算是半个黑巫师,替那些死去的巫师报仇也很应该。”说着,便又对那老头子傲然道:“你要再不回答我,我可就动手了。” 可这老人却依旧佝偻着背,连头都不抬,稳稳的扫着地。 “阿弥陀佛!”这时,一记清越的宣佛声响起,就在那天檀寺大门左侧的偏门口,不知何时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和尚,这和尚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身穿厚厚的棉僧衣,颇为淡定的说道:“这位老伯是住在后山的本地人,耳朵已经背了,平时来帮寺庙扫扫地,这位施主的威胁他也许听不见。” 这个人说完,那已经乐不可支的项冰月更是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而难得吃鳖的苏怆则脸色尴尬,他摸摸头,又不悦的看看年轻和尚,终于认清楚了事实,于是便无奈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皮袄子,给那扫地的老头子披上,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向天檀寺,与那年轻和尚擦身而过,直接从侧门进入了寺院。 这个寺院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香火,但苏怆他们才进了大殿,却仿佛心头被敲打了一下,陡然的震惊了。 只见在他们的面前,竟然伫立着一个高达近百米的巍峨佛像,这佛像貌似释迦牟尼,但却并非慈眉善目,而是长着六只手臂,各拿法器,又横眉怒目,十分凶恶的对着所有面对之人。 这佛像气势威武,带着无穷的威吓之势,让见着的人心中颤抖,不由自主便有了一种胆战的感觉。沈芸和项冰月两人几乎被这气势压的透不过起来,便不约而同的跪下,朝那佛像叩拜起来。 但苏怆,却依旧淡然而立,他嘴角略有笑容,眯着眼睛看那佛像,仿佛是在欣赏那巨像的雕工和艺术价值。 那年轻和尚在一边颇带得色的说道:“在西藏大昭寺中,有一座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被称为是佛门至宝。而我们这尊,则是释迦牟尼愤怒真身像,恐怕比起那尊,价值还要高一点。” 那和尚这么说,显然带着几分炫耀的色彩。可惜苏怆却偏偏不吃这一套,他冷笑道:“摆出一副凶相吓人,可见这佛的心中怯懦。若要人畏惧,抬手投足间的气度就可以,何必用外表示威。”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六章 万宝皆空 年轻和尚脸色不波,淡淡道:“在下是天檀寺主持了禅,三位,请到里面坐。”说着,他便像右手边的偏殿指了指。 沈芸与项冰月参拜完,便点头,准备随着这和尚过去。可苏怆却甩甩衣服,自顾自的朝着左边的小门走去。两个女人顿了一下,便只好嘀咕着跟了上去。 了禅和尚看苏怆如此自作主张虽然吃惊,不过倒也不生气,他快走几步赶上苏怆,与他一起进入了那个偏殿。 在这个殿中,四面都放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木鱼、法螺、独沽杵、经轮等等,琳琅满目层层叠叠,数量竟有千万之多,这些法器都擦的干净亮洁,不少还带着宝石般的熠熠光芒。直看得项冰月她连连乍舌,这个丫头不断摸着那些色彩鲜艳的物件,眼睛里满是财迷的光芒。 了禅和尚又得意道:“这里是各代活佛高僧曾使用过的法器,任何一件都具有莫大的神通,随便拿一件到外面世界去,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苏怆却又是冷然一笑,他悠悠的吸了口气,说:“可我只闻到一股血腥气,看来这些高僧杀人也杀的不少。” 听了这颇为无理的话,了禅却不以为然,点头道:“不错,确实不少,所以才换得如今清平世界。” 苏怆面色冷冽,不理会和尚,自己又朝前走去,穿越过这个偏殿,又是另一片天地。只见在苏怆的面前,殿阁又再度增高,一面金黄色的墙壁,竟然有数百米高度,在这个墙壁上,整齐排列着一行行同样大小的七层琉璃塔,这些小塔的数量超过了万个。 了禅抬手,指着这堵伟岸的墙壁,自豪道:“这里是万骨山,许多成佛或圆满的高僧灵骨都放在这里,能够放进这里的人,个个都有惊世的名气,就算释迦牟尼本人,也不过派到了十九位。这里的骨塔,任一个被外界的寺院知道,都会起染指之心。” 苏怆眯着眼睛,望向这透着庄严之气的万骨山。这次,竟也不再顶撞那年轻和尚了。 了禅还以为终于镇住了苏怆,便微微一笑,准备将三人往外引领。 可苏怆却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他一把拖住项冰月,在她的耳边偷偷说道:“快,打碎一个。”说着,便点点万骨山上的各层琉璃塔。 项冰月大惊失色,她诧异到:“啊!这些可都是……” 苏怆脸色沉下来,又推了她一把。项冰月无奈,便咬牙猛然用处瑜伽功夫,将手臂伸长,偷袭一般的打翻了中间偏上位置的一个琉璃塔。 那琉璃塔从上百米的高空上掉落下来,嘭的一声,在地面上摔了一个粉碎,从里面滚出几粒米粒大小的红色舍利,翻了几个身后却掉入地面的缝隙,再也看不到了。 了禅和尚立刻转头,他见到了地上那已经成为碎末的琉璃,竟只是笑笑,说:“那是一位大瑜伽士的舍利,也算藏传佛教的祖师之一……”说着,他便意味深长的望望苏怆,又双手合十行礼道:“三位可以四处转转,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贫僧再与各位论道。”说着,竟转身,毫无牵挂的自顾走了。 望着这和尚飘然远去的背影,那闯祸的项冰月疑惑道:“苏哥,他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 苏怆抬头,目中光芒烁烁,了然道:“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项冰月却不屑一顾道:“呸!我还不会看么,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真的,绝对不会是幻象。” 苏怆摇头,他拍拍项冰月的肩膀,自信道:“我故意侮辱这里的一切,还打碎了佛门至宝,可这个和尚却丝毫不在意,显然这些东西都没有在这和尚的眼里,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天檀寺。”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沈芸忽然开口道:“那真正的天檀寺在哪里?” 苏怆微笑,竖起个手指卖着关子道:“还记得么,那个扫地的老头,他是住在哪里的?” ################################# 苏怆他们三人绕过了那辉煌如天堂般的寺庙,踩着厚厚的积雪走了很多路,才终于走到了天檀寺的后山。在这遍覆白雪的地方,他们只见到了一件极小极破的木头屋子,在这屋子的前面,有一块小小的用篱笆围成的庭院,那个一开始就见过的年迈的聋老头依旧在这庭院里扫着雪,可苏怆给他披上的皮袄却已经不知所踪,如今,还是穿着破烂的单衣。 而年轻的了禅和尚却肃然立在一边,闭着眼睛喃喃的诵着经。 苏怆走上去,与了禅和尚相对而立。 了禅睁开眼,收拢了手上的佛珠,眼眸深邃的问苏怆道:“施主,在前面那大寺里面有人人羡慕的至宝,有金碧辉煌的房舍,你为什么不在那大寺里,反而要到这里来。” 苏怆笑笑,摇头道:“在我的眼里已经没有大寺,而只有这里,如你们话说,叫做空既是色。” 和尚继续问:“为什么空既是色?” 苏怆说:“空就是缘起,色就是寂灭之物,如果我起了心,就能看到那大寺,现在我的心不起,那寺庙就不见了。” 了禅摆手,又冲着远处伫立着的寺庙一点,语调悠然道:“既然你现在心不起,那寺庙为何还在?” 苏怆朗声笑道:“我的心不起,但世上总有起心之人,所以色永远都在,只是我的心不起,就再看不到了。” 了禅脸色肃穆起来,他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高论,施主既非佛门之人,这又是从哪里领悟而来呢?” 苏怆淡然道:“我从淡若谷来,我从那里领悟到了幻的力量,我已经知道色相的本质所在。” 突然间,那扫地的老头子将手上的扫把一扔,他走到苏怆身旁,深沉道:“进屋说。” 然后,他佝偻着背,率先钻进了那间阴森森的小木屋子。 苏怆与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便也跟随着鱼贯而入。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七章 命运之苦 这破屋子里面,十分的冰冷,四面都是黑暗的,只有木板墙上的破洞,才把外边的白光透露进来,勉强照清楚,房间里的东西。只见这四面,都是一些张牙舞爪的怪异神像,还有很多奇怪的法器摆放着,这些神像和法器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似乎是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苏怆看着四面,心中颇为疑惑,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神像都是黑巫教所用的,于是便问那老头道:“你也信黑巫教?” 老头盘腿在屋子中间坐下,也指引苏怆他们一一坐下,然后才微笑道:“不,这个屋子,原本是一个黑巫师所盖的,自我住进来以后,也没有改动里面的东西,巫教也好,佛教也好,真正看的不是这些,而是在这里。”说着,便点点自己心脏的位置。 此刻这老人,神采间异常的瞻定,根本就不象刚才佝偻扫雪的老头了。 苏怆望望屋子的天花板,在那里有一个极大的破洞,冷风和雪籽从那里一股股的卷进来,让整个房子都冰寒无比。苏怆笑道:“中国奇门四大门阀之一的天檀寺,竟然会是在这么一个小房子里,竟然只有两个和尚,说出去,必然不会有人相信。” 那老人也淡淡笑着说:“世上闻名的巫皇一脉,不也只剩下两个人了么?” 苏怆眉眼一举,诧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人意味深长的望着苏怆,他没有回答苏怆的问题,反而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难道对嬉美图的疑惑已经超越你心中的仇恨了么?” 苏怆心中一震,他紧盯着老人,老人那苍老的眼眸仿佛能够洞穿一切,这让苏怆异常的不舒服,他有些气恼的挥了下拳头道:“这不用你管。” 其实,自淡若谷开始,苏怆的心中就一直在犹豫,究竟该去寻找巫术本源的力量,还是查清楚嬉美图的秘密。几经思索,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调查嬉美图,所以才会来天檀寺。如今面前这老者竟然随口便说出自己曾犹豫过的事情,让苏怆有被窥探的感觉。 老人笑了,他仰天笑了几声,又抬手,一根皱皮的手指点着苏怆的心,说:“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恐惧。你终于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正常的人,你不止有高傲、仇恨,也有了感情、勇气、智慧、恐惧,也许还有责任。” 苏怆霍然起立,他身体前倾,几乎扑到那老者的身前,重重的说:“我没有恐惧,我只是想知道,嬉美图究竟是不是邪物?” 老者毫无恐慌,他垂目,摇头道:“正如你所说,正邪是用敌人的鲜血写就的。” “谁的血?” 苏怆说。 老者双手合十,高喝道:“阿弥陀佛!” 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外面的雪卷进黑屋子,就变成了黑雪,在这周围打转,一些青面獠牙的神像在尘埃中默然,它们手中挥舞着恐怖,但心中却异常安详。 老者叹息,抬手拍拍苏怆的肩膀说:“坐吧,年轻人。” 苏怆反腿一脚,就将自己的椅子踢飞到一边,他站直身体,昂头立着。 老者目光明亮起来,他缓缓说道:“天檀寺在这么长时间来,要找的并不是嬉美图,而是拥有嬉美图的人。” 苏怆面无表情问:“为什么?” 老者拈起手指,略略向天,对苏怆微笑道:“你相信因果报应么?” 苏怆嘴角抽动了下,便断然道:“我不信命运,我的命运在我的手里。” 老者拈指之手紧握,摇头道:“但它就是发生着,天檀寺的使命就是要等待一个身怀嬉美图的人到来,所以你来了,这就是因果,这就是命运!” 苏怆冷笑连连,不屑道:“如果我不来呢?” 老者问:“那你会去做什么?” 苏怆抬头向天,面色苍茫道:“我会去寻找咒的力量,寻找到最后一种力量后,我就会去报仇。” “可是……”老者紧接着说:“咒的力量也是在这里!” 苏怆全身一震,他面色苍白,一把紧抓住胸口,在那里,嬉美图正安然的躺着。苏怆痛苦的说:“也就是说无论我选择什么,结果都是一样,就是要到天檀寺来。这就是命运么?我真的改变不了么?。 “阿弥陀佛!”老者再度双手合十,高声喝着。 苏怆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忽然,他望望那老者,却笑了。 他俊朗帅气的脸庞上,绽开了阳光般的笑容,让人见了便心生温暖。 那老者却疑惑起来,他偏头问道:“年轻人,你为什么笑?” 苏怆又轻笑一声,他一手朝身后挥了挥,那被踢出去的椅子,便又飞回了他的身后,苏怆施然坐下,在他的神情中,丝毫没有颓唐的意思,对那老者淡然说道:“为什么笑?就因为你。因为我觉得自己比你幸运多了。你相信了因果,所以终老在这里,可我还是不信,所以我有下一次的机会,所以我永远都有翻盘的那一天。只要大幕没有落下,终难说谁是胜利者!” 老者神情黯淡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幽幽道:“年轻人,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么?” 苏怆不屑的笑笑,说:“你想说什么?是你的大日如来?还是别人的命运之神?” 老者摇首,道:“你错了,你的敌人是你心中的欲望,嬉美图就是你心底的欲望。你想要巫术本源的力量,它就会引领你去找到,你想要报仇,它也会指引你一步步的前进。只要你想要,它就能控制你的前路,除非有一天,你无欲无求了,它才会真正的无法控制你。” 苏怆忽然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和尚,你是要我和你们一样做和尚么?” 老者笑笑说:“信佛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佛的教化能够让你心生信仰,能够解除你的疑惑。” 苏怆忽然目光凌厉,一手直指老者的鼻尖,傲然道:“我只信仰自己,老和尚,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八章 结界陷阱 苏怆又面色转淡,双手抱团,轻松道:“说吧,你们为什么要等待拥有嬉美图的人。纵然我不愿意命运被他人控制,可事情发生时,我也愿意一力承担。” 老者点点头,神情凝重道:“你可知道数百年前的护法之战么?” 提到了这个,苏怆刚刚有所缓和的面容便又冰寒起来。这老和尚说的什么护法之战,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之前,佛教与黑巫教之间的战斗。以前在藏区,黑巫教是统领一切的教派,所有在这地区生活的人都信奉黑巫师的神力。但自从莲花生大师带着佛教教义进入藏区后,一切都为之改变。佛教连同当时的统治层开展了一场所谓的护法之战,将密布整个藏区的黑巫教赶尽杀绝,据说在那时,有数以万计的黑巫师被佛教喇嘛杀死。 苏怆虽然不是正统的黑巫教徒,但是在他所学的法力之中,包含着很大一部分黑巫的咒术,所以在他的心念中,也把自己当成黑巫教的一分子。 苏怆眉角跳动着,冷然回答老者道:“那是灭法之战!” 老者叹息了声,却郑重道:“不错,那是佛教的护法之战,却也是黑巫教的灭法之战。自从佛教进入藏区后,便和以前流传在藏区的黑巫教起了巨大的冲突,这种冲突不是财富、世俗意义上的,而是宗教教义和思想上的。黑巫教并不是一个邪教,它保护了藏区上千年的岁月,但密宗莲花生祖师初踏此地时,为了开创我佛盛世,所以不得不与其大战。” 苏怆连连冷笑,奚落道:“战胜后,还要冠一个邪教的名头上去,这就算是贵佛慈悲了。” 老者仿佛没有听到苏怆的讥笑,他继续沉重说道:“这场护法之战,以佛教胜利而告终,数以万计的黑巫师被僧侣用大神通杀死,整个黑巫教几乎就此颠覆。但在一切尘埃落定时,黑巫教的领袖却用无上法力,复活了这上万巫师的魂灵……” 苏怆皱着眉头,打断这老者的话:“那种咒语,是耗尽黑巫教所有生者的命,耗尽黑巫教未来所有运势才得以使用的,我师父曾经给我讲过这个传说,可惜,连他都不知道,那上万黑巫师的魂灵去了哪里,否则如今这天地,何时轮到你们佛教颠倒黑白。” “那上万黑巫师的魂灵……”老者的目中突然绽放神光,深深的凝视了苏怆一眼,“就在你我的脚下。天檀寺并非是修真门阀,它真正的使命是看护一个结界,这个结界凝聚了数百年来藏区神僧和活佛的莫大法力,只是为了镇压住那一万个凶戾躁动的黑巫师之魂。” 苏怆大大的意外了,他双手拢在一起,轻轻抚动着指上的鬼蛇戒,疑惑道:“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去破坏这结界,把那些黑巫师的灵魂都释放出来,重新颠覆这天地么?” 老者闭上眼睛,一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急促的说:“这正是你的使命,年轻人,在你的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可黑与白根本就随时可翻覆,有谁是正,有谁是邪呢?在我的眼里,巫是邪,而在你眼里佛是邪,可无论是佛是巫都杀了无数人,也救了无数人。既然如此,那谁该留谁该死呢?在护法之战后,佛教中有一位神僧开创了镇压黑巫师灵魂的结界,但他也受到了这问题的羁绊。所以,他就把这问题的答案交给了命运和因果。” 苏怆脸上隐含笑意道:“这就是你们寻找嬉美图的原因?” 老者点头,幽幽道:“不错,嬉美图是巫术一门中最奇诡的宝物,拥有它的人便是巫术一门中最出色的人才,那些黑巫师的命运就交由此人来决定。” 苏怆突然冷笑连连,他昂头靠在椅背上,都不正视老者,讥讽道:“你们准备以此给黑巫教一个翻身的机会?贵佛真是慈悲无比,可惜,就我看,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陷阱!!!施主,我佛慈悲为怀,所以才对敌人如此宽容,你就算不领情也无需这么奚落。”一直站立在旁边年轻的了禅和尚终于忍不住,开口冲撞起来。 苏怆正愁没人吵架呢,他目色凌厉的望过去,气势凛人道:“慈悲?贵佛对普通人或许慈悲,但对于敌人,也许更多的是虚伪。你们弄下这个结界,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意,而是想吸引所有黑巫教的高手过来,然后把他们一一灭杀在结界里面,以免未来还会威胁到你们佛之天地!” 苏怆这番话仿佛是个可怕的魔咒,在这黑色的屋子里面嗡嗡作响,让那了禅气的浑身颤抖,他怒喝道:“你!!你胡说!!!”说着,他便一手伸起,手上佛珠闪闪发光,似正要向苏怆打来。 苏怆眯了下眼睛,双手已在悄然的改变颜色。 可那老者却一把拉住了禅,断喝道:“了禅!你怒了!!!” 年轻和尚被老者一提醒,浑身震动一下,脸色刹那苍白下来,他双手合十,默默喘息了几下,便低头垂目道:“是,师父,弟子当面壁。” 那老者转回头,对着苏怆,苦笑道:“不错,年轻人,你说的对,这个结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这结界的里面,放置着一枚黑巫教中的至宝‘黑巫羽’,谁能拿到这枚宝贝,谁就可以冲破结界并且成为那上万巫师魂灵的主人,谁就将成为未来黑巫教的最高领袖。可是,在这数百年来,有很多黑巫师来过天檀寺,但却从未有一人敢于尝试。因为在这个结界中蕴含了太大的神力,如果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百年来所有藏传佛教神僧的力量,那进入者就是死。更可怕的是,不止他自己会死,甚至会让结界中的上万黑巫师的魂灵一起死去,到了那时,黑巫教才是真正的灭了。”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十九章 倾盖如故 苏怆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道:“果然虚伪,号称是什么慈悲,不愿多杀生,实际却是要黑巫师自己将黑巫教引入死亡!” 老者面容淡定,他双眼中波纹不动,轻轻道:“年轻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愿意闯这结界,让里面的黑巫师重获自由。” 苏怆凝视着那老者深邃的眼眸,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起来,然后霍然起立,冷笑道:“我当然不会干!难道我还会上你们这些虚伪和尚的当么?” 老者微微点头,脸上似笑非笑,望着苏怆,竟毫无憾色,只是低首,如与一个老友告别。 深夜,项冰月和沈芸两个已经在那座辉煌的天檀寺庙里面睡着了。 苏怆却单独一人在后山。这时,后山白雪遍地,天上银月光辉洒下来,让这茫茫一片越发的晶莹闪烁。只是这天地上下,全是冷冰冰的,连着让苏怆的心头,也稍有寒冷。 山头上的风,十分的凌厉,吹的衣衫单薄的苏怆,面色有些苍白,他那稍稍显长的头发,在冷风中,有了一些凌乱。不过苏怆却全神贯注的站立着,在他的面前,是十多个用石头雕刻的遗骨塔,这些遗骨塔全部都雕刻成佛教的样式,高不过一人,密密矗立着,已经形成了片塔林。 但这些遗骨塔之上,篆刻的万字符却全部都是反方向的,显然埋藏在这里面的人并不是佛教高僧,而都是黑巫师。只不过埋葬这些尸体的人是佛教徒,所以才会有如此奇怪的景象出现。 苏怆默默绕着这些遗骨塔转了几圈,然后再站定,面容肃穆的喃喃着黑巫教的咒语。 “苏怆!!”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一身劲装打扮的沈芸忽然从远处走了过来,这女人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高高盘着长发,正抓着件外套快步的朝苏怆走去。 苏怆没有回头,双目依旧闭着,把那咒语念完,人还象沉浸在思索中,自言自语道:“一个黑巫师最大的悲哀,就是在被僧侣杀死后,还被用佛教的仪轨埋葬,这真是一种绝妙的羞辱。”他说完,便朝着前面的塔林高高伸起了手,有一种黑巫的力量从他身体内发出,突然间,在那一个个遗骨塔下的土地中,便生长起了一层灰黑色的植物,把所有的塔身都牢牢地罩住。 做完这些,苏怆才转身,他发现来的人是沈芸,眉宇中颇有些惊讶:“小芸,你怎么来了?” 沈芸站在苏怆面前,心疼的把外衣给男人套上,嘴上叨叨:“晚上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沈芸的身体与苏怆贴的近,在月光下,苏怆瞄见这女人一身紧身皮装,让身材凹凸有致,便坏坏的拍了下她的屁股,笑道:“今天穿的这么干练,想干什么?” 沈芸歪头看看苏怆,面上竟隐隐发着光亮,笑盈盈的说:“我要陪你去闯结界。” 苏怆呆了下,又尴尬的摸头,眉毛乱跳着说:“胡说八道,什么结界,我不是说过不会去闯了么?” 沈芸嗔怪的笑着,她帮男人拉挺着外衣的线条,温柔说道:“冰月糊涂,我可不。你是什么样的人,从来都是勇往直前决不退缩的。世界上你这样高傲的男人独一无二,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又怎么会不参和呢。” 苏怆叹口气,无奈笑道:“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沈芸继续抚着外套,语气深沉起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苏怆轻轻的抱了她一下,柔声说道:“自从淡若谷出来,我就已经决定,再不会让身边的女人受伤害。所以我才会晚上偷偷的过来,我不想你们跟着我有危险。” 沈芸抬头,望着苏怆那稍稍凌乱的头发,抬手,将盖着男人眼睛的一缕长发,绕在自己指上,柔情似水却坚定的说:“我是个很简单的女人,我爱上一个人,就希望他能够对我好。可是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想呢,玲玲和冰月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过。而且……现在冰月比我有用的多……” 苏怆皱了下眉,担忧道:“什么?” 沈芸低眉道:“巫术本源的力量包括蛊的力量、幻的力量和咒的力量。你已经得到了蛊的力量,但幻的力量又在哪里呢?” 苏怆撇下嘴,不经意道:“谁知道,也许我并没有真正领悟到幻的力量吧。” 沈芸却摇头,苦笑了下说:“你骗我,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幻的力量已经被你从淡若谷给带出来了……它实际就是项冰月,对么……她就是,那种力量正蕴藏在她的身体内……虽然你们没有说,可我已经猜到了,冰月没有那么细心的,是你交代她不要跟我说的,你怕我……不错,现在,我是最没用的人,帮不了你什么。” “当时,玲玲就是因为这么想,所以才会永远的离开我……”苏怆面露哀愁,怅然而道,他顿了下,忽的点头,说,“好吧,我带你一起去闯那结界,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苏怆嘴角拉平,仿佛下定了决心,眸中光芒湛现。 沈芸却笑了,仿佛得逞了什么,她搂住苏怆,咬着耳朵说:“我不是玲玲,我不会为你而死的。但我会和你一起死!” 这说话间,冷风吹着雪,在他们两人身边拉起了一层雾气,让这夜色迷迷蒙蒙,但这对情侣,却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他们两颗心中所散发出来的热情,能够把一切都融化掉。 第二十章 大怯懦 这时,在塔林的深处,却传来吱吱的踩雪声,一个瘦弱但神采矍铄的老者,缓缓的走了出来,他见到苏怆他们两人,面露微笑,双手拢在一起扬声道:“你果然来了。” 苏怆放开沈芸,转身看到,这正是天檀寺中守护结界的老者,便面色冰寒,冷漠道:“来不来的,跟你无关。” 老者微笑,问道:“年轻人,你怎么知道要到这个地方来?” 苏怆望了眼这老者身上的僧衣和手腕上的佛珠,便冷笑着说:“灭法大战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天檀寺和结界出现至少几百年了,但这地方竟然还会有黑巫师所搭的房子,还会有这么多黑巫师的坟墓,这难道不奇怪么?你真以为我是白痴么?” 老者点点头,他回望塔林,凝视着,这些白塔上面所覆盖着的黑色植物,便疑惑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些盖住遗骨塔。” 苏怆抬目向天,脸色苍茫道:“他们没脸见我,我也不想见他们。” 那老者神情黯淡下来,他抬手略略挥动,在这平地之上,却突然卷起了一阵黑色的风,这些旋风在遗骨塔上转了几个圈子,便将层层覆盖在上的植物全部都吹走了。 苏怆脸色变了,他瞳孔抽紧,心中竟是一震,因为他认出,这老者所用的法术,居然是黑巫术。一个佛教高僧竟用出黑巫术来,这自然让苏怆疑惑重重。 于是,他便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老者抬手,按在一座遗骨塔上,表情痛苦的低声道:“这里埋葬的每一个,都是天檀寺的历代住持,他们和我一样……都是黑巫师!” 苏怆陡然大惊,他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望着那老者,沉默了好一会,才愤怒道:“什么?你们不是喇嘛?不是和尚?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帮助佛教徒看护这个结界?你们为什么不放出那一万黑巫师的灵魂!!!” 老者全身颤抖着,黝黑的脸上,松弛的肌肤不住抖动,眉宇之间,写满了悲苦,他摇头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曾是到这里来,试图闯这个结界,解救这一万死魂灵的。但是,我和他们都一样,在最后的一刹那,我们丧失了勇气,我们没有办法跨越最后的一步悬崖,我们承担不起这职责。” 苏怆双眼宛如黑色的洞穴,冒着严寒的光芒,他一字一顿问道:“什么职责?” 老者忽然手一用力,在他掌下的那座遗骨塔竟然化作了一片齑粉,在白色的石粉飘散开后,有一种特别的光芒闪烁开来,这是一种如死一般的黑光,这光芒,哪怕在黑夜中也让人觉得瞩目,这光芒,慢慢荡漾开成一个圆圆的洞口,一直延伸到了苏怆的身前不远处。在这黑洞之中,飘荡着一层层波痕,仿佛是一汪来自死地的水,正连接着人间与地狱。 老者抬头,凝视着苏怆说:“每一个到这里的黑巫师,都曾站在你这个位置,这里,就是结界的入口,但是,我必须要让你知道,你即将跨出的这一步,代表了什么……” 他吐出口长气,又脸色沉重,声音却异常地激越:“灭法大战后,佛教虽然兴盛,但是黑巫教并没有彻底的灭亡,因为在每一个黑巫师的心中,都有着一个希望,一个信念,那就是这个结界,只要这个结界打开,一切都将改变,黑巫教的力量就会复苏。正因为有这个信念在,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年,秘密的黑巫流传,黑巫教的教义从来都没有倒过。也正因为有这个信念在,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黑巫师来到这里。” 苏怆打断道:“可为什么,这些黑巫师没有进入结界,反而成为了天檀寺的守护呢?” 老者面色苍白,竟闭上眼睛,老泪从眼角深深的皱纹中渗出,他颤抖着声音道:“因为这个结界是一个可怕的魔咒,它注定了进入者必然失败。从一开始,就流传着这样的预言,说这个结界就是一个陷阱,它就是为了要让黑巫师自己去毁灭黑巫教。所以没有人去尝试,也没有人敢去尝试。自己的性命并不重要,但如果失败,随之毁灭的还有里面那一万巫师的灵魂,这等于是解救者亲手毁灭了黑巫教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信念。黑巫教存在几千年,日子比佛教还要长久,只要这个结界存在,那黑巫教就永远都存在,并且永远有翻身的希望,但如果有人去尝试,那一切都会结束,再也没有希望,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这老者喘息着说完,忽然睁开眼睛,他双目竟赤,带着一丝惊恐的情绪,绝望道:“年轻人,你有这个勇气去尝试么?你敢于承担将黑巫教推向毁灭的责任么?” 苏怆面色如水般平淡,他的眸子却闪亮,双手背负,傲然立着,他淡淡问:“所以……你和他们,都胆怯了?” 老者流露出悲哀的神情,幽幽道:“几千年流淌的鲜血,数以万计的生命,思想和教义,只要有流传,就会有复苏的希望,可你这一步跨下去,什么都没了,支撑着我们的精神和希望就消失了。” 苏怆眼眸深邃,他望着自己面前,那荡漾着一层层波纹的黑洞,却失神的轻笑了下,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还要等待?” 老者双手紧握,他头仰天,忽然激动的叫喊道:“因为在我们的心中,始终有一种呼唤,这是地下那些黑巫师的灵魂的呼唤,他们似乎在恳求着,要我们去解救。我在等待,等待有一个人出现,他可以比我,比我们更有勇气,他可以义无反顾的踏下这一步!!” 老者说完,便又紧咬牙关,神情复杂的看着苏怆。 苏怆却笑笑,点头淡然道:“你等到了。” 说着,他便悠然的向前跨了一步。 更多最新章节,已经发布在剑侠痕迹官方论坛,请进入阅读. 10 =========================================================== 第二十一章 大勇气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老者却异常激动愤怒的大吼:“不!!!!” 他脚朝地上一跺,整个人竟飘到了苏怆的面前,挡住了苏怆那前进的脚步,象发疯似的对苏怆叫嚷道:“不……你不是那个人,你不是!你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这一步,对于黑巫教有多重要!你根本就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职责,你以为你自己不怕死就可以了么?那黑巫教的命运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可以将所有赌注压在你这么一个人身上!!” 苏怆目光绽绽,他凝视着老者,这眼神似乎可以把面前人看穿似的,苏怆冷然道:“你还是怯懦了,在你的心里,与其说是充满着希望,还不如说是害怕看到结果,当年你不敢跨出这一步,如今你甚至不敢看到别人跨出这一步。你宁愿自己死后,再把这职责交给别人。你说的对,黑巫教的赌注原不该压在我身上,对于你们这些人而言,我年轻到不知道责任为何物。但是在我的心里,却比你们更愿意担当,你们希望永远的活在一个虚无飘渺的梦里面,但我不。我有勇气让这个梦破灭……”苏怆又笑了下,接着说,“或者让它成为现实。” 一说完,苏怆整个人竟光芒四射,他如同天神下凡似的,发出了无比的力量,嘭的一下,便将那老者重重的弹开,这老者飞出很远,撞到另外一座遗骨塔下,无力的支在那里,呆滞的看着苏怆。 苏怆傲然道:“梦想永远只是梦想,只有睁开眼睛正视明天,才能让这一切成真。哪怕我改变不了一切,我也不会让这一切改变我。” 说着,他便跨入了那结界。 悠闲的,仿佛是开始一个美梦。 ########################################## 苏怆仿佛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四面由黑转灰,再由灰转成暗红色,等待一切清晰的时候,苏怆发现自己已经站立在一个巨大的空间中了。 这个空间无比的寂静,让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而四面,是暗红色迷雾一样的物质,看不见尽头。就在苏怆的面前,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这些人以同样的姿态呆滞站立着,排列成了一行行黑色的洪流,数量之多,让人心中诧异。 这些人大都手持古怪的法器,头上又都蒙着一块块黑布,伫立在那里,仿佛是雕塑一般,没有声响,也没有生命的气息。 这时,沈芸也跟随着落到了这个地方,她看着四面,疑惑道:“这些就是黑巫师的灵魂么?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啊,怎么才能唤醒他们?” 苏怆笑笑,说:“如果他们有信心,自然会跟随我。”说着,他抬高手,手上的鬼蛇戒陡然爆发出闪亮的光芒,那鬼蛇被苏怆给召唤了出来,巨大的骷髅蛇安稳匍匐在地。 苏怆将沈芸抱起,整个人轻轻的飘到了鬼蛇的头颅上。那大蛇猛然一震身体,头颅高高竖起,将苏怆托举到了半空中。 苏怆巍然而立,脸上神光闪烁,仿佛带着无比的勇气和威势。他手向前一指,鬼蛇便嘎嘎嘎的朝着那些黑巫师的阵营中移动。 当鬼蛇进入黑巫师的队列时,那些呆滞的灵魂却突然有了反应,他们纷纷闪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让苏怆得以通过。可就在苏怆滑过这些灵魂的身边时,突然有一股股巨大的思维波冲进了苏怆的脑海中。 这思维波里面充满了暴戾、杀戮、仇恨、悲伤,是这些死去的黑巫师在生前曾发生过的一切,他们的爱情、善良都已经在死时被断绝了,如今在灵魂中所留的,唯有这些凶残和悲伤的东西,尤其是对佛教徒的仇恨,几乎如潮水一般,把苏怆给淹没了。 苏怆牙齿紧咬,痛苦的捧住脑袋。 沈芸见了,不由大惊失色,抱住苏怆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苏怆猛然抬头,在他的眼中,已经有一些赤红的光芒射出,他张开嘴,仰天愤怒的咆哮了几声,那声音,雄壮的推到所有黑巫师灵魂的心头,让那些灵魂都全然震动,这一万巫师之魂,竟都隐隐醒来了。 苏怆的鬼蛇继续前行,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孤独的了,就在这鬼蛇的身后,跟随着几乎所有的黑巫师,他们虽然都黑布覆头,虽然都默然无声,但却整齐的跟随着苏怆,仿佛是在跟随一种希望。 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怆终于走过了所有死魂灵的队列,那些黑巫师的心中郁结,已经全部都转到了苏怆的心中,这让他万分的痛楚,全身尽湿的,甚至比与人对敌更加的难过。而且这种郁结、暴戾将会永远留在苏怆身上,这便是一个责任承担所要背负的东西。 把所有巫师唤醒后,苏怆带领着他们在暗红色中走了很久,终于,在他们面前又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面宽阔而绵延无限长的墙壁,这墙壁是纯净的白色,在暗黑色的世界中,显得异常夺目。 墙壁离苏怆他们大约有五百多米,苏怆再往前走了一步。 突然,整个墙壁都有了变化,有一种闪烁的金光在墙壁上绽现,细细望去,这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梵文字,这些字个个都有斗大,发出了异样的佛光,仿佛正是在酝酿着什么。 见到了这情景,沈芸忽然惊呼道:“万箭佛咒!这是万箭佛咒!!!” 苏怆问:“那是什么?” 沈芸跺脚,急喊道:“糟了,我们上当了,万箭佛咒是专门杀灵魂的咒语,我们带那些巫师灵魂到这里,是在送死!!!” 但这时,却已经是迟了,随着沈芸的说话,苏怆所带领的巫师阵营,已经接近了那墙壁。在苏怆那高大雄伟的鬼蛇率领之下,上万名巫师之魂仿佛一股黑暗力量,缓缓的流动着,即将与那象征着佛教正气,象征着所谓正义的白色墙壁对撞在一起。 特别推荐: 西北苍狼作品48699 第二十二章 万箭佛咒 (有朋友买过盛大易宝么?现在可以用序列号投票哦,这个对我很重要,若有朋友投票了,请加群通知我...自然有好处的) =========================== 双方越来越接近,忽然间,在那白色的墙壁上,一个个梵字光芒大盛,它们都凝聚成了金色的能量,然后猛的化做一道道光芒之箭,疾射出来。 一时之间,在这墙上,便射出了数以千百计的光箭,这些光芒有一些打到了聚集在一起的黑巫师灵魂身上。只见那些灵魂被光箭射穿,然后披着黑色斗篷的身体嘶嘶的冒出浓烟,最后,那灵魂竟然溶化掉了,唯有斗篷和头巾颓然落地。就这样,一个个黑巫师的魂魄被打得彻底无影无踪。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在苏怆的身后,黑巫师就躺倒了一地,已经有上百个被打得魂飞魄散了。而那白墙之上,光芒之箭越来越盛、越来越密,再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一万名黑巫师就会在这面墙前全军覆没了。 苏怆和沈芸两个人站在高高的鬼蛇头顶上,眼见着那些光箭无情的在身边擦过。沈芸焦急万分的说道:“万箭佛咒是很高深的佛门咒语,要布设这么宽阔的咒语区,非要用成千上万的神僧一起作法才可以。这种咒语是专门杀鬼魂和邪物的,对普通人没有用。” 果然,一些光箭也射向了沈芸和苏怆,那强盛的佛光之箭打到沈芸柔柔的身躯上,却只是闪烁了下,就完全消失了。 沈芸说完话,抬头看了眼苏怆,却忽然惊讶的发现,同样的一道佛光之箭,射到苏怆的身体上,却有陡然不同的变化,那光芒会在苏怆的身上镌刻出一个金色的梵字,然后嘶的一声,便冒出股黑色的浓烟,让苏怆脸上也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这万箭佛咒对于苏怆的身体是极有害处的,对于他的威胁并不会比黑巫师们更小。 苏怆却似乎没有顾及到身体上的痛楚,他转身,看着身后那倒了遍地的黑巫师,就抬头,绝然的说道:“既然我担起了这里的事情,我就绝不会让黑巫教灭亡在这里!” 说着,苏怆抬高一手,仰天喃喃的念起了咒语,有一个奇异的标记在他的眉心出现,他的身体在慢慢的透明,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沈芸曾经见过苏怆用这法术,心中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急切喊道:“不要啊!!万箭佛咒会伤害你的身体,你没办法全部都挡下来!!” 原来,苏怆是想使用他身体的无比力量,替那些黑巫师们阻挡下所有的佛光之箭。 只见苏怆双目精光大盛,张口大喊一声:“冲!” 他那身体便已经炸开成一团灰雾,这灰雾飘逸到鬼蛇的最前面,然后又陡然膨胀,迅速的扩大成一片,也如层灰色透明的墙一般,将那些黑巫师的灵魂都统统地笼罩在身后。 佛光之箭越来越密集,这些光芒全部都打在灰雾之上,不断的在这层苏怆身体所化的灰雾上刻下梵字烙印。哪怕看不见人形,也能够感觉到苏怆身体的痛苦和颤抖。那灰雾振颤着,在佛法力量的侵蚀下,越来越稀薄。但是,却依旧缓慢而稳定,朝着前方飘去。 所有黑巫师都跟随着灰雾,他们笼罩在保护层之下,再也没有受到伤害,也一步步地向前推进着。 经过了漫长而痛苦的历程,苏怆终于飞临到墙壁的面前,在他的身前,白色墙壁佛光闪耀,几乎无法接近,而就在这长长墙壁的最中间,却镶嵌着一支样式古怪的法杖,这法杖不过一臂长,全身黝黑,杖头是一个双目紧闭的裸体女子,这女子却有三面身体。这支法杖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在圣洁佛光的围绕中也始终不改其色,显然这是黑巫教的一样神奇法宝。 苏怆所形成的灰雾在墙壁前顿了一顿,他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竟突然加快速度,猛然将身体与那蕴藏着无比神力的墙壁对撞在一起。 轰!轰!几声巨响,那墙壁如一座山似的倒塌了下来,漫天的烟尘裹挟着飞石四处乱窜着。但转眼间,所有的佛光之箭都再也不见了,而万箭佛咒也随着墙壁的倒塌而再无踪影。一切仿佛都安稳了下来。 但是,就在那墙壁的废墟之前,苏怆却已经恢复了身形,只见他颓然倒在地面上,手中捏着那支法杖,而身体上却密密麻麻印满了金光闪闪的梵文,这些文字烙在苏怆身体上,让他的肌肤不断冒出滚滚黑烟。苏怆痛苦万分的扭曲着身体,脸庞已经苍白至极,毫无一点血色。显然,刚才墙壁上的万箭佛咒已经转移到了苏怆的身体上,他代替那一万个灵魂承受了这刻骨的痛楚。 所有的黑巫师灵魂都默默走到苏怆的面前,然后齐刷刷的跪下,虽然没有说话,可他们却虔诚的低着头,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有沈芸见到了这幕,流着泪水从鬼蛇顶上跳落下来,她扑到苏怆的身边,却听到这个男人,依然在喃喃的喊着:“冲!冲!冲……” 沈芸用手背猛擦了下泪水,忽然压到苏怆的身体上,两个人唇对唇,身体对身体的紧紧贴着。然后,在沈芸的身上,忽然有红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却让沈芸整个人都变的滚烫滚烫。苏怆身上的梵文字忽然化作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体上游走着,然后又纷纷的钻入了沈芸的娇躯,仿佛这女人的身体,带着极强的吸引力一般。这些光芒被沈芸统统吸入,慢慢汇聚到了她下腹的位置上。 一直到将苏怆身上的伤痕全部吸尽,沈芸才喘息着起身,缓缓离开苏怆,神情凝重的走到了一旁。过了许久,苏怆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用力的站了起来,然后目光深邃的望向那些正在他面前跪了一地的黑巫师。 苏怆抬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法杖,一股属于黑巫术的力量涌进了杖内,那个三身女巫的眼眸陡然睁开,宝蓝色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天地,让残留在这周围的佛光完全的散佚无踪。那法杖竟然还发出低沉而悲凉的声音:“呜……”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是这世界的第一个声响,第一记呼唤。 所有的黑巫师亦抬头,一起回应:“呜……”无数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逐渐变得雄厚,这声音竟象千军万马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滚动开去。 ================================== 天雷社第一分群:17705561(欢迎加入) 广告时间: 撒冷:《玩到你崩溃》48596 西北苍狼:《灭神》48699 阿三瘦马:《土匪》47832 第二十三章 黑暗城堡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 苏怆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这支黑巫师的军队,他已经是这些灵魂的领袖,剩余的任务,就是要带着他们,离开这个结界。 苏怆转身,见沈芸正站立在旁,垂着头神情复杂,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便走上去,笑着说:“小芸,又是你救了我。”说着,苏怆便张开臂膀,去拥抱沈芸。 可两人的身体才刚刚碰到,却像是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般,发出嘶啦的一声响,浓烟在苏怆的肌肤上冒出来。苏怆赶紧跳开,诧异万分的看着沈芸。 沈芸面色十分焦虑,她痛苦的喃喃道:“苏怆,怎么办?那万箭佛咒的力量转到了我身上……以后,你都再不能碰我了……我们怎么办?” 苏怆脸色一变,他低头,却只是一刹那,便再转头看看那些黑巫师,压抑着声音道:“先继续行程再说……”他就咬牙重新攀上了鬼蛇的头顶,自顾自的驱动着灵兽越过墙壁的废墟,再度朝着不知名的前方走去。 无数黑巫师的灵魂也都跟随着,他们漠然无声,擦过沈芸的身旁。 惟有沈芸孤零零的站立在原地,她面容哀愁,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扑扑的掉落下来…… 苏怆带领着黑巫师之军越行越远,在慢慢长途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城堡前。这个城堡是用石块堆砌而成的,简单却巍峨。这巨大的城堡上,飘荡着浓重的黑色气息,这些黑色气息,正是黑巫术的力量所在。 苏怆远远的遥望着城堡,根据守护结界的老者所说,突破这个结界,就必须找到黑巫教的至宝黑巫羽。这样的法宝通常是孕育着极强大的力量,恐怕这个黑巫羽正是隐藏在面前的城堡中,只要找到了它,那苏怆和这一万名黑巫师的灵魂,就真正的逃出生天了。 但是,这一切又怎么会简单实现呢。只见在那城堡前,是一片茫茫宽阔的平原,正在这平原之上,竟密密麻麻的站立着无数的僧侣。这些僧侣身穿不同色彩的衣服,但每个都低着头,神情呆滞,数量竟然有十万之多。 这些也并非是真正的僧侣,而是那么多年来,西藏佛教中僧侣们的灵魂,他们守护在这里,就是等待着与苏怆身后的黑巫师决一死战。这些僧侣双手合十,嘴中整齐划一的喃喃着:“护法除魔!护法除魔!护法除魔!!” 苏怆一手紧握法杖,他呆呆的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僧侣海洋,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绝望。黑巫师与僧侣的数量就相差整整十倍之多,再加上本身实力的悬殊,如今一战,还能有几分胜算呢? 苏怆苦笑,他耳边,满是那些僧侣们所喊的声音:“护法除魔!护法除魔!”苏怆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宏亮道:“谁是法,谁是魔,只有战后才知道!” 所有僧侣嘴中声音停滞,又锵的一声巨响,他们同时展开了各自的法器。顿时,在那支僧侣大军中,有惊人的光芒绽放出来,那神圣的光芒亮彻云霄。佛光不仅冲上云霄,还不断向外蔓延着,把苏怆他们所散发出来的黑光给团团围困住,让他们已经成为明亮天空里的一潭死水,一潭再无生机的死水。 苏怆高高站立在鬼蛇顶上,风吹的他衣角飘扬,他面色淡然,一手横握法杖高高举起,怒声喝道:“永不畏惧!!永不退!!” 所有黑巫师也同时吼道:“永不畏惧!!永不退!!” 苏怆抬手一挥,他们这支黑色之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朝着僧侣的阵营猛扑过去。 两边大军交集在一起,这是一场几乎毫无悬念的战斗,黑暗一方对于光明一面来说,只不过是海面上的几朵浪花,黑巫师在苏怆的率领下,投入到了僧侣的海洋中,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的保持不被人击破,却无法给予僧侣们真正的打击。 双方的法器都是对方灵魂的克星,就在苏怆的旁边,黑巫师在强盛佛光的打击下,如黑烟般消散掉,但也有许多的僧侣,被黑色力量打的黯然而亡。 苏怆努力驱动着鬼蛇,冲在最前面践踏着那些僧侣的灵魂,只是对方数量实在太多,单单围困就能把他们给困死。 激烈交战,才不多一会,苏怆这边的巫师之魂就已经损失三成之多,到处都是残留的黑色斗篷,那些生存数百年的魂灵就这么轻易的被损耗掉了。 苏怆高高立着,在他的目光中,每一个魂灵的死都能让他心悸。他停滞了一瞬间,终于再不多想,准备用尽全力与那些僧侣们拼命,哪怕自己死在这里也毫不在惜。 正这时,苏怆却发现,在他鬼蛇的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子,也在拼死厮杀着。那正是刚才落在最后的沈芸,她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加入了战团。如今,她已经战的浑身是汗,盘起的头发略略散开,几缕乱发贴在额头上。这女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弓,小弓上装一种圆筒的箭,这箭呼啸着射出去后,不会射穿谁的身体,而是会发出异样的吸引力,将周围的一些僧侣灵魂给吸进去。 这大概是通灵李氏的一种摄魂方法吧,在如此乱战中,这方法倒是有效的很,可惜很快,僧侣就开始找上了沈芸,有好几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僧侣,紧紧跟着女人,一心想置她与死地。 第二十四章 惊天巨变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 苏怆怒叱一声,驱动鬼蛇猛然踏上了那几个僧侣的魂魄,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把危在旦夕的沈芸给救了出来。 沈芸喘息着,她目光复杂的看了苏怆一眼,便急切道:“你不要恋战,快带巫师去那个城堡,再缠斗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苏怆闻言,朝前面看去,果然,那个巨大城堡的大门正打开着,从那门内散发出黝黑的气息,仿佛是正在等候着黑巫师们进入。但是在城堡和苏怆中间的平原上,却密密的涌堵着成千上万和尚,他们杀气腾腾,就等着羊入狼口。 苏怆紧抓住那法杖,他似乎感觉到了抉择的痛苦,是生还是死,是留还是走,这都关系着黑巫教的存亡,都系于他的思维一线。 沈芸却用力一跺脚,大声喊道:“别再犹豫了,我知道,你为了带这些人出结界,连自己性命都愿意放弃。我们就拼这一把,你在前面开路,我在最末殿后!” “什么!”苏怆大惊,望着那柔弱的沈芸道,“你怎么可以……” 沈芸虽然脸色苍白,可面容却异常决绝,她咬牙道:“我现在身上有万箭佛咒的力量,这力量对这些和尚的灵魂也有作用,我可以挡开他们的。”说着,沈芸便一挥手,将自己的玉掌摁在一个和尚的脸上,果然,只见光芒闪烁,那和尚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怆终不再犹豫,他紧咬牙关,再度高举法杖怒吼道:“永不畏惧!!永不退!!!” 所有在浴血奋战中的黑巫师也一起高喊:“永不畏惧!!永不退!!!” 苏怆昂头,在他的眉心,再度出现那个奇异的符号,可这次,不止是一个符号,就连苏怆的头顶之上也喷薄出了蓝色奇异的火焰,这火焰源源不断的从苏怆头顶喷出在天空中悄然凝集。苏怆双目变得苍白,一手微曲,中指一弹,声音诡异道:“命鬼!!” 轰的一声巨响,站在鬼蛇顶端的苏怆再无踪影了,只有一团灰雾出现在最前端,而在这灰雾的四面,蓝色火焰熊熊燃烧着,这些取自阴冷处的冥火遇到僧侣的魂魄,就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 最为诡异的,是在这一切的前面,竟然又出现了个全身苍白的苏怆,这个苏怆不仅身体发白就连眼眸、头发、皮肤都是白色透明的,仿佛只是一个灵魂。 这是苏怆第一次放出自己所养的小鬼,这在降头术中叫做命鬼,乃是用自己的灵魂进行修炼,威力比起残害他人的小鬼更要厉害很多。 命鬼慢慢的朝前飘荡着,他虽然无甚动作,可是任何一个敢于靠近他的僧侣却会立刻消失,仿佛这魂魄带这无比阴冷的力量,能够将人的心魂给驱散。 这么厉害的鬼魂在前,又有以苏怆身体化成的灰雾,再加上能够焚烧一切法器的冥火,这几乎就是苏怆豁出性命的法术了,僧侣的队伍一下子就溃退开来,被苏怆开出了条宽阔的道路。 鬼蛇本是灵物,它自然知道主人的心思,见路已经开出,便昂头大吼几声,立刻跟随上去,奋战中的黑巫师见此情况,也放下对手,急忙跟在鬼蛇的身旁,沿着苏怆用身体开出来的路,向着城堡突击过去。 数以千计的黑巫师凝聚成一团,跟随着苏怆,朝前隆隆奔去,沈芸押在阵后,缓缓退着,她张开怀抱,有一些金色的光芒从她身上飞扬出来,竟然能在四面周而复始的闪烁,所有的僧侣灵魂都不敢轻近这光芒。 原本是对付黑巫师的万箭佛咒,如今却成了僧侣们的对手,这真是命运捉弄。 杀戮如同一场决绝。 苏怆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法力,终于把自己一方的军队带到了城堡的门口,但是,他身体中所包含的降头材料已经几乎耗尽,而他的本命鬼也伤痕累累,元气大伤。 苏怆再度回归正身,他立在城堡的门头,默默看着自己所带领的巫师们鱼贯进入了城堡,而僧侣们还在后面拼命追赶着。如此一场厮杀下来,黑巫师损耗超过了一半,而僧侣们也死伤无数,这双方几乎是两败俱伤。 当最后的一队活着的黑巫师进入城堡后,沈芸却已经被落在了最后面,她为了掩护巫师的队伍,故意吸引了大量的僧侣在自己的身旁,如今,当别人都逃出生天后,她自己却犹如落进了海洋里,在她的旁边,成千上万的和尚挥舞着法器,再不让她前进一步。 沈芸嘴角流血,那嫣红一点,在苍白的脸庞上尤其的刺目,她朝着远处望一眼,在那里,苏怆高高的立在城堡的门头。沈芸凄然喊道:“苏怆!你走!带他们出去,我也要为你死了!” 说话间,她扯下头上发夹,长发披面而下,竟隐隐有决死之意。 而这时,苏怆已经驱动着自己的鬼蛇,发疯似的朝着沈芸这边赶来,他一面厮杀,一面怒吼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绝不让你死!!” 忽然,苏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断然停住,然后高高举起手里面那支黑色法杖,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插去,扑的一声响,他居然将整支法杖扎进了自己的头中。 鲜血从天灵盖里面喷薄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和头颅四面流淌。苏怆痛苦的扭曲着身体,样子凄惨不已。 在远方的沈芸见到了这情境,更是悲戚叫喊着:“苏怆!!苏怆!!!!”她疯了似的朝苏怆这一面冲去,在她身体内的万箭佛咒力量,竟然流转了这女人的全身,让她的身体上,都布满了金色梵字,这字让那些和尚的灵魂都畏惧不已,几乎不敢多加低档,只是拼命用法器阻止沈芸的前进。 “啊!!!!!!”苏怆仰天长吼,忽然之间,他天灵盖上的创伤竟在一股黑色气息的萦绕下完全收拢了,而他的身后,竟然扑扑的炸开两团血雾,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生长出来。 苏怆再度睁开眼睛,他的眸子已经变成了宝蓝色,他发出苍凉的声音:“呜……”然后飞了起来。 他飞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诅咒之雨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 两只巨大的黑翅缓缓展开,整个人仿佛天魔降世一般,飞上了空中,他朝着沈芸所在的方向飘去。 所有僧侣的魂魄都怔住了,他们呆呆的,再不知该有什么动作,只是紧紧望着空中的苏怆,仿佛是在望一个远古之魔。 苏怆滑落,他一把就抓起了沈芸,将这女人紧紧地搂在怀中,然后又振翅,朝着城堡的大门处飞去。 直到这时,所有的和尚才回过神来,这些僧侣哇哇怒吼起来:“护法除魔!护法除魔!”跟在苏怆的身后飞奔。 可苏怆却将这些人都甩在了身后,他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黑暗王者,正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天空中飘扬。 而就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痛楚却继续发生着。遍布沈芸身体的梵字接触到苏怆,早已经金光大盛,持续不断的在苏怆的身上造成伤害,让这个男人咬牙颤抖着。一股股青烟在两人身体内冒出来,袅袅的,犹如是一场梦幻。 沈芸睁着眼看苏怆,没有说话,没有挣扎,眼泪却不住的流淌着,这一对情侣,在进入结界时还是心神如一,可转瞬之间,一个人似巫魔下凡获得了咒的力量,而另一个却承纳着佛的法力已如正义光明的化身。黑暗与光明拥在一起,肌肤之间,每一寸都在激烈的对抗着。 从此后,他们两个人的相触,再不会有愉悦,只有痛楚,只有伤苦。 苏怆和沈芸两个人飞进了城堡,那扇巨大之门仿佛是一道分割线,将佛的世界和巫的世界彻底分隔开。僧侣们虽然愤怒咆哮着,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冲进来。 正这时,城堡的大门缓缓关上了,光芒被隔绝在门外,四面,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一个沧桑而陌生的声音突的响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你们可以到这里……难道命运真的是不可逆转的么?” 苏怆昂起头,望着四面深沉的黑色,疑惑问道:“你是谁?” 那苍老的声音幽幽的:“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一种力量,是一种生命,是一种思考,是这千百年来,佛和巫的力量的结合体,我也曾经是这个结界的创立者。” 苏怆冷然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故弄玄虚,我管你是谁,快把黑巫羽交出来!” 那声音呵呵一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古老的笑话,他说道:“哦,对,黑巫羽,不错,是有这个东西,它……正在你面前的黑暗中,它无声无息,有时存在,有时却不在,有时力量无穷,有时却会致人于死地。” 苏怆直截了当的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但这不重要,我只想拿到黑巫羽,我只要带着这些黑巫师出去。”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终于长长的叹息着,回答道:“最后一道考验,是你不可能通过的。在你面前的黑暗里,黑巫羽就是隐藏在这其中的一个地方。当你们开始寻找的时候,这片黑暗里面,将会下起一场雨,这是一场诅咒之雨,这雨点碰到谁,谁就会受到无比的痛苦。这雨是不可以目视的,谁望一眼,谁就会死。你们必须要在这场诅咒之雨中,寻找到黑巫羽,只有找到,一切才会结束,否则你们将完全丧生与此地。” 苏怆默然,又面无表情道:“诅咒之雨……这是黑巫术!” 那声音却戏谑起来,带着几分嘲弄和自嘲道:“用黑巫术来杀死黑巫师,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苏怆再不说话,他抬手猛然用力,将自己的外衣狠狠撕下一块,然后转身,替沈芸蒙上了眼睛,然后再给自己也扎上眼罩。苏怆深深的知道,诅咒之雨是黑巫术中最厉害的咒术,万一自己的目光望到了一丝雨水,那绝对死定了。 做完这一切,苏怆才独自跃上了鬼蛇的头顶,他朗声道:“前进!!” 第二十六章 决然之死 在这命令之下,所有呆立的黑巫师魂灵开始了沉重的脚步,向着那无边无际的阴冷黑暗中走去。 雨,开始下了起来。 四面冰冷,就听到有淅淅沥沥的声音,那场诅咒之雨,在他们踏入黑暗第一步开始,就飘落了下来,冷风流转,有大颗大颗的雨点落在人们的周围,也在更远处洒下,这一片黑暗,辽阔的毫无边际。 一些黑巫师被那雨点打到,他们发出痛苦的嘶喊,然后便倒地死去,雨水不是很密集,但却有越来越多的黑巫师被杀死。 在这原本安宁黑沉的地方,凄厉的嘶喊此起彼伏,冲击着苏怆的耳膜,让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次屠杀的现场。 苏怆抬手高喊道:“所有人散开!” 立刻,他手下的黑巫师都如水般散开,泻入黑暗的深处。苏怆驱动着鬼蛇,他看不见前路,可还是拼命奔跑着,他知道,这样的屠杀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只有尽快找到黑巫羽,才可以结束这一切。但是,那片承载着希望的羽毛,却完全没有声息,不知道漂浮在哪个角落。苏怆的鬼蛇在坚硬冰冷的土地上快速滑行着,可黑暗如此辽阔,它仿佛是人心中的海洋,波澜不惊却深不可测。让人们再怎么飞奔,也找不到尽头,找不到终点。 雨点继续无情的落下,越来越多的黑巫师倒下,成百成千个魂魄,在同一时间发出临死前的叫喊,那种冰冷的绝望,使苏怆的心紧缩着。他感受着身边的凄凉,他伸出双手,却什么也摸不到,连那杀害他信徒的雨点也摸不到。 苏怆的心中,不断被矛盾折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在后悔,是他踢破了黑巫教绵延百年的迷梦,是他选择了进入这个结界,也是他让这些黑巫师紧紧跟随在身后。可是,他还是将黑巫教最终的希望都带入了绝境。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曾经希望的东西,如果最终都没有得到,那这个选择是不是就错了。 越来越多的灵魂死去,但惨叫声却逐渐的稀少,因为还残活着的黑巫师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再找不到黑巫羽,那他们这里的人,就会全军覆没。 苏怆连续奔跑了许久,但心中的绝望却越来越甚,他猛然停住了鬼蛇的动作,倾耳聆听,周围已经没有什么脚步声了,那数以千计的黑巫师之魂,几乎已经消耗殆尽。 苏怆满面痛苦,在这黑暗中,遮盖住他眼睛的布条竟隐隐有些湿润,他抬头,默默的站立着,正在他的心中,有一个信念以澎湃的气势崛起,他启唇喃喃道:“这是一场诅咒之雨,这雨点碰到谁,谁就受到无比的痛苦。这雨是不可以目视的,谁望一眼,谁就会死……”苏怆说着,他突然笑了。 然后,他身后那巨大的黑色翅膀缓缓展开,苏怆整个人高高的飞了起来,那矫健的身姿,宛如是黑夜中的一道光芒,虽然不可见但却能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苏怆飞到了空中,他抬手,猛然扯开了遮盖自己眼睛的布条。 绝然的,没有丝毫犹豫,在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如同一次最简单的抉择。 苏怆抬目,他终于看到,原来这世界并非是完全黑暗的,他们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深沉的紫色,而这天空上,正稀疏的下着一场黑色的雨。那雨点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划着笔直的线条,缓慢而优雅,正以最简单的方式夺取着生命,正是这雨点,屠杀了数以千计的黑巫师,也正是这雨点,会让人望之即死。 苏怆遥望四方,在远处,他终于看到了黑暗的深处有一点光亮,那光亮是一片洁白的羽毛发出的,它正轻柔的漂浮在那里,在这黑暗世界中,那枚黑巫教的至宝,竟然成了最纯净的东西。 苏怆深吸一口气,朗声喊道:“正西方!两千步,去拿羽毛!!!” 所有残留的人听到了这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蜂拥而去。苏怆怅然的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正这时,全天下突的一变,只见那些黑雨都在转瞬间改变了滑行的轨迹,一转方向,全部都朝着苏怆疾飞过来,它们统统凝聚在苏怆的面前,变成了一把漆黑的长矛,长矛的尖端闪亮,发出锐利的光芒。 如游龙一般,毫无征兆的,洞穿了苏怆的心脏。 那黑色长矛刺穿苏怆身体后,还裹挟着无比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继续飞翔着。刷的一下,深深刺入了坚硬如铁的墙壁上。 那死一般的矛,竟将苏怆牢牢钉在了那堵石壁上。 苏怆感觉到胸口抽搐的痛楚,他缓缓垂头,却看到,在那长矛下,自己的身体中,正流淌出一种黑色的液体,与此同时,他从来没有消逝过的生命力量也在迅速的流逝着。 苏怆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嗓子中发出轻微的声音,仿佛在喃喃着某句记忆深处的咒语,可如此的情境下,再多的咒语也无法挡住生命的离去。 苏怆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死亡的场面,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场黑色的雨,钉死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抬目,最后望了眼远处,远方,黑巫羽静静的飘扬在空中,散发出冷漠的光芒。 苏怆眼眸涣散,他面色如水,终于陡然落下高昂的头颅。 他死了。 黑色之雨已经停歇,天空从紫色变成了片灰蒙蒙的阴沉,有一些白色雪花,在冷风的吹拂下,慢悠悠的飘撒下来。 寒冷的雪花,落到了苏怆的尸体上,落到他的黑发上,落到他苍白的面庞上,竟没有一种体温可以融化它们,只有种凝固的凄凉……漠然以对。 正依照苏怆临死前的声音而狂奔向黑巫羽的沈芸,这时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猛然扯下蒙住眼睛的布带,回头看去。 在她的面前,那阴冷冰雪所带来的光芒,照亮了那面墙壁,广袤的灰色的石壁宽阔而冷峻,它们森然立在那里,显得孤独却真实。而在这石壁的中间,苏怆的尸体正触目惊心的被一根黑色长矛死死钉住。 曾经高昂起的头颅低垂在胸口,曾经飘扬的头发上覆满了雪花,曾经温暖的双手无力落下,在那曾经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身体上,生命已经消失无踪了。 沈芸全身凝滞住,她的心仿佛被这惊人的画面给撕碎了,她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沈芸的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几乎把她撕成了两半。 如此绝望的凝视,让沈芸停滞了刹那,也只是一刹那。她却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猛然扭头,又紧咬住唇,朝着另一面,那高高飘荡着的黑巫羽奔去。 ============================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第二十七章 生死之天 鲜血,从沈芸的唇角边流下,她任由这鲜红的液体落在地上,而整个人却一跃而起,高高舒展开手臂,朝着空中那闪亮着希翼光芒的黑巫羽抓去。 那姿态,如一次绝然的纵跃,美的让人不寒而栗。 沈芸细长的五指伸向了那枚洁白的羽毛。可是,手指却宛若划过一个破碎的梦,一切都无所依,颤抖的指尖,竟然穿过了羽毛,又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那枚牵扯着所有人命运的羽毛,那枚让苏怆为之付出生命的羽毛,竟然如一个幻影般的破灭了。 它化作了团白雾,袅袅的,在沈芸的指间消失无踪。 沈芸颓然的倒在了地面上,可她还是昂起头,一手高举,似乎仍然不甘心。但那空中,却已经完全的空旷,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巫羽的踪影,唯有几片细小的雪花,冷清的飘落下来。 沈芸绝望的叫道:“黑巫羽!!!!” 她这凄惶的声音,在四面石壁上相互回应着,一片片相似的回声,仿佛是种嘲笑。 沈芸终于无力的将头伏在地面上,异常冰冷的大地,默默承接着女人痛楚的泪水,她的身体抽动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团孤绝。 “黑巫羽……黑巫羽……黑巫羽……” 回声依旧在飘扬着,不仅让这诺大的地方嗡嗡作响,也让孤零零悬挂在石壁上的苏怆的尸体,显得苍凉无比。 “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巫羽……”那个神秘而苍老的声音,终于又缓缓的响了起来。 沈芸的身躯猛然一震,她咬牙,努力让自己站立起来,满头黑发已经凌乱,在沈芸的眸子中充满了血丝,透射出几近疯狂的目光,她扫视着四面,愤然道:“你说什么?没有黑巫羽!!” 那声音冷笑一声,说:“天地都是一场欺骗,更何况这个结界呢?” 沈芸颓然低头,她的泪水哒哒的滴落到地面上,却苦笑着问:“没有黑巫羽,也没有希望,这个结界,这最后的一个考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对么?我们没有办法出去,从来都没有过机会。” 那声音说:“是的,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一个根本就不可能跳出来的悬崖。我说过,黑巫羽它无声无息,有时存在,有时却不在,有时力量无穷,有时却会致人于死地。真正的黑巫羽,其实就是勇气,就是让人承担一切,并为之而付出一切的勇气。” 沈芸面色哀愁,点头凝重道:“勇气……就是打开结界所需要的钥匙。” 那声音有一些颤抖,声音的主人,仿佛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是的,只有敢于在诅咒之雨中睁开眼睛的人,才能算得上有大勇气,但也正因为他睁开了眼睛,所以必然死于这场雨中。这就是结界最后的陷阱,无论这个人做了什么,无论他有没有这勇气,都该在此死去,一切都会以此为终点,这场结界,是掐断命运之路的屏障。” 沈芸合上眼睛,轻轻道:“所以……他死了……”沈芸神情哀婉,她的脸庞已经如脆弱的瓷片一般,似乎只要一碰就会碎裂。 那声音越发的苍茫:“是的,他死了……自从他进入这个结界开始,就注定了会死,这就是他的宿命。” “不!!!!”沈芸猛然抬头,愤然喝道。 天地仿佛震了一震,沈芸的怒吼象记惊雷,在四面隆隆滚动着。 女人飞奔向前,她义无反顾的奔跑着,朝着那石壁上的苏怆跑去。 直到那石壁前,直到苏怆的尸体脚下,她才堪堪停住。沈芸顿住脚步,她抬头,双目中带着绝望和企盼的神情,朝着宽厚的石壁上望去。沈芸的一双手朝着天空颤抖,就在她的指尖,男人的尸体冰冷灰暗,垂落的头颅,犹如一个已经惨淡结束的故事,让人心碎。 沈芸心丧若死,她目光迷离,喃喃道:“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就这样死呢……你的命运,难道只在这里终结么?” “不……不……不……”那个神秘的声音突然也发出了这一连串的声音,可是他的声音却异常的恐慌,仿佛有一件使他惧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沈芸也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只见在苏怆那孤单的尸体上,正有一些极其灿烂的光芒闪现出来。这些光芒如同白日骤升,如同熊熊烈火,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升腾了起来,它们是从苏怆的胸口发出来的,逐渐的,竟然已经明亮到让人目不可视。 随着这耀眼的光芒,有一张泛黄的画卷,竟然从苏怆的胸口悄然飘飞出来。这张看似普通的嬉美图,此刻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举着,从苏怆的尸体上飞出后,便缓慢的在黑色长矛前推进。 那支长矛,那支夺走了苏怆生命的死亡之矛,竟然被嬉美图给一点一点的吸噬了进去。那张爆发出无比璀璨光芒的图卷推进一寸,长矛就被吞噬掉一寸。只是转瞬之间,那支黑雨所化成的长矛就完全的被嬉美图给吸收了进去。 然后,图上的光芒越发强盛,竟然有一种惊人亮度的银色光芒湛现出来,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亮。 随着银色光芒射到四面八方,周围的所有场景都发生了变化,黑暗的城堡被光芒射透,竟然如虚幻般无影无踪,宽阔的石墙变成了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悬崖,整个天空都被一种银色的璀璨所替代。 而那些黑巫师的魂灵也都发出:“呜……”的呼号声,在它们的身体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符号,这些魂灵已经脱出了以前被禁锢的命运,真正的可以在天地之间自由行走了。 一团银光包围之中的嬉美图也开始了变化,只见那团光芒慢慢的扩张开来,竟然隐约出现了一个人的形状。当银光终于稍稍黯淡下去后,才让人看真切,原来嬉美图竟然变成了一个浑身闪闪发亮的银色之人,这人身高体型与人无异,也有手有脚有头有身体,但是却没有脸,只有一张平板的面具,他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人体塑像,没有五官,没有神情,只是默默的漂浮在空中,漂浮在苏怆的尸体对面。 在这一刻,将苏怆钉在石壁上的黑色长矛已经不见了,可苏怆的尸体却依旧紧紧的贴在冰冷石壁上,仿佛有什么力量能让他漂浮在那里。 银色的人沉默了会,终于发出了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我可以让生命重新回到你的身上,但你必须服从我。” 四面冷寂,苏怆的尸体垂着头,那张原本热血沸腾的脸庞此时灰败,没有丝毫的声响,完全的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在远处的沈芸被这一幕给震惊了,她愕然的望着空中的人,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银色的人漠然回答道:“我……我是谁?这很重要么?世人总是关心表象,却不知道,只有我才是一切命运的主人……我是谁……曾经我是那张嬉美图。如今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变化了,变的更强大……” 沈芸愕然道:“你是嬉美图!!这怎么会?可是……可是图里面那些女人呢?” 银色的人冷冷道:“世上之人都在我的股掌之间,更何况那些愚蠢的女人呢……” “你真的是邪物……”沈芸咬牙道,她又蓦然惊醒,急切问道,“你可以让苏怆复活么?你可以让他重新活么?” 银色的人依旧面对苏怆,仿佛是在跟那尸体交谈一般,声音中毫无感情,象是在叙述一件平淡的事情:“我可以,我能让黑变成白,让暗变成光,让死变成生。但渴求我力量的人必须服从我,效忠我!” 那个沉默许久的神秘声音终于又叫喊了起来,他惊恐道:“不!不可以!它是……它是……” 可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银色的人却猛然一挥手,一道惊艳的银光窜上天空。 “啊!!!!”神秘而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叫,终于沉寂下去,再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沈芸的眸子中却闪出了希望的光芒,她终于站直了身体,双手紧紧攥拳,凝视着空中的银色人影,咬牙喝道:“好!苏怆会效忠你的!我替他答应你!!” 银色的人顿了一下,又对着苏怆的尸体淡然说道:“等你复活后,你必须跟随我的指引,服从我的命令。否则……你将会遭遇到更凄惨的命运。” 沈芸心头一震,她急促问道:“什么命运?” 银色的人声音冷漠而单调,它依旧是在对苏怆的尸体说:“ 你的爱人将一个个离你远去, 你的孩子将见不到第一天的阳光, 你的亲人将逐渐沦丧, 你的敌人将成为绝世英雄……” 随着它那金属的话语声,在苏怆背后白雪覆盖的石壁中,竟然隐隐的渗出了一缕缕血红色的液体,绵延漫长的石壁上,几百道血红的液体滚滚落下,就像是数不清的血泪,在为苏怆而落下。 沈芸猛然打了个寒颤,她张大嘴,痛苦的望着那满山的血泪,望着在这一条条血痕包围中的苏怆那苍白无力的尸体。 终于,沈芸合上眼帘,落着眼泪喃喃道:“他会的,他会服从你的,只要你能让他复活,他一定会跟随你,效忠你。” 那银色的人震了一下,它默默漂浮了许久,终于第一次稍稍的转过身来,一张没有任何器官,只是闪烁着冷峻光芒的脸庞面对着沈芸,金属质感的声音中,竟然有了几许奚落的意味:“他会么?” 银色的人又顿了顿,再度回过去,面对着苏怆,竟自言自语道:“他不会的。” 寒风再度呼啸起来,让暴雪在四面来回席卷,苏怆那冰冷的尸体悬挂在山壁之上,虽然没有丝毫的生息,可这孤单之中,却依旧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这种骄傲是他的一切,不仅是生的支柱,就算是死,他都没有让骄傲离他远去。 银色的人终于不再沉寂,它慢慢的伸高一只手,顶在了苏怆已经冷却的眉心间,又发出淡淡的嘲笑声:“你以为你在选择宿命,其实宿命早就选择了你。” 说话之间,一股银色的洪流从它的手上慢慢流进了苏怆的眉心,这股带着金属光泽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进入苏怆的身体,竟让早就毫无生气的尸体上放出奇异的光芒。 那种璀璨的光芒,宛若黎明时的第一束阳光,从头顶开始,带着最为温暖的气息,让灰色冰寒的尸体,逐渐的恢复了红润。 当这一切都完成后,苏怆那一点点饱满起来的身体开始逐渐的朝着地面飘落,而那个银色的人,也随之一起飘落,仿佛它和苏怆是被同一股力量所牵制。只是在这飘落的过程中,银色的人身上却又光芒大作,再度开始了变化。 就在苏怆完全的恢复了生命,双脚踩上坚实的大地时,那银色的人却又变回了古老的画卷,它淡淡的从空中飘落了下来,如同无力一般,落到了苏怆的脚边,成了以前的那幅仿佛掌握一切的嬉美图。 而苏怆,也终于吸入第一口空气,他缓慢又沉重的,睁开了眼睛。 在他那无限苍茫的眸子中,竟然泛出了一线银色的光芒…… ============================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本卷结束)-- 第五集 落花归去 第一章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出去!你们都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们!!!!”沈芸捂着耳朵,声嘶力竭的尖叫着。 在这个带着浓重伊斯兰风格金碧辉煌的宾馆套房中,几扇圆拱形的窗户大开着,从外面飘荡进潮湿而有咸味的空气。窗外的繁华都市正夜光灿烂,似乎每一寸都流淌着奢靡的气氛,这与房间内悲伤到窒息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在房间的一角,沈芸披着件纯白色的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她满脸的痛苦和绝望,蜷缩在昏黄的壁灯下,光晕在她的身体上一层层散开,仿佛正随着女人的心境而颤动。 沈芸垂下头,她身上斗篷的线条挂落,就如同她的泪水一样,缓缓流淌着。 项冰月坐在沈芸旁边,轻轻的拍着她,脸上也有哀愁,似乎对沈芸的悲伤感同身受。 苏怆也在这个房间内,他背负着手,焦躁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从饰纹繁琐的大圆床到伊斯兰风格的柜子,原本有十来步远,可苏怆两三步就闪了过去,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只见到残影在不断的闪烁着。 自从天檀寺归来后,苏怆已经获得了巫术本源的力量,所以,他就带着两个女人来到了东南亚,长剑直指降头师之王颜文文,但在东南亚最大国家中住了许多天,却没有得到一丁点颜文文的消息,仿佛那个阴险毒辣的胖子已经从这世界消失了一般。 就在苏怆心中逐渐的焦虑时,他却没有发现,身边沈芸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低落。在天檀寺黑巫师结界之中,沈芸为了拯救苏怆,从而将他身上的‘万箭佛咒’统统吸到了自己的身上。从此后,她的肌肤便多了一种力量,能够极大的伤害各种鬼物和巫物。也正因为此,沈芸再也不能与苏怆接近。那么多天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躲着苏怆,就像鸵鸟一样的把自己掩藏起来。 直到今天,苏怆执意要和沈芸同房,这女人终于彻底的精神崩溃,她连看都不愿看苏怆一眼,只是缩在角落中,任谁拉都不肯挪动半分。 苏怆皱着眉头,在房间中盘旋了好几圈,他完全不明白,沈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对于苏怆来说,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纵使现在有些麻烦,以后总有办法能解决的。 苏怆朝一身惨白的沈芸望了眼,便放柔声音说道:“小芸,其实你不用担心,你身上的佛咒对我伤害不大,我一点都不疼的。” 可苏怆这么说,却让沈芸更加的悲苦,她屈起腿,将面孔埋入膝盖中,娇柔的躯体隐隐颤动着。 项冰月抬起头,不满的白了苏怆一眼,噘着嘴道:“苏哥,你一点都不懂沈姐姐的心。你知道她有多爱你么?她想要的是完美的爱情。可是现在,只要她一接近你,就会伤害你。这伤痕是印在你身上,可痛苦却是在她的心里。这样相互伤害的爱情,还能是完美的么?” 苏怆凝滞了下,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也未免太执着了,爱跟不爱,都是在心里面的,和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有什么相干。”他又转身想了下,便说,“要不这样,我们先不找颜文文报仇,先帮你去治身上的佛咒。” “不要!不要!!不要!!!就不要!!!!”沈芸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她抬头,脸上布满了泪痕,她抽泣着,仿佛下着狠心。 苏怆恼火的一跺脚,也喊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芸大哭,一个劲的摇头:“我就不要!就不要!!你不要你为了我放弃报仇!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苏怆吐出口长气,稍稍放缓语气道:“好啦!反正我们现在也找不到颜文文,还不如先解决你的事情呢。” “都说了不要你管!”沈芸异常坚决的瞪着苏怆,她牙齿紧咬,十个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快要掐出血来了。 “可是……”苏怆仍不放弃,他朝前跨了几步,想要接近沈芸。 可沈芸的脸庞上却露出及其复杂的表情,她那泛着水痕的眸子绝然的闪烁了下,竟然抓起了边上的一只烟缸,用力的朝苏怆砸去。 苏怆愕然,那烟缸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凌厉的冷风,刮得他面庞生疼。苏怆就地站住,眼睛圆睁,瞪了缩在地上的沈芸一会,突然低沉的吼了一声,整个人竟化作一团灰雾,速度极快的倒飞出去。 嘭的一下,那扇金属质地的房门竟然被苏怆撞开了一个大洞,而心中怒极的苏怆飞出门外,再也不见踪影了。 而在房间内,沈芸凄惶的望着那扇破烂孤零的门,她又闭上眼睛,任冷风席卷着在她头顶徘徊。 这次,却没了眼泪。 夜色苍茫中,漆黑的河流蜿蜒漫长,没有水声,只有一种凝固的寂寞,在淡然释放着。 布城的夜晚就是如此,天然河道之侧,一面是繁华而璀璨的夜景,一面却是冷漠的自然,当走在湖泊河道旁边时,你能真切的感受到,人与自然之间的不融洽,这是两种生命之间的冲突。 苏怆在这里走了许久,心中的烦闷总算有些平歇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沈芸是一个单纯又内心固执的女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爱情将不再完美,就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对待。要是在以前,苏怆还可以用巫术或者降头术让她安静下来,可是如今,沈芸的身体对巫术有了一种天然的抵抗力,这方法也行不通了。 就这时,苏怆忽然看到了在不远处,正伫立着一间门面极大的西药店,这店面灯光明亮,在最高端的招牌上,天蓝色的霓虹灯标示着“ATEX”。这是在布城中规模最大的连锁西药店了。 ============================ 剑侠痕迹新作《西门庆新传》,将正式开始更新。 历经一年创作,专门为网络读者奉献,存稿数十万,即将疯狂更新。 为回报读者,已经出版的《嬉美图》也将恢复网络更新。 =========================== 西门庆竟然是一个真人!! 宋朝的西门庆,用自己性经历,布下了一个复杂的迷局。 莫舟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古书。从此后,他陷入了一个和西门庆有关的巨大秘密。X国的大人物、特种部队、邪教,都全方位追杀他。莫舟带领着历史学家、天主教圣徒在全世界范围内逃亡,逐渐揭开了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关于西门庆的奥秘。 《西门庆新传》73366 立刻去收藏吧!! 第二章 苏怆踌躇了好久,终于决定进去为沈芸买一点能恢复镇定的西药。 ATEX药店内,四面都是洁白的,一排排高大的药柜也白的冷寂,它们整齐排列,将诺大的店堂分割成了几十个通道,每条通道都有上百米的长度,就像是一个个洁净而冰冷的天堂之路。在药店中,一个穿着本地服饰的中年男子坐在收银台旁,一边拍手,一边闭着眼睛哼着什么小调,正自得其乐,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走进来,在他的身边,一只灰色小猫慵懒的趴着。 苏怆第一次进西药店,多少还有些局促,他背着手,昂起头故意不去看别人,只是琢磨着药柜顶上的马来文,朝着里面走去。 一直穿越了三个通道,终于快接近安神类药品的柜子了。正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嘭的撞了苏怆一下,然后快步的擦身而过。 这人撞了苏怆后,仿佛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对,脚步慌乱的向这条通道的尽头跑去。苏怆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下,心中自然不忿,于是便转身,朝那人的背影看去。 只见那是一个长发的女子,穿着一身长袖无领的浅红色连衣裙,上身还披着一条米色格子的披肩,她步伐凌乱,用披肩遮住自己的脸,迅速的跑着。 苏怆凝望着那个背影,全身竟陡然一震,他的神情宛若陷入一个悠远的怀念,在他的眉心,一种愁怀在弥散着。 苏怆怔了一会,就在那女人跑到通道的顶端时,他终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语气苍茫的喊道:“梦仇……金梦仇,真的是你么?” 随着这清幽的声音,那女子的脚步嘎然而止,她停在那里,背影如一团梦般萎缩着,她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披肩,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道屏障。 苏怆再度睁开眼睛,流露出苦笑,轻轻道:“只要一个背影就够了,梦仇,你对我来说,一个背影足够了。” 女子垂下头,已经开始饮泣,可她却绝然的一跺脚,不回答苏怆,反而侧身跑出了这条冰冷的通道。 苏怆怔怔的望着面前的那片空荡,冷白而高大的药柜挡住了他和金梦仇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以前的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让他们心跟心的距离阻隔的遥远。 苏怆冷哼一声,双手朝着旁边一甩,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上发出,将两边林立的药柜轰然打倒。巨大的药柜缓缓倒下,仿佛是一种阻碍的崩溃,这种崩溃在空中划出精确的弧线,一个药柜砸在另外的一个药柜上,轰隆隆的倒塌声接连不断,在整个店堂里面形成了多米诺式的连锁反应。 眨眼之间,原本整齐洁净的药店,已经狼藉一片,所有的药柜都被打倒在地上,药品和玻璃碎片撒了遍地。这惊人的变化,让这店堂中另外的两人一猫大为愕然。 金梦仇凝住脚步,她离药店之门已经不到三步,可是她就是无法再向前跨出步子,这女人太了解苏怆了,知道他是一个如何直截了当的人,为了做到一件事情,会做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根本不顾别人怎么想。 苏怆脚尖一踮,整个人飘了起来,他如蜻蜓点水,在倒塌的柜子上一步步的飞跃着,快如闪电的走到了金梦仇的身后。 两人相距十步,却无语了。 四面安静,只有偶尔还跌落的药盒,空洞的响起,显示时间依旧在流逝着。 过了许久,在收银台边上,那个穿巴汝上衣的中年男子终于从长时间的呆滞中惊醒过来,他哇哇的怒吼几声,从收银台里跳了出来,刷的拔出了身上所佩戴的银色小短剑,剑指着苏怆,火冒三丈的用马来语咆哮着。 苏怆心中波涛喧天,哪有心情理这些人,他一转头,双目冷光闪烁,用马来语吼道:“滚出去!” 药店店主听到这不客气的话语,越发的勃然大怒。在这个国家,许多男子都有佩戴短剑的习惯,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彪悍,如此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紧握那支小剑,就作势要朝苏怆的身上刺去。 苏怆冷哼一声,右手一指微微翘起,一道金色光芒悄无声息的飞出,射入了店主自家所养的小猫身上。陡然之间,那只温顺可爱的小猫竟然吹气一般的涨大了一倍,它双腿直立,前肢长出尖锐的发着蓝光的爪子。这猫转瞬间性情大变,脸孔象恶魔一样狰狞,朝着自己的主人发出猛虎似的咆哮声。让那店主吓的连退了几步。 苏怆冷言道:“降头!” 听到这话,刚才还恼羞成怒的店主脸色惨白惨白,他连续不断的打了几个冷颤,竟再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哆嗦着匍匐在苏怆面前,头都不敢再抬。 在东南亚,降头术就是一切之王,任何人,不管是男是女,是尊贵还是卑贱,都不敢轻易惹降头师,否则就是举家倾覆,死无全尸。在这些国度,也许有人不怕法律、不怕警察、不怕政府,但没有人敢不怕降头的,这种法术是每个东南亚人心中最畏惧的神。 看着店主惊恐万分的样子,苏怆心里并没有什么高兴,他将一张金卡射到收银台上,又轻轻的朝这中年人挥挥手,许诺道:“你去吧,明天再回来,我会保护你这家店的。” 那店主立即欣喜若狂,降头师这么说,等于是愿意在这里下防护他人的保护降,这是平时千金也难求得。他连忙朝着苏怆膜拜了好几次,这才跪着一步步的朝门外退去。 直到那人没入了黑夜之中,这纯白色的店堂内,才又恢复了宁静。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西门庆新传》73366 第三章 金梦仇一直保持着背对苏怆的姿态,她忽然抬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声音,就如同是冰封的湖面上抚过的第一抹春风,惆怅又温暖。 金梦仇说:“苏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你抬手,就像全世界都得为你低头。”她转身,目光愁愁的淌着,鹅蛋形的脸庞上,有一种凝固的感觉,仿佛那么长时间以来,她的一切都停留在某一个过去的时分,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这女人为之流逝年华。 苏怆凝望前方,看到这张依稀温暖的脸,他点点头,竟微笑了。 金梦仇也苦笑,她抿了下嘴唇,淡淡说道:“你想杀我么?” 苏怆不作声,但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希望,他嘴角的笑容,亦如阳光般暖和。 金梦仇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把黝黑的匕首,她捏住匕首的刃间,将刀柄向苏怆递过去,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你的,所以我始终带着这把刀,这是为你准备的刀。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说话间,金梦仇眼中泪光莹莹,但却饱含着,未曾掉落下来,她执着的望着苏怆,仿佛是期待一个等候许久的归途。 这一天,何尝不是苏怆等待许久的。 苏怆动了,如鬼魅一般,身影只闪烁了下,那把匕首便到了他的手中。金梦仇的指尖一痛,就如心也一痛,一滴寒冷的血就落了下来。 苏怆握住那支手指,他用整个手掌握住冰冷的手指,冰冷的心。他面色平和,恍若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金梦仇咬牙,用尽气力才能说出隐藏在心底里的痛楚:“我背叛了你,出卖了你,几乎让你和你师父死掉。” 苏怆的手是暖的,他目光平静,声音更是安宁。 他垂目望着地上那滴绽开若梅花的血滴,说:“你没有。” 金梦仇全身一震,她甩开苏怆的手,连退了几步,情绪失控的吼道:“我有!我有!我背叛了你,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不是有仇必报的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怆看着金梦仇,他握了下拳,仿佛也没有办法回答这女人的质疑,沉默了一会,他才目光明亮道:“也许是因为我心里的仇恨够多了,所以从今后,我只想爱人。” 金梦仇的泪水终于滚滚而出,她边哭边笑,酸楚道:“爱……爱比仇恨更可怕。你师父就是因为爱颜芊芊才会颓唐一世的,你又何必再去学会爱呢?” 听了这话,苏怆面容一紧,他抚了下衣袖,如同擦去一段过往,昂首道:“师父恨,但却没有悔。更何况我根本不恨你,你救了我师父,你原本不必救的。” 金梦仇脸庞陷入迷雾中,她似乎在为自己的心魔纠结,她苦笑,问:“你相信我?” “我信!”苏怆目光看着店堂的一个角落,嘴中没有丝毫犹豫。 金梦仇却冷笑一声,再问:“我说什么你都信?” 苏怆向前走了几步,他将那苍白如纸的金梦仇拥在怀里,这许久未曾闻到的味道,让苏怆心中漾起温暖。他贴在女人的耳边说:“我都信。” 金梦仇闭上眼睛,她心中的寒冰终于被暖风沐开,她抬手搂住苏怆的肩膀,抽泣着喃喃:“可是,有一个秘密,连我自己都不敢信……” 苏怆将这女人的面庞埋入自己的心口,他没有说话,他终于知道,自己那颗冰冷的,装满了骄傲和仇恨的心中,也有了温柔,也有了爱。 还有什么呢,人心,就如夜一般的深。 而且,愈夜愈深。 宾馆房间,诺大的客厅里面,气氛冷漠异常。 三个女人在三个角上。沈芸依旧披着她那件白色的斗篷,只是这时,她没有再为自己伤心,而是昂起头,面容闪烁着光芒,冷冷的看着那被苏怆带回来的金梦仇。 金梦仇抿紧嘴唇,她的嘴角拉平,显得分外坚毅,目光望着面前古旧的绒毛地毯,脸上没有表情。 在这两个女人的中间,项冰月席地坐在毛毯上,她鼓着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担忧的光芒,一会看看沈芸,一会看看金梦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冷漠持续了很久,沈芸见金梦仇始终没有理会自己,便愤怒的将披在头上的帽子拉下,目光扫到站在窗台边的苏怆身上,恼恨道:“你怎么能把她带回来,难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么?” 苏怆看着两边,他知道沈芸为什么会对金梦仇有这么大的成见,于是便解释道:“以前梦仇是被迫的,更何况,她没有杀我师父,她并没有背叛我。” 沈芸咬住嘴唇,她看着苏怆的眼眸中,竟闪烁出了一丝恨意,她抓着沙发上的驼绒,咬牙道:“她没有背叛你,苏怆……你怎么能说出这话,你忘了沁儿么?你忘了是谁把沁儿交给李家?苏怆,你忘记了我姐姐临死前的托付么?” 苏怆昂高头,没有去看沈芸的眼神,他声音冷冷的说道:“她是被迫的,以前我帮她解除的落魂降,只有他父母的灵魂,可她的兄弟依旧在颜文文的手中,所以她没有办法。” 沈芸冷冷笑了起来,她目光奚落,连珠炮似的发问:“那现在呢?你就这么相信她?你知道她现在不受颜文文的控制了?你知道她不会再背叛你了?” 苏怆低头,与沈芸四目相撞,在这瞬间,他看到了女人心底里的绝望,和最后的一线期盼。苏怆却攥了下拳,说:“我信她。”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西门庆新传》73366 第四章 沈芸心中的期盼彻底的粉碎了,她闪亮的眸子也似乎粉碎了,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一手失神的拂动着沙发上的绒毛,嘴里面喃喃道:“背叛是有惯性的,她背叛了你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 苏怆坚定的说:“她不会的,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坚持的声音让沈芸打了个寒颤,她悲苦的问:“你……凭什么说她不会?” “因为……”苏怆竟犹豫了下,他担忧的望了沈芸一眼,但启合的唇齿,还是轻轻说道:“因为她怀孕了,她怀了我的孩子,正因为此,她才下定决心逃离了颜文文。” “怀孕!!!”项冰月大喊起来,她竟像触电似的,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脱口问道,“姓苏的,连你都要做爸爸了?” “怀孕……”沈芸也重复着话语,她闭上双眼,所有的光芒都在这刹那间黯淡下去,仿佛她心中的希望,都已经被这两个字给淹没了。 沈芸抿着嘴唇,哀伤的笑了一下,便又将斗篷上的帽子给自己戴上,她站起身,拉直了衣服上的线条,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与金梦仇擦身而过时,那种如死般的冰冷,全都留在了原地,沈芸扬着头,她虽然转身离去,但背影却孤独又骄傲。 让金梦仇都不禁抬了下头。 她抬头,却不抬目,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未来站的多高,都只能去仰视这个女人。 项冰月还如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她压根就没留意到沈芸的情绪,反而惊喜的冲到了金梦仇的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金梦仇的肚子,问:“金姐姐,你怎么会怀孕的?小孩子就在你肚子里面么?” 金梦仇见着项冰月也格外亲切,她拉着项冰月的手,一起到沙发上坐下,嘴里说着:“傻丫头,现在才三个月,他还是一团肉呢,暖乎乎的,就在这里……”说着,她指引项冰月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项冰月鼓着嘴,眼睛越发的闪光了,她的面孔上,挂满了羡慕的神采,不断的嘟囔着:“好好噢……真的好好噢,我也好想有一个小孩……” 看着这个丫头的样子,金梦仇忍竣不止的拍了她一下,又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们怎么会来东南亚的?” 项冰月随口答道:“苏哥说带我们来看看他以前呆过的地方,吃吃这里的小吃,顺便找那个降头师王的麻烦。” 听了这话,金梦仇的脸色突然一变,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愕然道:“什么?你们是来找颜文文报仇的?你们疯了么?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啊。” “以前是他的,以后却是我的。”许久未说话的苏怆,此刻却转身,神情苍茫的望着窗外的夜景,淡然回应着。 金梦仇的目光愈加的复杂,她踌躇了下,才说:“你斗不过颜文文的,他太厉害了。” 苏怆冷笑几声,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玻璃窗上,默默念起了黑巫咒语。忽然之间,他的掌间光芒闪烁,只见在那玻璃窗外,有阵风霜不约而至,将整扇窗子都镀上了层雪绒。苏怆微微一笑,又中指一点,一股温暖从他的指尖荡漾出去,以此为原点,那层白雪便都逐渐的溶化开来,化作水滴流淌走了。 苏怆满意的点点头,淡然道:“以前是斗不过,可现在,我已经获得了巫术本源的力量,他再不是我的对手了。” “巫术的力量!”金梦仇惊叫了声,她的脸色急速变化着,呆呆的说:“你……你已经将那幅嬉美图修炼成功了?你……你已经……” 苏怆摆摆手,皱着眉头道:“现在只凭我自己的力量,就足以对付颜文文。” 金梦仇脸色稍缓,她顿了下,才又担忧道:“就算如此,你还是斗不过颜文文。他阴险、狠毒、聪明绝顶,他为了达到目标,可以牺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你能么?” “我不能!”苏怆猛然转身,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昂然道:“但我还是要杀他。颜文文也不见得那么厉害,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勇气,要不然,我在东南亚这么多天,他怎么还不来找我呢?” 金梦仇幽幽的叹了口气,凝思着,坦言道:“苏哥,你错了,他不是怕你。我太了解颜文文了。他不来找你,肯定是他的计谋。你刚刚修炼成功,到东南亚时气势正旺,颜文文躲着你,是为了挫你的锋芒,等你气势弱了,自然会慢慢的打击你。” 苏怆此时正信心十足,对金梦仇的话多少有些不屑,便反问道:“他还能有什么本事?再怎么谋划也不是我的对手。” 金梦仇看苏怆如此轻敌,不由的有些发急,双手交织在一起紧紧纠缠着,迫切道:“颜文文是降头师之王,他不仅代表了降头世界的最高力量,而且还掌控着整个东南亚的降头体系。自从上次受伤回来后,他又任命了三个新的皇家降头师,现在四大皇家降头师都带领着各自的手下效忠于他。皇家降头师在东南亚四国中,地位相当于国师,他们不仅威慑着普通人,甚至还保持着东南亚政治局势的平衡,他们所控制的能量绝非我们能够估计。” 这下子,就连自信满满的苏怆也微微变色,他凝视着女人,专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正故意龟缩躲藏,直到我松懈大意的时候,就会跳出来对付我?” 金梦仇点头道:“他可能会调集军队、警察,可能会派出降头师。可能对付你,也可能对付你身边的人。颜文文的手段千变万化,不是我们可以揣摩的。”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西门庆新传》73366 第五章 苏怆面容凝滞,他头微微抬高,朝着房顶上的壁画望了眼,在那里,一个伊斯兰英雄正握着沾血的长刃。苏怆嘴角流露出随心的微笑,他挥挥手,若同信手挥走一段烦忧,淡然道:“不能揣摩就不用揣摩了。我本来就没准备去猜他想些什么。” 金梦仇抿着嘴唇,满面忧愁,她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手抚着脸,矛盾着说:“苏哥,单靠好勇斗狠是没用的,你……” 苏怆轻笑着,他歪着头,目光神明的望着金梦仇说:“你觉得我还是以前的那个苏怆么?我不猜颜文文的想法不是轻视他,而是我根本就没准备让他先出招。进攻永远都是最好的防守,我要一出手就打乱他所有的部署,让他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来决战。” 金梦仇诧异起来,问:“你想要做什么?” 苏怆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问:“如果颜文文想龟缩躲藏起来,你觉得有人能够找到他么?” 金梦仇没有丝毫犹豫,摇了摇头。 苏怆却神秘一笑道:“所以我不找他,我要逼得他来找我。每个人的攻守都有节奏,我打乱了他的节奏,便能让他自乱阵脚。” 金梦仇面容肃穆,她仿佛略略明白了苏怆的想法,便问道:“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哪里?”苏怆凝眸片刻,他那俊朗的面容中,如阳光般闪烁着光芒。他快速一侧身,右手平直伸出,点向窗外,一个遥远处的高高的大厦,那座大厦,在一片宁寂的黑暗中默默无声,但在苏怆指点之间,却在最顶端,闪烁起了一种金色的光芒,在夜里,这是一盏明亮的灯,也是一种希望的光明。 那座大厦,便是这个国家的首相府。 数日后的深夜,首相府楼顶的天台上。苏怆穿着紧身的黑色长风衣,站立在天台边缘窄小的栏杆上。夜风如一场叹息般抚面而过,将苏怆略长的头发吹散在脑后,他默默的望着远方,整个布城半面宁静半面喧嚣,但无论是哪一半都是在苏怆的脚下。 权力和欲望无非就是为了让人登高一眺,其实有什么是可以真正拥有的呢。 在天台的另外一边,沈芸孤独的缩在角落里面,今天的她换了身大红色的斗篷,但依旧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她近几日越发的不和苏怆说话了,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发呆。苏怆担心她的状态,所以始终将她带在身边。 而就在离苏怆不远处的地方,则更有一样奇怪的物件。在一个广告牌边上,竟然竖立着一张极其巨大的蜘蛛网,这蜘蛛网有两米多高,在冷风中不断晃动,网中还粘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苏怆虽然立在蜘蛛网旁,但却连瞟都不瞟一眼,显然这东西,正是他的所为。巫术之奇千变万化,做出这么一张蜘蛛网自然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道有何特别的作用。 正当这时,天台的门忽然被哐的一声推开了,一身劲装的金梦仇和穿着短小热裤的项冰月相随着走了上来。就在这她们的身后,还有两个人老老实实的跟着。 这跟着上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本国传统服装,带着一顶无沿小帽,身材虽然不高,但目光锐利,面色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还有一个身穿整齐的军服,身材高大魁梧,嘴唇极厚,一双眼睛大如铜铃,此时满面涨的通红,显然已经气急了。 这两个人,便是苏怆现在所在国度的政府首要人物。穿传统服饰的,乃是本国的首相,而一身戎装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军队总司令,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等于是政府的全部指挥中枢。 如此两个地位尊贵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的听从别人的命令,更何况这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地头上呢。两人这么老实的跟着金梦仇他们上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在他们的头顶上,各自爬着一只样式古怪的蝎子,这两只蝎子大如拳头,纯黑色,每只竟然有两个尾巴。看似安稳的躺在他们的头顶,可却代表了一种力量。 降头的力量。 就是这种力量,让两个国家的首脑人物,跟小孩子一样的亦步亦趋,连头都不敢抬的走了上来。 不过总司令显然已经恼怒到了极点,瞟到了远处站立着的苏怆。苏怆本身就带着领袖的气质,此时,他又转身,目光甚为凌厉的扫视着来人。 总司令被这不屑的目光彻底的激怒了,他一手握拳在空中挥舞着,怒吼道:“我是军队总司令,你们竟然敢绑架我,马上就会有人发觉,你们死定了!!!” 苏怆脚尖一踮,轻巧的从栏杆跳落到地面,他目光高傲寒冷,淡然说道:“首相先生,总司令先生,你们两人的幻象依旧在下面好端端的,所以在很长时间内,不会有人发觉。”苏怆冷笑,又接着说,“甚至在你们死后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察觉到。” 他最后的一句话,已经明显带着威胁的含意,不由让那两个人脸色大变。 首相一直面色阴沉,如今他望着苏怆,皱眉问道:“你是谁?国际恐怖分子么?想要做什么?” 苏怆面色不改,只是轻轻的朝前一招手,顿时,趴在这两人头顶上的大蝎子,像是受到什么力量吸引似的,竟悠悠的飞了起来,然后没入了苏怆的手心里面。苏怆目光闪亮,反问道:“国际恐怖分子会用降头术么?”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西门庆新传》73366 第六章 那两只蝎子被收走了,首相和总司令两人的脸色明显就轻松了下来,似乎如此一来,思维的能力也恢复了,首相率先弄明白了苏怆的身份,便问道:“你是降头师?你是哪一派的降头师?” 苏怆冷眼向天,颇为傲然道:“我叫苏怆,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它很快就要响彻整个东南亚了。” 听了这话,在首相和总司令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轻视的笑容。他们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个急着想要出名的愣头青而已。毕竟在东南亚,降头师派系林立,壁垒高深,要想在成千上万降头师中脱颖而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时常会有一些年轻气盛的人做出出格的事情。象这样绑架首相的事虽然闻所未闻,但也并非不可想象。 如此想了,总司令终于不再担忧,他面对着苏怆又挺直了腰杆,冷然道:“年轻人,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整个东南亚的降头师数以万计,他们只要动一下小指头,你就死定了。就凭你这几分几两,就想闯出名堂来么?你知道我们两人身上的保护降是谁下的么,那是本国的皇家降头师猜逢大师亲手下降,你也想伤我们两个?” 苏怆轻轻转动自己手上的鬼蛇戒,淡然道:“是么?” 总司令还当苏怆怕了,便更进一步说道:“你现在知道怕还来得及,我可以让猜逢大师只费掉你的法术而留下你的命。” 苏怆目光异常凌厉的扫视了总司令一眼,让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不由自主地退了步,苏怆却又淡淡一笑,手向旁边一挥道:“你们所说的猜逢大师,是不是他?” 随着他的手指之处,天台上耸立的那张蜘蛛网突然光芒大盛,把黏附在网中间的事物给照的极亮。只见在这张网上面,竟然黏着一个粗黑的大男人,这个人身形极状,手臂上肌肉遒劲,满脸长满了浓密的胡须,在他的头上,长长的黑发扎成了三个辫子,挂落在头颅三侧,相貌相当的古怪。 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力大无比,可无论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背后的蜘蛛网,在他那赤裸的身体上,还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蜘蛛,这些蜘蛛有大有小,有黑色褐色也有五彩颜色的,密密麻麻的在他身体上爬来爬去,让旁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这个被苏怆给牢牢捆住的人,果然就是这个国家中地位尊贵的皇家降头师猜逢,他是颜文文受伤归来后新任命的皇家降头师,向来被认为是颜文文亲信中的亲信。 首相和总司令见此情形,立刻大惊失色,总司令目瞪口呆,半天才脱口叫道:“猜逢大师!!!你怎么……” 苏怆不再理会,他朝那蜘蛛网走出三步,仅三步而已,网上的猜逢脸色就变了三变。先是恐慌,又是绝望,而到最后留在身上的,便只有死意。 苏怆顿下步子,他负手立着,目光看着天上的星辰,话语却是对猜逢说的:“你降不降?不降,就是死!” 就在他说话之间,爬在猜逢身体上的蜘蛛忽然都在他肚脐附近吐出了许多浊黄色的液体,这液体扑扑的冒着泡,在这皇家降头师的肚皮上腐蚀出一个个的洞口,让他痛苦不堪,不住低低的吼叫着。 猜逢张大嘴,他的嘴角边,血水流淌着,这个粗黑的汉子剧烈颤动身体,冷汗在他肌肤上如泉水流淌,痛苦了许久后,猜逢深深的吸了口气,头朝着天空,猛然暴吼道:“我不降不降!就算死也不降!我是皇家降头师,怎么会向你屈服!!!” 那雄厚又燥烈的声音在夜空拉响,让原本平和的苏怆浑身一震,他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屈服……当年颜文文篡夺巫皇权柄,四大皇家降头师叛了三个。那时候,谁在向谁屈服?” 猜逢急促喘息着,他切齿咬住自己凌乱的胡须,痛苦的满面狰狞道:“降头师王是最强的,每个人都该效忠于他!” 听到这话,苏怆目中寒光一闪,他朝空中紧握一拳。顿时,那些蜘蛛竟然都朝着猜逢的身体上咬去。一时之间,猜逢无比痛楚的狂呼起来,他的整个身体都不断扭曲着,那暗黑色的肌肤竟然都会隐隐发红,仿佛皮肤下面的血管都因这痛而爆裂。 苏怆冷目看着他,说:“我现在比颜文文更强,你为什么不效忠我。” 那猜逢在连番折磨下,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垂着头,无力的耷拉着身体,嘿嘿惨笑着说:“我效忠的不是力量,而是信仰。降头师王他可以把降头术推向整个世界,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是降头师的天下。我们已经控制了东南亚,以后,整个亚洲、欧洲、全世界,都会遍布降头的力量。” 猜逢说完,又昂天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能束缚他的心,他的心早就已经随着梦想远走了。 苏怆凝视着猜逢,他更走近几步,一身漆黑的苏怆,如今更像一个夜的使者,力量巨大却孤独异常。他默默盯着猜逢,肃然说道:“几十年前,有一个叫司徒恸的人,差一点就做到了这些。” 猜逢猛然低首,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苏怆,咧开血盆大口叫嚷道:“没有!他没有做到!司徒恸懦弱、虚伪。他为了不切实际的爱情,就放弃了所有的梦想,就放弃了我们放弃了所有人。可颜文文不同,他为了这个理想,舍得牺牲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可以牺牲他的一切。他是我们降头师的英雄,我们效忠他,不是因为他的力量,而是因为他承担起了这份职责。”猜逢又一甩头,再不看苏怆一眼,傲然道:“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王!我们的领袖!!”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虽然《嬉美图》因出版暂停更新这么久,但你们依旧没有放弃我。请大家放心,这本书实际稿子已经快写完了,绝对没有太监的危险,我会持续更新。 我最近有一本新书《西门庆新传》上传,因为要冲榜,十分需要投票支持,所以请大家帮忙,将所有砸《嬉美图》的票都拿去砸《西门庆新传》,从最下面的连接可以直接过去。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西门庆新传》73366 落花归去 第七章 那声音,就像针一般的刺入了苏怆的耳中,他心中所有的仇恨都翻腾起来,怒吼道:“你胡说!颜文文只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猜逢又嘿嘿笑了起来,他的身体痛楚,可看起来,此刻被审判却是站在他面前的苏怆,猜逢双眼发着光芒,充满崇敬的说:“他是英雄!在几十年前,哪怕是司徒恸的统领下,降头术也不过是普通民众所信的巫术,它能影响到的,只有几万人。可自从颜文文成为降头师王之后,他带领我们打了多少硬仗,流了多少鲜血。现在,全世界我们所能控制的降头师有成千上万,我们掌控着整个东南亚的政治体系,所能影响到的人,已经超过一亿。你说,这样的领袖,难道他不配称为英雄么?” 苏怆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冷冷道:“一个卑鄙的人,能够带你们走多远?” “那总比一个懦弱的人更好!”猜逢针锋相对。 苏怆神情一寒,杀气凌厉道:“谁懦弱!” 猜逢惨笑起来,他喘息着,却振作精神,狠狠瞪着苏怆说:“你!还有你那个狗屁的师父!不错,你们都获得了巫术的力量,你们比谁都要高傲,可是你们的内心懦弱。嬉美图是我们巫术一门中至高无上的宝物,只要跟随着它的指引,就能让巫术让降头术成为最强的力量,可是你们却害怕它……你们胆怯,你们不敢接受它的指引。象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领导我们!姓苏的,我告诉你,一个真正的领袖是可以舍弃一切的,而不是象你这样睚眦必报,心底里面只有仇恨的人!” 苏怆脸色苍白,他呆呆的望着那已经被牢牢囚禁住的猜逢,忽然,他脚尖一踮,整个人飞跃起来,攀在了那蜘蛛网上,然后凑在猜逢的耳边低语道:“我知道嬉美图会给我带来什么,可是它却在控制我的命运!” “谁的命运不受控制!”猜逢扑的吐出口血,闭上眼睛喃喃道,“真正控制人命运的不是嬉美图,而是人心中的渴望!颜文文为了这渴望连亲人都可以舍弃,而你却连自己的命运之路都不敢走,你这个懦夫。你心中并没有让降头术傲立天下的渴望,你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别人?” “我有!”苏怆脸上露着怒容,在猜逢的耳边低低吼着,“我要让巫术的力量遍布天下,我要让世人就都见识到巫术这源自自然的无穷魔力,我要让人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流淌着对巫术的崇敬。” “呵、呵、呵。”猜逢头朝后仰,奚落的看着苏怆,冷笑着说,“那好啊,那你就去捡起嬉美图,带着它,让它指引你,让它带领你去完成这一切吧,到了那时,就连颜文文也会跪在你的身前,尊你为王!” 苏怆双目赤红,抬手一把卡住猜逢的脖子,将这粗壮的汉子卡的几乎无法喘息,苏怆咬牙道:“可是……我的命运,怎么能被他人控制!” 猜逢脸上充血,额头青筋直突,人已经快要窒息了,可他的目光却斜着,冷冷的看着苏怆,仿佛是在看一个巨大的笑话。 苏怆被那目光刺疼,他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将卡住猜逢脖子的手松开,他凝视着那双异常冷冽的眼睛,又摇头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难道这一切,非要用嬉美图才可以实现么?难道以我自己的力量,就不能实现这梦想么?嬉美图算什么,它只是一张画,一个邪物,它不配掌握这一切。” 说完,苏怆一拍那蜘蛛网,整个人又轻飘飘的飞落回了地面上,他默默转身,发现在后面,首相和军队总司令两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两人脸色凝重,似乎都在琢磨着什么。苏怆心中自然明白,他今天到这里,有比跟猜逢争论更重要的事情。 他默立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望着猜逢说:“最后再问你一次,你降不降?” 猜逢双目平视,越过了那么多人,眺望着更深处的远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归宿,猜逢淡然说道:“不降!” 听到这回答,苏怆左手微微抽动,但他立刻攥拳遏制住了内心的触动。苏怆知道,在这个时刻,他只能进不能退,进则一切有希望,如果心软的话,那无论是报仇、救师父还是振兴巫术都再无可能了。 于是,苏怆便微微点头,叹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为主子尽忠吧。”说着,他闭上眼睛,双手以奇怪的姿势在风中划过。 顿时,猜逢的身体上,那些细小的蜘蛛都集中到了人身肚脐眼的位置上,然后一古脑的全部钻了进去,成百上千只蜘蛛,在一瞬间都钻入了猜逢的身体。与此同时,猜逢的身体剧烈震动几下,便再没有什么声息了,只有在他身体的伤口上,不断有黄褐色的脓汁流淌出来,顺着他的身体,顺着蜘蛛网,在天台上流了一地。 苏怆沉默许久,直到那地上的脓汁淌成了一片浓稠的湖面,他才又抬手,对着诺大的蜘蛛网一挥手。一股飓风在他的指尖发出,席卷向蜘蛛网,整张网竟轻而易举的被吹散开,一缕缕晶亮的银丝挂落下来。猜逢的躯体却没有掉下来,那看似庞大沉重的躯体竟然轻飘飘的在空中飞了起来,被冷风一吹,躯体向着空中飘去,就像是一只做的栩栩如生的风筝一样。 苏怆双手交叠在一起,神情肃穆的看着猜逢的躯体浮向上空。虽然猜逢是颜文文的人,可对于这样心中怀揣信念的人,苏怆多少有些敬意,所以他用降头腐蚀光了猜逢的血肉,让这个汉子保留下身体的皮囊,算是给了他一个降头师的光荣的死法。 ================================================ 想要和作者进行交流么?立刻加剑侠痕迹书友群哦。 天雷社QQ群:7352329 大家要给我的新书砸推荐票哦。 《西门庆新传》 73366 第八章 巨大的身体如同一片蝉蜕般在空中沉浮着,夜色如寂,但整个天空却是一个黑沉沉的归宿。 就在躯体越升越高,快变成一个微弱的小点的时候,忽然在那身体上,飘落下了一只如萤火虫般的小虫子,这萤光闪闪的虫子在空中兜着圈,向地面坠落下来。 苏怆一步跃上了天台边缘的栏杆,他抬手就抓住了那只萤火虫子。苏怆身材修长,高高的挺立在万丈高楼的边缘上,在他的面前,是一片静默的土地。苏怆的掌中光芒四溢,他目眺远方,用力的振了下高举的手臂。 随着他的动作,只见在他面前的广袤大地上,竟隐隐约约闪烁出上千个微弱的萤火,这些光芒虽然一闪而逝,但却真切而永恒。 苏怆微笑,他收回手臂,再打开掌心,那只萤光四射的小虫已经隐没在了他的身体内。这只虫子叫做千命虫,每个高级降头师都有一只,利用它可以控制向自己效忠的手下。一只千命虫可以控制上千个忠实的仆人的性命,所以苏怆获得了猜逢的这只千命虫,等于控制住了效忠于猜逢这个皇家降头师的绝大部分手下。这股力量,相当于整个东南亚降头师实力的两成。 做完了这一切,苏怆才回头,冷目不带任何色彩的,默默瞟向两个东南亚的高官。 首相和总司令在苏怆杀死猜逢时,已经吓的面色苍白,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在他们两个的眼里,皇家降头师已经是如神一样,可如今却看到这么惨烈的降头之战,自然是吓坏了。苏怆发寒气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刮来刮去,他们完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 苏怆却又笑了,他举起一根手指,竖直朝天,说:“他不降,所以死了。你们……”苏怆故意顿了顿,嘴角渐渐拉平,神情严峻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降不降?” 这声音让首相和总司令同时打了个冷战,这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首相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的说:“你杀了我们,并不会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你更麻烦。” 苏怆凝视着首相,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能把这精于掩饰的政治人物看穿,他冷笑着说:“猜逢死了,他手下密布在贵国的几千个降头师已经被我控制,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们用降头掌控政府和军队中的官员。到那时,对你们而言,不是比死更难受么?” 听了这话,首相立刻惊惶失措起来,他牙齿咯咯的打着架,结巴着说:“你们……你们承诺过的,绝不用降头术控制政府,你们答应过的……” 苏怆轻飘飘的滑行到了首相的面前,望着他断然道:“那是颜文文的承诺,不是我的。他的野心比我更大,他想要整个世界,而我现在却只想报仇,所以我什么都会做。” 首相脸色死白,他摇晃了下身体几乎跌倒,幸亏边上的总司令扶了他一把。首相抓下头上所戴的无边帽子,毫不顾忌身份的用那帽子擦了下脸上的汗水,绝望的问道:“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苏怆满意的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反应,他今天在这里的计划,除了消灭猜逢这个颜文文的强助外,就是要在东南亚最大国家的首脑面前立威,从这里开始瓦解颜文文的政治势力。 苏怆面色缓和起来,他淡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情,正相反,我的提议可能就是你想要的。”说着,苏怆抬起手臂,朝着外面的漫漫夜色划了半个圈子,“在东南亚的几个国家中,贵国的经济军事实力是最强盛的,按理说,你们应该在这区域中起主导作用才对。可事实上却并非这样,现在整个东南亚国家势力形成了一种均衡,一种绝妙的均衡。这种均衡并不是由经济和军事力量决定的,据我所知,应该是在颜文文的倡导下,形成的一种降头威慑的平衡。颜文文为了他的称霸计划,所以利用皇家降头师来威慑各个国家的领导层,逼迫整个东南亚趋向于这种稳定的均衡。这对于小国家当然很不错,可对于贵国来说,也未免太委屈了点……” 说到这里,苏怆停了下,他目光瞟向首相,果然,这个老于辨析局势的政治人物已经忘记了害怕,而是慢慢的陷于沉思。苏怆最后总结道:“而我现在要你做的,就是打破这均衡,我要让颜文文知道,他所苦心创造的一切,已经再不存在了。” 首相闭上眼睛,默然思索了很久,终于,他咬着牙,低低的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苏怆笑了,他的笑颜中带着几分傲然,他轻巧的一挥手指道:“我想要你们派一只舰队到海峡转几圈。那个海峡是全世界石油原材料的运输枢纽,贵国不是一直都很想控制么。现在正是你们宣示实力的时候。”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军队总司令大为愕然,他脱口而出道:“你想挑起战争么?” 苏怆摇头,神情苍茫道:“不会有战争的,那些国家长期依赖降头术的威慑来维系均衡,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真正的战斗,只会在降头师之间。” 这时,首相的眼睛开始发亮了,他忽然发现,这几乎是一个包赚不赔的生意。把自己国家的触手伸到海峡里去,这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如果成功,那他们这个国家几乎就扼住了全世界一半以上的石油运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战略意义啊。如果失败,那遭到颜文文反击的也只是苏怆而已,和他这个被逼迫行事的首相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首相便默然的看着苏怆,仿佛是在看眼前的年轻人是否真正值得信任。 ================================================ 想要和作者进行交流么?立刻加剑侠痕迹书友群哦。 天雷社QQ群:7352329 大家要给我的新书砸推荐票哦。 《西门庆新传》 73366 第九章 苏怆如何不知道这个狡猾家伙的想法,他冷笑一声,根本就不给他质疑的机会,反而双手一挥,只见有两道光芒从苏怆的手心中飞出,直接射入首相和总司令的眉心。顿时,这两个人只觉得大脑里面猛然一激,居然精神百倍起来,原本这几天所积累的疲倦都完全彻底的消失了。 他们诧异的看着苏怆,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怆却拍拍手,漠然的说道:“这三天内,你们都不需要再睡觉了。如果三天后,事情没有办成的话,哼!后果自负。” 冷冰冰的话一说完,苏怆再不看那两个高官一眼,昂首信步的越过他们大步离去。 项冰月关切的拉起了沈芸,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惟有金梦仇脚步稍微慢了一点,在苏怆已经进入天台大门之后,她才磨蹭着走到了门口的一侧。金梦仇回身,见首相他们两人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便左手极轻微的一弹。 只见有一种灰色的蛾子从她的手指尖飞了出来,这蛾子速度极快的飞翔着,刹那间就飞入了天台外的夜色中,然后被外面的狂风一吹,不知道没入了哪一片的天空。 金梦仇神情复杂,她朝天望了一眼,在天空的最顶端,两颗相邻的星辰闪烁着同样的光芒,这似乎是一个亘古的谜题一般,冷漠的,存在于每一个天际。 接下去的三天,果然如苏怆所料一般,整个东南亚的政局大乱。 原本稳定而均衡的局势,在转瞬之间就有了变化。如同有清水落入了油锅一般,炸出了极其响亮的声音。 东南亚乃至全世界最重要的一道海峡,扼守着国际石油航道,原本是在两个比较弱小的国家控制中。但就在这几天,东南亚最大的国家却突然派出了本国几乎所有的海军力量,以打击海盗的名义在海峡之内巡航。这一举动,让那两个小国家恐慌不已。但这两国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军事力量,所以只是进行了外交交涉,并没有采取更多的反应。 但在私底下,整个东南亚的达官贵人、头面人物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人都通过不同的渠道知道了猜逢被苏怆杀死,而他手下的降头师也被控制的真相,这一突发事件被人们与海峡上的军事异动联系了起来。 东南亚另外三个国家首脑,都纷纷寻找本国的皇家降头师,通过他们去告诫降头师王,如果颜文文一直推崇的降头威慑体系再没有办法维系的话,那就要用政府本身的力量去解决了,到了那时,不仅整个东南亚会大乱。而以前在这块天地中被推崇备至的降头术,恐怕也要面临被政府抛弃的下场。 这几乎就是几个政府对颜文文所下的最后通牒,颜文文要么用降头术逼迫最大的国家放弃对海峡的觊觎,要么就要面临降头势力崩溃的下场。 降头师王虽然一直都在默默隐忍,躲着苏怆的锋芒,可是这一次,却是逼的他不得不动了。毕竟颜文文在这块地方苦心经营了数十年,他决不会如此轻率的被人击垮。 颜文文的反击,已经在悄然的酝酿之中了。 深夜,在布城的城市中央,一大片天然湖面黝黑沉寂。夜风习习吹过,抚在湖水面上,让冷漠的水打起几个褶皱,然后又安歇下去。 就在这片茫茫的湖水中间,有一个金顶蓝墙伊斯兰风格的清真寺。这个清真寺规模极大,看起来金碧辉煌,里外装饰都精细至极。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建立在天然湖面上的清真寺,也是布城中地位最高者做礼拜的场所。 此时,这个国家的首相以及他的部属们正在这里面做着晚礼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首相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纵然他这几天为了出兵海峡的事情弄的精疲力竭,可礼拜却绝对不会拉下。 这时的清真寺里面,传出了一片朗朗的古兰经念诵声,声音和谐又雄厚,从金顶内传出,然后飘扬到了外面。但这虔诚的景象里也有不和谐的一幕,只见在庄严肃穆的清真寺金色圆顶之上,竟然有一个人正高高的坐着。 这个人身穿着紧身瘦长的白色长风衣,双脚尽赤,一腿弯曲,一腿伸直,默然的坐在金顶之上。他的头发略长,在冷风吹拂下,朝着脑后散去,凌乱中显出几分的冷峻。 这人自然就是苏怆,他今天却是一个人出现在这宗教场所,其他的女子一个都没在身边。苏怆用手支撑着身体,他抬头望着夜空,寂寥的天空中,月亮残缺到只余一线,而星光却闪烁无常,仿佛都在有意无意的隐藏着什么。 正这时,在原本安寂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三个亮点,亮点先是极小,如星辰般微弱,但眨眼之间,就变得如拳头大了,也能清晰看出,那是三个火球,就像火流星一般,斜着,向苏怆所在的这个清真寺飞射过来。 三个火球划破了整个夜空,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疾飞而来,它们所带着的炙热火焰,几乎把这片湖面上的空气都给彻底的烧热。 苏怆见这情形,便悄然的眯起了眼睛,他望着三个几乎就是冲着他飞压下来的火球,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悠然的摩挲着双手,仿佛他坐在这里,就是在等候它们。 立刻加剑侠痕迹书友群,天雷社QQ群:7352329 第十章 轰!轰!轰!几声巨响,一片焦土伴着炎热的气浪翻涌向空中,无数水泥石块砸在金碧辉煌的清真寺上,发出一连串扑扑的声音。 三个火球最后准确的落在了清真寺前面一块不大的广场上,把广场上一个让信徒涫足用的喷泉给彻底的毁了,清泉从地底毫无顾忌的喷出,扬洒在四面,飞尘迅速的散去。 在那火球坠落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十多个衣着古怪的人,这些人之中,有一个是苏怆曾经见过并且带着深深仇恨的,那便是曾经杀害沈芸姐姐一家的那个降头师,这个人时常驾驭一条巨蟒,所以人称蛇降师,他也是在当时四合院一战后,颜文文所带四大皇家降头师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这个人,叫做舍果。 在舍果的身旁,有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这两个是孪生子,外貌身高毫无区别,都脸颊瘦削,四肢极长,身上穿着黑色的宽松衣服。就连他们的眼神也是同样的执着和阴霾。这对双胞胎是近十年来新崛起的降头师高手,名字叫做纳大和纳二,他们现在也被颜文文指派为皇家降头师,分别管辖两个国家的降头体系。 如今的四大皇家降头师除了被苏怆杀死的猜逢之外,剩余三个竟然全都到了。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将近十个同样杀气凌厉的降头师,显然个个都是高手。他们这些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足以让整个国家天翻地覆,可如今却一起杀到了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人落地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就在舍果的带领下,朝着清真寺冲去。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贯破了肃杀一般的寂静:“等你们很久了!” 舍果等人一诧,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苏怆还依旧那么随意的坐着,他身上的白色长衣,在浅浅月光照耀下,发出光芒,把一张傲气十足的脸照的通明。 舍果见到苏怆,就如同见着了鬼一般,喉咙沙哑的喊道:“姓苏的,你怎么在这里?” 苏怆冷冷瞟了他一眼,随意的一弹衣衫,说:“有这么吃惊么?三大皇家降头师齐至,这是多大的场面啊,恐怕不是来清真寺做礼拜的吧。” 舍果一手握拳,眼睛圆瞪,质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舍果那紧张的一连串问题,苏怆却微笑了,他不再看下面的人,反而头昂天,淡然道:“我是在等故人呵,但故人却不来。颜文文最近还好么?心力交瘁,不会是瘦了吧。” 苏怆脸上笑容灿烂,仿佛他是在问候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心中或许正牵挂,仇恨跟爱一样都是种刻骨铭心的牵挂。 舍果咧开嘴,聚了口痰,呸的一下吐在墙上,恶狠狠的说道:“王好的很,用不着你这该死的家伙管。” 苏怆目光回旋,凌厉的扫在舍果身上,说:“颜文文让你们来杀首相么?你们以为杀了他,事情就能解决么?颜文文未免太天真了。” 舍果身体一震,他那布满刺青的脸越发的黑暗了,他面目狰狞道:“最近的事情,果然是你搞的鬼。臭小子,可恨我们上次没能杀了你,把祸害留到了今天。” “唉……”苏怆却幽幽叹息了下,他无比惋惜的逡巡了下面这些人,平淡道:“原来天真的不是颜文文,而是你们这些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只是想把颜文文给引出来而已,可谁想,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敢来见我,反而派了你们这些小虾米来送死……” 听到了这话,那对双胞胎降头师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纳大阴冷的开口道:“原来这是你设下的陷阱,首相并没有在里面?” 他边说话,边做了个手势,纳大身后的降头师们立刻散开,做出防御的姿态,显然这些人都训练有素,知道被人暗算后并无慌乱,反而进退有据。 苏怆收回目光,低垂到面前,淡淡的说:“他在里面,但你们进不去。” 说完这话,苏怆又抬头平视远方,在这片黝黑寂静的湖面四边,是布城的城市中心,此刻灯光在远处闪烁,喧嚣都在寂静之外。 一股冷风从天际之上吹下来,流转到苏怆的面颊旁,他抬手轻轻拂动,就像在触摸风的肌肤。而四面蓦然安静,冷月光如青色之水洒在每个人的衣衫上,让人心底里的热情消亡,杀气却越来越重。 纳大和纳二同时怒吼道:“狂妄的小子!”说话之间,他们又动作划一的抬起了步子,准备朝着清真寺里面冲去。 “他娘的!别进去!”舍果忽然爆喝了一声,他想要拉住纳大他们,可这两个人的脚却已经踏上了通向大门的第一个台阶。 两缕头发,在纳大纳二的额头前飘落下来,他们只觉得额头一痛,没有任何缘由的,头上的一块头皮竟被割落了下来,可这四面都没有人在,而苏怆也一如既往的坐在高高的金顶之上,只有一个手指朝前伸出。 就是他这根手指上,散发出五彩夺目的绚丽色彩,慢慢的,那手指变成了如玉一般的乳白色,向前微微伸出,虽然动作简单,可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傲然。 苏怆微笑着,语气也异常孤傲:“现在,把你们的脚缩回去,否则,你们每走一步,在你们身上就会少一样东西。” 纳大纳二阴狠的脸庞上布满了黑线,他们紧咬着牙,眼皮不住地跳动着,虽然在他们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着向前向前,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退了回来,在他们的眼前,苏怆那根手指仿佛无所不能,随时都能让他们为之胆寒。 蛇降师舍果也怔怔的望着地面上那两片带着血滴的头皮,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跺脚吼道:“娘的!你居然炼成了‘指风’” 苏怆缓缓收回了平伸出的手指,点头道:“你听说过‘指风’,也算不错了,这就是天蚕指的第三重境界,千步外以风伤人!恐怕连颜文文都还没有练到这一层呢。” 舍果面色阴晴不定,他咯吱咯吱的磨了会牙齿,忽然又抬头,冲着苏怆吼道:“该死的小子,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你现在所做的,已经闯下了天大的祸,你会让整个东南亚大乱,让几千万人陷入战争。” 苏怆屈起手指一弹,多少个刹那,就在他凝神时流逝,他悄然的摇头,回答道:“战争?这只是降头师之间的战争,你我都明白,别人怎么看,就与我无关了。” 舍果见苏怆说的这么轻巧,不由举起拳头狠狠的在空中挥舞着,愤怒道:“可是你这么做,会让整个降头世界为之崩溃,别人不再相信降头的力量。我们这些人,用了半生的心血,都会因此而完蛋。” 苏怆漠然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舍果愈发的愤怒了,他气得暴躁不已,浑身肌肉颤动着,竟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裂的水泥砖,甩手就朝着金顶上的苏怆扔过去。 苏怆没有闪避,那块水泥砖擦着他的头顶掠了过去。敲打在金顶的另外一边,珰的一声响后,便骨碌碌的滚到了屋顶之上。 舍果做出这几乎令人发笑的举动后,更是像孩子一样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破碎的地面上,冲着苏怆吼道:“在几十年前,我就是你师父司徒恸手下最得力的支持者,我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终于把你师父送上了巫皇的宝座。可是当颜文文出现后,我就背叛了你师父,带着将近一半的降头师投靠了颜文文。这并不是你师父亏待了我,也不是我畏惧颜文文,只是因为这世界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我忠诚的,我只效忠于降头只效忠于巫术!” 第十一章 舍果满面的悲愤,他嘭嘭的砸着地面,让那已经破碎的地表水泥更是被砸成了粉末,他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几十年的岁月,我们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为我们而死,这才造就出了一个巫皇。我以为,巫术世界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们就要成就一个自己的天地。可是,当那个女人出现后,一切都改变了,那个什么狗屁的巫皇,为了个女人竟然连命都不要。狗屁!狗屁!狗屁!!!!” 舍果一连串的骂着司徒恸,但这一次,就连苏怆也没有愤怒,他目光沉重,凝视着那丑陋粗俗又暴躁的降头师,竟默然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 舍果喘息了几口,又咧开嘴说道:“幸亏后来,我见到了颜文文,他那时直言不讳的告诉我,颜芊芊就是他的妹妹,是他派去害司徒恸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背叛司徒恸,我还是巫皇手下最忠诚的手下,可颜文文就是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了我他的阴谋。”舍果抬目,他的三角眼昏浊丑陋,可目光中却带着一丝疯狂,与苏怆的目光对撞在一起,竟紧紧的吸引住,舍果龇着牙说,“于是,我就带着一半的降头师跟随了颜文文,因为我知道,司徒恸输定了,我不能让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葬送在一个为情所困的人身上,只有把这一切拱手送给颜文文,才是对降头对巫术最好的结果。” 舍果挺直了胸膛,他那遍布刺青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他昂头说:“我做对了!这些年来,颜文文没有让我们失望。他的确卑鄙无耻,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兄长,但却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王!如今的东南亚是降头的东南亚,再过上几年,降头的触角就会延伸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你想过这样的景象么?” 舍果抬高了手,他那粗大黑黝黝的手指在空中胡乱划着,口中却充满了憧憬:“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布满了巫术的力量,以巫术做为世界的平衡手段。到了那时,就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国家与国家种族与种族间的争斗,一切都会在自然的调配下有序的运转。所有人都可以生活在没有科技污染的天地下……” 苏怆默然听着,终于点头叹道:“不错,那该是多美的时光呵,这也曾经是我师父的梦想,是每一个巫者的梦想……” 舍果猛拍下地面,霍然起立,抬高粗大的胳膊,怒气冲冲的指着苏怆的鼻子吼道:“可现在你为了自己的私怨,就要破坏这一切。在你的心中,还有没有天下,还有没有梦想!你为什么不能放过颜文文,让他再把这梦想实现,几十年后,他老了,巫术的天下就是你的!!” 那声音,犹如静夜中的一记惊雷,让整个苍天都蓦然红彻,这触目之红,让苏怆也不禁昂头一望。 他目中怆然,淡淡道:“天……该下雨了……” 果如苏怆所言,乌云在天空中疯狂堆积,层层叠叠,卷成了浓重的几团,而夜风骤急,带着凄冷的味道,在每个人的头顶划过。多少祈愿多少烦忧,像是能被这苦风吹走,现在这些人的身上,已经再无几分执着,唯一有的,便是隆隆战意。 舍果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苏怆,于是便朝身后一挥手,顿时连着他和纳大纳二在内的十多个降头师,同时盘腿坐下,他们个个神情肃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顶上的苏怆,手上已经在准备释放出各自厉害的降头。 才不一会,在舍果身后的三个降头师就已经有了动作,他们三人互成犄角,一人抬高左手,朝着天空上猛然一指,陡然间,在高空中的一朵乌云便随之震动,竟一个转身朝着苏怆飞过去。乌云速度极快,飞到了近处才让人看明白,原来组成这朵云的,竟然是上千只个头巨大的毒蜂。这些毒蜂个个都有拇指大小,虎皮蜂环,眼睛硕大,乃是一种南美毒蜂的改造品种,经过人工饲化后,毒性更是强了许多。它们受到指引,嗡嗡叫着,疯狂的朝着苏怆扑去。 若只是这一群毒蜂,恐怕还不会对苏怆造成太大的威胁,可那边还有两个对苏怆做法的降头师,只见一个人蓦然张开了大嘴,他的那张嘴,竟然有旁人的两倍大小,而里面也看不到牙齿与舌头,只有那血盆大口裂着,在那嘴中,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尖利至极的声音,这声音束成一线,竟不会散开声波,而是笔直的朝着空中的苏怆射去。 而另外一边,那降头师亦抬手,朝空中扔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球物件,他又喃喃做法,转瞬之间,空中那飞球竟停滞了下来,又轰然炸开,变成了一团如同太阳般明亮的火球,那刺目的光芒,几乎能将人的眼睛立刻射瞎,这耀眼又恶毒的光芒,同时围绕上了苏怆。 只是弹指间的功夫,苏怆的眼、耳、身体便同时受到了降头术的威胁,如此激烈的降头围攻,实在是历史罕见。 在这时,那巨大的清真寺中,喃喃的诵经声越发的响亮了,仿佛里面的人也都知道外面正临巨变,那些庸碌的人们都害怕降头术的威力,所以只能畏缩在建筑里面,扑在地上,嘴里念叨着经文簌簌发抖。 可是穹顶之上的苏怆却还是悠然的坐着,他只是信手朝着身后一挥舞,在他这看似轻巧的动作下,却有一股充沛的生命力激射而出。顿时,就紧贴在苏怆的身体后面,竟从那金属质地的圆形穹顶上生长出了一棵肉鼓鼓的树木,这树通体白色,浑身没有树皮树叶,只有那如同小孩手臂一般肉肉的枝条。这棵奇异的小树生长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已经和坐着的苏怆一般高低了。 正在此时,凌厉刺耳的声音以及耀眼的光芒已经发出,只要苏怆听到看到,他便会毫无例外的瞎掉聋掉。 可苏怆却丝毫没有惊惶,他身体略向后仰,紧紧的靠住那颗白色的小树。仿佛配合默契一般,那小树上立刻就长出了四只枝条,它们如同软泥,竟在空中变化形状,然后游走到了苏怆的脸上,两根树枝盖住苏怆的双眼,而另两个则化作了圆形,彻底的覆住了他的耳朵。 光芒、声音急速而至,它们疯狂的攻击着苏怆的眼、耳。只可惜这种凌厉的攻击完全被那颗小树给承受了过去,在几波的袭击下,白色水嫩的树竟然逐渐的干枯,失去了许多的水分,表皮变的褶皱干裂。 不过苏怆却丝毫没有受到声波和光芒的危害。与此同时,那团巨大的毒蜂群也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苏怆只单手朝天空中一指。 一种天地之间维我独尊的凌然之气,在他的身体上绽放出来。只见乌云密布却又透着诡异红色的天空中,竟爆发出了几道闪电,这些闪电在空中如蛇般游走,又悄然聚拢在一起。 苏怆昂头,他的头发凌乱散落,脸上露出几许疯狂。 轰的一声!空中闪电竟都凝聚在一起,然后垂直打落下来,正好落在了苏怆朝天伸出的一根手指上。 那是一根光芒闪烁、仿佛无所不能的手指。闪电绽放着银色光芒,受到了这根手指的指引,在空中悠悠的滚动了起来。 苏怆用那手指划了一个圆圈,指尖上连接着天空中如银链般垂下的闪电,顿时,在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闪电绕成的弧形。 闪电之圈仿佛是有思想的,闪烁着触目的光芒,朝着那群毒蜂迎了上去,双方轰然碰撞,只见那朵毒蜂形成的乌云被轰的大乱,一条条细小的闪电触手从弧形中发散出去,将那些硕大的毒蜂都烧的焦灼不堪。 苏怆在手指一动,那闪电之弧中又激射出三道光芒,笔直的朝着下方还在拼命做法的三个降头师身上打去。只听呀呀几声怪叫,那三人身上仿佛被刺中了,连忙在地上打几个滚,才把那股焦灼的力量给化去。 见这三人一击无功,反而还被苏怆反戈一击。纳大和纳二两个人再坐不住了,他们站立起来,尖削的脸上更是暗沉,双目之中,怒气勃发。 这二人双手高举在空中,很是古怪的舞动了起来。 陡然之间,在高高金顶之上的苏怆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住了,除了可以转动的眼珠之外,几乎再无法动弹。 纳氏两兄弟,竟然有如此神奇之力,能够将如苏怆般能力的人给控制住,难怪他们在近几年迅速崛起,成为了两国的皇家降头师。 可他们的能力,还不仅是把苏怆给牢牢的控制在金顶上。只见纳大手中的挥舞越发奇诡,他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在他的指尖,还有红色的粉末闪烁着。 “一切之力在于火中……”纳大的嗓音低哑,可却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忽然之间,在苏怆僵硬坐着的身体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这火焰甚至比火柴还要微弱。但力量并不仅在大小,火焰一燃起,竟然让脚下的那黄金铸就的穹顶开始发烫。仿佛它带着极强的热能,正源源不断的烘烤着金顶。 只是转瞬之间而已,苏怆就感觉到身体下滚烫滚烫的感觉了,他此刻十分的艰辛,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而人又像是坐在一口烧烫的锅子上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下原本金色的穹顶变得热烫发红。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苏怆会被活活的烤死。 苏怆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身体不能动弹,无法使用降头术,可是,对于已经获得巫术本源力量的他而言,天地之力便是巫者的力量,再没有什么是可以束缚他的。 只见苏怆眼珠朝着天空翻起,眸子里面竟一片苍白,他的意念随着夜风飘荡到了苍茫空中,一朵朵乌云中,猩红色的夜里。 一股白色的飓风随着苏怆的意念而来,他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雪!” 万丈高空之上,气象猛然一变,一股夹杂着寒流和暴雪的气旋垂直落下,就如同龙卷风一般,在大地与高空之间横贯一线,落到了苏怆的身前。 落到那团小小的,却散发着跳跃光芒的火焰上。雪是骄傲的,它们在天空中凝结,落下来,也不改寒冷。火亦是骄傲的,它们是种生命的燃烧,短暂的迸发,带来了无穷的热。 这两种力量就如此对撞在了一起。 纳氏兄弟的火焰虽然微小,但却蕴含着神奇的能量,在强大的寒流侵袭下,竟然还能抵御一阵,将那源源不断的冰雪都融化成水。 天空中的寒雪在苏怆召唤下无穷无尽的落下来,连绵不绝,终于让火苗逐渐黯淡下去,最后猛然一晃,如同一次凄惶的结局般,彻底的熄灭了。 只是这时,被火焰融化的雪水早就泛滥成灾,将下面的几个降头师都淹在了大水中,洁净而透明的水,已经没到了他们腰间。 虽然火焰已经熄灭,但苏怆并没有停止冰雪的召唤,白色的冰雪依旧席卷着金顶之上,让那周围变成了一片冰雕玉砌的景象,四边冰花晶莹,美的耀眼,而在苏怆的身体上,也覆盖着一层雪花,让他看起来,雪白雪白的,象是个沉睡的雪人。 如此许久,苏怆闭上了眼睛,风雪寒流也随之一折,竟朝着下方横扫过去。龙卷风般的寒流猛然卷过了累积着的大水,转瞬间就把那些清水变成了一块凝固的巨冰,然后在四面一个呼啸,便重回天际了。 冷风在刹那间消逝……让人怅然若失。 第十二章 但四下的一切,却让人们能够清晰看到,刚才所肆虐的寒冷,有多么大的威力。整个清真寺的外墙和金顶,已经被一层雪和冰花所笼罩,而在清真寺前的广场上,更是积着半人多高的冰块,里面牢固的冻着十多个神情尴尬的降头师。 他们的身体和手脚都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冻在了冰下,现在几乎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咬牙切齿的在那里簌簌发抖。 现在被困住的人已经不再是苏怆了。大功告成的苏怆微笑了下,他拍拍身上的积雪,傲然的站立起来,朝着下方几乎冻僵的人冷眼扫了一遍。 舍果咬牙切齿,满是刺青的脸庞褶皱卷曲,他愤然摇动着身体,可是却只能让附近的冰面咯咯响几下。舍果喘着粗气,又昂头对苏怆说:“臭小子,你从哪里学的本事……这么厉害。” 苏怆笑笑,他轻抬脚,用脚尖踩了下身前的冰层,那散发着蓝光的寒冰,如同一种凝固的心绪,淡漠又安静,却让人觉着冷。 苏怆昂头,看看天空,此时,乌云已经没有那么浓了,月亮又出现在空中,清亮如水,光芒睿智。苏怆说:“你们觉得,降头就是巫术中最强的力量么?不错,降头集中了巫、蛊、毒、咒各种法术和手段,能够将一些原本就存在的力量加强到更大。但是,巫术真正的力量并不是在于改造,而是在于控制。自然之力如此强大,将天地之间固有的能量吸收并且完全的释放出去,这才是巫术本源的力量。” 苏怆又低头,朝着那几个正默默思考的人瞟了眼,冷笑道:“颜文文身为你们的王,却让你们来为他送死,这也算是一个英雄的作为么?今天我就要把你们的命给统统留下,我要控制你们的千命虫,让你们的手下都为我所用,如此一来,我和颜文文的力量对比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后真正控制降头世界的人再不是他,而是我!” 舍果身体猛然一震,他抬头惊愕道:“原来是这样……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设下这些陷阱,并不是要逼迫颜文文出来,而是要一点点的瓦解他的实力,你是想要我们这些皇家降头师身上的千命虫,你是想要夺走降头师的控制权!” 苏怆毫不避讳,点头道:“二十年前,颜文文就是如此夺走一切的,如今我再夺回来,既是报仇,也是为了巫术本身。” 舍果脸色阴晴不定,他高高的昂起头,让自己的脸直对夜空,他咧开了嘴,眼睛中竟然暴射出凌厉的光芒,他粗着嗓子吼道:“王啊!你果然把一切都谋算到了,苏怆这个小子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 “什么?”苏怆悚然一惊,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朝着舍果那边看去。 只见舍果大大的张开嘴,他的脖子紧贴在冰面上,下颚肌肉紧缩,积蓄了力量后,又用力朝前顶,将嘴中的一个黑色物件给高高的喷向空中。 那东西飞的极高,在半空里面炸开,竟绽放出了一朵极其璀璨的焰火,如龙舌兰之花,艳丽的喷吐到夜空的每个角落。 苏怆心中一抽,他的身体刹那间冰冷了下来,有一个不知名的陷阱,似乎已经朝他张大了嘴,正准备把他给吞噬进去。 在高耸肃穆的清真寺前,巨大而宽阔的广场,已经成为了一块厚重的蓝色巨冰,乃至在这个天然湖泊湖心岛外,一大片原本黝黑宁静的水,也不知何时成为了一整块凝固的冰,整个夜晚,变得如此的寒气逼人。 就在苏怆的注视下,十几个被牢牢困在冰封下的降头师,个个都举头昂天,他们就如同舍果一样,用尽全身的气力,猛然喷出自己嘴中的东西。 十几个灿烂焰火在空中绽放。使得肃杀无比的黑色都悄然褪去,美丽的花朵,朝着四面八方延伸,仿佛是某种仪式的起端。 当那些焰火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后,最后密布的火星却停留了下来,它们仿佛获得了什么生命一般,竟然开始自主的开始闪烁,并且越来越明亮。 苏怆握拳,他目光冷冽,朝着空中望去。只见火星开始变的清晰和巨大,它们竟然也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流星,就像是刚开始,舍果他们出现时所搭乘的一般,这种庞大的火流星居然有数百个,朝着布城乃至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射去。 漫天都是火焰的轨迹,如同一场威力十足的流星雨般,让整个天际都触目惊心,随着那些火流星的坠落,城市的四面传来了一阵阵的爆炸声,轰隆隆的,连绵不绝的滚动在空旷的夜晚里。 苏怆看着这一幕惊人的变化,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左手紧握,又猛的回头,盯向在冰封中的舍果。 舍果依旧将脖子和头仰倒,他咔咔咔大笑着,浑身却似乎已经脱力,靠在冰面上喘息着,得意洋洋道:“你上当了,臭小子。颜文文早就已经识破了你的伎俩。”舍果呼出的热气,在这寒冰上化成了白雾,他躁动的扭了下身体,又抽搐着脸上的肌肉,说道,“颜文文的计谋比你高明多了,今天我们这些人到这里,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牵制你的,只要我们在这里,你就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而现在,我们这三个皇家降头师所统辖的接近五千个高级降头师已经杀到了,他们会到各地去,清除干净被你控制的那些猜逢的手下,并且会控制住这个国家所有高官。苏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完了,你还是跟以前那样一无所有,你跟你师父一样,只配去给颜文文舔脚趾!” 寒意,在这四边弥漫着,苏怆赤脚踩在冰雪面上,他面色如玉,却含着悲怆。他略略抬头,望着那还袅袅飘散着余烟的天空。尘埃仿佛落定,天空中的云的风的红色触目都已经消失了,唯有一种深沉的黑色还凝滞着,带着未知的忧郁。 苏怆轻轻道:“颜文文,真是一个好对手……人生有此一战,便不觉得寂寞了……” 舍果猛的埂起脖子,大吼道:“你凭你也想要跟降头师王斗,实在太嫩了一点!” 可苏怆却丝毫没有因此颓唐,他冷然一笑,目光低垂,眼眸中激射出锐利的光芒,看的舍果心中一阵阵的发毛。 舍果呼呼的喘了几口气,他见苏怆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是不改气势,自己先犹豫了,踌躇了一下,便又问道:“你……臭小子,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苏怆不说话,可他挺直身体,那修长的身材,素裹银装,显得尤为夺目。他抬高一只手,朝着空中一弹指。 仅是弹指,却,让整个世界都晃动了一下。 夜色如幕,但在苏怆高举的手臂指引中,却有另一种更阴冷的黑色降落下来。 只见在半空之中,如同黑色的巨大蝙蝠一般,呼啦啦的落下了许多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这些人身体和头都被黑色的衣物给笼罩着,身体僵硬凝滞,竟然可以在空中慢悠悠的飘浮,一直垂落到了苏怆差不多的高度才停下。 这些黑色之人数量有五百个左右,相互之间交错林立,几乎密布了苏怆四面的空中。在那皑皑的白雪和淡蓝色的冰面映衬下,如同是一座座凝立着的黑色之碑,肃穆的不带一点生机。 这些黑色的人,就是苏怆从天檀寺结界中带出来的黑巫师的魂灵,在那结界中的一万黑巫师之魂,在结界的磨难中消耗殆尽,最终只剩余了这五百魂魄,但是冲出结界后的五百黑巫,实力却个个强盛,每个都堪比十个以上的高级降头师,他们现在只认苏怆为自己的主人。 舍果他们呆呆的看着黑巫师的出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些自认为胜券在握的人都张口结舌。 呆滞了许久,那当头的舍果才面红耳赤,急促喘息着问道:“这……这是什么……这些都他娘的是什么怪物!!!” 苏怆收回高举的手臂,又负手立着,逡巡着周围,宛若一个国王在巡视着自己的队伍,他傲然道:“这就是巫术一门中所隐藏的实力,也是我真正的力量。这五百个黑巫师的魂魄,足以抗衡你们所有的高级降头师。今天,你们这些人若不降我,我就要让你们所有的手下,统统都死在这里。” 苏怆闭上眼睛,两只手在背后紧紧握成拳,将心中的犹豫跟矛盾完全隐藏了起来,语气依旧冷然道:“如果你们不降,那明天的黎明前,你们苦心造就的降头世界将被彻底毁灭,你们这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奋斗,都会成为梦幻泡影。” 苏怆的话象是一股寒流,比夜更深,比冰更冷,让舍果猛然打了个哆嗦。这个满面刺青,外形恐怖的大汉呆呆看着空中,他的眼眸从凝滞忽然变得涣散了,他的脸上,一种苍白无可遏制的弥漫开来,他张大了嘴,涎水竟不由自主的从嘴角边淌下,他如同痴了一般毫无感觉。 忽然,舍果昂天,嗷嗷大叫起来,他的双目变的赤红,竟在眼眶中泛出眼泪来,疯狂的嗥叫道:“不降!不降!我们死也不降!!!绝不背叛颜文文!!!” 这绝然的声音,如同子弹击中了苏怆,使那傲立的男子心中一恸,他脸色煞白,嘴中喃喃道:“不降……你们都不降……” 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恍若挥去片浮云。 所有的黑巫师都获得指令,在同一时间,化作黑烟散去,几百团黑烟在四面袅袅离散,随着冷风飘向了远处。他们遁向全国各地,将出其不意的去偷袭那些原本就是来偷袭的降头师们。 舍果见此情状,脸色越发的激奋,他切齿昂头,又猛然将头砸下,青黑色的下巴重重磕在了冰面之上,竟把坚硬的寒冰给砸出了一团裂缝。 随着他的动作,那片蓝色的冰块也有了巨变,整个地面都似乎隆隆震动起来。冰面从中间开始隆起,仿佛地下有什么怪兽正要爬出来似的。 舍果再度将下巴砸在冰层上,此刻,他的下颚已经被冰块割伤,红色的血从粗糙的肌肤上流淌下来,把冰雪染的殷红一片。舍果的举动,仿佛是种绝然的催促,就在此同时,地下终于猛的爆发了,一个黑红相杂的怪兽陡然穿破厚实的冰层,昂然跃向空中。 这怪兽就是舍果的那条巨大的蟒蛇,这条大蛇在舍果的几次修炼下,已经与血鬼降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怪兽,不仅身材庞大,还善于钻地遁形,此刻竟然在舍果的指引下,破冰而出,几乎将小半个冰面都破的松动起来。 大蟒蛇跃向空中后,略一停滞,又甩开身躯坠落下来,整个身体轰然砸在了封盖住降头师们的冰面上。 隆隆声若雷。整个冰面震了几下,一层冰雾弥漫开来,只听到接连不断的嘭嘭嘭的巨响,在这蓝色之冰上,迅速窜起十多条黑漆漆的影子,那些被困已久降头师们终于解困而出,他们笔直飞出,又落回到冰面上,虽然个个脸色苍白,但神情却依旧昂然。 当头的舍果落地后,用大手狠狠搓了几下下巴,把粘在上面带血的冰渣子给甩到了地上,他转头看看四面,整个城市,现在四面都在闪烁着光芒,这正是降头师们告急请求支援的讯号。 舍果嘭的一跺脚,粗鲁吼道:“我操!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通知,让所有人立刻撤退,全部撤退!” 这话顿时惊醒了那十多个跟随着他的降头师,这些人也不多说话,立刻转身,朝着四面散去,显然是要飞赴各地,去传达撤退的指令。这次所来这里的五千名高级降头师,已经是整个降头师世界的主力部队了,若都掉进苏怆的陷阱,都消耗在这里,那颜文文王国的毁灭,就是咫尺间的事情了。 第十三章 但苏怆又怎么会给别人留下这样的机会呢,他目光阴沉下来,冷冷说道:“你们谁都走不了!”说话之间,苏怆闭上眼睛,就在他的眉心,再度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符号,他那凛然的身躯,在一声轻响后如烟般的散开,化作了一团灰雾,迅速的朝着下面席卷过去。 苏怆所变成的灰雾如同场风暴,携带着风尘和寒意,向着降头师滚去。只是转瞬间,他就已经横贯了半个广场,一时之间,那些散开的十多个高级降头师完全凝滞住,他们全部被苏怆这灰色风暴给卷过,竟再也无法迈动一步。 白色月光洒下来,让那破碎的几乎成了齑粉的冰面折射出耀眼光芒,但四下却是诡异情景,舍果与纳氏兄弟三人站在中央,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就在他们不远处,十多个凝立着的降头师形成了半圆的圈子,他们都垂着头,面容呆滞,如同时间凝固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凌厉的灰雾一个转折,卷向了半空之中。正在这时,那些沉默的降头师们却忽然动了,只可惜这能动的并非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身上的部件。 这些人身上的器官和肌肉,仿佛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竟然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眨眼之间,这十多个人,就已经变成了十几副惨白的骨架,散乱了一地。 苏怆所化的灰雾在空中翻腾了一阵后,又再度获得了进攻的力量,他飞腾上将近百米的高空,又呼的一声散开若网,竟飞跃到了舍果的头顶上,苏怆急速下坠,正准备把舍果给死死的困在灰雾中。 舍果昂头,他那张丑陋的面容中挂满了诡异的神情,一股浓重的死气正从黑沉的天空坠落,这样的死亡之意,几乎能让人主动的放弃生的意愿。 可舍果却面目狰狞,他露出牙齿,咔咔的笑了几声,竟仿佛现在处于死亡威胁下的并非是他,而是那正杀机湛现的苏怆。 只见舍果把双手伸向头顶,在他的掌心中,忽然出现了团白红相间的东西,舍果双手一搓,这团东西就平平铺开,变成了张白色怪异的薄膜,在这薄膜上,还布满了一道道的红色条纹,仿佛渗开的血晕。 舍果此时拿出来的法宝,苏怆一定不会陌生。在当日与颜文文的大战中,颜文文就是用这张神牛胎盘,一举将苏怆给困住,虽然最后还是让苏怆给突破出来,但毕竟已经重创了他并且还在他的身上烙下了血色的伤痕。要不是当时有苏怆的师父以及另一个皇家降头师舍命相救,早就已经命丧在这法宝下了。 如今,舍果却又施放出了这一专门用来对付苏怆的杀手锏。而这时的苏怆,却已经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飞速的坠下,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灰雾疯狂扑下,在乳白色的神牛胎盘薄膜上,几乎能够感受到死气的阴冷。双方越来越接近,在舍果的三角眼中,疯狂的精光闪烁着,仿佛怀着几分悸动。 冷风越来越凌厉,可再大的风,也无法将那几近冲刺的灰雾给吹回高空了。只见那团灰雾猛然闪烁光芒,在半空之间,它竟又凝聚,再度变回了苏怆本人的身体。 苏怆面色如玉,但却凝重异常,他张开手臂,整个人若漂浮在云中一般。劲风在他耳边呼呼刮过,他的身体更加沉重的朝着下方坠去,那一层闪烁着妖艳光芒的薄膜,正绽放如花朵,等待着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双方相距,数指之遥。 舍果满面惊喜,他高高举着那层宝贝,几乎是掂起脚,用指尖托举着,只等苏怆能正中怀中。可是,却迟迟未能如愿,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层杀人的陷阱与苏怆那沉重的身躯始终都有数指之遥。 几乎能够闻到相互间的气味,但就是没有碰到一起。 舍果紧攥着那神牛胎盘,几近绝望的眼神朝着上空望去,眼前所出现的一切,让他震惊的连手都颤抖起来。 只见近在咫尺的空中,苏怆四肢舒展的悬浮着,就在他那白色素裹的身体后面,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对黑色的巨大的翅膀,这翅膀犹如是远古而来的幽魂,不紧不慢的拍打着,让苏怆有力量能够悬停在那里。 舍果的嗓子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的身体也剧烈颤抖起来,手上的法宝,也隐隐有些拿不稳当。 苏怆淡然一笑,他的目中,闪烁着傲然的光芒,他伸出手,伸出两指,轻轻的拈起舍果掌心中的那层曾经几乎要了他性命的白色薄膜,轻巧的,就象是在拈一朵花般。 舍果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已经完全的丧失了勇气,当最后的杀招也被人破除后,这个粗壮的男人,仿佛在刹那间老去。皇家降头师的荣耀,在此刻变得一钱不值,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更来的自信。 苏怆抓起那神牛胎盘后,身后的大翅膀猛然一拍,整个人已经滑翔到了空际,再度的飞上了金色的清真寺圆顶之上。 这个时候,冰雪已经渐融,雪水流淌满整个屋顶,让那金色的顶端更加灿烂无比。苏怆一足轻轻点在上面,直立着身体。他双手捏住这张乳白色的薄膜,猛然一撮,一阵焦烟在掌心中升腾了起来,这杀伤力极大的法宝,竟然就如此化成了堆黑色的粉末。 苏怆手一扬,冷风将这黑灰吹的飘洒,他惆怅的盯着夜风将最后的一抹灰烬吹走,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反而越发的阴郁。 他目光如水,苍茫道:“颜文文确实值得人钦佩,层层谋划算无遗策。他先是派你们过来暗杀首相,以解决他现在的困境。如果这是个陷阱的话,那你们就可以牵制住我,以便让你们的人清除干净我的手下。若连这都失败的话,你还能够逼迫我全力出手,然后用那张神牛胎盘来将我杀死。即使如现在这样,连最后一招都不行,那颜文文也可以够逼出我全部的实力,以便将来再想办法置我于死地。” 苏怆顿了下,他拍拍双手,眸子瞟向有些痴痴的舍果,又淡然道:“颜文文是很厉害,可惜现在还轮不到他出招。让你们牵制我,他也未免太高估你们的实力了,我能够杀猜逢,自然也可以杀死你们,我要把你们身上的千命虫全部弄到手,今天,我也要让颜文文尝一尝我师父几十年前痛失臂膀的痛苦。” 说完,苏怆朝着空中猛一挥手,顿时,一个黑巫术所形成的巨大结界出现在了下方,将整个广场都笼罩的结实,这结界就象是一个玻璃罩子,把舍果和纳氏兄弟三人都给封闭了进去,使他们都飞天无门。 苏怆深深吸了口气,凌厉喝道:“你们把千命虫交出来,就留你们一条命,否则……我就杀了你们自己拿。” 舍果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喘息着朝周围望了一眼,忽然一跺脚,整个人竟然纵跃而起,向着自己的那头蟒蛇扑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巨蟒大头一晃,便将舍果推上了后背,然后尾巴朝着地面猛然一拍,整条巨蟒竟然飞跃起来,向着天空中跳去。 苏怆眼瞧着舍果的动作,竟只是冷冷一笑,根本就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果然,那巨蟒与天空中的黑暗结界撞击在一起,嘭的一下,竟像是撞上了个皮球一般,被强力的反弹了回来。不过身处在巨蟒背上的舍果却发出一声尖啸,只见他那大蛇从天空中又用力的砸向地面,这次却没有弄出惊天的动静,反而象是一根针般的无声的游入了碎冰和地表之中。这一人一蛇就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么穿入地底,再也看不见了。 苏怆愕然一惊,他朝前冲了一步,却堪堪顿住脚步。苏怆望着那巨蟒钻入后,却又恢复平整的地面,却幽幽的叹息了声,目光回望,扫到依旧站在结界里面的纳大、纳二两兄弟,朗声道:“舍果能逃掉,你们呢?” 纳大面孔本来就很是黑沉,如今遭遇这境地,便更加的难看。他双手攥拳,目光冷漠,咬牙切齿道:“我们逃不了,可是,也不会把千命虫交给你……” 苏怆冷笑,摇头道:“这就由不了你了,从活人身上拿,还是从死人身上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说话之间,苏怆的一根手指平平朝前伸出,那指上,已经闪烁着如玉般的光芒,他竟如同已经全然在握,自傲道,“我只要控制住你们的手下,那我便拥有了超过颜文文的实力,他再也奈何不得我!” “我们……不会把千命虫交给你的……” 在那下方的广场上,纳大又再度幽幽的说着。也不知何时,这两兄弟竟然已经默然的走动了起来,只见他们如同心神相通一般,各自走到了广场的尽头,相互之间距离数百米。 这时,月亮再度从浓云中冒出头来,残月如钩,连光芒都异常凄冷,冷月光飘落下来,撒到那片到处都堆满碎冰和白骨的广场上,让这寂静的一幕尤其的诡异。 纳大和纳二挺直了身体,他们同时朝着天空中的月亮望了眼,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这两个瘦削而又阴沉的人,笑起来居然也是如此的灿烂,他们仿佛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和期待,所以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如今露齿一笑,两个人都洋溢的温暖起来。 苏怆皱眉,心中却疑惑了,便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说话之间,苏怆已经运起力量,做好了朝着那二人全力一击的准备。这二人身上的千命虫关系着苏怆与颜文文之间力量的此消彼长,实在是太过关键了,所以他不能给别人破坏这结果的可能。 就在苏怆准备使出杀招之即,纳氏兄弟俩却不约而同的抬高了一只手臂,昂头对着空中,嗓音奇特的呼唤道:“月缺!!” 月亮震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了。 第十四章 苏怆心中猛震,他疑惑的抬头看去,刚才明明还当空挂着的残月如今真的不见了。那弯月在纳氏兄弟如同魔咒般的声音下,竟翩然的掉落了下来,仿佛它只是一张贴在黑色天空上的壁纸一般,如今,像是一枚弯刀,凄然的滑落了下来。 残月在空中划出道完美无缺的弧线,如梦一般,滑向苏怆的后背,默默无声。 而苏怆的全副心思,还放在那黑茫茫的天际中呢,直到那残月弯钩,悄无声息的贴近他的身体,这时才猛然惊醒。只见苏怆满目愕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身体竟瘪了下去。 那残月弯钩一点点的刺入了苏怆的后心,但当进入肌肤时,苏怆的身体却一点点地化作黑色的雾气,所有肌肤、血肉、骨骼,都在这残月之前散开成雾。 终于,刷的一声轻响,那弯月穿越苏怆的身体而过,却没有撕开一层血肉,而只是划过了层迷雾。可是重新出现在原地的苏怆却脸色煞白煞白,他手捂胸口,几乎踉跄着半跪在地面上,显然刚才的那次偷袭,已经使他受创甚重。 苏怆忍痛楚抬头,可出现在他眼前的情境,却让他心中更是如同撕裂一般的震撼。只见在那广场上的纳氏兄弟二人,正趁着苏怆被月缺的法术偷袭,已经相互面对着奔跑起来,他们狠狠的踩下脚步,似乎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脚下。只是几次飞跃,两个人就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几乎已经可以面贴面的拥抱了。 于是他们趁势,更将大腿收拢,又猛力蹬出,这一蹬之力,仿佛就是他们今生的一切法力,一切希望。当这一脚踩下,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在他们周围,广场上的碎冰和水泥地都被他们全然踏碎。这两个人便面对面的飞了起来,然后相互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一个死亡的拥抱。 苏怆抬头时,正好看到了这次拼尽全力的拥抱,这两兄弟嘭的一声巨响,便撞击在了一起,他们身体撞击身体,骨骼撞击骨骼,头颅撞击头颅。这力量如此的强大,竟然让两个人的血肉和骨骼都撞击的嵌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体里。 嘭!一片血雾扬起。这两个人的身体深深的与对方融合在一起,而就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两只闪烁着光芒的千命虫也同时撞击在了一起,竟与他们的主人一起粉身碎骨,随后也坠入了纳氏兄弟紧抱在一起的那团模糊的血肉之中。 苏怆捂着心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幕,忽然,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竟染红了他的衣襟。苏怆闭上眼,再不愿去看。这时,他的耳边犹在回荡着纳大冷漠却又绝然的声音:“我们……不会把千命虫交给你的……” 如此的方法…… 所有的法力,所有的巫术终于在这块被诅咒的地方悄然散去。清真寺里面又响起了一阵阵嗡嗡的诵经声,刚刚明明已经掉落下来的残月却又挂上了夜空,凄迷的发着它那亘古不变的光芒。 月光从来未变,变的只有人的心绪。 苏怆昂头,他赤脚坐回了金顶之上,就如同刚开始一般。四面寂静无声,但冰雪密布的地方,却已经堆满了白骨和零乱的血肉。 就在这时光悄然流走的瞬间,世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些人的生命已经离去。这些人并不是妄送性命,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心底的信念,死得如此安详。 纳氏兄弟带着他们的千命虫一起死去,如此一来,那些效忠于他们的手下也都获得了自由,他们必然会就此逃离,并且再度回归到颜文文的身边。 一切都没有改变,无论是力量还是人心。 唯一在默默怆然的,只有苏怆自己,他不由自主地扯平了衣衫,衣襟上的鲜血在月光下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但这血究竟是为何而染呢? 颜文文是一个盖世英豪么? 一个人能够获得如此的忠诚,他该是好还是坏。 而自己呢? 是好或是坏? 是个复仇者,还是个遍洒鲜血的恶魔? 人心呵……哪来的答案。 =========================================== 风和日丽,太阳缀在当空中,吐出温暖的光芒,让来去的人,都洋溢满了笑容。在布城,这个国家的新兴城市中,人们都不会行事匆忙,反而会时常为眼前的美景驻足。 沈芸扯了下披在身上的纱巾,脚步也逐渐的缓慢了下来。这个女人脸上没有化妆,但天然的白皙肌肤和红唇俏目,却让她更显得美丽异常。 只是,沈芸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在眉眼之间,总流转着一丝愁怀。她走几步,朝四面望望,却对面前的美景都不甚感兴趣,只是为散步而散步。 此刻,她正走在布城中心最大的湿地公园再也湿地中。这是全世界最著名的一块湿地风景区,占地六十多公顷,在湿地中,遍布各种植物,也聚集了绝大部分的鸟类栖居。 沈芸最近的情绪十分的糟糕,原本她就为了自己身体上的佛咒在跟苏怆闹脾气,后来又出了金梦仇的事情,这几天苏怆又忙得连人影都不见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哄她。所以沈芸变的越来越沉郁,今天还是项冰月看不过去,才催促她出来到公园里面走走。 暖风拂面而过,沈芸深深的吸了口气,在清新的空气中,略略带着一点花香的甜味。沈芸随意的走到了美丽的再也湖边上,她心不在焉的伸开手,温暖的风如丝缕般抚过她的玉手,就恍若爱情的感觉,暖和却让人摸不着边际。 一些粉色的小花,在微风吹动之下,漫天的飞舞着,有几片落在了沈芸的手心,让这忧愁的女人也不由得绽开了笑颜。 沈芸略走了几步,到了湖畔的一堆乱石边上,她不经意的抬了下头。这抬头的动作,有说不出的慵懒,宛若是一次轻易的感动,却正是这抬头与抬目时,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阳光均匀的撒下,在诺大的石块上,反射出白色的光芒,而就是这石块的边缘上,苏怆正挺直身体坐着,他微微昂头,背靠着大石,眼睛闭着,脸上却充满梦幻般的光芒。 沈芸的心一颤,脸庞刹那间通红,竟手足无措起来。虽然跟苏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了,可沈芸一见到他却还是会和小女孩谈恋爱一般的紧张不已。 苏怆侧对着沈芸这面,又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女人。沈芸略略犹豫了下,便身体一扭,贴到了这块大石头的另一面上。 现在,她和苏怆各自贴着石块垂直的两面,虽然背后是冰凉的石面,可是,沈芸却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呼吸声,连着她自己的心跳也砰砰的加速了。 沈芸垂着头,她咬着嘴唇呼吸急促。其实在她心里,是深深的爱着苏怆的,这并非只是因为苏怆夺走了她的第一次,更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高傲和他愿意承担职责的勇气,这一切,像是带有魔力的磁铁般紧紧吸引着她。 可是,沈芸也生着苏怆的气,因为这个男人只顾着自己的巫术世界,只顾着自己的仇恨,而从来不知道身边的女人要什么。爱情从来都是孤独而自私的,哪像他现在,一下子就有三个人围在身边。 想起了这个,沈芸的心中便在隐隐作痛了,嘴唇上的血色也悄然流逝。本来一个项冰月还能让沈芸勉强接受,可转眼之间,却又出现了一个曾经背叛过苏怆的金梦仇,她甚至还是带着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眨眼间就把原本该是给沈芸的温柔关怀全都抢走了。 有时候沈芸真的怀疑,苏怆究竟知不知道爱情是怎么样的,究竟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沈芸怔怔的看着脚尖,那里的青草地上,缀满了白瓣黑蕊的小野花,它们就像是沈芸的心情一般的那么泾渭分明,当微风吹过时,也会轻轻的摇曳着。 沈芸沉默了一会,便用皓腕支着石头,想要转身过去,偷偷的吓苏怆一跳,唯有这样才能够掩饰住她自己心中的七上八下。 可是还没有等她转过身去,却突然听到了苏怆那清朗的声音飘扬了起来:“其实……我很想要一个家……” 沈芸的心刹那间抽紧了,她又靠回了石壁之上,闭着眼,昂着头,浑身竟隐隐的发起颤来。 苏怆的声音在继续着,淡淡的,却怀揣着几许的忧伤:“我很想能住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山脚下,在我们的家门前,该有一汪碧蓝的湖水。每天,我都坐着船在湖面上泛舟、捕鱼。你或者打扫屋子,或者给我做饭,或者照顾我们的十几个孩子。当吃饭的时候,你就带着孩子们在湖边排成行,一起大声的叫:‘爸爸!吃饭啦!’” 沈芸听着这恍若从天边传回来的声音,脸上泛满了红晕,不自禁的露出欣喜的笑容,原来苏怆早就已经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正坏坏的说着情话呢。沈芸羞涩的将头紧贴着石壁,依旧那么默默的听着。 苏怆顿了下,又继续他那缓缓的描述:“我在湖中央听到了你们的叫声,就会慢悠悠的划船回来。等我到家的时候,烟囱里的炊烟也散了,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每个晚上,我们都躺在屋子后面的花园里,等待着只在晚上开放的月亮花开。这样的日子,过多久我都愿意。” “这样的日子,我也愿意……”沈芸脸蛋火辣辣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默然的对自己喃喃着。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苏怆心底所期盼的,原本就和她一样。这样的梦,再也不是沈芸自己所独有的了。 沈芸抬头,阳光在她眼中显得尤为明媚,她的笑容终于绽开若花,一直以来忐忑的心开始渐渐安稳下来,一个家、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几个孩子。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想要的全部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沈芸转身,双手触着石壁,缓慢的朝着苏怆所在的那面摸索过去,伸长的手臂,就像是在追寻自己的梦想。 可陡然间,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却响了起来,让沈芸的动作嘎然而止:“苏哥,我愿意跟你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一起爱我们的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这声音,竟然是金梦仇的。清晰却又刺耳,准确钻入了沈芸的耳中,让这个女人浑身冷颤了下,她脸庞上的红晕甚至血色都转瞬间流走。沈芸面贴着冰冷的石壁,她一点一点的战栗着缩回了蜷曲的手,泪水,汹涌喷出眼眶,顺着面颊,也流淌到冷石面上。 沈芸用额头死死抵住石壁,她的心仿佛是彻底的撕裂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刚才苏怆的那番情话并不是对她所说的,而是对金梦仇,对那个已经怀上苏怆孩子的女人所说的,原来这梦想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世事如此巧妙,让这巨大的四方石块的三面都坐着人,两个女人背石而坐,而她们一起牵挂的男人却在中间。 沈芸无声的抽泣着,她顺着石面,慢慢的蹲下,双手怀抱着头,蹲在地上,孤绝而泣。 而苏怆却已经绕到了另外的一侧,与那边的金梦仇拥抱在了一起。金梦仇靠在苏怆的胸前,略有些伤感的说:“苏哥,我总是担心我们的孩子会无法出生,会有人伤害他……” 苏怆怀抱着女人,他目光柔和的望着烟波浩瀚的再也湖,声音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没有人能伤害他的,也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女人。” 刚才还灿烂无比的阳光,却在此时默然缩回了云层之中,天空上云朵的边缘光芒万丈,却显得如此无奈。冷风缓缓吹过,让苏怆更为痛惜的将怀中的女人抱紧。 可他却不知道,在这厚重石头的另一边,有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已经悄然离开,在那片青草地上,只余留着几颗温热而心碎的泪珠。 空气,是痛楚的。 第十五章 沈芸低着头,在一大片有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穿行着。这条小路,是在湖畔,路的两面都是水,野生芦苇分外茂盛,金黄色的,芦花还没有成型,但却已经微微有些韵味了,在风中一阵阵的摇曳,不时的,划过沈芸那挂着泪水的面颊。 其实,沈芸只要一侧头,还能望到远处湖畔大石旁的苏怆与金梦仇两个。可沈芸没有丝毫回头的欲望,她拭去了脸上最后一颗泪水,将它甩在了身后,步履却越来越快。 忽然间,有一个人猛然抱住了沈芸,两只手臂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沈芸。 沈芸浑身一震,她闭上了眼睛,心底里颤抖着,仿佛是期望这搂着自己的人是苏怆,但却又怕是他。终于,沈芸踌躇的说:“我要走了……别留我……”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了出来,这个人面颊贴在沈芸的背上,竟抽泣着说:“别走……沈姐姐,你别走……” 沈芸诧异的转身,却看到身后梨花带雨,哭的极为伤心的项冰月。这个小丫头两个辫子甩在脑后,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可那大大的眼睛中却是充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淌着。 沈芸见到挽留自己的人并不是苏怆,脸色不由黯淡了下去,不过她又勉强微笑了下,抬手抚了下项冰月的脸庞,故作轻松道:“怎么会是你啊……” 项冰月眼神闪烁着,低下头,脚尖跺着地,嘴里说道:“是……是苏哥让我来找你的……” 沈芸冷目朝着远方瞟了眼,透过一片片芦苇丛,依稀能够见到苏怆还在那里怀抱着金梦仇,虽然看不清这两人的表情,但以此刻他们的亲昵动作可知,苏怆根本就不会知道沈芸要离开。 沈芸苦笑着,拍拍项冰月的面庞,凄然道:“傻丫头,连你也学会骗人了。苏怆正和那女人说着未来呢,他们两人的未来那么美,怎么有空理我。” 项冰月也默默转身,她望向远处,却如触电一般的缩回来,又急切扯着沈芸的衣角说道:“不会的,苏哥不会不理你的。他爱着你呢,我知道的。只是现在金姐姐有了孩子,所以苏哥才会对她特别好。可以后,你会有孩子,我也会有孩子。苏哥会对我们一样好的,他一定会的。” 沈芸昂头,抿下嘴唇,她的唇上现出殷红的色彩,绝然道:“我不要这样的好!” 说话间,湖面上的风却急了,吹得两面的芦苇刷刷作响,一片片黄中泛白的波浪扬起,在沈芸的身侧滚滚流过,让这女人的身体看起来越发的单薄。可沈芸望着天空,在她的脸庞上,有一种特别的光芒,这光芒使她在这孤零的时刻却更加光彩夺目。 沈芸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冰冷,她伸出一手,指尖轻轻触着被风摇动的芦苇杆子,嘴中轻声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爱苏怆,他或许也爱我,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我要的是一份真正的爱情,完美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心中只有我,我的心中也只有他,爱情绝容不下有别人在。可现在呢?有太多的女人为苏怆付出,为他而爱了。他的心里有我,可也有别人,你们或许能够容忍,但我不可以,如果我得不到真正的爱,那我宁可不要这份爱情。” 项冰月怔怔的望着沈芸,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沈芸如此直接的说出心中关于爱情的期望。项冰月是一个天真的女人,她只知道自己爱苏怆,所以就要待在苏怆身边,每天看他一眼也是好的。项冰月从来没有象沈芸这样执着的追求一个完美的爱情,所以她此刻,心中也反复的起了波澜,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犹豫道:“沈姐姐,你给苏哥一点时间吧,也许……也许他以后会想明白,他以后会选择你呢?” 沈芸用力的摇摇头,她的面庞上虽然还挂着一抹悲伤,但更多的却是份骄傲,她慢慢的拉挺衣服,让自己更加的光鲜照人,她坚定道:“我不要。以前,我在他身边觉得自卑,因为玲玲、因为你,都为他付出了许多许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可现在我不再自卑了,因为我也为他付出了许多,我没有欠这个男人的。我得不到想要的爱,我也没有办法再接近他,那还不如离开,自由一点,也许我会更快乐。” “不会的!”项冰月的眼眶中又掉下泪来,她鼻子通红,不住抽泣着,“你要是走了,你和苏哥两个人都不会快乐的,他是爱你的,就像你爱他一样。” 沈芸听着项冰月的话,不由鼻子一酸,几乎也要落泪了。不过她咬住嘴唇,昂起头,强忍住泪水,又和项冰月拥抱在一起,悲伤道:“好妹妹,你真的很善良,所以我喜欢你,我可以接受苏怆的身边有你存在。但那个女人……我不会让她分走我的爱人,她怀了苏的孩子,我就离开,我把这个人完全让给她。苏怆有她,还有孩子,他自然会快乐的……”沈芸哽咽了下,她猛然抬手,扯住胸口的衣衫,脸上又闪现过一丝决绝,“我还要去做一件事情,这是苏怆他绝不可能做到的,我只要做完了这事情,就对得起我所付出的爱了。” 说完了这话,沈芸竟猛然推开了怀中的项冰月,将那小丫头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扯着胸口的衣衫,快步的转身离去。就在沈芸所攥着的衣衫间,微微露出了一个古画的残角,看那泛黄破旧的样子,竟然像极了苏怆的那一幅嬉美图。 这幅不祥之画,这张能够控制人们命运的魔鬼,竟然在沈芸的身上出现了。这个女人,她所要去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沈芸的乌发掉落在脸颊两侧,她的唇齿间,抿着一缕长发,眼眸里全是孤绝。当初在天檀寺的结界中,她不正是如此的样子,而要为苏怆去死么。 时光只不过转瞬流过而已,沈芸却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她孤独的背影,颤悠悠的在冷风中前行着,慢慢的,没入了芦苇的波浪之中,再也见不到一点余烬。 这怀揣着嬉美图的女人,就这么远离了。 项冰月用力奔跑着,她任由冷风、任由芦苇的叶子刮在脸上,也毫不顾及。她此刻,正奔向那还在湖畔边,与金梦仇卿卿我我的苏怆。 虽然项冰月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咧咧的,像是个毫无心机的顽皮丫头,可到了现在,她对于苏怆也是一肚子的不满。虽然沈芸和金梦仇对她都很是照顾,可最近一段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完全的站在了沈芸这一面。自从金梦仇回来后,这女人凭借着怀孕的事实,几乎处处都霸占着苏怆,和以前那种冷漠旁观的性格完全不同。 就连项冰月都能感觉出金梦仇身上带着许多的改变,可不知为什么,苏怆却像是被迷昏了头似的,完全没有丝毫的觉悟。 而到了眼下,一心与苏怆相爱的沈芸也黯然离开,这让项冰月更是心中愤怒万分。她几乎是运起了瑜伽神功,非常迅捷的跑到了苏怆他们所在的那块方形大石旁。 苏怆被这突然杀到的项冰月吓了一跳,这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居然还笑着说:“冰月你怎么来啦,我刚刚还在和梦仇说我们未来的事情呢。” 项冰月板着脸,狠狠瞪了苏怆一眼,说道:“你还在这里开心,沈姐姐都走了。” 苏怆一愕,却还没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轻巧道:“沈芸走了?她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项冰月气恼着,她胸口不断起伏,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关心她么?” 看着项冰月这副模样,苏怆却笑了起来,走上去拍拍她的脑袋道:“你怎么了冰月?今天怪怪的,出了什么事情?” 项冰月猛然用力挡开了苏怆的手,脸蛋几乎凑到了苏怆耳边,怒吼道:“你还笑!!刚才你们聊天的时候,沈姐姐就在石头的后面,你们说得她都听见了。我看你是发昏了,连身后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什么!!!”苏怆身体一震,他的面色也蓦然改变,眼神朝远处望去,似乎想寻找沈芸的影子。 一直没吭声的金梦仇见了苏怆的神情变化,便鼓了下嘴,低声的喃喃道:“沈芸听到就听到吧……我们说的话,又和她没关系。” “你……”项冰月听见了这话,不由怒对金梦仇,可金梦仇说完却一转身,拿背对着她。项冰月胸部起伏着,她用力转头,急促的对苏怆说道,“沈姐姐走了,她说要离开你,你快去追她吧,也许哄哄她会好呢。” 现在苏怆的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平日的时候,他忙东忙西的,也不怎么管沈芸,可这突然之间要失去了,他的心却一阵阵的隐痛,仿佛自己心间上被人挖去了一块,一下子空落了许多。 苏怆猛的一拍大石头,便要朝着沈芸离开的方向走去。 金梦仇看苏怆真的要去追赶,脸色连续变化,她急忙用一手在空中不引人注意的挥动了几下。忽然间,在那清澈的蓝天白云下,竟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正朝下面飘动过来。 金梦仇拉住将走的苏怆,用手指引他朝天空看,说道:“苏哥,你看那是什么?” 苏怆抬头一望,只见在那明亮的天空中,小黑点缓慢变大,竟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色纸鸟,宛如活的一样,煽动着翅膀朝这里飞过来。 苏怆皱起了眉头,他舒展手臂,将纸鸟取下,打开一看,做纸鸟的原本是张普通的黑纸,在它上面,用白色的荧光笔写着:“明日正午,雅皮岛决战。”这字这纸,都是普通至极的,但带给纸鸟生命力量的,却是那最后的署名,一个寥寥几笔所勾勒成的圆形笑脸头像。 这头像圆滚滚的,舌头俏皮的吐在外面,象极了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但却隐隐闪烁着金色光芒,仿佛孕育着天地之间最强的生命力量。 这个头像,便是降头师之王颜文文的标志。在东南亚,这头像的出现,都意味着天地变色,生死决绝。 苏怆一把捏紧那纸片,他昂头对着天空,却闭上了眼睛。 轻风带着湖水的气息,在他的发梢间轻绕,苏怆却恍若回到了过去。那个四合院中的夜晚,颜文文疯狂的眼眸,诡异的笑容和微微翘起不可一世的手指。 苏怆的心底里,鼓起了一阵阵的悸动,这始终缠绕着他的梦魇,终将有一个结局了。巫术之皇,是他还是颜文文,只要再一天就可以见到结果。 金梦仇也瞄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她微微一笑,拉着苏怆的袖子道:“我知道雅皮岛在哪里,那是颜文文的一个主要基地,看样子,他真的穷途末路了。” 项冰月可不管什么岛,她只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沈芸的事情,她戳戳苏怆的后背,催促他道:“苏哥,你还不快点去追沈姐姐?等她走远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金梦仇冷冷一笑,说:“明天正午决战,如果现在不立刻准备的话,根本就来不及了。” 苏怆默然站立着,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的神情,本来迈出的脚步竟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项冰月见苏怆有了迟疑,不由焦急的跺脚道:“苏哥!!!!” 苏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他终于不再思虑,面色略白的摇头道:“我不能去找沈芸,我不能放弃这个彻底打倒颜文文的机会。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颜文文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才会约我们最后决战的。他的四大皇家降头师死了三个,所能控制的降头师也少了一半。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如果我们现在不趁胜追击,等他缓过气来,我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项冰月娇躯一颤,她咬着嘴唇,默默的盯着苏怆,却仿佛眼前的男人已经变的陌生了。湖面上的冷风吹得苏怆头发散乱,他那俊朗的面庞上,一些悲伤在流转着,可却依然那么果决,没有转旋的余地。 项冰月心里难过,不由自主的淌下眼泪,抽泣着说:“苏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姐姐为了你付出这么许多,难道你都忘了么?你为了报仇,真的什么都要放弃么?你这样做,跟那个无情无义的颜文文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如同尖针一样的刺进了苏怆的心里,让他脸色蓦然苍白起来,不由痛苦的抿紧了嘴唇。 反倒是边上的金梦仇,心疼自己的男人,不平的说道:“苏哥才没有抛弃沈芸,是沈芸自己离开的,现在苏哥身边还有我们,他怎么能算没有情义?” 项冰月原本就对金梦仇满腹恼怒,如今见她插话,更是愤怒异常,她朝着金梦仇大吼道:“你闭嘴!!金梦仇……要不是因为你,沈姐姐会走么?你有什么资格爱苏怆,你为他做过些什么?” 金梦仇听着这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疚神情,她朝项冰月走近一步,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骄傲道:“我怀了他的孩子,难道这还不够么?” 在金梦仇的说话之间,阳光又匀匀的洒了下来,正好照耀到这女人的脸庞上,让她的脸孔闪现出了夺目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的幸福和满足,仿佛能够化去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回忆,比这世界上的一切快乐都要快乐。 可惜,这份快乐并不是所有人共有的。项冰月噙着泪水,望望这两人,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余地,便赌气似的说道:“好……好……你们都不管她,那我就找她,就让你们两个人自己去开心吧。” 说着,她竟不再搭理苏怆,自顾自的一转身,朝着一侧的芦苇荡边上走去。项冰月此刻正逆风而行,她的眼泪在空中飘过,竟三三两两的,落在了苏怆的手背上。 苏怆默然低头,望着在苦涩流淌着的泪行,竟无语。 金梦仇微微笑着,她悄悄扯住苏怆的袖子,刚想说什么。可苏怆却猛然抬头,叫住了项冰月,并且甩开金梦仇,跑了几步上去,握住了项冰月那已经冰凉冰凉的手。 项冰月以为苏怆已经回心转意,不由开心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道:“苏哥,你和我一起去么?” 可苏怆却紧紧捏着项冰月的一只手,脸色凝重的缓慢道:“找到她,好好照顾她,帮我说对不起……” 话一说完,苏怆深深的凝望了项冰月一眼,便猛然一转身,竟绝然的离开了。金梦仇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喜悦的神情,她也不再去看项冰月,而是紧紧跟着苏怆背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冷风骤急,带动着湖水哗哗拍打着岸边,这冷漠的声音,仿佛来自人心之中,让这四面都寒的阳光都化不开。 项冰月两手攥拳,她默立在原地,眼睛怔怔的望着苏怆的背影,竟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第十六章 雅皮岛是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岛群之中。在深蓝色的茫茫大洋中,星罗密布着许多的岛屿,这些岛屿或者黑石林立,或者黄沙堆砌,个个都只是极小的面积露在海面。唯有在这岛群中央的雅皮岛显得最为大一点。这个岛上有一座数百米高的石头山,山上弥漫着咸腥味的雾气和水气。 黑色的石头山四面都临海,但只有一面如同被神力切削过一般,形成了个光滑陡直的悬崖。从山顶往下近千尺,便是不断剧烈拍打悬崖的深色海水。在这海水之上,本来有许多白色的雾气,可如今这一面的雾气却完全消失了,它们都凝聚在了悬崖的一侧,神奇的化作了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塑像,这塑像由三面身体组成,三面都是面色苍凉的女子,这女子高昂着头,两手交叉在胸前,目光之中尤为凄怆。 这个巨大的塑像虽然是由迷雾组成的,可面容发梢却都栩栩如生,宛若是凭空在这海面上精心雕刻而成的。 其实这塑像正是苏怆的所为,他利用周边的白雾凝聚出这伟岸的塑像,就是上古巫神的象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天檀寺出来后,在苏怆的心底里就始终被这尊塑像所牵挂,仿佛自己与她之间有什么联系。 现在的苏怆,正独自坐在悬崖顶端的一块三人多高的大石上,那巨大的迷雾雕塑就在他脚下默立。而另一侧,五百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黑巫师悄然布满了整个雅皮岛的黑石山。 苏怆曲起腿,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托住下巴,目光怔怔的望着远方的海洋。在他的目光中,始终闪耀着沉思的光芒。 金梦仇悄然出现在了苏怆的身后,她见苏怆情绪始终不好,不由面色有些担忧,她站到苏怆身旁,迟疑的问道:“苏哥,你还在想沈芸么?” 苏怆略略昂头,深吸了口气,却摇首道:“不,我是在想颜文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金梦仇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她皱眉道:“还能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坏蛋,一个恶魔。”说话之间,金梦仇咬牙切齿,连眼眸都黯淡了下来。 苏怆却还是神色不变,他声音苍茫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心中坦荡的去做许多事情,我杀人、胁迫,为了能报仇不择手段。可越接近打败颜文文,我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象他……” 金梦仇浑身打了个颤,她愕然的看着苏怆,又惶恐的用力摇头道:“不……不会的,颜文文那么卑鄙无耻,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杀死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的母亲,还……他根本就不是人。” 苏怆默然伸出手,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又轻轻道:“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他……”苏怆用着全身的力气,缓慢的握紧拳,脸上流转着难以言说的痛楚,“颜文文是我的敌人,我师父的死仇,甚至连我都是为了这段仇恨而生的。可颜文文真的是恶魔么?有多少人正把他当成绝世英雄。而我现在的所为,有几个人能认为是对的。我杀了那么多人,胁迫了那么多人,还差点让几个国家陷入战火,我的所为,能比颜文文好多少?” 金梦仇目光垂落,嘴唇颤动着:“苏哥,难道你不想杀颜文文了么?你想放过他么?” 苏怆苦笑,摇头道:“颜文文不死,我师父就死定了。更何况,我和颜文文现在各自占了巫术世界的一半实力,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并存。我杀他或者他杀我,这是注定的宿命。” 苏怆忽然抬头,凝望着金梦仇那苍白的面颊,疑惑道:“怎么?你不希望我杀颜文文么?” 金梦仇眼眸中泪光闪烁,苏怆的话,仿佛触动了她心中的伤痛,便切齿道:“怎么会呢?颜文文害死了我全家,我恨不得拆他的骨,吃他的肉……” 说着,金梦仇从怀中拔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她一手伸直斜落,紧紧攥着那利刃,一步步的朝着悬崖的边缘走去,口中喃喃道:“如果让我看到颜文文,我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让他把这份血肉……还给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苏怆凝望着金梦仇的背影,失神的重复着。 金梦仇此时面对天空,在那天际之上,阴霾密布,一层层乌云堆积着卷到了一起。阵阵冷冽的海风在洋面上呼啸着,推动着巨浪前行。一些风将那白色塑像的面庞吹散,可有更多的白雾补充了进去,使得那塑像越发的凝重。 金梦仇已经站到了悬崖的边上,她忽然张开双臂,垂头看着脚下那白色巨大神像的头顶,语调古怪的说道:“苏哥,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无法再一起生活下去,那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好么?” 苏怆心中一紧,他恍然觉得,眼前的这幕,似乎以前从哪里看到过,可却始终没有想起源头来。不过苏怆嘴中苦涩,他舔舔干燥的嘴唇,说:“梦仇,没有什么值得你放弃生命的,别忘了……我们还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却似乎让金梦仇越发的苦闷了。这女人转身,颇有古典美感的脸庞上,有种苍白的悲伤在郁结着,她扯了下嘴角,却摇头道:“孩子可以改变什么?也许我们俩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苏怆望着自己女人的神情,不由心中微恸,他霍然立起。一身黑衣的他凝立在风中,身材修长,面色俊朗,虽然眉宇间含着几抹忧郁,可脸上却散发出自信的光芒。苏怆微笑着说:“未来,是在我们的手里……你相信自己,相信我。你忘了我们昨天说的么?我们有自己的未来,别人都抢不走的。” 金梦仇嘴唇颤了下,那脸庞却改变了颜色,露出一个笑颜,点头应道:“是啊,我们两个人的未来……我能有你的孩子,真幸福……” 说着,金梦仇便张开了手臂,想要过来和苏怆拥抱,在另一侧的苏怆也点着头,张开了怀抱,两人越来越接近……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阵阵的黑雾从深蓝色的海平面上蓦然升起,这黑雾仿佛就是从海水里面而来,力量无穷,蓬勃的升腾起来,将苏怆那白雾凝聚起来的塑像给一点点的吞没掉。黑雾越来越浓密,几乎笼罩住了附近的所有海面。雾气越升越高,飞快的沿着悬崖之壁,卷上了数百米的高空,让这天地都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色。 苏怆张开怀抱,准备给金梦仇一个爱人的拥抱,可就在这缓步走来的女人身后,一股股散发着如死般寒气的黑雾却已经滚滚而至,几乎要把金梦仇给吞噬进去。 苏怆急用手指着金梦仇的身后,叫道:“小心……你后面!!!” 金梦仇抬目一惊,再想侧身朝后看去,却已经是迟了。只见在那团浓重的黑雾之中,如鬼魅般的钻出了颜文文矮胖的身体。这个降头师的王者,依旧还是如常般的普通不惹眼,身穿着白色的衣裤,肥胖臃肿的让人见之发笑,但颜文文的身手却矫捷异常,他钻出黑雾后,朝苏怆瞟了眼。 那金边眼镜下,一双小之又小的眸子里面闪烁出锐利的目光,让苏怆的身体犹如进了冰窖一般,立时寒彻。 颜文文出现后,丝毫不搭话,只是胖手一圈,将那金梦仇拦腰横抱起来,然后又迅速转身,拖着女人回到了黑雾之中。 金梦仇猛然受制,便尖叫起来,她手足一阵乱挣扎,还想用手中的匕首去刺颜文文,可那胖子的手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不知如何一绕,便使得金梦仇双手无力垂落,这女人只有嘴中不住的呼救着:“苏哥!苏哥!救我!!!!” 苏怆反应自是不慢,颜文文刚一出现,他便已经朝着金梦仇那边跑去了。怎奈胖子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就把金梦仇拖进了黑雾,然后整团黑雾便席卷在一起,朝着后方滚去。 苏怆飞速跑着,他一只手向前伸出,努力想要碰到已被挟持的金梦仇,可是在那迷雾中,却只有一双凄惶的眼眸还依稀可见。黑雾滚动速度也是飞快,几乎苏怆向前一步,它便向后退开几尺。 苏怆猛然咬牙,他用处全身力气死命一跺脚,整个人飞跃起来,朝那黑雾扑去。这一次,却正是扑到了黑雾的上面。但整团黑雾却朝着天空中一升,呼的一下,一团凉凉的水雾滑过苏怆的面颊,那黑雾竟若无物般穿过了苏怆的身体,飞速的向远空飞射过去。 而苏怆的身子,却沉重的一坠,毫无阻拦的向下掉去。刚才的一扑,已经让他冲出了悬崖,向悬崖下坠落了。 冷风在苏怆的身边呼啸滑过,而黑沉的海浪在咆哮着,与苏怆的身体越来越接近,似乎正等着将他吞没。 苏怆如自由落体一般,笔直的向海面上落去,就在快要掉进冰冷的海水时,只见苏怆昂头,面朝天空猛的狂吼一声,在他的背脊上,立刻嘭嘭炸开两只黑色的翅膀。两只犹如来自地狱的黑暗的翅膀,缓缓的展开,骨节间散发出无比的慵懒,可只是轻轻的一挥舞,却已经让苏怆那沉重身体悬浮在了空中,再一挥舞,这个光芒四射的身体,就如闪电一般的刺向了天空,朝着那团急速远遁的黑雾追去。 第十七章 苏怆只身追赶着远处的黑雾,他的身体刺破厚厚的云层,终于又见到了藏匿于云海后面的太阳,灿烂无比的光芒撒射到苏怆的身上,让他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就连黑暗阴沉的巨大翅膀,也在这光芒中显得神圣起来。 苏怆与那团黑色之雾一追一逃,不知道飞越了多少洋面,耗费了多少时间。终于,黑雾在一个极小极小的岛屿上面盘旋了一下后,徐徐降落下去。 那是在蔚蓝色海洋中的一个美丽小岛,海水在小岛的四面颜色越来越浅,从空中看下去,从深蓝到浅蓝再到几乎透明,怀绕着岛屿犹如灿烂的链子。这个小岛完全由细密的乳白色的沙子堆积而成,在岛上没有任何的植物,唯有成千上万块式样一致的墓碑矗立着,在岛上形成了个诡异的白色墓群。 黑雾落到了墓群中央的空地上便散去了踪影,颜文文现形出来,他将金梦仇随手抛在了沙地上,自己却悠闲的拍拍手,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仿佛一个学者般的优雅。这个时候,天上的云层却又散了,一些柔和的光芒散落下来,照在颜文文那白净的胖脸上,仿佛他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连肌肤下血管的脉动都能隐约看出来。 颜文文翘首望着,仿佛是在静静等候着苏怆的到来,在他的眸中,一种疯狂的光芒在闪烁。 苏怆也只是慢了一小会,他拍打着翅膀翩然而落,就在颜文文热烈的目光中,苏怆缓缓的降落在另外一侧。他和颜文文两个人相距数十步,面对面的立着。而金梦仇则正倒在这两个人的中间。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沙滩,在这个并不大的岛屿中,有种宁静的忧伤在一块块的墓碑间打转,这些墓碑都是用白色的石块雕刻,式样完全一样,可看颜色和风化程度却是时间相差甚远。在墓碑上面,没有雕刻坟墓主人的名字。唯有那么平淡的,漠然的伫立着,仿佛是在向这片海洋宣告,一个生命死了……又一个生命死了。 苏怆缓缓的看着四面的一切,他将双手拢在身前,深吸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对面的颜文文,竟点头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颜文文……降头师之王。” 颜文文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负着手,目光一直注视苏怆身后慢慢消失掉的黑色翅膀,轻轻叹息道:“我费尽心机也无法得到的力量,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苏怆昂头,阳光铺在他那如玉般的面庞上,犹如梦幻一般。他淡然道:“上天要是公平的话,你又何至于活到今天。” 听了这话,颜文文竟只是一笑,他抬起一只又短又肥的手臂,食指朝前伸出,小指风情十足的微微翘起,点着边上的那些默然的石碑,声音颇尖利的说道:“别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谁又能知道,那功成后站立在万骨枯地上之人心里的凄凉呢?” 说话间,颜文文的眼眸里竟闪烁出了一丝痛楚,可这光芒只是一闪而逝。他缩回手臂,那手搭在了离他最接近的一块墓碑上,竟像抚摸自己孩子一般柔情似水。颜文文面庞有些颤动,他声音苍茫道:“你以为,我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的母亲,也害了你的师父,这就是一种残忍么?你看看这周围,这里成千上万的尸体,有为你师父而死的,有为我而死的,也有为你而死的,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为了巫术而死……” 颜文文猛然抬目,他那疯狂的带着神经质的目光刺向苏怆,让苏怆的心一下子抽紧了。颜文文提高了嗓门,他双颊上的肥肉簌簌抖动着,带着古怪的笑容问道:“苏怆……现在有那么多枯骨在你的脚下,你会去做什么?像你师父那样不负责任的为女人生为女人死么?还是像我这样,不择手段的去完成这里所有人都想完成的梦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颜文文那高亢的声音,在一块块的墓碑之间回荡着,又带来了更加锐利的回音,这声音在所有墓碑上反射震荡,嗡嗡作响,仿佛是整个墓地都在问着苏怆同一个问题。一种阴冷的感觉,从那细沙的地面上缓缓升腾起来,可苏怆的额头上,却反而渗出了隐隐的汗水,他仿佛听到了在他心中一直纠缠着的问题,可答案呢……苏怆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握拳,嘴中喃喃道:“我……不是你……”这声音虽然悠扬,但却裹着说不出的犹豫和踌躇,甚至是带着一抹痛苦。 颜文文的目光更加的凌厉了,他急促说道:“你就是我!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巫术选中的人,我们没有自由,一直都在走一条早已抉择好的路程。你的仇恨,我的残忍,都只是命运……”颜文文目光回落,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手背,失神笑道,“你或者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而活下来的这个人,该去实现巫术的梦想……” “不!!!”苏怆昂然吼道,“只有我选择未来,绝不会让未来选择我!!!” 这声音,犹如惊雷,让颜文文的脸色刹那惨白,他缓缓的抬起头,那肥硕的脸庞上,有一种愤怒在孕育着,火焰,燃烧在颜文文疯狂至极的眼眸中,他抿了下嘴,那小小的嘴唇撮在一起,竟泛出血色的猩红。颜文文的身体前倾,语气突然变的无比凶狠:“所以你必须死!因为你不服从它的安排,你就像一匹野马,绝不可能带领整个巫术世界走向光明,你背叛了它……你只能死!” 苏怆双目中充起了血红,连嘴中也泛起一丝咸腥,咬牙问道:“它是谁。” 颜文文的眸子中暴闪出灿烂的光芒,在他那堆砌着肥肉的脸庞上,竟绽放出喜悦和崇拜的笑容,迷茫的喃喃道:“它是一种力量,一种只属于巫术的力量。它有时是嬉美图……有时是你……有时是我……但唯有它,才是这世界的主宰,命运的统治者!!” 苏怆一把攥紧了胸膛,在那里,已经再没有嬉美图存在了,可是他身体中,心脏却急速颤抖着。苏怆凝望着颜文文,忽然觉得这个丑陋的胖子身上,正饱含着一种无比疯狂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才能催使他成为了如今的颜文文。 苏怆摇头道:“你疯了。” 颜文文却昂头嘿嘿的讥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疯的就不是你呢?” 苏怆心中一滞,他与颜文文四目相交,多少恩怨情仇,都在此刻被从心底翻腾起来,苏怆缓缓的放松身体,脸上也流露出那傲然之气,他全身忽然涌动起了巨大的力量,肃然说道:“颜文文,你又何必说这么多呢。我的所有力量都是为了今天而涌动,都是为了你。颜文文,你跟我面对着面,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我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你,你已经死定了。” 颜文文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无比惋惜的神情,他低头,白色的脸庞上,竟然还带着一抹微红,轻轻的说:“苏怆,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懂,真正的胜利者所依靠的永远不是力量。” 说着,他啪啪击了两下掌,顿时间,在四面林立的墓碑上升腾起了一股股黑色的浓烟,只见浓烟中,一个个人影出现在了墓碑上面,这些人个个衣冠不同,但神情与举止中看的出,应该都是降头师,他们的身上,唯一相同的地方,是在每个人的左胸口,都刺绣着一个圆滚滚的笑脸图案,这便是颜文文的标志,也是这些降头师效忠的象征。 五千多个降头师在刹那间出现,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皮鞋,高高站立在一块块的白色墓碑之上,神情分外的肃然。在这五千人的最前面,那个驾驭巨蛇的皇家降头师舍果傲然挺立着,他已经是颜文文手下唯一的皇家降头师了。 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苏怆心中一紧,脸色也不由自主的黯然起来,他淡淡摇头,环顾四周,却将目光投向了遥远处的天际。天空之上,有云彩飞翔。那些云朵不断变幻着形状,在风的吹动下,在光芒的渲染下,时而辉煌,时而黯淡,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苏怆看了会天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脸上露出了坦然的微笑,目光回旋,对于紧紧围绕在他四面的高手们都视而不见。 颜文文见苏怆的神情变化,便冷笑起来,他抬高了胖胖的头颅,凌厉道:“苏怆,你现在确实有了强大的力量。可惜,你从你师父身上学到了最坏的一点,那就是多情。” 颜文文脚尖掂在沙层中,朝前猛然一踢,将一大片白色的沙子踢向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金梦仇,那些砂石如雨般落在金梦仇的头发上,面颊上,使这倒地的女人看起来越发痛苦。 颜文文脸上的皮肉抽搐着,声音中竟然充满了仇恨的味道:“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敢只身追赶我,你的那些黑巫师都被你抛弃在了雅皮岛上。所以现在你只能一个人面对整个降头世界的包围,你的力量再大,难道还能和我们那么多人对抗么?” 苏怆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他竟然不去面对颜文文的责问,反而面色和缓的朝着地上的金梦仇伸出手,轻柔道:“来……梦仇,到我这里来。” 金梦仇微微昂头,她仿佛身体十分痛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沙地上爬起来。她踉跄了几步,才投入了苏怆的怀抱。 苏怆搂紧了女人,抚着她的长发,又吹去了她面颊上粘着的细沙,柔声呵护道:“梦仇,你没事么?” 金梦仇头埋在苏怆肩头,双手拢在男人的胸口处,身体微微战栗着,缓缓摇头。 颜文文看着苏怆那柔情的样子,忽然暴怒,两只胖手在空中挥舞着,咆哮道:“为了女人!又是为了女人!!苏怆,你有什么资格获得巫术的力量!!你只是个情种,就像你师父一样,在你们的心中,除了自己和女人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苏怆默然的凝视着颜文文那暴躁的模样,金梦仇在他的怀中颤抖的更剧烈了,苏怆紧紧的拥抱着女人,仿佛是要用自己的所有力量来驱走金梦仇心中的恐惧。 苏怆又昂头,他冷冷的望了那些墓碑上的降头师一眼,便傲然道:“就算是在重围中又怎么样?我若想走,你们谁挡的住我,是你么?还是他们?” 说话间,苏怆竖起一根手指,分外高傲的指点着颜文文,以及他身边的降头师们。 颜文文长叹了口气,终于抚着掌,垂下了头。 那满面傲气的苏怆忽然觉得心房口蓦然一痛,他神情愕然的推开金梦仇,又难以置信似的低下头去看,只见在苏怆的胸口,有一把纯黑色的匕首插在那里,苏怆用双手捂住胸口,匕首颤巍巍的,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苏怆脸色死白死白,他抬头,震惊的望着已经在缓缓离开他的金梦仇,在苏怆的嗓中,发出低沉的声响,却宛如是心脏碎裂的声音。 金梦仇将那把匕首刺入苏怆的心脏后,便一步一步的向后面倒退着,一直走到苏怆与颜文文两个人中间才停顿下来。金梦仇那白皙的脸庞微微低垂,嘴唇抿着,有一颗颗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滴落到沙土上,溅起了尘烟。 颜文文那金边眼镜下,散出了寒光,他淡淡说道:“多情者必死于多情……现在,你还能走么?” 苏怆痛楚万分,他双手攥紧胸前的匕首,身体一沉,竟一膝半跪在了地上,他的肌肤战栗着,仿佛生命的力量已经逐渐的被抽走,连挺直身体的力气也没有了。 苏怆目光看着白色沙地,喃喃着:“原来背叛真的是有惯性的……” 第十八章 阳光忽然浓烈了起来,碧海蓝天,天地如此透彻,将最光鲜的色彩照耀到了周围,使得一切阴暗都了然大白。光芒照射在了每个人的身体上,让长长的黑色背影落在地面,如此的黑白分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冰冷冰冷的,他们同时凝聚在最中央,那个几乎改变了一切的女人身上。 金梦仇笔直的站在那里,她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朝脑后四散开,金梦仇紧紧闭着眼睛,身体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灵魂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她,这个女人,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唯有眼泪,还在不住的滚动着。 苏怆的身体越发的痛楚,他半跪着的上身又猛然一沉,完全要靠曲起的手臂支撑才能不倒在地上,他沉重的抬起头,目光中流转着哀伤和凝愁,望着在他不远处的女人,女人是惨白的,宛若用白纸做成。苏怆问:“为什么……为什么?” 说话间,他又紧紧攥住胸口,那里的痛楚,几乎把他撕裂了,让他开始哽咽起来。 金梦仇轻启嘴唇,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道:“因为孩子……” 苏怆嘴角抽动,咬着牙问:“你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金梦仇惊惶的睁开眼睛,她摇头急切解释道:“不……是你的” 苏怆突然爆发起来,他的胸口战栗着,却梗起脖子,冲着女人怒吼道:“不!!不是我的!!!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对我!!!你怎么可能杀死自己孩子的父亲!!!” 话才说完,苏怆却又颓然倒下,他的身体已经贴在沙地上,不住的喘息着,生命仿佛正逐渐的离他远去,但此刻,也不知是他胸前的匕首还是金梦仇更让他痛苦。 金梦仇听到了苏怆的咆哮,整个人更是剧烈的震动,她用双手捂住脸庞,弓起了背,痛苦不堪的哭泣道:“不!不!不不!!他是你的,是你的……” “那是为了什么……”苏怆的声音开始低沉,他的脸庞上,冷汗一层层的渗出来,双颊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时,那远处的颜文文却取下了自己的眼镜,缓慢的擦拭起来,又如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她是我的孩子。金梦仇本不叫金梦仇,她原该叫做颜梦。” 苏怆面容一滞,眼眸却涣散了,他象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一般,竟嘿嘿的苦笑着,喃喃道:“颜梦……颜梦……真是好名字……” 颜文文将眼镜戴上,又负手而立,面色冰寒道:“我害死了妹妹,逼疯了母亲,也摧毁了自己女儿的一切,这就是我赢的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人都会说,可是有几个能做到?” 那站立在两人中间的金梦仇忽然抬头,她又挺起了身体,在她的脸庞上,泪水依旧长流,阳光照射到她的面上,越发的璀璨。金梦仇却对着阳光绽开了微笑,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心中的伤悲,失神的开口道:“苏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处,你替我拔除身上的落魂降么?我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你,如果那时你接受了,那该多好。” 苏怆无力的躺倒在沙地上,他的身体虚弱无力,脸颊紧紧贴住温热的细沙,他鼻中呼出的空气,让轻巧的沙子一阵阵的扬起。苏怆轻轻的说:“你……原本有过机会的……你可以爱我……和我有那么美的未来……” 可金梦仇却摇头,她惨笑道:“我能有什么机会?我爱你,苏怆。可这爱能改变什么?父亲杀你,或者你杀父亲,这就是我仅有的选择……”她顿了一顿,却转身,双目冷冷的,带着仇恨望向那平静凝立的颜文文,她的父亲,轻轻问,“你说,我该怎么选?” 金梦仇眼眶中泪水又滚了出来,她不住蠕蠕着唇,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在她的眼眸中,陡然变的无比的空洞。 颜文文一手握拳,却不敢对视自己女儿的目光,他昂起头,望着蓝天,在他那眼睛中,泛出了莫名的伤悲。 苏怆忽然张开嘴,猛然咬了一口地面上的沙子,他将那沙子喀嚓喀嚓的在嘴中咀嚼着,一道道的鲜血从他的嘴角边渗出,可苏怆却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这样的举动,才能让他心中好过。 过了许久,苏怆胸口一抽搐,忽然噗的一下,喷出了一大口的血沙,他的面色更加灰败,眼中有一种临死的决绝,他猛地昂头,大声的叫喊道:“颜文文,我和你的战争,为什么要让你的女儿痛苦?你是一个父亲,一个父亲!!!” 颜文文慢慢的回眸,目光笼罩上了金梦仇,这女人的凄楚和痛苦,从心底展现到了身体上,她宛若被抽空的躯干。颜文文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些许久不见的柔情,他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着声音:“这场战争,从来不只是我和你的。你看这些坟墓中,又埋葬了多少父亲,多少孩子,他们可以牺牲,为什么我不可以。” 说话间,颜文文的眼眶中蓦然一红,竟有一滴泪水淌落下来,他的手快速一挥,将这眼泪迅速擦去。他扯扯衣裳,身体又挺直了。 苏怆的眸子黯淡下来,他又躺在地面上,目光柔软下来,望着金梦仇时,再也没有愤怒和责怪,只有一些心疼,一些痛惜,他悠悠的呼吸着,轻若浮云般说:“梦仇……如果我死了,那你怎么办呢?” 金梦仇看着苟延残喘的苏怆,悲伤从她的嘴角开始,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她淡淡说道:“我会活下去……” 她的手一翻,手指尖竟多了一把小小的刀片。金梦仇沉默微笑,她抬手,将刀片贴在自己绝美弧线的额头上,用力的刻了下去,刀片向下游走,在金梦仇的脸庞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光滑的皮肤被割开卷曲着,鲜血顿时涌出来,流淌满了双颊,显得凄厉无比。 可金梦仇却仿佛已经不知道痛楚,她还是笑着,惨然道:“我每天都会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下一条伤痕,直到抚养大我们的孩子为止,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痛苦,都该到此为止。我不要什么巫术的未来,那与我无关。我也不再需要父亲,我把一切都还他了。你的爱……苏怆……你的爱会一直折磨我,惩罚我,直到有一天……真正的死亡会带给我解脱……” “不!不!!梦仇!!!” 苏怆猛然大吼起来,他用力支撑起上身,极度震惊的看着金梦仇的伤痛,仿佛那伤也是刻在他自己身体上的。 海风刹那间变的寒冷,呼啸着,在这海岛之上盘旋着。蓝天越发的蓝了,岛上一切却阴沉沉,墓碑在周围寂寞林立,那一个个孤独站立在墓碑上的降头师,都紧闭着眼睛,仿佛眼前这一切,让他们也心中酸楚。 而金梦仇的父亲,那冷酷异常的颜文文,也在这刻猛然一震,他嘴角垂落,眼睛中泛出了赤红的光芒,他仿佛老了许多,这见惯了生死的人,这操纵着一切的人,他的心也随着自己女儿所流淌的鲜血在疼痛着。 这是为了什么,巫术的未来,真的需要如此的代价来实现么? 苏怆泪流满面。 这个极少流泪的男人,忽然间痛哭起来,那滚滚流动的泪水,冲刷着他白皙的面庞。苏怆双手攥紧胸口的伤处,竟然缓慢的站立了起来。刚才还在逐渐流走的生命力量,现在似乎又一点一点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苏怆修长的身体上,再度充满了一股光芒,那是极其眩目的,仿佛是从天空中降临下来,统御一切的光芒。可苏怆的神情却是痛苦万分,他任由眼泪流淌着,死死咬住嘴唇。他的双手,在胸前一点一点的松开,又慢慢的朝前伸直。 苏怆的掌心中,握着那把黑色的匕首,刀柄是漆黑寒冷的,可那原来散发着冷芒的利刃,此刻却已经褶皱卷曲,已经成为了一团如破纸般皱巴巴的铁片。 而就在苏怆的胸口上,本该刺穿心脏的伤口却全无踪影,甚至连外衣都没有刺破。原来金梦仇的这把匕首,在穿入苏怆身体前,就已经被他彻底的掌握了,苏怆并没有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他刚才的受伤的痛苦,都只是乔装而已。 可哪怕如此,苏怆脸上所湛现的痛楚,却比真正受伤更加的剧烈,他颤抖着掌心,将那把已经破损不堪的匕首托举着,仿佛是在展现一种,能够让人撕裂的力量。苏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带着伤感、悔恨,交织着各种矛盾,喃喃道:“梦仇!你没有杀我,你没有!!!” 颜文文蓦然惊呆了,他那闪烁着狡诈目光的眼神瞬间凝滞,呆呆的望着苏怆手心里的匕首,以及那完好无损的胸口。颜文文竟无力的退了一步,肥胖的躯体颓然坐在了一块墓碑上。 苏怆没有理会颜文文,他只是看着金梦仇。这个女人披头散发,满面鲜血,她站在那里呆若木鸡,鲜血一点点凝聚到她的下巴上,然后扑扑落下,让她面前的沙地染成了一片血色。过了许久,金梦仇才流着泪,苦涩的笑了起来:“你没有死……苏怆,太好了……” 她咧开嘴,却牵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被割开的肌肤撕扯的更开,鲜血浓稠的滑落出来,让这个原本美丽的女人变的恐怖丑陋。 苏怆没有死,可眼前这幕却已经快把他给击倒了,他依旧朝前托着那把匕首,脸庞痛苦的扭曲着,他悔恨异常的说道:“不,梦仇,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这么久以来,不是你在欺骗我,而是我,我一直在骗你……” 说话间,苏怆的身体颤抖着,他昂头,眼泪却随着风飘飞,他的声音宛若从远空传来:“我早就知道你会背叛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信任过你,从来没有。梦仇,该受惩罚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我利用了你,我想用你来彻底的打垮颜文文……” 海浪声哗哗掠过,冷静而寂寞,此刻又有几枚海鸟,忽然刺入长空,让远方突然变的辽阔。可世界却如此残酷,在这美丽如画的境中,让鲜血成了最触目的一红。 当更多的血液淌过金梦仇的面颊,流到她柔嫩的脖弯和身体上时,这个女人已经如冰一般的冷,她的面容哀婉,目光淡淡垂落,再不去关心自己身边的任何人。她的一手紧紧握住那枚刀片,更多的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间流出,嘀嗒下来,淌满了一地。 金梦仇淡然笑道:“原来你和我父亲一样,都把我当成了棋子。” 颜文文坐在那墓碑上,低着头,忽然插嘴道:“在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是棋子。” 第十九章 金梦仇又笑了下,抬目望着神情痛苦的苏怆道:“你何必难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呢?但我很开心,纵然你不爱我,可我知道,我的心里是爱你的。真正的爱,可以超越背叛,超越欺骗,就藏在心底里……” 和熙的阳光照射下来,慢慢温热了苏怆脸庞上的泪水,他萧索的一笑,缓缓道:“我一直以为,是你背叛了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真正背叛的人是我。” “因为只有背叛,才是真正的忠诚!”不知何时,颜文文又挺立起了身体,他的面容再度寒冷,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淡然说道,“梦儿背叛了你,所以她忠诚与我。你背叛了她,所以你是忠诚与巫术。苏怆,我看错你了,你和你的师父不一样,你象我一样的狠毒残忍,你是一个真正的对手,是一个真正的领袖” 苏怆收干了脸上的泪,他猛力将手心中的匕首甩在一边,目光锐利的望向颜文文,怒吼道:“颜文文!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不是你,梦仇根本就不会痛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颜文文冷笑,抚掌道:“我们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不错,你看穿了我的底牌,可那又怎么样,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们的包围中,今天我就算拼掉了一半的降头师,也要让你死在这里。” “那就来吧。”苏怆淡然道。 所有人沉默。在白色的沙地上,成千上万的墓碑林立,这些惨白的墓碑上,一个个降头师们都凝眸,在他们的身体中,有一种悸动在流转着,仿佛所有的生死,所有的恩怨都会在转瞬间了断,这一刻,是梦想的开始与终结。 颜文文缓缓的抬高手臂,竖直对着空中,神情肃穆的喝道:“杀!” 冷风吹动,扬起的沙子,洒在他的身体上,却恍如一次寂寞。在颜文文的背后,那五千个降头师却依旧默然站立着,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按照颜文文的指令出手。 苏怆面色寂寥,却眼眸深如大海,越过了颓然倒地的金梦仇,望着颜文文。 颜文文呆板的举着手,过了好一会,他才发觉身后的异样,便蓦然回头,左右转望了那些降头师一眼,疑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离他最近的皇家降头师舍果身上,颜文文急促命令道:“动手!!!” 舍果昂头,他那布满刺青的脸庞上,看不清有什么表情,可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却异样的凝视着颜文文,这个颜文文手下最忠诚的战士,此刻却一点动手的样子都没有,就像是丝毫没有听到自己领袖的话一样。 颜文文身体打了个寒颤,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愕然的再度转身,去看苏怆。 苏怆叹息着,他声音苍茫道:“只有背叛,才是真正的忠诚,颜文文,原来你不懂。” “你说什么!”颜文文的面色第一次露出恐慌,他双手攥拳,遏制了下心神,才目光凌厉的盯着苏怆。 可苏怆却是施然的,他完全是成竹在胸,微微翘起一根中指,笔直朝前伸去,陡然间,有一团乳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射出,这团光晕疾飞出去,飞入了那些墓群之中,在所有的降头师顶上猛然炸开。刹那间,有大片的白色光芒铺洒开来,让整个世界都茫茫的白了一下。 那些高高傲立在一块块墓碑顶的降头师忽然在光芒中消失了,恍然间,有五百个身披着斗篷的黑巫师出现在了这些墓碑之上,整个地方一下子都空落了下来,原本拥挤的感觉被孤冷给取代。 而在这些黑巫师的身旁,一个穿着纱裙的女孩子正坐在沙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隐隐啜泣着。这便是项冰月,她是这一切幕后的制造者,当日她在离开苏怆前,苏怆曾拉了下她的手,就在那一刻,苏怆将一张写明真相的纸条塞入了她的手心里,所以才会有今天这精心策划的一幕。 苏怆又束手而立,他对着已经被眼前这幕震惊的颜文文说道:“这就是巫术中幻的力量,你以为胜券在握,可又怎么知道,世事本来就在一场虚幻中,你能看到什么,都取决于别人。” 颜文文退了一步,他的眼眸涣散了,整个人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不住的颤抖着,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转身,看到舍果并没有在幻术中消失,还是那么默然的凝立着,便焦虑问道:“舍果!这是怎么回事?” 舍果的眼神有些呆滞,他声音干哑,却冷漠道:“所有降头师我都调走了,是我指引苏怆来这里下幻术的。王,我叛了你。” 颜文文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手支撑住身后的墓碑,那肥胖的躯体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他愕然的盯住舍果,一迭声的问道:“你叛了……你叛了……连你都会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巫术的将来么?难道你忘了我为这一天牺牲了多少?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么?” 苏怆不去看颜文文的面庞,他垂首道:“背叛是有惯性的,他当年因为什么背叛了我师父,今天就会因此而背叛你。” 舍果还是站立在一块低矮的白色墓碑上,他在颜文文的注视下,那雄壮的身体竟然有些摇晃,舍果一点一点的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痛苦不堪的说道:“王,我叛了你,我没有办法不背叛你,因为我必须忠诚与巫术。巫术的未来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但这一天,并不是为你而准备的,你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可换不来一个梦想,因为这梦想是为他而准备的,这就是命运,你的命运,巫术的命运。” 舍果泪流满面,他昂起头,那看似丑陋与恐怖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痛楚,舍果用力揪着自己的手指,咔咔两下,竟然将自己的几根手指给掰断了。他嘶哑着喃喃道:“现在的苏怆,已经获得了巫术的力量,他受到了巫神的祝福,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么,他比你更有力量、更残忍、更果决。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早就识破了你的所有底牌。为了杀死苏怆,你耗费了多少降头师,还要耗费多少降头师的生命。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这个梦想的。所以我叛了你,王……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你该清楚的知道,就像几十年前,你结束司徒恸的使命一般。” “不!!!!”颜文文猛然一跺脚,在他的身体下,白沙如尘扬起,让这周围显得梦幻而不真实。颜文文涨红了脸,面目狰狞,怒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是降头师之王!我为了巫术放弃了所有一切,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你们怎么可以背叛我,怎么可以!!!” 舍果闭上眼睛,声音却冷然:“王,命运之手早就扼紧了你,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颜文文抬高双手,用力的挥舞着,整个人却显得更加的扭曲和诡异,他嘶吼着:“我不信命运!!我会成为巫术之皇,我会把巫术带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舍果忽然睁目,他咬紧牙关,默然的凝视了近似疯狂的颜文文一会,便缓缓地站立了起来,用力抬手,毫不迟疑的指着远处的苏怆,绝然道:“不,巫术之皇应该是他!” 望着那手指点向自己,苏怆却浑身一震,他闭上了眼睛,嘴角苦笑着,心底默默想道:“我不想做……” 颜文文忽然大笑起来:“人生之事,可笑莫过于此了。” 苏怆跟着一起笑。 颜文文遏住笑容:“苏怆,一战决胜负吧,谁才是未来之皇,由巫术决定。” “这才是你,颜文文。”苏怆淡淡说,他身后极缓慢的展开黑色的翅膀,犹如展开一个老去的梦想,“无所不能的降头师王,我们就此一战。” 颜文文双手发动天蚕指,血肉渐渐透明,只有指骨显露出来。他扭动肥躯,朝前跑来:“苏怆!我要你的命。” “来的好!”苏怆一展双翅高高飞起,如皇者君临。他十指变成玉色,迎上前去。 颜文文声势很大,可跑到半途中却突然一顿,竟不再向前,而是一翻手,把站在中间的金梦仇给拉到自己的怀中,天蚕指抵在了金梦仇的胸口。 苏怆大惊:“颜文文,你干什么?” “蠢才,你们人多势众,我会这么笨,和你交手么?”颜文文胖脸上露出阴狠神情,“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她是你女儿!!”苏怆咬牙切齿。 “那又怎么样?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她只是一个筹码。” 旁边的舍果怒吼:“不能放他走,不可放虎归山。”他意欲扑向前。 颜文文的手指向金梦仇的胸口刺进了半寸,鲜血汨汨流出。 “别动!!!”苏怆浑身冰凉。 舍果狠狠一跺脚,嘴中骂骂咧咧。可被挟持中的金梦仇却表情平静,仿佛她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颜文文微笑,他似乎又回复了以往的自信:“苏怆,你还是太在乎这个女人了,所以你只能放我走,只能看着我东山再起,只能一点点的把巫皇的权柄交还给我。梦儿就是我的王牌,你看破又怎么样,你不够狠,就只有失败。” “巫术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苏怆落到地面上,“颜文文,在你眼里,巫术究竟是什么,值得么?” “巫术是信仰,是执著。”颜文文叹息,“我就是巫术。” 苏怆说:“放了梦仇,我把巫术还给你。” “什么??”舍果惊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怆,你要放弃自己的职责?” “我累了。想带走自己的女人。”苏怆颓然。 金梦仇忽然落下一点眼泪,她低头看着那插在自己胸口那根父亲的手指:“等到很多年后,我们发现,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原来从不属于自己。爸爸,我做了20年的颜梦,就让我做一次金梦仇吧。” 颜文文手指微颤,可目光死死向前,不动分毫。 金梦仇望着苏怆,嫣然一笑。 苏怆心中感觉到什么,他愕然:“不要!梦仇,不要!!!” 金梦仇身体前倾,将颜文文整只手,深深的顶入了自己的心脏中。在她的胸口,一团七彩的光华闪烁开来,逐渐弥漫到金梦仇的身体上。 “死心咒!!!!死心咒!!!!”颜文文万分惊恐,撕心裂肺的狂呼起来。 可已经迟了,金梦仇整个人化为一团彩光,飞进了颜文文的身上。 死心咒!!最恐怖最残忍的巫术咒语。 “啊!!啊!!!”苏怆疯狂呼喊起来,他扑倒在沙地上,绝望的看着颜文文从恐惧慢慢的变得癫狂,又慢慢平静下来,呆呆站着如同一个痛楚的木头人。 死心咒!苏怆以前曾见过。这是一种至亲间才能使用的咒语,会让两个人的痛苦变成一个人,会把一个人绝望的灵魂永远居住在另一个人的心里。 颜文文的妹妹颜芊芊,就曾经用这种方法,让他们的母亲尝到了无以复加的痛苦。 如今是金梦仇,颜梦…… 颜文文整个人的功力在刹那间散失掉,他象是掉了魂般枯坐在地上,偶尔抬头,朝苏怆笑。 “孩子……嘿嘿,孩子……” 颜文文竟疯了。 第二十章 沈芸走进了院子。 几个月没见沈芸,她整个人瘦了很多,不仅容颜憔悴,眉宇间更是多了几丝忧愁。 这段时间以来,沈芸一直带着嬉美图,遍访群山高人,想要能够求出一个消灭嬉美图,破解苏怆身上毒咒的方法。 沈芸虽然寻访了无数高僧大德,可是却始终没找到一条解决之路。无奈之下,她只能远赴中国东北,去寻找苏怆的师父司徒恸。 司徒恸一直都住在这个森林中的院子里,虽然这是在东北,可建筑多少带一点北京的四合院风格。 在第一眼见到司徒恸的时候,沈芸刹那间呆住了。她像是看到了件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怔在那里。 只见在院子的天井里面,两个人正端坐着下棋,一个自然是司徒恸,而另一个,竟然是颜文文。 此时的颜文文再没有降头师王的气派,而是穿的破烂花哨,手里抱着个玩偶,痴痴的坐在棋盘前流着口水。 “孩子……孩子……”颜文文喃喃不休。 司徒恸落子,提子:“你又输了,纷争几百回,输的还是你。” “他怎么会在这?”沈芸打了个冷战。 司徒恸仿佛早看到了沈芸,他和蔼微笑:“不用怕,颜文文已经疯了,怆儿现在已经成了巫皇,他已经在掌控整个巫术世界。” “发生了什么?” 司徒恸推枰,把最近发生在苏怆身上的事情,一一告诉给沈芸听。 “现在的怆儿,是万王之王,他已经达到了人生的顶峰,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去。”司徒恸最后说道。 冷风穿过林间,带着树叶的气息扫过了沈芸的发稍。她呆呆听着,忽然腿一软,竟整个人瘫倒在地。 “来不及了,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什么都完了。”沈芸竟然哭泣起来。 司徒恸疑惑:“怆儿有这样的成就,难道不是好事么?” 沈芸面容凄楚,她的泪水打湿衣襟:“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司徒恸凝视着沈芸,不知她究竟在伤心什么。 可这个时候,沈芸的心却像是坠进了万丈悬崖,她浑身都冰凉冰凉:“苏怆要死了。”她昂头看天,“任谁也救不了他。” “胡说什么呢。”司徒恸摇摇头,有些好笑,“怆儿现在的功力已经超过了我,手下又掌握着巫、蛊、降头三股力量,有谁能杀他。” “可是它可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它能够杀死苏怆,它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任何凡人可以抵御的,在它面前,我们都只有俯首称臣的资格。” 司徒恸霍然起立,他一手支着棋桌,有些紧张:“是谁?” 沈芸缓缓的从怀中取出那张嬉美图,将它在空中展开。嬉美图依旧泛黄,在冷风中微微摇曳,闪烁出亘古的光芒,深沉而冷冽。 司徒恸吃惊更甚:“怎么在你手里,嬉美图怎么会在你手里。”司徒恸想要从沈芸手里拿过图,可沈芸却缩手,将嬉美图紧攥在手心里。 司徒恸呆了下,终于明白过来:“你说的就是这张图,你是说,这张图会杀死苏怆?” 沈芸泪水滚滚而下,哽咽道:“在这张图的面前,苏怆已经是个死人,是一个玩偶。” “胡说!!”司徒恸提高了嗓门,“嬉美图是巫术一门的至宝,也许它会带来灾难,但却不可能会杀人,更不要说怆儿了,现在怆儿得到了巫术本源的力量,任嬉美图再厉害,也不可能会伤害他。” “会的!”沈芸咬牙,坚定的说,“有一个秘密,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知道,连苏怆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见到过嬉美图的力量,它真正的力量。” “什么力量?”司徒恸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阅历深厚的老人在心底里生出了一点怯意。 沈芸瘫坐在地上,那张带有魔力的图,被她紧紧攥着,就仿佛是柔软的没有一丁点威胁。可沈芸却对嬉美图充满了从心底里产生的恐惧:“那股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以控制生死,可以颠倒黑白,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命。” “我不信!”司徒恸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你当然不信。”沈芸脸色煞白,“不会有人相信的。可这是事实。” “你说只有你见过它的力量,你看到过什么?” 沈芸闭上了眼睛,她好像从许久的回忆中挖掘伤口,在几番挣扎后才开口:“苏怆,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的很平静,可实际在沈芸的心里面,却如大浪滔天。司徒恸默然无声,他并没有吃惊,也没有觉得可笑,只是静静听着。 “在解救黑巫师灵魂的结界里面,苏怆落入了喇嘛们设下的一个陷阱,他死在了诅咒之雨下。”沈芸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自己曾经被长矛刺伤过。 “他死了?”司徒恸喃喃自语。 “是的。他死了,他的性命早就没了。是嬉美图救了他,这张该死的图,竟然可以让人由死变生,竟然可以使人的生命重燃。连西藏喇嘛活佛都没有办法阻止它。” 司徒恸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那又怎么样?嬉美图救了怆儿,这难道还是害他么?” 沈芸深吸一口气,她苦笑起来:“是救了他,可嬉美图也下了一个诅咒,它要让苏怆永远背着这个诅咒。” “什么诅咒。” “我从没有听说过有比这个更恶毒的诅咒,我甚至连提都不想再提。” “告诉我!什么诅咒。”司徒恸激动起来,他两手颤抖着。 沈芸垂头默然了半天,终于缓缓说出来,她的声音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你的爱人将一个个离你远去, 你的孩子将见不到第一天的阳光, 你的亲人将逐渐沦丧, 你的敌人将成为绝世英雄……” 司徒恸象被子弹击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这个诅咒……” “就是这个诅咒。”沈芸绝望,“诅咒已经开始运转了,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 司徒恸下意识的朝旁边一直痴呆的颜文文看了眼:“怆儿的敌人已经成了英雄,在别人的流传中,颜文文是降头世界的英雄。” “苏怆的孩子随着金梦仇而死,看不到第一天的阳光。” 司徒恸的老泪终于滚落下来,他手握拳,重重砸在棋桌上:“我不能让这个诅咒在继续下去,我要阻止它,阻止它!!!” “没用的。”沈芸疲惫至极,“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你比我更清楚嬉美图的来历,它所拥有的力量,是我们难以企及的。”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除诅咒么?” “有!” 沈芸昂头,她那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庞上绽开了绝望的苦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苏怆服从它,服从嬉美图的命令,让苏怆成为嬉美图的奴隶。你觉得可能么?” “他宁可死。”司徒恸根本无需思索。 “是的,这就是苏怆。他宁可死。” 司徒恸绞尽脑汁,费心思索:“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一定能想到。” “所有办法我都想过了。”沈芸呆呆的,“我去过许多寺庙,拜访过无数高人,也尝试了很多很多的法宝咒语,可是不行,什么都毁不掉嬉美图,这张图象是一种永恒,它的存在就是对我们的嘲笑。” 司徒恸没有再说话,他表情僵硬,整个思绪已经出神,仿佛是在入定一般。 沈芸抬头望天,白云苍狗变幻无常,天空在她的眼中也象是灰蒙蒙的。沈芸终于放下了心头唯一的希望,她把最后的一点期待也抛出了脑中。 她站起来,对司徒恸鞠躬:“一切都该结束了,也许我真的应当回到他身旁,无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至少有我和他站在一起。” 说完,她转身朝着院落外走去,背影落寞。 走了不远,就在沈芸快出院门的时候。司徒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沈芸愕然回首:“还有一个办法?”她惊了下,又快步跑上前,“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司徒恸的老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他摇摇头:“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绝不可能做到。” “只要有希望,我一定要做到。”沈芸看起来很坚毅,“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这不是你就可以完成的。”司徒恸长长叹气,“嬉美图已经在巫术界流传了成千上万年,这个毁掉嬉美图的方法也流传了这么多年,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压根就不在世界上存在。” “到底是什么办法?”沈芸急切起来。 “在几百年前,也曾经有过一个巫术高手,想要毁掉这张嬉美图,他几乎快要成功了,可就在这个方法的最后阶段,一个小小的纰漏就导致了这个高手形神俱灭,也让嬉美图大发神威,那个巫术高手的门派在转瞬间被摧毁。” “我不管,我不管这个方法有多难,有多危险,只要能够有一丝机会,我就愿意尝试。”沈芸毫不退缩。 司徒恸有些欣慰:“怆儿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也算不白在人间走一遭了。可是只你一个远远不够。” “什么?” 司徒恸眼眸深邃:“传说,这张嬉美图是上古巫神所制的圣物,要想毁掉它,必须用一个相当冷僻的咒语。这个咒语还不是最难的部分,关键还是在实施咒语的同时,必须有三个女人的生命为引。这还不能是随便的三个人,必须是三个爱上同一个男人,并且愿意为这个男人放弃生命的女人。” 沈芸听完,心已经凉了半截:“三个愿为男人放弃生命的女人,而且还是同一个男人……这怎么可能?我愿意为苏怆放弃一切,可是从哪里去找另外两个呢?” 司徒恸也面如死灰,他苦笑连连:“就算怆儿成了巫术之皇又有什么用,他赢了颜文文又怎么样,他要永远活在这样的诅咒下,生不如死。” 沈芸失望至极,她知道,司徒恸说的这个方法,真的是没有可能的。要是以前说不定还有些希望,可是现在,苏怆身边的女人死的死,走的走。 她感觉到冰凉的水珠划过自己的脸颊,沈芸没有擦拭,放纵泪水肆虐,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痴痴的颜文文又冒出了疯话:“孩子……孩子……我有孩子……” 沈芸的脚步嘎然而止。她怔住了,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古怪的念头,这个念头古怪到她只是想就已经全身发抖了。 司徒恸察觉到沈芸的异样:“你怎么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么?”沈芸昂头望天,神情异样的说。 “那当然,没有神,我们的力量从何而来。”司徒恸很肃穆。 沈芸点点头,笑容凄楚:“那么,奇迹真的会出现。我想到解决的方法了。” 司徒恸皱起了眉,他感觉沈芸很陌生,自然,他是不会感受到沈芸此刻心里的波澜,那种在解脱之前的凝重。 “我找到了三个女人。”沈芸说,“三个愿意为苏怆献出生命的女人,我们可以毁掉这张嬉美图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司徒恸神情严肃起来,他的手指也紧张的微微颤抖,“三个女人,必须是深爱着苏怆,并且愿意为他而死,出了一点点差池,就会有惊人的反噬。哪怕你确定自己愿意这么做,又怎么能帮别人肯定。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谁都会害怕和犹豫。” 沈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点血色,仿佛重新找到解决的方法,让她的心神平静,她微笑:“我确定她们可以,因为她们已经死了。” “什么?” 沈芸彻底的轻松下来:“有两个女人,已经为苏怆而死了。其中一个就是金梦仇,她的肉体已经死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正在颜文文的身上。死心咒,就是金梦仇的灵魂。” 司徒恸转身看了看颜文文,他有些下意识的点点头:“不错,金梦仇的灵魂确实可以算一个,可是还有呢?” “还有一个女人,是最早为苏怆而死的,她叫作董玲玲,她为了嬉美图修炼成功,而将自己化作了图中的一分子。董玲玲,正在嬉美图里面,她也是深爱着苏怆,愿为他而死。”沈芸举起了嬉美图,阳光照射在这张古卷上,光芒幽然。 司徒恸合上眼,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还有一个……” “最后一个就是我,沈芸。”沈芸轻笑,“我早说过了,我愿为此付出一切。这样,就足够三人了,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我相信这就是神的安排。” 司徒恸沉默了许久,他的声音异常苍老:“你不会后悔么?你会死。” “你为颜芊芊喝下死药的时候,你有后悔过么?”沈芸说。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寂静了,太阳迅速西垂,让光芒昏黄,仿佛是在悼念些什么。林间的风呼啸着划过枝头,然后打个旋,便没入了黑暗深处。 沈芸现在异常平静,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当一切决断,就不会再去多想什么。她也许会后悔自己曾爱上苏怆,但却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以这样的方式为爱画上休止符,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 司徒恸也没有再和沈芸多做交谈,他在地上用石块画了一个复杂的结界符号,然后让沈芸站了上去。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在做法之前,司徒恸最后问道。 沈芸的目光越过了司徒恸,凝视着正被死心咒苦苦折磨的颜文文,她忽然觉得,这个胖子虽然疯了,可却比别人都要幸福。 “开始吧。”沈芸淡淡的。 第二十一章 这个能够毁灭嬉美图的终极巫术终于启动了,在司徒恸的咒语之下,一道道华丽光芒从沈芸脚下的结界里冉冉升起。 嬉美图首先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它竟一震,飞越到了天空中,也湛现出了白色的光芒,在这张古卷上,青墨色的线条凌乱的穿梭着。 而在另外一边的颜文文,也被这力量所震慑,他急促呼吸着,目光涣散,双手摊开,发出尖锐的呻吟声。 “就是这样。”司徒恸满头大汗,水珠顺着皱纹流淌到脖子上,可他恍然不觉。司徒恸双手再变换一个法印,将全部力量都用上了,“万能的巫神,你的荣光永在!!”他凄厉的对天呼喊,声音怪异至极。 巨大的变化应声而至。从颜文文身上,有一道金色光芒射出,这道光芒就是金梦仇的灵魂,在颜文文身体上的死心咒终于解除。而沈芸的身体也被脚下的五彩虹光所洞穿,她没有痛苦,只是淡然的看着空中的嬉美图。 嬉美图的光芒逐渐的黯淡下去,有一种超越了它的力量围绕着嬉美图,将它一点一点的吞噬掉。 沈芸终于笑了,她看到了半空中的嬉美图,这张集中了无比力量的嬉美图,开始逐渐的焚毁,有股火焰从嬉美图自身出来,将这幅承载着太多故事的画卷一点一点的烧毁。 一切都结束了。沈芸心里默默的想着。 无论是诅咒还是爱情,一切都要结束了。沈芸顿觉心神一阵轻松,这段时间所有的紧张和困倦都在一刹那消失干净。 金梦仇的灵魂加入到嬉美图的火焰中,让火燃的更加猛烈,几乎在一眨眼,就把整张图卷烧的只剩中间一点了。 就在沈芸以为,马上就要了断生命中的一切时。司徒恸念咒的声音突然一变,他的声调更加怪异,咒语也越发的急促和复杂。 在那团就要消失的嬉美图中间,出现了一团银色的东西,这团银色象是光芒,也像是液体,迅速的膨胀起来,飞快的吞没了所有的火焰,然后将金梦仇的灵魂也吞噬进去,最后,竟然落到了沈芸的身体上。 沈芸感觉到一股冰凉,那银色物体象是活的一般,正朝她的身体里面钻,仿佛要把她也吞噬进去。 “这是什么??”沈芸大声尖叫。 司徒恸停下了施咒,他目光苍茫的看着覆盖在沈芸身上的银色物体:“这就是巫神,马上就要复活的上古巫神,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什么巫神?” 司徒恸的神情开始变的疯狂起来,他脸色通红,浑身激动不已:“上古巫神,是我们巫者崇拜的神灵。在我们的传说中,巫神复活,将会让巫术光复世界。我们每一个巫者都是在等待巫神的重归大地。”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毁掉了嬉美图,怎么会有巫神出现。”那股银色的物体倾泻进了沈芸体内,她几乎抵御不住了。 司徒恸古怪的笑笑:“那个咒语根本就不是毁掉嬉美图的,你上当了。” 沈芸浑身凝滞,她勉力回头,呆呆的看着司徒恸。 司徒恸的目光越来越癫狂,他几乎是用崇拜的眼神去看待沈芸身上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嬉美图真正的秘密。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巫术的神物,它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封印,在这张图里面,封印着上古巫神的灵魂。几千年来各种巫者不断的修炼,无数女人为此献身,只是为了今天,为了巫神的复活。” “三个爱上同一个人的女人,冷僻的咒语,根本就不是毁掉嬉美图的咒语,而是复活巫神的咒语?”沈芸终于明白过来,她的心被撕的粉碎。 “是的,嬉美图修炼到今天,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巫神可以复活了。不过还需要一个载体,就是三个女人,三个有同样的心的女人。你忘了巫神的形象么?一个有三面身体的女人就是巫神。” 沈芸象是被雷劈中:“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是为了救苏怆,他是你的弟子,你唯一的亲人!!” 司徒恸淡然:“为了巫神复活,我连自己都可以抛弃,更何况是苏怆呢。” 沈芸用尽力气挣扎,可没有用,那东西就像水银泻地一般侵袭上她的身体。 “吞噬了你的身体,巫神就会真正复活,到了那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司徒恸眼睛血红血红。 沈芸仰天长呼,她的身体上忽然出现了无数金色的梵字,这些梵字与那银色物体接触在一起,发生剧烈的反应。 这回,轮到司徒恸吃惊了,他看着那些梵字居然光芒大盛,银色物体竟然无法战胜,反而慢慢退却。巫神的复活必须要把沈芸吞噬掉才可以,否则将功亏一篑。 “这是什么?”司徒恸急吼。 他当然不会知道,沈芸曾经在黑巫师的结界中吸收过万箭佛咒的力量,所以从此后,身体上便多了这一层力量巨大的防护罩,使得黑暗力量没办法接近。 那银色物体看吞噬不了沈芸,立刻改变策略,竟然变成液体,从沈芸的眼耳口鼻中流淌进女人的身体内。 沈芸整个人立时苍白起来,她的面色一会泛红,一会泛银,很快就昏厥了过去。就在她不醒人事后,整个身体竟象风筝一样飘了起来,慢悠悠的朝着天边飞去。 只是一眨眼功夫,沈芸的躯体便已经消失在天际。浮云的深处,只有一个黑点还在淡淡的消隐。 司徒恸怔怔的站在那里,他的全部心神也似乎被沈芸带走,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仰天狂呼起来:“巫神!巫神!!你在哪!!” 司徒恸头发披散面容扭曲,看起来就像个厉鬼。 “你费尽周折,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一个声音在司徒恸身后响起。 是颜文文。他被吸走金梦仇的魂魄后,死心咒自然而解,现在的他已经恢复正常,再不像之前那么疯疯癫癫。 “我不会输的。”司徒恸转身吼道。 “司徒恸……”颜文文凝视着他,这个降头师之王显得苍老无比,声音也很疲惫,“我确实输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赢了你,其实真正的输家是我。你才是最老奸巨滑的,苏怆、嬉美图,其实都不过是你的棋子,你才是这一切的操纵者。” “不错!!!”司徒恸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他嘶哑着嗓子,“我才是幕后最大的赢家。在几十年前,我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无法让巫神复活,所以我让你篡权,所以我培养了苏怆,就是为了要你们争斗,要你们在厮杀中不断的修炼嬉美图,让巫神能够重回大地。” “我和苏怆失去了所有,亲人、爱人,所有一切。”颜文文坐直身体,目光落在面前黑白分明的棋盘上,“都是你从中挑拨,你口口声声是为了让巫神复活,其实你是要利用巫神的力量来控制整个世界。” 司徒恸忽然冷静下来,他慢慢走到了颜文文的面前,凶狠的盯着他:“不止是这样。你知道么,就连苏怆的身世也是我造就的,在很早以前我就认定苏怆是我的接班人,所以我制造一起灭门血案,让他孤苦无依,最后不得不做我的徒弟。我利用他的报仇心,重新塑造了他的身体,这都是为了巫神的复活。” “你不会成功的。”颜文文说。 “我会!”司徒恸冷冷的,“我几乎已经成功了。” “有一个人会阻止你,这个人拥有无比的才华,他聪慧坚韧,他果断勇猛,只要他知道了你的阴谋,你就一定会输,会输得比我还惨。” “是谁?” 颜文文的眼中闪出特别的光芒:“苏怆!这个人就是苏怆,你创造出来的接班人,总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这就是你的宿命。” “你错了。”司徒恸抬高下巴,蔑视道,“他根本就不会知道真相,苏怆永远都不会知道。” “难道我不会说么?”颜文文微笑。 司徒恸手一震,忽然在他的掌心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刀,他手臂一弯,长刀如同黑色闪电划过,颜文文的头颅在转瞬间就飞上了天空,光秃秃的脖子喷涌出浓厚鲜血。 “你不会。”司徒恸闭上眼,淡淡的说。 第二十二章 就在沈芸出事的时候,苏怆自己也遇到了麻烦。他被通灵李氏的人约到了一个古墓里面。本来以苏怆现在的地位,根本就不用理会通灵李氏的约会。但苏怆却为了李沁而去。 李沁这个名字,很多人都已经陌生了。但对于苏怆而言,却是心中一个最大的伤痛,她是沈芸的小侄女,在金梦仇第一次背叛的时候,被通灵李氏抓去,现在也该是讨回旧帐的时候了。 通灵李氏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异术门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从他们与苏怆见面的古墓就能看出来。 这个古墓很大,单单从苏怆能察觉到的部分来看,就远远超过了马王堆等著名的古墓,它的整体规模,就连以庞大著称的秦始皇墓都难以比及。这个墓也极古,苏怆一路走去,看到甬道两边的灯,全都是汉代的古物,再往里走,有一个巨大的墓室,这个墓室高有十丈,几乎如山崖般雄壮,这个墓室里面放着十多块珍稀的寒玉。这些玉每块都有一米多高,纯洁白色,细腻油滑。这些玉比最好的汉白玉还要细嫩,从表色来看,几乎是有生命的,仿佛白玉正在流动一般。 仅仅这样大块的寒玉,在现在拍卖市场上就价值上亿元。可现在这些寒玉上面还镶嵌着更多的宝石。龙眼大的夜明珠就有十多棵,再缀以红宝石黑宝石,在每块寒玉上都镶嵌出特别的龙凤图案。这样的一件东西已经不能算是古物,而是真正的宝贝,就算是英国女皇的皇冠也不一定有这样的价值。 可是如今,这十多块镶嵌宝石的寒玉,却正在让人当凳子坐。 能够有资格做这样的凳子的,当然不是普通人了。都是在奇门之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如今被通灵李氏请来。古代这叫做助拳掠阵,讲究要找德高望重的前辈,现在坐那里的几位,德未必高,可望确实很重。 坐在最末端的一位郭雄,个子矮小却膀大腰圆,虽然貌不惊人,可一身的绝艺是天下皆知的。郭雄虽然穿着便服,可却是龙虎山捉鬼的真传,符咒的本事,连现在龙虎山的掌门都大叹不如。 不过这个郭雄的符咒本事再厉害,见到铁中华也要畏惧三分。铁中华在奇门界里面算是个异数,他无门无派,也没学过法术,身上只有与生俱来的特异功能。传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被烈火裹着的。诞生后没哭没闹,却无由来的带来一场大火,把当时接生的产房连着母亲和医生全都烧死在里面。 逐渐长大后,每当他做噩梦的时候,就会伴随着火灾发生,一直烧掉了三十多幢房子,他才了解自己不能和普通人住在一起,所以离群索居,一直住在石室里面。他向来以帮人出头赚钱,接了活后就上门,也不跟你打不跟你闹,就在你家门口躺一宿,保管这户人家当夜就有熊熊烈火起来。当年,有一个修炼避火诀有大成的道士去找铁中华,想要为民除害,结果只见面五分钟,就已经成为一团火球冲出来。据当时在场人说,道士面容凄厉,在大火的包裹中狂喊:“三味真火,这是三味真火啊。”因为道士一直在用避火诀抵抗,所以这场火烧了三天三夜,终于把他给烧得尸骨无存,从此后,再没有人敢去找铁中华的麻烦了。 但是就算十个铁中华绑在一起,估计也不敢去惹坐在首座的元十。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相信修仙的方法存在了,可是,传说元十的师父,就是一个剑仙,早早的就已经飞升了。元十自然还没有到那种境界,可他却自称天上第十,意思便是这人间已经没有他的对手,只有天上才能有他一席之地。 元十的一支飞剑,虽然还没有能够御剑飞行,千里杀人的境界,可这么许多年来,死在元十剑下的几十人,还从来没人见过那飞剑的模样。曾有一次,一个奇门约元十在一个闹市相见,就是想看他如何在成千上万人中御用飞剑。结果元十到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回去了。那个奇门的人还以为元十怕了,谁知道,这些人走出十步后,却一个个头颅都掉落下来。原来元十早已经出过飞剑,那种速度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根本就不是目光能捕捉的。 就是这么几个利害人物,在墓室里面等着苏怆。 当苏怆走进这里时,铁中华和郭雄他们的脸上明显露出不屑的神情。今天苏怆穿着格子衬衫和羊毛背心,长发披散在后脖子上,显得英俊有余霸气不足。 郭雄心想,这样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居然要动用到他们这三大高手来助拳,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这么想,他便起了争胜之心,想要在其它几个高手面前显示出自己的实力,以便将来能增加自己的地位。 于是,郭雄便在苏怆刚进墓室时就发动了。和他一起发动的还有铁中华。这个人倒不是为了显摆,只是性子向来火爆,想一出手就把苏怆制服,然后拿钱收工,所以他对着还茫然不知的苏怆也是全力施为。 果然是一出手就被制服,只可惜,被制服的并不是苏怆,而是郭雄和铁中华两人。 郭雄的符咒,铁中华的三味真火才刚刚出手,在苏怆的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泡,这个泡将那两人全部都笼罩了进去。郭雄的符咒全部都打到了铁中华的身上,而那股熊熊烈火,也在大泡里面燃烧起来,把两个人烧的惨不忍睹。 “这算待客之道?”举手投足间先杀了两人,苏怆面不改色的坐下。 今天在古墓中做主人的只有李家三爷爷,李家家主李江山不知去了何处。李家三爷爷见苏怆出手如此狠毒,不由面色大改,一个劲的朝首座的元十身上望。 元十本来自持身份超高,所以不愿先出手,如今见两个帮手被轻易杀伤,便知道已经不得不亲自下场。他拨开眼皮,朝着苏怆瞟,阴阳怪气的说:“年轻人,出手未免太狠毒了吧。” “要他们杀了我,算不算狠毒?”苏怆有些不耐烦,对李家三爷爷问:“李沁呢?我要带她走。” “做人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元十发现苏怆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火气有点上来了,“听说你最近闹得很不像话,把东南亚的降头师家族连根拔起?” “我们巫术一门的事情,轮不到你管。”苏怆说。 “井底之蛙!”元十几乎是吼出来,“我华夏奇门之术博大精深,你们区区邪派,也敢撒野。” 苏怆站起来,点着元十,问李家三爷爷:“干掉他,就把李柯还给我?” 李家三爷爷愕然,压根就不敢接话。 苏怆就朝着元十走去,他步履沉稳,就像是去做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元十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惹得他动此真火。元十的飞剑终于脱鞘而出,根本就看不到剑,只有一道光芒疾射出来,刺入了苏怆的心脏,又从他背心飞出。 苏怆顿了下,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飞剑速度太快,连鲜血都来不及流出来,只有一个闪烁着亮光的口子在那里。 元十大怒之下,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他驾驭着飞剑,那白光来回穿梭,在苏怆的身体上足足走了几十个来回,刺出许多口子,最后一记,便是抹着苏怆的脖子飞过,在他的咽喉上也留下了深深的剑伤。 苏怆继续走,一直到元十跟前再停住。 元十大喊:“被我解体飞剑所伤还敢乱动,立刻给我散!!” 他说话间,便从口中吐出元气,想震动苏怆身上剑伤,从而让苏怆的身体散架。 苏怆的身体果然是散了,可惜并非是因为所谓的剑伤,而是苏怆自己把身体散成了一团灰雾,他在眨眼间,就把元十给紧紧的裹住。 元十连呼喊都来不及叫一声,在灰雾中的身体便开始剥落,肉体变烂,骨头挫灰,只是呼吸间的速度,元十已经不见了。 不是这个人不见了,而是元十彻底消失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所有证据,灵魂、肉体、飞剑,都彻底的消失了,被苏怆的巫术给融化了。 苏怆的身体再度重组时,他就坐在了元十本来坐的地方。苏怆略显疲惫,他支着头问:“还有人要我杀么?” 李家三爷爷骇然,和苏怆才没打几个照面,他所邀请来助拳的人就已经全部被杀,这么快的动作,这么果断的手法,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从没有见过。 “你变了?”李家三爷爷喃喃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苏怆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是变了,以前我是苏怆,现在我是巫皇,我代表着整个巫术世界。” 李家三爷爷昂头,沉吟了会,便挥手让所有李家子弟出墓室,而自己则卷起了袖子,冲苏怆低沉道:“来吧,轮到我了。” “你还要打?”苏怆皱眉,他瞟瞟旁边已经烧成焦炭的两具尸体,“还是算了吧,累。你把李沁还我,和你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能销的了就不是恩怨了。”李家三爷爷松开扎起的头发,白色卷曲的长发散在脑后,让他犹如雄狮一般,“帮我们助拳的人都死了,李家若不死一个够分量的人,以后又何以在奇门中立足。” 苏怆摇头无奈:“就为了这面子上的事情,你连命都不要了?” 李家三爷爷双眼怒瞪:“为了李家,命算什么。更何况你已经上当了,你自以为聪明,其实早中了家主的计。” “什么?”苏怆站起来,凝视着对手,“你说什么?李江山去哪了?” “他已经带着李氏最精锐的子弟去了你的苗蛊三部,我们把你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无法驰援。现在你再赶去已经来不及了,那边早已经成事。” “成什么事?李江山想要干什么?他去苗蛊做什么?”苏怆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李家三爷爷自觉不是苏怆的对手,已经抱定必死的心,人反而轻松起来:“现在就算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已经知道了巫术的一个重大秘密,所以现在去苗蛊部落,取出一件要紧东西,只要取到这个东西,便可以把你们巫术一门杀的落花流水。” 苏怆越发奇怪:“巫术的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为自己是巫皇就什么都知道了?”李家三爷爷嘲讽,“其实你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那个关于巫术的秘密根本就不可能有他人知道,如果这个秘密流传开来,将会改变整个人类的历史,所有的史书都要改写,所有人的命运都要改变。” “我不信!”苏怆说。 “随便你信不信,只要去蛊族的人回来,你这点身手,他们举手投足间就能消灭你。嬉美图对于你们巫者算是厉害吧,可是这个秘密,却比十张嬉美图还要厉害。整个世界,都会为这个秘密而疯狂,我们通灵李氏,也会成为主宰,首先就要消灭你们巫者。” 苏怆冲到李家三爷爷面前,低沉的怒吼:“为什么要消灭巫者?我们做错了什么?” “因为你们是邪,我们是正!” “正邪由谁说了算!”苏怆看起来杀气腾腾。 “赢家说了算。” 苏怆一手展开天蚕指,死死卡住李家三爷爷的脖子:“现在我一抬手就能杀了你,你说谁是正谁是邪。” “巫术就是邪。”李家三爷爷闭上眼睛,坐等生死,“从远古时代起,你们就没有赢过。” 他的这句话十分的奇怪,象是已经提及到他所说的那个巨大的秘密。 苏怆看着自己掌下的老人,他白发散乱,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深布。苏怆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费尽心思争夺到巫皇的地位,就是来威胁这样的老人的么? 苏怆叹口气,把李家三爷爷甩到一边,他快步朝古墓外走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李家的人去苗蛊部落做什么,但无疑,这一趟必然有十分重大的任务,恐怕那里的苗蛊三部会有危险,苏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苏怆!” 就在苏怆快要走出墓室时,李家三爷爷在背后呼唤了句。 苏怆回头,却惊诧至极。原来李家三爷爷并没有因自己放过他而罢休,他竟然自己将一把长剑深插进了胸膛,长剑贯穿了这颗苍老的心,已经奄奄一息。 “为什么?”苏怆已经再无别的语言,这笔血帐最终还是会算到他头上。 “李家和你的深仇必须结下,巫术一门只能成为华夏奇门的死敌,这是上面的指令。” 苏怆感觉到周身被一种冰冷包围,似乎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降临到他的头上:“李江山是你的亲侄子,他居然会让你送死。” 李家三爷爷摇头:“通灵李氏已经不是江山做主,下这个命令的是其他人,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 “他是谁!!!” “他是一个奇迹!!”李家三爷爷面色红润,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就是他告诉了我们那个秘密,他要我们消灭巫术,你永远都斗不过他!” 苏怆咬牙切齿:“告诉我真相!” “没有真相!”李家三爷爷死死瞪着苏怆,“你只有死。” 然后,他就这样阖目死去了。 第二十三章 苏怆用尽最快的速度赶到苗蛊部落。但还是迟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凄惨的状况,整整一个黑蛊部落,被全部杀死在苗寨里面。尸体与尸体重重叠叠,但几乎见不到一具完整的,几百个黑蛊部落的蛊师,就这样被人分尸了。 但通灵李氏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在几百个蛊师尸体的旁边,也丢下了上百具李氏子弟的尸首。 苏怆虽然没有看到战斗的情形,但他完全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这样血淋淋的厮杀,只有在战争中才可以看到。蛊师为了保卫家园,自然是豁出性命搏,而通灵李氏一方恐怕也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几乎不惜代价的战斗。 那个秘密的吸引力就这么大?能够让通灵李氏舍弃众多的精锐,来做这样谁都没好处屠杀。 苏怆心中略有宽慰的是另外两个蛊部都空荡荡的,大概是紫罗带着人转移走了。可是整整一个部落的覆灭,还是让苏怆血气上涌。他沿着通灵李氏一族的步迹追踪而去,目的地让他大感意外。 竟然是苏怆曾经来过的蛊神洞穴。 这个洞穴是苗疆蛊族的圣地,向来只有蓝蛊部落的族长才能到达。苏怆就是在这里获得了蛊神的力量,并且为嬉美图寻找到他山石。 站在蛊神的面前,苏怆确实感觉到物是人非,以前他到这里的时候,是屡遭挫折正待图强,而现在,他却已经成为巫术之皇。 反倒是面前的蛊神,显得疲惫至极,一点点气势都没有了。 洞穴中的蛊神,还是以前一样,模样就像是嵌在岩壁里的女性生殖器,它颜色灰黑,缓缓蠕动的样子很是恶心。 “你来了。”当苏怆站在面前时,蛊神终于有气无力的开口。 “那些外族人呢?”苏怆有点气急败坏。 “他们去了后面。”蛊神象是苍老了几百岁,说话速度很慢,“没想到,这些外族人发现了那个秘密。” 苏怆惊诧:“你也知道那个秘密?” “我就是为这个秘密而存在的。”蛊神说。 苏怆心中的不确定感更甚,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你到底是谁。” “我是蛊神。” “你不是蛊神。”苏怆昂头,“我才是。” 蛊神沉默了,缓慢蠕动,仿佛是在休息,在积蓄说话的能量,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其实,我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苏怆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皱眉听着它的述说。 “我是一股能量,一种力量的残留。”蛊神说,“我也是那个大秘密的一部分。” 苏怆插嘴:“你如果只是一股能量的话,那这股能量是属于谁的。” 蛊神沉默了下,它的躯体开始有规律的蠕动,让人看了就感觉到有一种喜悦的情绪,就仿佛它马上要说出的名字,将是它生命的全部。 蛊神悠悠叹息:“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个魔咒,我们不能直呼其名,甚至我们不该提到他。” 苏怆却颇为不屑:“说的这么神奇,他总归是个人吧。” “不!他不是人。”蛊神颤抖着,“他不是人,他是神。天上地下,除他之外,再无别的神。” “他到底是谁?” 蛊神的声音变的庄严肃穆,就像用随意的声音称呼他都是种亵渎:“他的本名,无人有资格提及。我们都只能尊称它为巫神。其他的神,都只是他的子民。苏怆,就连你的身上,都是流淌着他的力量。” “巫神……”苏怆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大脑被狠狠撞击了下,所有关于嬉美图的记忆,所有和巫术有关的争斗,仿佛都联系起来,好像苏怆有生以来的一切事情,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苏怆忽然有了一种心灵的悸动,他感觉到,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都会在今天解开。 “巫神?就是嬉美图的制造者?”苏怆问。 “你错了。”蛊神声音讥讽,似乎苏怆从来就没有对过,“嬉美图就是巫神。” 苏怆浑身一震,冷汗从后背脊一下子渗透了衣服:“你说什么?嬉美图就是巫神?巫神一直都在我的身上?” 蛊神无言冷笑,等待着苏怆自己去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苏怆呆呆坐着,用手支着头。这个消息如果不是最惊人的,那就是最可笑的。无数的巫者都在为了巫术而努力,都在期待着巫神的出世,可巫神原来就是在他的身上,而且就是那张嬉美图,那张让他一直痛恨,一直痛苦的嬉美图。 不知过了多久,苏怆才醒过神来:“告诉我,那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异族人要到这里来,他们杀了蛊部族人,究竟是在寻找什么?” “那要从很久前说起。”蛊神越发的疲倦,“久远到你无法想象。” “总不可能比巫术的历史还要久。”已经听到了个惊人消息,苏怆快对秘密免疫了。 “确实比巫术的历史还要久,这个秘密要来源于人类的初始,可以追述到上古时代。” “炎黄时代?”苏怆问。 “炎黄……被人称为是人类始祖,大概有五千年了吧。”蛊神淡然道,“可是,这其实是个阴谋。” 上古三皇是一个众所皆知的神话,传说在上古时代,人类分为三族,由三个伟大的神人所统领。这三个神人分别是轩辕氏黄帝,神农氏炎帝以及战神蚩尤。后来蚩尤所率八十一族与炎黄两帝交战,后被两帝杀败。从此,炎黄被称为是华夏人类的始祖。 “这个传说是假的。”蛊神语气悠长,“蚩尤并不是被炎黄两帝所杀,而上古三皇也并非是人类的始祖,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个更伟大的领袖,他才是真正的神。” “是谁?”苏怆猛然醒悟,他这个问题白问了,“巫神?” “不错,就是巫神。是他以神力带领着蒙昧时代的人类进入文明,是他选择和擢升了上古三皇。他赐给轩辕氏黄帝以机巧的神力,赐给神农氏炎帝以修行的神力,赐给蚩尤战斗的神力。让这三人率领各自的部族发展,用不同的力量引导人类前进。” 苏怆忍不住站起来:“这么说,现在人类能有这样的发展,无论是科技、法术的进步,都是起源于巫神?” 蛊神叹息:“想不到吧,巫神的力量并不止于法力,他涵盖了人类的所有能力,如果没有他,就绝不会有人类社会的发展,就绝不会有现在的智慧人群。”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找不到巫神崇拜?有崇拜炎帝的有崇拜黄帝的,甚至还有冷僻的教派崇拜蚩尤。可为什么没有人提到过巫神?” “这就是那个大秘密。”蛊神犹豫了下,像是在思量是不是要说出来,“确实没有人知道巫神的存在,因为,人类背叛了他,背叛了这个一切的缔造者,背叛了自己的领袖,自己的神。” “背叛?” “这个词,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就是背叛,人类最常见,也最卑劣的行为。上古三皇根本就没有交战过,蚩尤也不是被炎黄所杀。恰恰相反,这三个巫神所选拔出来的优秀弟子,一起背叛了巫神,他们率领所有族人,向巫神开战了。他们不宣而战,暗中偷袭,把毫无准备的巫神给杀的元神大损。但巫神在寂灭前,还是把蚩尤给杀了。” “为什么?”苏怆不敢相信,“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杀死自己的神,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原因很简单。”蛊神说,“因为巫神是个女人。” “就这么简单?”苏怆不信。 蛊神冷笑:“难道这还不够么?当上古三皇分别掌握了技术、修行和战斗的本领后,他们忽然发现,一个母系的时代该结束了。他们要创造属于自己的男人的神,男人的时代,所以他们杀死了巫神。” “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就伴随着这场杀戮?” “难道你相信历史书上所说的么?”蛊神激动不已,“有哪一个时代的更迭是不流血的。一个神倒下,新的神才能够竖立起来,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苏怆的脑子乱极了:“那这跟我们巫者有什么关系?跟嬉美图又有什么关系?” “巫神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她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去。她虽然被偷袭而寂灭了,可她的力量并没有完全的消亡。在这成千上万的时间里,巫神始终在准备重生,她要回到这个世界,她要重新君临天下。” 苏怆开始逐渐的明白:“所以,她变成了那幅嬉美图。” “不错。”蛊神说,“她的一股主要力量变成了那幅嬉美图,而其他的细小力量则散在整个天下,形成了巫者的力量源泉。所有的巫者,都继承了巫神的能力,所以,你们的职责,就是传承,就是等待巫神的再度降临。”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怆面色苍白,“嬉美图掌握我的命运,就是为了她自己的修炼,就是为了巫神能够重生?” “不错,在你之前,已经有上千个巫师为巫神献出生命,也有无数的女子进入嬉美图,成为了巫神力量的一部分。你做为巫神所选中的人,应该感到欣喜和满足。” “不!!”苏怆忽然喊起来。 蛊神奇怪:“难道你不愿意?你不想巫神重生么?” “不是。”苏怆表情很古怪,“我只是不相信你。”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飞纵起来,一直飞到蛊神的面前,用天蚕指一下打破了组成蛊神的洞壁。 岩石瞬间僵硬破裂,而在那里面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年纪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通灵李氏的统一外套,面向苏怆,神情大骇。 苏怆用手指抵着他的咽喉:“真正的蛊神,早就被你们消灭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李家子弟虽然咽喉被掐的沙哑,可还不算太惊慌:“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为了拖延你的时间。” “你说的秘密是假的?”苏怆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却一直觉得那段话是真的。 “秘密是真的。”李家子弟胸部剧烈起伏着,“要不是用真正的秘密,又怎么会吸引你留下呢。” 苏怆心绪翻滚,他懊悔自己又落在了别人的下风:“李江山去哪了?他想要做什么?” “家主已经快成功了,只要他们做成了那件事情,你们巫者就彻底完蛋了,巫神也永远都别想再复活。” 苏怆把手指叩的更紧,让那个李家子弟面红耳赤血气不通:“告诉我!!他要做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李家子弟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苏怆一抬左手,一只金翅膀的虫子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面:“在巫术的面前,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秘密的,你不说,就尝试一下蛊的威力。” 李家子弟的眼眸里面,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他当然知道蛊的利害。一只修炼多年的蛊,绝对能把任何一个高手整治的欲生欲死,蛊可以在人身体内慢慢的吞噬血肉,一直让人痛苦的生存多年后,才因血肉被吸干而死。就算是李家家主也不一定能够抵御这种力量,更何况是他呢。 李家子弟认命似的叹口气:“好吧,我告诉你。” 苏怆看他已经认输,便稍稍放松了手指。李家子弟正准备开口,忽然眼睛瞪大,朝天大吼:“鬼!!!” 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物体从李家子弟的身上射出,飞向天空。 苏怆急向空中望去,只见那是一只没有经过修炼的小魂魄,在空中只是漂浮了一小会就消失了。 可于此同时,在他掌控下的李家子弟却发生了变化。这人诡异一笑,也不见做法,整个头颅竟然轰然炸裂,变成了一团血污。 苏怆急切飞开,这才没有被炸到,可那李家子弟却已经尸首全无。 他带着苏怆想知道的秘密自杀了。 第二十四章 苏怆奔跑在一大片巨大的沼泽中。他的脚下,泥沼稀薄,散发出阵阵恶臭,这个巨大的沼泽地,看不见一点植物,更没有丝毫生命的痕迹。在空中,也飘散着一些灰黑色的雾气,让人看不见前路,只能凭借本能前行。 但这样的一个沼泽,苏怆却似曾相识。 他在杀死李家子弟后,忽然发现,就在被打碎的蛊神洞壁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这便是沼泽的入口处。 苏怆虽然找到了通灵李氏前行的方向,但他很清楚,连续几次通灵李氏都用出苦肉计,就是为了拖延他赶去的时间,如今,恐怕通灵李氏早就已经得手,获得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苏怆虽然奔跑在沼泽上,可脑海中却波澜迭起,他时刻回想着刚刚才听到的那个大秘密。这个关于巫神的秘密是绝无仅有的,连他师父都没有提起过。时值数千年,巫神如今真的到了复活的时候了么? 巫神为什么要复活?她复活后会做些什么?苏怆无法得到答案,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阻止通灵李氏的行动,但他就想赶去,获知这个秘密所有的答案。 天空灰蒙蒙的,四面暗无天日。 苏怆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通灵李氏获得了天下最厉害的法宝,或者已经布下了暗算他的陷阱,这些都不会再让苏怆吃惊。 可苏怆还是吃惊了,他没有想到,李家家主李江山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与他相见。 就在苏怆的面前,李江山独自站着。这个天下第一奇门的门主,这个统领着无数异能者的领袖,象一个落寞的中年人,撑一把纸伞,孤独的站立在那里。 苏怆停下脚步,他垂头看自己脚上的泥泞,竟有些好笑:“你安排这么多事情,就为了在这里见我?” 李江山望眼天,天空中黑雾缭绕,他苦笑:“人算不若天算,我再多妙计,也被这场浓雾给算没了。” 苏怆走上去,拍拍李江山的肚子,随口笑道:“最近瘦了啊。” “苏怆。”李江山正色望他,“我们得谈谈。” “李沁呢?”苏怆问。 “她过的很好,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苏怆点点头,叹口气:“你叔叔连着助拳的三个人都被我杀了,我们还需要谈么?” 李江山面容不改:“那又怎么样?” 苏怆真的有点意外,他皱眉看着:“你究竟要做什么?值得付出这么大代价么?” “等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会跟我一样的。”李江山紧咬牙,脸色肃穆,“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通灵李氏。只要这个秘密能够实现,我们李家全军覆没也值得。” “我已经听过这个秘密了,似乎没你说的那么悲壮吧。”苏怆多少带点讥讽。 “那不是全部。”李江山很认真。 在苏怆的印象里,李江山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象现在这样,庄重肃穆的说事情,苏怆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不会是想我帮你吧。”苏怆冷笑。 李江山没有回答。他收起了纸伞,凝视着苏怆:“对于你来说,巫术是什么?” “是我的力量,是我的事业。”苏怆不由自主攥了下拳,“就象你的通灵李氏。” 李江山身体站的笔直,说话就像开山劈石一般干脆:“为了这个秘密,我可以放弃通灵李氏,你可以么?” “李家主,你把我当三岁孩子了吧。”苏怆不屑一顾,“我为什么要放弃巫术,为了今天,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 “如果你的巫术,会害死千千万万人,你还会留恋它么?”李江山语出惊人。 苏怆面无表情:“我能够控制巫术。现在我就是巫术之皇。” “但还有你控制不了的。” “不可能!”苏怆的自信从来没改过。 “有一个。”李江山声音陡然宏亮起来,“巫神!” 苏怆的脑子嗡一下,他感觉到从手指尖端蔓延过来的冰凉,仿佛那个名字,真的是具有魔力的,就连这天地,这生命,都和那名字有关。 “你能控制的了巫神么?”李江山咄咄逼人,“难道你忘了自己也曾被它掌握?你忘了那张嬉美图了么?” “你想说什么?”苏怆平静下来。 “根据我们所知的信息,巫神就要复活了。”李江山看着苏怆,“这对于巫者是好消息,但对你却不一定。” “有区别么?” “当然有。苏怆!”李江山象山一样立着,他周身似乎有一种光芒射出,“你和那些巫者不同,他们所看到的只有自己和巫术,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中良知尚未泯灭。” 苏怆感觉李江山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但他还是冷然道:“你这样的人说良知,未免可笑了一点。以前你牺牲李沁追杀李氏夫妇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什么良知。” “我确实是个做大事不拘小节的人。但我绝对分的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现在事情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如果我们再拘泥于以前的过节,那我们就要看到无数人就此死掉,就要看到整个人类世界就此颠覆。” 苏怆再冷静,也不由吓了一跳:“巫神复活,难道就会有这么大的灾祸?” 李江山剧烈喘息了几口气:“难道你忘了巫神是怎么死的么?她是被三皇偷袭所杀,她是死于男人的背叛。在这几千年时间来,巫神只能以嬉美图的方式存在,在她的心神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气,一旦她复活,一定会报复曾经背叛她的人。” “那有什么问题?”苏怆不为所动,“既然犯了错,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可这个责任该由谁承担?” 苏怆怔了下:“自然是上古三皇了。” “他们早就死了,你知道,我知道,巫神也知道。可是她还是要复活,还是要报仇,你说,遭殃的会是谁呢?”李江山声音急促尖锐。 苏怆开始觉得身体有些冷寒,他深深吸气:“我明白了,炎黄子孙……” 直到这个时候,苏怆才真正明白,李江山是在担心什么。巫神复活后,首先要报复的就是炎黄子孙中国人,然后呢,作为一个母系氏族的神,她有可能会颠覆现在的人类社会秩序,恢复到从前她所希望看到的母系社会。 这对于巫神自己来说,也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来说,一切都会改变,人们将失去自己的生活,家庭将被彻底颠覆,社会将沦入混乱不堪的境地。 苏怆想通了这一层,便知道李江山担心什么了。可是,苏怆还存着一丝侥幸:“但巫皇毕竟还没有复活,这一天不一定会出现。” “她会复活的,而且就在最近。”李江山苦笑,“已经有人预测到了这一点。” “是谁?”苏怆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在李江山的背后,还有个高人在主使。 提到了这个人,李江山会变得容光焕发,他昂起头,一手指天:“我不能说这个人的名字。但他所拥有的智慧,超过了所有人,他的知识,横跨整整一万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拥有预言的魔力,他是我们的首领。” “你崇拜他,可我为什么要相信。”苏怆看着李江山那副样子,真有些好笑。 “首领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他让我问你,你觉得嬉美图到底是正还是邪。你是否愿意让它掌控你的命运,是否愿意让嬉美图掌控整个世界的命运。” 苏怆默不作声,他刹那间说不出话来。那副已经失去很久的嬉美图,在这一瞬间,又成了主宰,它虽然早已离开了苏怆,可是并没有放弃掌握苏怆。 嬉美图是正还是邪?这个问题,苏怆似乎早有答案。在颜文文的母亲身上,在颜芊芊身上,在颜文文身上,在董玲玲身上,在金梦仇身上,苏怆早该知道,嬉美图是一个邪物,是一个真正的邪物。 “你们要我做什么?”苏怆终于下了决心,悠悠的冒出句话来。 这个变化,实在太有戏剧性了,连李江山都有些喜形于色。 苏怆皱眉,紧跟着说:“我还没有答应,只是想听听。” “当然,当然。”李江山忙不迭点头,“其实我们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上古三皇在打败巫神后,已经预见到巫神将在几千年后复活,他们为了延续人类世界,所以就把战死的蚩尤的力量封存起来,以备在巫神复活之前解封,用来阻止巫神的行动。” “蚩尤的力量就在这个沼泽里面?”苏怆疑惑的四顾。 “不错。”李江山满面忧虑,“我们本以为能够很轻松的找到蚩尤的力量,可是却忘记了蚩尤的能力,他可以喷吐黑雾,使天下漆黑一片,我们在这里兜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找到目的地。” 苏怆点点头。 李江山说:“你们巫者具有与生俱来的本领,可以寻觅到所有的能量异动,所以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们,只要找到蚩尤的力量,阻止巫神复活,那么你就帮了天下苍生一个大忙。以后你和李家的恩怨,就随你怎么办了。” 苏怆心里实在是犹豫,面前这个李江山并不是他喜欢的,甚至还带着几分仇怨。可是,巫神复活的结果,也让苏怆心有余悸。以前嬉美图只是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已经害得他妻离子散,如今巫神会降临到整个人间,那结果将更不堪设想。 苏怆沉默了一会说:“巫神被三皇背叛,重生后报仇,原也无可厚非。” 李江山紧接着:“但是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五千年前的蛮荒了,人类文明已经开辟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巫神只会破坏这一切,她的复仇只是为了她自己,却要带给太多人灾难了。” 苏怆闭上眼,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江山说服了。或者说,是被李江山嘴里的那个首领给说服了,苏怆虽然没有见过首领,却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威力。 不用法术,却可以掌控人心,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苏怆长叹,他攥拳砸了下黑雾,对李江山说:“我们走吧” 第二十五章 当苏怆运起巫术中的灵术时,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就在这个沼泽的深处,一股黑色的,凶戾的力量正躁动着,仿佛是一团埋藏在地下的岩浆,时刻都会喷薄出来。 苏怆带领着通灵李氏的大队人马,朝沼泽深处跋涉。李江山这次显然是把整个李氏的精锐都带过来了,在他和几个长老的身后,跟随着几百个穿着相同制服的子弟。这些人看起来确实很精干,可惜法力不高,要他们在这样的沼泽中行走,实在是勉为其难。 而就在大部队的最后,有一小队人,似乎簇拥着一个黑色的铁笼子,缓慢的跟随着走。 苏怆心中奇怪,这个沼泽到处都是陷阱和泥潭,应该越轻装越好,怎么通灵李氏的人还要带辎重。而且苏怆看最后的那队人,感觉到他们的力量是远远超过了普通子弟的,这样的人所保护的东西,重要性不言而喻。 苏怆总感觉,整个事情中有一个他还没有触摸到的秘密。 更何况,苏怆始终觉得,这个沼泽是他曾经见过的。 这么一大队人马行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离那股力量越来越接近了。可天地却越来越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李家人点起的火把都被浓雾笼罩,光芒射不出十步。 苏怆停了下来,他深深凝视着夜空,一只手高抬,仿佛在揣摩这天空有多厚重。 李江山走到苏怆身旁:“怎么了?” 苏怆面无表情:“我们到了。”他指向前方,“你要找的力量,就在前面。” 李江山沿着苏怆手指方向看去,那种凝固的黑,就比墨还要浓稠,就仿佛在那里,根本就不是一个空间,而是一个具有魔力的黑洞,能把所有带光明的东西吸噬进去。 李江山的呼吸沉重起来,他犹豫着,又望向苏怆:“前面有什么?”看他的样子,居然对这团漆黑心生恐惧。 “我们永不会知道前面是什么。”苏怆淡淡的说,“既然那是你的目标,怕什么?” 可李江山还是不挪动步子:“你是一个巫者,你该有办法让我们看到。” 苏怆微笑了:“李江山,你是一个好领袖,但却成为不了最伟大的领袖。你太缺乏勇气了。”苏怆也不等李江山回答,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这个时候,苏怆已经施展开他巨大的力量,只见在他的身体上,射出了一道道白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就像利剑一般,撕破了浓重的黑暗,苏怆的身体,宛如太阳,在黑夜中缓慢前行。他每向前一步,那股黑暗就倒退一步。当苏怆越来越接近那股蚩尤的力量时,黑暗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时,天空竟然蒙蒙亮,呈现出一种绛紫色。而浓黑的雾气也迅速退去,让这块沼泽开始明晰起来。 苏怆再度停下脚步,他收束起了身上的光芒。他终于真正触摸到了一直以来寻找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在不远处,和他近在咫尺。苏怆惊诧与这种力量的强大,就算还是在封印中,可那种掩饰不住的磅礴和暴戾,就已经足以震憾苏怆。 天空中传来隆隆雷声,这象是某个巨人的呼号,震动的人心发颤。 李江山也感觉到了这股惊人的力量,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朝圣者,站立在巍峨圣山的脚下。那股力量就是万丈高崖,压迫着他这个渺小的人。如果李江山是地球上的一个绝世高手,那么,这股力量就是整个宇宙的统治者。 这让李江山紧张的步子都迈不稳了。而就在他浑身颤抖时,却终于见到了那股力量的源泉。 就在沼泽的深处,有一个庞大的黑影矗立着,这个黑影看不清楚面貌,但却足有四米多高,头上长角,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这个黑影象山一样默然挺立,所有的力量,都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个黑影就是一把巨大的琴,所有的力量波动,如是琴弦颤动。 “蚩尤!!”李江山狂呼起来,他喜出望外,竟忘形的揪住了苏怆的肩膀一阵摇晃,“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可苏怆的表现却十分怪异,他愣愣盯着蚩尤的黑影,一动不动,就像整个心神都不在了。 苏怆终于想到了那个场景,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沼泽以及眼前的一切了。苏怆整个人都如被雷击,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在他面前被颠覆了。 不过李江山并不知道苏怆的心情,他进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李家子弟立刻变换阵形,大部分的人围拢在李江山周围,把苏怆和李江山绕在圆圈内。而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个搬铁笼的队伍却快步冲刺,他们的任务终于要开始了。 这组人冲到最前面,然后将铁笼打开。一道青黑色的影子从铁笼里面窜了出来,这影子象是一只矫健的野兽,四足着地,如黑梭一般向前射去。 苏怆的脑中有一道光芒闪过,他终于弄懂了,李江山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明白过来铁笼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是……”苏怆大惊失色,喊起来。 可惜,还没有等苏怆把话说出口,李江山已经变了一副脸色:“你猜对了,不过,已经晚了。” 所有的李家子弟同时取出一把如手枪一样的东西,这把枪用一种绿色的能量驱动,看起来,应该是将鬼魂积累成能量。 上百把古怪的枪同时射出巨大的力量,目标就是中间的苏怆。那一道道力量集中在一起,比几十万伏的高压电还要激烈,射在苏怆的身体上,外衣和皮肤在转瞬间焦裂,然后火焰从身体里面喷射出来,整个人迅速变成了焦灰。 李江山早就躲在了一边,看到苏怆已经消失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新开发出来的魂枪居然威力这么大。苏怆啊苏怆,任你有再高的功力,脑子笨,还不是得死。” 李江山挥手,让李家子弟散开,他目光投向远方。那只从铁笼里面窜出的野兽,继续在沼泽上飞奔着。虽然看起来黑色蚩尤像的距离并不远,可这只野兽奔跑了半天,却才只接近了一点点。 李江山望着前方,心中有一些紧张。为了这个结局,他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几乎是拿整个李家做此一搏,现在目的地已经到了,苏怆也已经杀了,只要能够把蚩尤的力量得到,那他就算大功告成,从此后,李家不仅是奇门中的领袖,更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一个声音,悠悠的从空中传来:“那个东西,是你的儿子李风冉吧。” 说到李风冉,李江山心中便一阵阵剧痛。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向来都对他寄予厚望,可是,苏怆却让他的儿子变成了一团怪物。李江山用尽办法,都没有去除李风冉身上的巫术,到最后,竟然误入歧途,把儿子变成了一只怪异的野兽。 所以李江山对苏怆的恨是难以复加,幸亏已经将他杀了,要不然,还不知该如何消心头巨恨呢。 空中的声音又说:“你相信么,命运真的是可以看到的。” 李江山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异样,他抬头望去。正在他面前出现的场景,犹如一次开天辟地,让李江山终身难忘。 原本该死了的苏怆正飞舞在空中,他如长剑般修长,两只黑色的翅膀嵌在身后,也不见翅膀挥动,整个人却如有魔力一般的悬浮着。 苏怆异常的安静,他脸上毫无神情波动,宛若已经看破了世情。这一幕,苏怆曾经在淡若谷的幻境中看到过,那如同野兽一般的李风冉,想要获得蚩尤的力量。 李江山呆呆看着空中,他没有愤怒激动,却满面凄然,冷风吹动衣诀,李江山一手指着苏怆,却说不出话来。 苏怆淡淡的:“哪怕巫神复活,天下将遭倾覆,我也会承担起来。可我绝不能让一只野兽得到蚩尤的力量,它救不了苍生,只会更多一个祸害。” 苏怆的双翅慵懒一震,整个人向前射去。李江山见状,急忙招呼手下:“快拦住他。” 所有李家子弟一起发动,他们又取出另外一种筒装武器,三个人一组朝着天空发射。一道道绿色光网在天上密布起来,这些光网都是用鬼魂组成的,把苏怆飞行的速度减缓下来,他只得用天蚕指把这些光网破坏掉,可破了一层训练有素的李家子弟却又能建立起两层,这让苏怆寸步难行。 李家的这种魂网,是在李江山的指挥下开发出来的一种新武器,每一层网都要耗费掉上万个鬼魂,一层层布设起来,虽然看似单薄,却具有相当大的禁锢力量。这种网开发出来后,被奇门界称为“咫尺天涯”,意思是在魂网面前,就算咫尺的距离,也如同天涯般难以穿越。 苏怆被魂网纠缠住,他虽然有一身巨大的巫术力量,可对于这反复的纠缠,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前面,李风冉在沼泽上拼命奔跑,就快接近蚩尤的塑像了。 正无奈时,忽然之间,下方的李家子弟发出一声声的惨叫,他们中当头的几个像是被毒虫蜇咬,立刻倒在地上,两腿一蹬就死掉了。 剩下的人纷纷放下魂网的发射器,转而拿起短枪,朝着一群莫名出现的人还击起来。 这时候出现的人,就是苗蛊三部中残存的蓝蛊和白蛊部落,他们在蓝蛊族长紫萝的带领下,不知为何在这里遇见。两个蛊族见到了杀死自家兄弟的人,自然是分外眼红,也不搭话,直接就放出各自的蛊,全力交战起来。 长时间不见,紫萝出落得更加美丽,她昂头望见苏怆,便喊:“这里交给我们!” 苏怆看到魂网的阻挡已经消失,而李风冉愈加接近蚩尤的力量,他再不犹豫,双手负在身后,朝前飞去。 李风冉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他已经竭尽全力在奔跑了。自从他被苏怆下了巫咒后,这个世家子弟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体越治越差,到了最后,竟然不止满身青苔,还出现了别的异变,更加令人发指的变化。 现在的李风冉几乎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丧失了所有的东西,金钱、地位、美女、欲望。以前他唾手可得的现在却成了奢望。在他的心里,如今只有血腥的念头,他每天在城市里面,闻到活生生人的味道,总有把他们撕碎吃掉的悸动。 所以每个晚上,他都会去吃几个少女,那种皮肤嫩滑,骨头酥软的,是他的最爱。 一直到了最近,李江山他们都崇敬的首领说,只要李风冉能够得到蚩尤的力量,就可以恢复以前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英俊的外貌还是做人的欲望,而且李风冉的野兽本性还可以保留。 这让李风冉很是满意,尤其是他父亲说,只要得到蚩尤的力量,他就可以取代首领的地位,成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强者,到了那时候,不管有几个苏怆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风冉奋力飞奔,他四脚着地,在污泥上掠过,眼见着离那塑像已越来越近。 可这时,苏怆却追上来了。 第二十六章 苏怆象老鹰掠食一般俯冲下去,一把揪住李风冉的背脊,想要将他摁住。可怎料李风冉却周身滑腻,他只一扭,就从苏怆的掌下溜走了。 苏怆堵在李风冉面前,不让他再有冲刺的机会。虽然早已经想到甚至早就在幻境中看到过李风冉的样子,可是面前的野兽模样,还是把苏怆给惊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比这更加丑陋和恐怖的动物了。李风冉的头骨缩小,长出许多黑毛来,牙齿血红,舌头竟是蓝色。在人类的语言和想象中,已经没有办法形容这种令人恶心的样子。只要让人看一眼,就会有周身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苏怆震惊道。 李风冉虽然还能发出人声,可却含混不清,更像是野兽的嗥叫:“都是拜你所赐。” “有因就有果。”苏怆苦笑起来,“我们两个之间,也不知道是谁错了。” 李风冉疵着牙,抖抖身上的毛,泥水四溅:“苏怆,我一定要你死。” 苏怆默然了会,才说:“李风冉,我可以给你解咒。” “已经晚了!”李风冉嗥叫起来,“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已经不是人了。” 苏怆的心里起了一种莫名的痛楚,虽然李风冉有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可即将造成的后果,却是苏怆一手起源的。 “你回头吧,我不杀你。”苏怆叹息。 “回头?”李风冉却莫名的笑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么?”他如狼般绿色的眼珠盯着苏怆身后的塑像。 “蚩尤!” “蚩尤?”李风冉仰天大笑,“你错了,那是宿命!是我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我有今天,就是为了迎接他。而蚩尤的力量,等待的就是我!!我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强者,而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死人。” “最强的强者不是你。”苏怆说,“而是掌握命运的人。” 李风冉冲着蚩尤塑像大吼:“有了它的力量,我就是神!!” 苏怆的手上,出现了乳白的玉色,他再没有犹豫,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唯一学会的就是该杀的时候绝不能手软,不管是在什么心情下。 李风冉一跃而起,朝着苏怆的咽喉咬来。苏怆放飞出十多个飞蛊,这些蛊蛰咬到李风冉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丝毫作用。 苏怆看他来的急,就伸出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肚子上。可是触手却如进泥潭,滑腻的肌体,迅速化解了苏怆的力量。李风冉趁机用力将苏怆扑到在地,他的獠牙,与苏怆的咽喉只有几寸距离。苏怆只能用手掌护住自己的致命部位。 可李风冉却比想象中还要狡猾的多,他虚晃一枪,竟然在苏怆身上借力,然后整个人又朝前方的蚩尤塑像扑去。 苏怆大惊失色,他翻身起来时,李风冉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离巨大的塑像近在咫尺,苏怆再要跑过去,自然是来不及了。 紧急之下,苏怆再度用出自己的最强咒语,整个人化作一团灰雾,向前席卷而去。 李风冉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只要再跑三步,就可以进入塑像里面,那股磅礴如宇宙重生的力量,便将彻底的属于他。李风冉翻云覆雨的将来,便唾手可得了。 可苏怆所化成的灰雾已经追至身后。 那是一种席卷天地的力量。作为巫术中的最强咒语,苏怆所化的灰雾已经滚滚而来,他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即将把李风冉吞噬进去。 李风冉奋力在地上一蹬,整个兽体飞腾起来,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与塑像只差了一个身位。可灰雾已经追上了他。两个后肢首当其冲被卷进灰雾里面,血肉立刻剥离,露出森白骨骼,骨骼又成齑粉。那灰雾若有吸引力一般,将李风冉明明要进入塑像的身体生生的往外扯。 李风冉与那塑像几乎是面贴面,可就是一指之遥,却让他功亏一篑,整个泥浆一样的丑恶躯体被灰雾扯了回去,1/3的身体被卷尽了血肉。只要苏怆再进一步,李风冉就会在灰雾中成为真正的血浆。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风冉却做了一件事情。 一件谁也想不到,谁也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苏怆有再大的法力,也绝对不会想到,李风冉竟然会这么做。 李风冉的命运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改变,甚至整个通灵李氏末来,都将因此而遭受波及。 李风冉回头看了眼苏怆变成的灰雾,他神色狰狞,整个人猛然一扭,他的身体竟然如同麻花一样卷曲了,然后躯体从中间断裂开。 他竟然如壁虎弃尾一般,把整个下半身给丢弃了。 然后李风冉再朝前一扑,他的上半身,彻底的没入了蚩尤的塑像。 风云大变,天地战栗。 苏怆恢复原形,他默默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一切的变化,心中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在苏怆的面前,一场有史以来最为壮阔的情景正缓慢展开。蚩尤的塑像化作了一团厚重浓稠的东西,它竟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天空推进,竖立如山。 苏怆站在这团黑色面前,宛如一个婴孩站在参天古木前,又宛如是黑夜中的一滴星辰,随时都会被吞没。 蚩尤的力量,正在以磅礴的气势凝聚,整个大地震颤起来,这种震颤并非是地表的震动,它是从极深的地底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就像是一只地底的巨兽正在苏醒,这只巨兽的头在这里,可身体却远在地球的另外一端,这样一只无比庞大的巨兽,在颤动自己的躯体,即将发出第一声号叫。 苏怆手足冰凉。以前,哪怕在他自己生死边缘,哪怕在金梦仇的生死边缘,他也没有这么无助过。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真的无法控制的事情。 面前复活的力量,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个来自远古的神。传说人类所有的战斗本能和战斗的力量,都是来源于这个人。就算是再勇敢再有气魄的人,在蚩尤的面前也只能敬畏。 终于,那团浓黑又开始凝聚,他再度变成了蚩尤的样子,只是现在这个已经不再是塑像,而是一个鲜活鲜活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周身也被铠甲包裹,可是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活生生,具有生命的人。 或者说,是一个已经复活了的神。 蚩尤缓缓举起了右手,他的一只手掌,竟如乌云一般悬浮在苏怆的头顶。 那只手紧紧一握。 苏怆震动了一下,他整个人陡然下沉,待站稳才发现,原来在那只手掌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几米直径的巨坑,而他正站在这个坑中,孤零零的,犹如是一只待宰羔羊。 “力量!”蚩尤声音低沉。 力量!确实如此,苏怆已经感觉到了。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强大的力量,作为一个巫者,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然的力量,可是就在他面前,却似乎是一个正待爆发的火山,是地底深处几乎喷薄的岩浆,其中所蕴藏的力量,让苏怆无法完全看到,而在他能感受到的那部分,就足够让他震撼了。 莫说一个苏怆,就算是十个、一百个,甚至是全世界的巫者加起来,也抵不过这力量的十分之一。在这力量面前,才真的让人明白,什么叫沧海一粟。苏怆现在的感觉,自己就是漂浮在天空中的一片羽毛,而那力量,便是无边的天空。 苏怆昂头看着蚩尤:“你为什么复活?” 蚩尤说:“神,就是要掌握一切。” “那人就是神!”苏怆长舒口气,“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 蚩尤不屑:“你不是神,你不会明白。人在我们眼中,犹如尘屑,随时可以抹去。” “李风冉!!!”苏怆怒喝,“别忘了,你也曾经是人。” “李风冉已经是蚩尤,我便是神。”蚩尤冷笑。 “这个世界不会让你掌握,不会让你掌握也不会让巫神掌握。” “凭什么?”蚩尤挥舞着他庞大的拳头,他的力量,再度波动起来,四面飓风飞舞,天空乌云密布,“就凭你么?” “如果你想控制别人的命运,会有很多人反抗你,我愿做第一个。” 苏怆感受到了那惊天动地的力量,他的身体被这股力量压制着,可却微笑了。 蚩尤昂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天空:“要下雨了。” 果然,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密,闪电不时游走与天际间。 苏怆展开双翅,他飞越到天空中:“我是落在你头顶的第一颗雨。”苏怆的话音悠长,声音未尽,整个人却若燃烧起来,他变成了极其明亮的一团,就像是一个微型的太阳,散发出热量和光明。 苏怆若流星划过天际,带着巨大的能量,朝蚩尤射去。 这样的力量,如在人间,恐怕无人能敌。但他面对的却是蚩尤,是那来自远古的战神。苏怆的全部生命力量,就像是扑向山林巨火的蛾子,就像是漂浮在汪洋上的舢板,根本不足蚩尤一动。 蚩尤依旧面容模糊,他喷吐出一口黑气,便将苏怆的生命之火熄灭。蚩尤的巨掌猛力一挥,还没有碰到苏怆,那股掌风却已经若刀一般穿透了苏怆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层层撕裂。 几乎七零八落的苏怆被远远的抛了出去,他终于感觉到自己与生俱来的生命之力在缓缓的衰减,苏怆快死了。 他被风托举着,向远处飘去,他面朝苍天,天空上乌云已经密集的形成了个宝座一般的形状,只有一点点的光明从乌云隙缝中透射出来。 就是在这些微的缝隙里面,苏怆却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的人,这个人在这样的情景下出现,简直让苏怆以为是自己在死亡边缘出现了幻觉。 可实际上,这个人确实出现了,她就站在云端,漠然的俯视着凡尘的一切。 就如一个真正的神。 “沈芸……”苏怆缓缓吐出几个字,然后便落到了地面上,身体的巨痛让他没办法再发出更多的声音。 沈芸,她出现了,在黑色云彩的宝座上,淡然的看着苏怆伤重倒地。此刻的沈芸,身体还如以前一样单薄,可整个人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如神一般高高而立,连天空都只是她脚下的基座。 蚩尤见到沈芸,庞大的躯体竟然开始震颤,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让蚩尤害怕的人,那就是此刻站立云端的沈芸。 “巫神……”蚩尤哀号起来,“你复活了。” 沈芸笑了,她笑的很浅,可仿佛天地也跟着一起笑起来,风云再她的脚下翻涌,这个星球的所有一切,都臣服在她的脚下,为她一笑而开颜。 蚩尤心中不服,他沉睡了几千年,就是为了重新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他双手握拳,仰天大吼:“我才是天地之神,我是蚩尤!!” 他的声音是一连串的轰鸣,让四面的沼泽连绵不断的发生爆炸。蚩尤的力量,已经全部从封印中解放出来,他又成了那个无所畏惧的战神,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让任何人死。 可他面对的,却是巫神。 巫神,一个简单的称号,可她代表的却是人类的起源。生命从何而来,力量从何而来,思想从何而来。 沈芸漠然的看着蚩尤,任蚩尤如何的暴躁,如何的鼓动能量,沈芸脚下的风云,都没有丝毫波动。 她抬起一手,从容的对准蚩尤:“死!” 然后蚩尤就死了。 苏怆躺在地上,他正看到了蚩尤死的那幕。 那具庞大的躯体,毫无声息的四散了。这并不是四肢的散架,也不是骨骼的分离,而是整个躯体彻底的分散,变成了微尘,变成了肉眼难见的分子,完全的在这个世界上消逝掉了。 可肉体消散后,蚩尤的力量却依旧暴戾,它冲着巫神发起了史所未见的反击,它所掀起的能量,集中了数千年来所有战争的总合,它把这股力量集合起来,朝着巫神发出致命一击。 哪怕是这个星球,也会在这疯狂一击中彻底崩溃。哪怕苏怆是在遥远的地方,也被那股力量的余风给刺的心神具丧。 可巫神却只用一根手指,那是一根如此平淡的手指,如此优雅。 这根手指却击退了蚩尤的临死前的最后反击。然后,这手指刺在蚩尤的力量核心上,把这源自远古的战魂刺的溃散。 蚩尤的力量溃败,战魂散成了许多股,其中最大的一股在仓惶逃窜。巫神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魂灵的去向,她就像一只胜券在握的猫,在戏耍着老鼠。 蚩尤的战魂当然逃无可逃,巫神便是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巫神都能轻易把它搜寻出来。 这场游戏,一直到蚩尤的战魂做出惊人的决定才真正结束。 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无数人的将来,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格局。但真正改变的,却是苏怆的命运。 直到那一刻,从来不愿承认命运被控制的苏怆,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命运,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自己。 蚩尤的战魂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下,竟然钻进了苏怆的身体,陡然间,苏怆感觉到了一种力量,一种黑色的红色的力量,从他的四肢五骸中升腾起来,最后猛然震入他的脑中,让他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在云端,沈芸默默看着这一切,她抬起手,对准了昏迷了的苏怆。苏怆在巫神的面前,无非就是蝼蚁,只消一个手指,就可以彻底的摁死。 沈芸淡淡看了苏怆一会,她又望向更高的天空,在她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容。 然后她消失了…… 第二十七章 站在通灵李氏的全球总部门口,苏怆心中感慨很多。自从上次在沼泽中发生那么多事情后,苏怆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卷进了一个神秘漩涡的中心。好像除了他之外,谁都是知情人。 最近一段时间,苏怆正在疯狂的寻找沈芸,可是沈芸却恍若从世界上消失了,连着一个月,都没有丝毫消息。到了最后,苏怆都怀疑自己那天看到的,究竟是不是沈芸了。 而苏怆自己的身体也有了许多的变化,当蚩尤的一部分力量进入他身体后,他的巫术力量陡然膨胀起来,他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面,几乎无法驾驭这么强大的能力。 等待了一个月后,苏怆终于没有耐心再找下去了,他想到李江山曾经说过,通灵李氏有一个首领,这个人仿佛知道所有的秘密,所以苏怆便到了这里。 天气阴沉,空中乌云浓厚,苏怆在进门前昂头看了看天,他依稀记得,沈芸在沼泽出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天空。 只是不知今天,还有谁会出现。 通灵李氏,全世界最大的奇门门阀,号称旗下拥有数以万计的子弟,占据着世界上超过1/3的风水和捉鬼事业。在整个奇门界中,唯通灵李氏马首是瞻的家族超过了一半,可以这么说,通灵李氏便是代表了奇门界,只要通灵李氏动一动,整个奇门界就会颤上好几颤。 所以通灵李氏的全球总部,也是各种奇门术士的聚集地,每天在这里来往的人都是成千上万的,苏怆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可是今天却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苏怆决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等他。 苏怆不是第一次被人等待,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等。但他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如何知道今天他会来。 只见在以前那现代化大厦的大厅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大厅宽阔空荡,没有桌椅,却密密麻麻的放满了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是一排排木头灵牌,数量竟然有上千块,密集如蚂蚁一般,让人看着就浑身发冷。而在这些灵牌的中间,坐着李家的家主李江山。 才一个月不见,李江山却如同变了个人,他几乎瘦的没了人形,头发也秃了大块,脸上皱纹密布,像是老了几十岁。 李风冉的死,对李江山的打击确实很大。苏怆刚看到李江山,就从他身上发现了积郁的悲伤。苏怆心里也沉重,只是他不知道,李江山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排场来迎接他。 “苏怆!我等你很久了。”李江山幽幽的说。 “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但首领知道。”这一次,李江山提到首领,却没有了以前的崇敬。 苏怆皱眉看着围绕着李江山的灵牌:“李家其他的人呢?” “今天过后,就再没有李家了。”李江山语出惊人,他惨笑道,“李家已经完了。” 苏怆心头一惊。 通灵李氏已经完了?一个有几百年根基的豪门望族,难道说完就完了。那些昔日的繁华,难道眨眼之间就成了云烟。 “为什么?”苏怆问。 李江山看着四面,那些红漆的灵牌宛如一堵堵城墙,围绕在他的周围,让他越发的凄惶:“首领说,今天就是李家灭亡的日子,所以我驱散了所有的子弟,只留下我一个人,和这些李氏祖宗们共存亡了。” 原来这些灵牌,都是通灵李氏历代的先人,就在李江山说话的时候,灵牌上仿佛有光芒闪耀过,它代表了多少年的荣耀。 苏怆幽幽叹息:“你的首领说,通灵李氏会亡在谁的手里?” 李江山苦笑:“亡在你的手里,亡在我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都会死,因为一个人就要来了。” “谁?” 李江山看了苏怆一眼,他的目光中竟然出现了一点怯意,仿佛将要来的是一个能翻转天地的人。 苏怆浑身透着凉,他已经有答案了:“巫神?她会来?” 李江山点点头。 “你真的相信首领的话?竟这么容易拆散了李家。”苏怆感觉到了一丝荒诞的意味。 “他说你要来。你不是来了么。”李江山淡然道。 “将要来的是巫神,而你等的却是我。” 李江山笑了,他笑的象是个豁达的智者:“李家亡在巫神的手里,不若亡在我手里。亡在我手里,却不若与你同归于尽的好。” “你找错目标了。”苏怆皱眉,“我从没想过消灭李家。” “一个人能做成几件他想过的事情?”李江山深深叹息,“我想让儿子成为盖世英雄,结果呢?我想要获得蚩尤的力量,又结果呢?” “我害死了你儿子,所以你想用李家最后的力量与我同归于尽?” 李江山毫不讳言:“是的,我这一生,为通灵李氏做的事情够多了。临死前,就为自己孩子杀一个他想杀的人吧。” “李江山!!”苏怆高喝,“你别忘了,你是一个领袖,怎可轻易相信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但我就在命运之中。”李江山嗤笑,“苏怆,你从不相信命运,可你想一想,你做过哪一件命运安排之外的事情。” 苏怆默然,他忽的感到,其实他和李江山都是如此可怜。在这么长时间来,无论是李江山、颜文文还是他,都只不过是斗兽场中的死斗士。 可又是谁在掌控这一切。 苏怆望着那些阴森的灵牌,从这些灵牌上,他感觉到了一种亘古的压力,仿佛其中正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李江山对苏怆笑笑:“今天你面对的,不是我一个,而是整个李家几百年来所有力量的总合。我在这里布下的这个阵,请出了所有李家的祖先,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凝聚在灵牌里面。几百年来,这些灵牌都放在祭祖堂,重见天日是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如果你败了,那这些祖先的灵魂也会死?”苏怆心中激荡。 “我不会赢!”李江山凄然,“我要将这所有的灵魂都汇聚在一起,只发出一击。” “一击?” “是的,一击。高手之间,一击足够了。这一击之后,你死,我和这些祖先的灵魂也陪你同归于尽。” 苏怆默不作声。李江山以为苏怆看轻了自己,便摇头道:“这一击虽然看似简单,其实这个阵式相当了不起。当年蜀山之战,白眉为抗血魔,便初用此阵,用蜀山上千剑仙的魂魄相搏,果然一击制胜。后人便称此阵为诛魔大阵,历经千年传承,在所有奇门世家中,均称此阵为天下第一。虽然我们李家不能与蜀山剑仙相比,可使用起来,威力仍不可小觑。” 苏怆叹息:“李江山,我没有小看李家。只是在想,通灵李氏泱泱百年根基,曾有多少伟人宏愿,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取我一人的性命么?” 李江山盍目,垂泪。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已经发动了诛魔大阵。 有人说,当一个伟大的东西出现时,天地都会产生异象。果然,当这沉眠千年的诛魔大阵启动时,天空中的乌云竟然红彻,又有一道道清亮的闪电出现。整个通灵李氏的大楼顶上,云彩竟如同火烧一般,不断旋转,形成了赤红的飓风。 苏怆感觉到了压力,这是一种迫人的气势,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实力。就在苏怆的对面,统御整个阵的李江山也改变了,他不再是一个失败者,而是驾驭千军万马的首领,他气宇轩昂,在他的指引下,一股股的灵魂从灵牌中飞腾出来,然后聚集在一起。 他们聚集在李江山的指尖,将这几百年来,通灵李氏所有的荣耀,化作了一团力量。 同仇敌忾! 力量,有时是一种能力,是一种天生的本能。就如同蚩尤的力量,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他举手投足间,都具备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也有的力量,却是一种精神。当通灵李氏的诛魔大阵发动时,苏怆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几百年来所有的李家门人,以单个力量,没有人可以与苏怆对抗,但当他们结合起来,当他们为了同一目的融合在一起,那种突然爆发出来的能量,连苏怆都为之胆寒。 苏怆见识过许多的力量。法术、巫术、蛊术甚至是远古上神,他们所绽放出来的力量哪怕再大,苏怆都没有退缩过,因为他本身具有超越一切的高傲,哪怕他无力对撼,却也不会胆怯。 可是,当今天面对整个李家的力量集合时,苏怆却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站在这里,就如同是一个外来者,面临着一个民族的合力打击。就像是天空中的雄鹰,却要经受数以十万计的雏鸟的攻击。 他无力承担。 可他却不得不承担。 当李江山将那力量轻巧的,毫无花哨的推过来时。苏怆发现自己竟如在风口浪尖,面对着巨浪来袭,他已经避无可避。 苏怆不得再避,他只能出手。 出手有很多种方法,苏怆身为巫皇,他所代表的是巫术的最高成就,他拥有无数种能致人死地的巫咒。他的身体可以化作夺命灰雾,他的天蚕指实力甚至超越了他师父。 任意一种出手,都是惊天动地万敌莫当。但苏怆知道,在如今的诛魔阵下,任何一种出手方法都毫无用处。 所以他用了一种奇怪的方法,他迎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苏怆用他的身体迎了上去,他微笑,就如同是一个好客的主人去迎接来访的远客。他没有任何抵御,没有任何反抗,张开怀抱,将那股诛魔的力量接纳了进来。 “虚怀若谷。”苏怆喃喃。 融合了成千上万李家祖先的力量,窜入苏怆的身体,还没等这力量有所作用,它们却又遇到了另外一股能量。 来自蚩尤的战魂。 这两股力量碰到一起,竟然没有发生激烈的对撞,而是互相包裹起来。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力量,相互游离又相互接融,就像是阴阳鱼,黑白之间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苏怆闭上眼睛,他体味着身内的变化,这本不是他能预期的,但当发生的时候,苏怆却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本是两股他根本就无法驾驭的力量,可却偏偏在他的身体内自行周旋,相互制衡,到最后,竟然合为一体,成为了苏怆自己的力量。 苏怆睁开眼睛,他只是抬头一望,整座大楼便隆隆震动起来,苏怆身体里面流淌满了精神和天赋的能量,这两者集合在一起,便是绝对的力量。 苏怆不是神,可神的力量却在他身内流转。 李江山一直看着这一幕,自从他把那股诛魔之力推出去后,他就一直如旁观者般在看着。可是,他所想象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诛魔大阵并没有能与苏怆同归于尽,李家上百年的祖先并没有能够杀死苏怆,相反地,那所有的一切,反而成就了他。 李江山面如死灰。 心丧若死。 一个人活着,就是有精神支柱的支撑。而李江山的精神支柱,便是要用这通灵李氏最后的一招来致苏怆与死地。可是现在,他的一切都完了。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李江山垮了。 他现在头发尽白,枯坐在那里,背脊弯塌,竟如一棵被雷劈中的树,虽还未死,却与死无异。 李江山这一生,统领着整个通灵李氏进入了巅峰。在奇门界风云变幻的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宗族如他统治的通灵李氏一般辉煌,他将李家的事业,李家的威望推上了一座旁人遥不可及的山巅。 可是,高高在上的一切,却如雪崩般摧毁了。 当那个首领出现的时候,李江山以为通灵李氏即将开始又一轮的辉煌,这次,他能够把李家推至这个星球的最高峰。 确实,首领预言了一个又一个的现实,他所说的话,全部都一一灵验了,他就是一个万能的智者,只要他说话,事情便能在下一秒实现。 李江山做成了许多事情,他收拢起了前所未有的势力,他积累了令人诧异的财富,就在别人都遵从李家的时候。首领却告诉李江山,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李家要毁灭了。 这真是个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正因为首领永远灵验的预言,李氏才会有如此成就,可在这傲立群雄的时候,首领却说李家要完蛋了。 李江山不愿就此认输,他在首领的指引下,作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反击。但一切如同预言般,李家的崩溃便如山河日下。直到李风冉去夺取蚩尤的力量失败,李江山眼睁睁看着巫神将蚩尤杀死,他才终于相信,李家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 命运便是命运。 可李江山以为,他至少还能改变苏怆的命运。用整个通灵李氏做赌注,甚至是用他的生命做赌注,他至少可以杀了苏怆。 “苏怆是不死的。”首领曾这样说过。 果如其言。李江山落下眼泪,他痛苦颤抖,孤独如秋天枝头的最后一枚枯叶。 苏怆看着他。苏怆甚至想安慰他。 因为只有苏怆能够明白李江山此刻的心境,在他们这两个人里面,并没有胜利者。李江山自然输的一无所有,可苏怆也并没有逃出命运的囚笼,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牵引自己的绳索,哪怕他现在有君临一切的力量,那又如何。 “活下去吧,李江山,只要活下去,就还有机会。”苏怆说。 李江山抬目看苏怆,这个轻微的动作,却宛如一次爆炸,让李江山周围的所有灵牌都同时倒塌。这些灵牌上再没有任何光芒,仿佛所有的荣光都已经被消耗殆尽,灵牌都枯萎干裂,甚至化作了齑粉。 李家的一切,就在这次摔倒中变成泡影。 “我还能活下去么?”李江山看着周围,淡淡道。 苏怆叹息,却不知该如何说。 但李江山却笑了。他笑的很轻松,笑的宛如一个孩子。 人有很多种笑。大笑、微笑、苦笑、喜悦的笑、伤心的笑、窃笑、阴笑、泪中带笑。可李江山此时的却独一无二,他是出自本能的,抛弃一切的笑。 就如同婴儿呱呱落地时的啼哭,李江山的笑,是他对这人生的彻悟。当他的第一声笑起,便已经了解世情,洞悉一切。 李江山说:“李家完了,很多家族辉煌时权倾朝野红极一时,可崩溃后却是泥沙俱下,连痕迹都没有一点。可是我要给李家留下一点东西,让这个世界记得,这几百上千年来,正是因为有李家的存在,才天下太平的。” 李江山缓缓倒下去,就在他的身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穴,在那里面,似乎正有许多阴沉的东西在积蓄着力量。 苏怆扑到李江山面前:“那是什么。” 李江山已经耗尽了元气,他奄奄一息:“泱泱中华,这上千来,有过多少杀人恶魔,你可记得?” 苏怆摇头:“杀人罪犯这么多,怎么会记得。” 李江山叹息:“杀人犯,杀一个乃至十个,就要被处极刑。可还有一些杀人恶魔,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却还安然享乐,甚至被世代供奉。” 苏怆想到了一些人,这些人曾杀过无数的生命,若论暴戾,这世界上很难有超越他们的。 李江山说:“这些人中,有许多封王封侯,也有许多无疾而终。按理,他们生前如此凶戾,死后也应该成为恶灵中的王者才对,可为什么这些人死后的鬼魂,却再没有出来为祸人间呢?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家族,为此耗尽了心力,他们将本族中最优秀的子弟集中起来,用他们灵魂的力量封印住了那些凶灵。每次,有一个凶灵出现,这个家族就要杀死一批本族的优秀高手,来增强封印的力量。所以在这么长时间里,这个家族虽然高手辈出,却始终没有成为众人仰望的高点。他们就像是无名英雄,为了天下太平而默默地牺牲自己。” 苏怆的目光也哀婉起来,他回头看看这四面已经全然崩溃失色的灵牌。 李江山声音轻幽:“不错,这些灵牌,就是为封印恶灵而牺牲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我李江山或生或死,都只是为了通灵李氏,可是这些人,却是为了天下,而且从未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苏怆看到那黑色洞口处有越来越多凶戾的灵魂聚集:“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天下人看到李家所有的功绩,那些隐没在历史里英雄的名字,终将被人记住。” “你要放出凶灵!” 李江山单手向天,手指苍白,在空中颤巍巍的写下一个字。 “李” 李江山死了。 第二十九章 李江山死了。恶灵却如同脱去了缰绳的野马,从那黑洞里面奔涌出来,它们汇聚成了一股黑色的洪流,突破洞口,直冲苍天。 像无可阻挡的铁流,穿透了整个通灵李氏的大厦,从顶端直突出去。 苏怆昂头望着黑色长流,他心中竟起了难以言喻的感受。苏怆当然知道这些凶灵放出去的后果。 这里面哪一个不是浑身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随便一个出来,就是杀过几万人的魔王,以他们的凶戾程度,为祸起人间来,哪怕不闹个举世颠覆,也至少要让数十万人蒙难。 但苏怆却始终没有动手,因为他忽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这些凶灵,一面是为祸人间的恶魔,可另一面,却又是整个通灵李氏存在的证据。 李家已经崩溃了,这个超级大家族,带着他所有的荣耀和历史,在苏怆面前完全的消散了。而这些凶灵,就是李家荣誉的见证,他们证实了这个家族应该有的沉重历史。 就在苏怆一恍神之间,那些凶灵已经将李氏大厦冲的废墟一片,在突破顶层后,弥漫进了空中,几乎和乌云混合在一起。 苏怆忽然听到了几句稚嫩的呼救声,他四顾周围,看到在三层楼的废墟上面,趴着一个小女孩,正奋力向他呼救。 如果之前,苏怆都会责怪命运对他的折磨,那么这次,他无疑要感谢命运的恩赐了。苏怆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表现出现在心里的悸动。 这个小女孩与苏怆相处时间不长,甚至见面时间都不多。可是与苏怆却偏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苏怆出山的第一天开始,到如今,来到通灵李氏,都是为了这个人。 苏怆曾答应小女孩的父母如保护自己生命般保护她,可苏怆失去了她。如今,身为巫皇的苏怆再度回来,他没有想到,却能在通灵李氏的废墟中找到她。 李沁。这个曾被托孤给苏怆的女孩子。这个沈芸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侄女。 苏怆再度怀抱起李沁时,连手都是微微颤抖的。可当李沁说出第一句话时,苏怆却更为震惊。 “沈芸要来杀我。”李沁说。 苏怆完全不信,他当然有理由不信。李沁是沈芸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苏怆曾见过沈芸为了救李沁而下的决心,她跟随苏怆甚至和苏怆在一起,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把李沁救出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要保护李沁,那就一定是沈芸,这个答案苏怆根本就毫无疑问。 但李沁还是强调了一遍:“沈芸要来杀我,她马上就来了。” 苏怆看着李沁脸上的灰尘,心疼道:“她不会杀你,她是你阿姨。” 李沁却流露出一丝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叹息道:“你不懂,苏怆,你真的不懂。” 苏怆苦笑,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有太多他不懂的事情了,哪怕他的力量越来越大,哪怕他看到的秘密越来越多,可他还是不懂,而且越来越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沈芸绝不会杀你。”苏怆说的很坚定。 李沁神情苍茫,她望着天空:“沈芸已经不是沈芸了,李沁也不再是李沁。” 李沁没有更多解释,她伸出自己稚嫩的手,点点天上:“你瞧!” 苏怆顺着指引看去,他刹那间浑身冰凉,仿佛寒冬在他周围降临。在空中,乌云的最顶端,沈芸正漠然的昂立着,她双目紧闭,张开怀抱,将那些从李家封印中逃窜出去的恶灵们吸入身体内。 黑色的洪流灌进沈芸的身体,仿佛那就是它们的终点。李江山最后的目的还是没有实现,哪怕他做了再精巧的安排,可却依然屈服在命运的安排下,恶灵连一丝都没有遗漏出去,全部都被沈芸吸为己用。 苏怆呆呆的看着沈芸吸收完了恶灵,然后翩然降落,她从云端落下,如一个王者。沈芸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苏怆看她,却是如此的陌生,完全不像是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了。 “巫神!”李沁对着沈芸,绝望道。 沈芸看看李沁,却微笑了,笑容如绽开历史的波浪,美的难以言述:“几千年没见了,你怎么成了个孩子。”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苏怆深吸一口气,他还是没办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沈芸……” 沈芸看了他一眼,却冷然:“跪下。” “什么?” “我是你的神,苏怆,跪在我面前,臣服我,这是你的命运。”沈芸漠然的语调,仿佛从天上传来。 苏怆也笑了,他看看李沁,看看沈芸。 “我是自己的神。”苏怆说,“哪怕你是巫神,也管不了我的命运。” 李沁咯咯的乐:“巫神啊巫神,这次你算是找错人了,你千挑万选的接班人,却不肯听话。” 沈芸昂头,脸色淡淡:“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资格和我作对,我唯一的对手只是你,也只有你。” 沈芸虽然目光向天,可手指却点着前方的李沁。 李沁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仅仅十多岁,扎着辫子,穿着红色衣服。可是李沁站的笔直,似乎认为沈芸说的完全都对,自己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巫神的对手。 “巫神。”苏怆终于相信沈芸现在的身份,“你为什么要复活,为什么要占据我爱人的身体。” “爱人?”沈芸满面嘲弄,“男人也会懂得爱么?如果男人懂得爱,那么嬉美图里面就不会有这么多苦命的女人了。” 苏怆心里一恸:“那些女人,都是被骗进嬉美图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男人有野心有欲望,又怎么会被骗?”沈芸凄然一笑,“君重身后名,我怜君白首,千秋英雄梦,一枕女儿情。” “巫神,你究竟为什么回来。”苏怆心中空荡荡的。 “现在。”沈芸鄙夷道,“就是为天下可怜女子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李沁盯着沈芸:“难道你想杀光全天下的男人。” “当然没这么简单了。”沈芸说,“我有一个很大的计划,等到这个计划成功,根本无须吹灰之力,那些男人都会成为女人的奴隶。” 沈芸轻轻叹息:“不过首先,我要杀了你。” 她没有看李沁,可说的就是李沁。 苏怆却始终不懂:“你是巫神,那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成为巫神唯一的对手?” 在这段时间,苏怆已经见识过巫神的力量,连蚩尤这么厉害的远古之神也在一招内被制服。可以说,只要巫神愿意,在这个世界上,她绝对能随时夺取别人的性命。 可就连巫神都会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威胁到她的。 而这个人,甚至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苏怆满面疑惑,望着李沁。 李沁说:“我是首领。” 苏怆后脊一颤,李江山曾经说过的话,刹那间都回复在了耳边。那个让李江山无限崇敬的首领,那个无所不知的智者,那个带着李家走上最高峰却又预言李家会崩溃的首领。 就是李沁。 苏怆呆呆的望着李沁,他依稀还记得第一次与她相会,李沁掰桃花枝的样子,这个天真的孩子,如今已是首领。 “还记得附在李沁身上的老鬼么,你绝不会想到那是谁。”沈芸捂着嘴,咯咯的乐。 李沁露出一脸的无奈:“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成现在的样子。” 沈芸对苏怆说:“现在控制着李沁身体的老鬼,可不是普通人,如果说出他的名字,连天地都会变色。如果他在人间亮出自己的名号,那么,连最高贵的皇帝都要拜倒在他的脚下。” “没有这么夸张啦。”李沁扁着嘴。 “有!”沈芸不容置疑,“你的荣耀就是我的。在我们两个人面前,别说这些俗人,就连黄帝炎帝和蚩尤,也只配臣服。” “几千年了,为什么你还没有放开。”李沁摇头。 “哥哥!”沈芸忽然脸色苍白,“我被那三个人出卖,寂灭了几千年,不就是为了今天的重生么。” 那个在李沁身体里的人,竟然是巫神的哥哥,这面对面的两个人,竟然是一脉相承的亲人。 苏怆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芒,他想到了一对远古时代的兄妹,他们两人开启了整个人类的历史,开启了神话的历史。他们的名字,闪耀在中华的历史上,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就是懵懂到文明的转折。 “伏羲,难道你是伏羲。”苏怆望着李沁,感觉到李沁是那么陌生。 伏羲!来自远古的大神,传说人首蛇身,统御远古万民,被认为是人类的始祖。伏羲曾经在高山上排演八卦,从此,将神术和思想带给了人们。 苏怆当然也知道伏羲的妹妹是谁,传说正是那个女神用泥土塑造了人类,传说那个女神曾用五色石补天。伏羲和他的妹妹,是整个人类历史的起源,甚至是所有神话的起源。 李沁点点头,却怆然:“没想到吧,堂堂的伏羲皇,却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沈芸声音冷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甚至不惜成为这个样子。” “因为我要阻止你,巫神,我用尽力气,让自己的灵魂流传过几千年,就是在等你,我要阻止你犯下大错。” “我犯错?”沈芸冷笑,“整个人类都是依靠我们才延续的,我要做什么都只是收回而已。” “你错了!” 说沈芸错了,说巫神错了,说一个来自远古的大神错了。 却不是李沁的声音,而是苏怆。 苏怆怔怔的望着沈芸:“你说错了。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收回任何东西。” “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人类的始祖么?”沈芸咬牙,“现在人类所拥有的任何一切都源自于我们的赐予,要不要收回,都只凭我的一句话。” “不是的。”苏怆轻轻的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的苏怆,是骄傲而缺乏理性的。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苏怆却变成了一个谦逊又深邃的哲人。 “哪怕你给予了人类一切,你现在也没有资格索取。因为我们是独立的,每个人都是自由而独立。就好像父母生育了孩子一样,当孩子长大,你就没有权力去控制。因为孩子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发展。纵然血脉永远不会改变,可是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路途。” 沈芸和李沁静静的听苏怆说着。 这声音虽然轻松又平淡,但却犹如一条滔滔巨河,在两个远古大神之间冲刷。 “巫神!”李沁说,“你听到了么,这就是人类的声音,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创造他们时的柔弱愚昧了。” 沈芸却摇头:“是啊,我们给了他们太多的东西,让他们过于独立了,甚至连神都可以抛弃。” “我们不是神!”李沁严厉起来,“我们只是教导者。” “不!我们是神!!!”沈芸愤然,“我教给了他们技术、神力和勇气。而你,我的哥哥,你教会了人类思考,你就是这些人们思想的源泉。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神。可是这些人又给了我们什么。自你寂灭后,他们就开始叛乱,等我镇压了叛乱,再把一切传授给他们后,那三个该死的家伙,却暗算我,他们把我杀死,驱散我的灵魂。” “其实,沈芸……”李沁忽然换了称呼,“你真的是巫神么?” 沈芸慢慢走过去:“你对这还有怀疑么?” 李沁点头:“自从上次在沼泽,你没有杀苏怆的时候我就在奇怪。对于巫神而言,一万个苏怆也抵不过摧毁蚩尤的力量,可你为什么放过了他。” “你想说什么?” “在你的心里,还保存着沈芸的记忆。”李沁几乎不去看在面前的女人,“你虽然有巫神的力量,可却还保留了一个平凡女子的全部爱恨。” “所以你不会杀我。”李沁最后断言。 “为什么?” 李沁看看自己:“因为这具身体。沈芸,难道你忘了李沁是自己的惟一亲人了么?难道你忘了自己姐姐临终前的托付么?” “我没有忘。”沈芸紧闭双眼,眼泪几欲落下来。 她伸出手,如同摘一片叶子似的拧断了李沁细嫩的脖子。 “我永远都不会忘。”杀了人后,沈芸说。 第三十章 在这个月,苏怆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三次接到巫术害死人的消息了,可等他赶去时,却除了尸体外,再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毫不例外,又是用降头术中的小鬼杀人,手段非常高明,只留有一点无足轻重的痕迹。这么高的手法,苏怆几乎想不出是谁所为。这自然不是巫神干的,巫神要杀人,只要动念即可。可这段时间来,在整个亚洲,几乎有几百个高官与富豪被巫术所伤,这还仅仅是苏怆收到消息的部分。 其他没有收到消息的胁迫、勒索,恐怕就不计其数了。 巫神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做事情,可苏怆知道,现在巫神已经不是一个人,她已经收拢了一批力量,这是一股独立于原来巫术体系之外的力量。 而苏怆这个巫皇,本该统御巫术世界的人,却已经被孤立了。 这一切都源自于沈芸和苏怆的一次谈话,正是这次谈话,揭开了整个巫术体系,乃至整个人类社会惊天巨变的序幕。 人是最喜欢密谈的动物,在历史上,正是无数次的密谈才推动了一场场战争、政变乃至世界的繁华。但无论哪次密谈,都不会比苏怆跟沈芸的这一次那么重要。 因为他们所谈的,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包含了人、经济、财富、动物。乃至一切的一切。 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谈话,以后也不会有,所以这就是独一无二。 那天,沈芸杀死李沁后,便把苏怆带到了一处坟前,那是李沁父母的坟墓。在从前,他们两个被降头师杀死后,被沈芸埋藏在这里。 沈芸将李沁的尸体也埋进了坟墓,她没有使用法术,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扒开泥土,又一点点的覆土。 “你到底是谁?沈芸还是巫神?”苏怆看着眼前的一切,越发的疑惑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沈芸做完一切后,呆呆站立在墓前,“现在沈芸就是巫神,就算保留着以前的意识又如何,巫神终能控制一切,控制沈芸,控制你,甚至控制天下。” “小芸,我会救你的。”苏怆忍住心里的痛楚。 “管好你自己吧。”沈芸冷冰冰的,“我早说过了,我有一个大计划,这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计划是你的还是巫神的?” 沈芸昂头,看着碧蓝的青天:“这天空属于谁?” 苏怆不说话,心里却有了答案。他感到,以前那个温柔的沈芸已经彻底的离他远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徒有其表,但却象铁一样冰冷坚硬。 苏怆苦笑:“你有巫神的力量,想要颠覆整个世界都易如反掌,何必还要我帮忙呢。” 沈芸清幽叹息,她略略回望,在稍远的地方,薄雾里面露出一些摩天大楼的轮廓,那是一个现代化的都市,如剑般刺破天空的高厦,就是现代人共同的标志。 “我喜欢这个时代。”沈芸忽然说,她看着苏怆,一点都不象在开玩笑。 可苏怆却感到了可笑:“我还以为你重生就是为了毁掉这世界呢。” “也许以前想过,但现在却不。”沈芸浅笑,“你知道为什么?” 苏怆又怎么会知道。他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能体会到一个上古大神的心情。不过现代社会所带来的一切,确实已非远古人所能想象。 不过,沈芸却并不是因此。她缓缓说道:“正如你们所知道,我代表的,是母系的力量,可以说,我是女人占据社会统治地位的最后一个领袖,在我之后的世界,哪怕有女人登上政治高位,可统治的却依旧是一个男人为主的世界。” 苏怆曾经听李江山说过一些:“上古三帝背叛你,就是为了能让男人统治人类发展。” 沈芸点头:“我一直以为,那是次疯狂的背叛,可这几千年的时光里面,我却忽然明白过来,这只是历史的必然。因为从远古开始,人们要生存,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男人的优势就在力量,所以在那样的时代里面,只能由男人成为统治者。有没有我,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否则,人类进程就会早早的结束。” “现在不也一样,现在的世界,依旧是男人统治。” “你错了。”这已经不是沈芸第一次说苏怆错,可这次她却说的异常果断,仿佛苏怆是大错特错,错的没药可救了。 沈芸紧紧凝视着苏怆:“又一个新的轮回开始了,现在,就是女人统治的新起点。” 苏怆不信,他摇头。 沈芸却像是在笑一个大傻瓜,她点着苏怆的额头:“你空有一身巫术,但却不知道思考。男人统治世界,是因为力量。可到了如今的社会,什么才是力量?技术、工具、科技、武器,已经取代了人力。男人已经再没有用武之地了。可是女人的优势,女人的隐忍、智慧、细心却一再的展现出来,这难道不是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么?” 苏怆有些呆,他当然能听懂沈芸所说的意思,可是他却难以相信:“你真的是巫神么?要是别人听了,会当你是人类学家呢。” “神是无所不知的。”沈芸笑笑,风从她身边吹过,掠起了发梢飘扬。 苏怆看着,甚至想帮她摁住,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在她的身旁。 “你会帮我哦?”沈芸眼波如水。 会还是不会,这是一个选择,可苏怆却真切感受到,无论他选择什么,都是命运所安排的路途。他闭上眼,不说一句话。 沈芸却没有停止:“新的时代就要开始,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还需要许多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进程提前,我要把男人的统治一点点摧毁,所以我需要一个代理人,这个人能够代表我的力量,统御所有巫术的实力。” “所有巫术的实力?” “是的。”沈芸冷笑,“你以为几个降头师,几个黑巫师的灵魂就是整个巫术世界了么,你大错特错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有无数的巫师,有无数的鬼魅从地底下爬上来,它们将会匍匐到我的面前,只要有他们在,就算是这个世界与我作对,也会被巫术的力量淹没。” “这么说来,你的敌人是死定了?”苏怆低头喃喃。 沈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也无须多说,只是想象,便可以知道,当如洪水一般的巫师以及他们所驾驭的鬼魅流过城市时,将会有何等的威力,这不要说普通人了,就算有几千个苏怆这样的高手,恐怕也无法抵御一秒钟。 “你选好了么”沈芸淡淡的。其实她早已经确定,苏怆根本只有唯一的选择,那就是跟随她,服从她的命令。否则苏怆就是一个死人,一个再没有希望的死人。 苏怆轻触沈芸的指尖,他恍若回到了从前,连声音都温柔起来:“我选好了。” 沈芸轻吁口气。 可苏怆说:“我做你的敌人。” 就是这样,苏怆与他的神彻底决裂了。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苏怆集中起了人手,时刻防备着沈芸的动向。但他却一败再败。 也不知道沈芸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巫师,竟然在很短的日子里面,就杀死了许多亚洲各国的政要。苏怆四面奔忙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苏怆怎么也找不到头绪时,却有人竟抓到了一个小鬼。 抓住小鬼的是亚洲某国的政要家里,因为这些害人的小鬼明显是降头师圈养的,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怆的耳中。 苏怆是一个人赶过去的。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淡若谷出了什么大事,项冰月被紧急召回了谷中帮忙处理。 苏怆到了那个政要的家中,发现诺大的豪宅里面,到处狼藉一片,几条宠物犬死在房门口,而屋子里面,佣人们面无人色。显然刚才这屋子里面已经大战过一场。 而那个罪魁祸首正被人封锁在玻璃瓶里面,这是一种相当高级的小鬼,显然被降头师修炼了很久,所以戾气十足。这样等级的小鬼,就算是苏怆亲自来处置,也要花相当的时间精力。 可现在,这小鬼却受困与一只普通的玻璃瓶,可见施法之人的实力非同小可。 在小鬼的附近,只有两个人站着,一个就是政要本人,他早就脸色苍白的缩在椅子上,看来没有转移并非胆子大,而实在是脚发软动不了。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似乎是政要的儿子,正站在他的后面。 苏怆端详了会小鬼:“我想见见捉鬼的法师。” “是我!”说话的却是政要身后的年轻人。 苏怆见他不是高官的儿子,诧异了下:“是你捉住了这个小鬼?” 苏怆看年轻人根本就不象是修炼过降头术,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实在无法相信竟是这个人封印住了高级鬼魅。 年轻人走过来,递给苏怆一块黑色的牌子:“我叫张龙,聊几句,天台见。” 张龙,一个相当普通的名字。可苏怆捏住那块沉重的铁牌,却一点都不觉得张龙普通。 这块铁牌所代表的意义是别人难以想象的。如果说通灵李氏只是奇门界中公认的强者,那么铁牌所代表的则是人人都听说过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的人隐秘存在,却经常现世,他们会舍弃生命去做一些别人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当别人提起代表他们的那个字时,总是充满了尊重。 张龙旁若无人的走上了天台,没有人敢去阻止他。自然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雇佣张龙所代表的力量,永远只有他们去帮助人。 苏怆也走上了天台。发现张龙正在宽阔的平台上舞动一把巨剑,这把铁剑有一人多高,上百斤重,舞动起来,竟然可以在人身边形成一阵飓风。张龙虽然瘦小,可因势利导,挥舞重剑如行云流水,一点都不见吃力。 一套剑法舞罢,苏怆将铁牌还给张龙:“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却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如同正义永远不会消失,我们也不会消亡。现在天下大乱在即,正是我们重出江湖的时刻。”张龙微笑着说。 苏怆深吸一口气,现在他正忧愁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单薄,如果能加上张龙所代表的那股力量,那么,无疑将增加重重的一块砝码。 第三十一章 张龙他代表的就是一个字。 墨! 在诸子百家时期,他们被称为墨家。在以后漫漫历史里,他们被人称作墨者。墨家起源于中国春秋时期,以宣扬非攻等理论闻名。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墨家内部,还私下传承着法术与武功。这种传承让每个墨者都拥有了巨大力量,所以墨家的人数向来不多,可却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并且瞬间稳定大局。 而张龙的铁牌,正是墨家里的钜子令,这证明了张龙他是墨家现任的首领。 “发生了什么事?”张龙放下铁剑,遥望着远方的一片碧清湖面,“自从你统一了巫术各派后,便一直天下太平,可最近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事情?” “我还以为墨者都是隐士,不闻窗外事呢。”苏怆也靠在天台上。 “中国人讲大隐隐于市,所以真正的隐者是无所不晓的。” 苏怆也没心情再浪费时间:“那你该知道通灵李氏覆灭的情形。” 张龙叹了口气:“听说了,李江山遣散了所有的子弟,李家的封印也被解开,听说是巫神降世,天命要李家亡。” “天命要亡的,恐怕不只是李家。” “你是说,天下马上就要有一场大劫难了?” 苏怆重重拍了下大理石栏杆:“你知道巫神是谁么?” 张龙点头:“我翻过最古老的典籍,在上古众神中只有一个女神,难道是她么?” 张龙满面疑虑,他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个事实太过惊人,简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苏怆默不作声,却已是默认。 “可她是创世大神啊,为什么要来祸及人间呢。”张龙实在想不通。 “原因并不重要。”苏怆满面忧虑,“最重要的是,巫神她想要颠覆现在的社会体系,让女性成为整个世界的统治者。” “听起来不像坏事。” 苏怆也逗乐了,不过笑容一闪而逝:“结果好坏尚不去说,但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好。现在她已经杀了上百个政要,在未来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人去制约她,还不知道会杀死多少人。对于巫神来说,人类只是玩偶而已,只要她愿意,出手就能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张龙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法力这么高强,为什么不直接出手达到目的呢。” “她并不要摧毁这个世界,而是要重新统治。所以她要找代理人,她要统御巫术的力量,让她的触角布满整个世界。” “你是巫皇,难道你控制不了巫术的力量么?” 苏怆苦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里面没有一点血色:“我现在能控制的势力小的可怜。而巫神曾说过,她将会召唤出巫术真正的力量,这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巫师和鬼魅,数量将像潮水一般磅礴。” 张龙愣了下,忽然他惊呼了起来。 一个墨者,应该像古井般遇事不惊,哪怕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可是张龙这时,却已经大惊失色,脸色惨白惨白,汗水一颗颗从额头往下滴。 他想到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情,如果这件事情属实,那祸事就真的来了。 人类世界绵延历史上万年,可以说祸事不断,从纷扰复杂的战争到各种自然灾害,可以说,人类就是伴随着灾祸成长起来的。 可如果张龙所想到的那件事情出现了,那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祸害,与其相比,就算是大禹曾经治理过的滔天洪水也算不得什么了。因为这祸害一来,整个世界就不再是现在的样子。 张龙正是想到了遍地凄凉,天下大乱的境况,这才会如此失态的。 苏怆也发现了张龙神情变化:“你怎么了?” 张龙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苏怆见其已经惊的快掉了魂,连忙猛拍他的后背,将法力注入进去。 过了好一会,张龙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他退了几步,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擦着满脸的冷汗:“你听说过‘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句话么?” 苏怆点点头,转身看着张龙,不知他要说什么。 张龙说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妖孽是存在的。” 妖孽是存在的,这似乎是一个真理。在历朝历代即将灭亡之前,坊间都会到处流传出有关妖孽的传闻,言之凿凿的有,空穴来风的有,穿凿附会的也有。就好像妖孽是真的存在一般。其实读历史的都知道,朝代兴衰都只是历史进程的必然,而所谓的几个被传是妖孽的女人,则是历史的点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张龙却说妖孽是存在的,他当然不是胡言乱语。 “在上古时代,又被称为蛮荒时代,人类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人。实际上,在蛮荒中,存在着成百上千个种族,他们有的人首蛇身,有的身长双翼,有的干脆就是兽族,这些种族都具有许多族人,并且具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在这些种族里面,人蛇族是具有最高智慧和最高力量的,所以人蛇族统御着整个蛮荒,可惜这个种族人烟稀少,最后只剩下一对兄妹,也就是伏羲和巫神。” 张龙从很遥远的时候说起,苏怆也颇有耐心,只是听着。 “在蛮荒时代,人类只有三族,分别由黄帝、炎帝、蚩尤带领。这三人也是人蛇族两兄妹最得力的手下。后来,当伏羲和巫神死去后,人类三族突然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他们带着手下的三个人类氏族对其他蛮荒种族开战,他们将非人类的智慧种族一一灭门,最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人类这一种智慧生物。” 苏怆从张龙的叙述中,仿佛触摸到了一点什么,他只感觉后脊梁嗖嗖的发冷。连喘几口气后,才轻轻的试探:“你说的那些妖孽,就是蛮荒时期的其他种族?” “是的,我想,巫神她要召唤的力量,恐怕也就是这些种族。巫神想要复活蛮荒时代的所有族群……”张龙把头埋进臂弯,已经疲倦的再说不出话来。 苏怆也是被惊呆了,他原以为,巫神所说的力量,无非就是一些巫师或者巫师圈养的怪兽。可怎么会想到,巫神原来是想恢复远古时期的种族,甚至是远古时期的神。如果那些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族群再度现世,并且以惊人的数量涌入都市的话,那会造成何等的破坏能力。 更何况,那些族群根本就是被炎黄以及蚩尤消灭的,它们一定保持着巨大的戾气,如今重生,非要复仇不可。 “真是大祸害……”苏怆喃喃着。 他和张龙两个人相顾无言,在这种时候,这两个人中才杰却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弱小。虽然他们也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能力,但与巫神相比,与蛮荒族群相比,却如海上浮萍,实在是弱的可怜。 “难道就没办法了么?”苏怆昂头,他胸中激荡,“大不了就是一战了,也不愧对了天下。” 张龙摇头:“救天下人,是我们这些人的职责,若只求无愧,那是一种推卸。” “难道你还有办法?”苏怆苦笑,他早在心里把整个事情翻来覆去思量了个遍,压根就没有解决的途径,论法力他远不是巫神的对手,论势力也无法跟蛮荒族群抗衡,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尽力一搏。 张龙抬头,凝视着苏怆,终于说出了他心底里一直想说的话。 “有办法,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这下,轮到苏怆诧异了:“你居然有抗衡巫神的办法?那还来找我干吗。” 张龙苦笑连连:“这也是最后的一个办法了,以我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做到,我只有找人帮忙,可是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相信我。” “这么难以置信?”苏怆皱眉。 确实很难以置信,在张龙缓缓说出他那个方法后,就连苏怆也不相信。苏怆并非是接受不了惊人的东西,他就连巫神以及蛮荒族群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接受。可是张龙所说的,委实太过意外,苏怆在没有见到实情前,没有办法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存在。 所以张龙就把苏怆带走了,带到了他们墨家的一个隐居的地方,带苏怆去看那个从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能相信存在的东西。 那是一道门。 一道相当普通的门,门的主体是一整块黑色的石头,镶嵌在峻拔陡峭的山崖之上,在门上,有一个金黄色的门环,这个门环雕饰成了一条龙的纹理。 “就是这里么?”苏怆看着那扇门怀疑的问。因为他在这门外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力量的波动,压根不愿相信,能够抵御巫神的力量竟藏在这门里面。 “没错,就是这里,这是最后一个封印。”张龙肯定的说。 “可你说过,有四个封印。” 张龙点头:“没错,四大门阀,每个门阀保护一个封印,这就是四大奇门真正的职责所在。天檀寺的黑巫师结界已经被你打开。通灵李氏的恶灵封印在李江山死后解禁。” “那还有淡若谷呢?”苏怆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龙叹息:“就是这几天,淡若谷的封印也被莫名打开,里面几千个幻魅逃入人间,整个淡若谷的女子都派出去扑杀幻魅。” “所以只要这最后一个封印打开,你说的那些人就会出现?”苏怆问。 张龙犹豫了下,点头道:“当初是这么约定的,只要四大封印齐开,就说明天下即将大乱,那些自我封闭的人们就将出现。” 苏怆稳稳神,又仔细回忆了下张龙当时告诉他的这个大秘密。 原来,自古代以来,这世界上有许多修仙的人,他们继承了远古时期所流传的法术和修炼的方法,走出了一条和现在世界完全不同的路子。这群人叫做修真,也在一些传说中被称为剑仙。 当普通人的世界进入了飞速发展的工业时代后,那些修真们也正经历着一个飞跃,他们忽然悟通了有关天地之间的哲理,从而获得了类似于神的力量,这些人群形成了上百个世家,以各自修炼的内容不同,而各有所长。 修真的数量虽然非常少,可是实力却强到别人难以想象,所以在这些修真家族中,有一些野心家便起了歹念,想要控制整个人类世界。但幸好,大部分的修真家族都知道天地良善的道理,所以便阻止了这些野心家。 但是,力量若没有制衡,很难让他永远的被伦理控制,所以当时修真家族中的有识之士便联合起来,将所有的修真家族均封印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内。 从此后,那些掌握着惊人力量的修真便在世界上消失了,那个封印是集中大批高手的力量所铸就,所以根本没有办法从里面开启,唯一解除封印的方法,就是破坏留存在人间的四大封印。 奇门界的四大门阀,其实只是修真们的外系子弟,只学了一点点法术,便已经能够在人世间立足几百年。这四大门阀各保护一个封印,当这些封印被全部打开,那个封闭空间里的修真便可以重新现世。 四大封印,便是天檀寺的黑巫师结界,通灵李氏的恶灵封印,淡若谷的幻魅封印,以及面前的黑石结界。 另外三个封印已经全然开启,现在只要把苏怆面前的这扇门打开,那么,已经隐匿无数年的剑仙们,便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这便是张龙所说的方法。 苏怆将手伸向金色的拉环,触手感到了一股冰凉,刺骨的冷,仿佛能进入血液,让他从肌肤冷到心脏。 就在苏怆要拉开门的时候,张龙却拦住了苏怆。 “你可能会死。”张龙忽然说。 苏怆斜视着他,却微微笑:“这你可没说。” 张龙苦笑:“本来不准备说的,可是,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去抗衡巫神的话,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朋友。 苏怆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这个词,对于非人非神的苏怆来说,实在是陌生无比。 可他觉得暖。 张龙神色严峻起来:“这最后一个封印里面,传说关着一只异兽,这是人类最为崇敬的兽类,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都以它为尊。而进入这个封印的人,就将直接面对这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异兽,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战斗或者和解都有可能。但我想,如果真的要战斗的话,这异兽用一根手指就能捏死我们。” “我们?” “是的,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进去。” 苏怆深叹一口气,他摩挲着冰冷的把手,淡淡的说:“如真是朋友,那就各司其职吧。我去解开封印,如果我死了,那么与巫神性命相搏的职责就交给你了。” “不若换一换。”张龙微笑。 苏怆闭起双眼,忽然震开背后的双翅,那黑色的巨大翅膀慵懒展开,骨节发出嘎嘎的声音。 苏怆望着张龙,淡然道:“你觉得我会怕死么?”苏怆握拳,重重的撞了撞张龙的胸口,“虽无百年相交,但你我却是朋友。天地不改,雄心犹在。” 说完,苏怆便拉开门,没入了黑石结界中的黑暗里面。 黑石又轰然关上,那原本金光闪闪的门把手却顿失颜色,成为了黑色石料,再也动不了半分。这结界又封禁住了。 “天地不改,雄心犹在。” 张龙双目紧闭,默默念着。 第三十二章 苏怆并不知道,他将面对什么异兽。 如果他知道了,或许也会心生退缩。至少,也会有几分恐惧。 在黑暗的最深处,有沉重的呼吸声,如同隆隆天雷,在这幽闭的空间里面振颤着。风已经完全静止,它们仿佛也感觉到了害怕,所以退缩到角落里去瑟瑟发抖。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面,隐匿着的,是一种只在传说里才会出现的神兽。没有人相信它真的存在,可任何一个人都听说过它的名字,甚至都以它为荣。 当苏怆的面前渐渐亮堂起来,那神兽终于缓缓地露出它的头角时,苏怆真的起了后退的心。 不过苏怆退无可退,他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这眼前的奇迹么? “龙……”苏怆微笑,“没想到会看到龙。” 在苏怆面前的果然是一条龙,它头角峥嵘,身长几十丈,盘旋在诺大的空间中也无法完全伸展开。如果人类能见到的最庞大动物是海中的鲸鱼的话,那么世界上最大的鲸鱼放在这巨龙面前,也只是一条小虾而已。 “你们只羡慕我云里的变化,谁知道我潭底的深沉。虽经过无数次逆鳞的痛苦,却依然不知何时才能头角峥嵘。”龙缓缓开口,竟如诗人一般,“年轻人,是你打开了封印?” “是的,四大封印都被打开了,我要去寻找修真。” 龙叹了口气:“才几千年而已,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么快就要大乱了么?” “龙!请打开通往那个空间的大门。”苏怆朗声要求。 “我不是龙。龙是天上独一无二的神,是我难以企及的高度,我只是一缕龙魂而已,纵然如此,年轻人,你站在我面前,还是显得如此渺小。难得你不畏惧我,我且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头吧,结界之门永远不能再开。” 苏怆不回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凝视着巨龙:“结界之门必须打开。外面的世界已经处在危机边缘,有一股来自远古的力量即将肆虐,如果再没有另一股力量去制衡的话,那么整个世界可能都会崩溃,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修真剑仙的力量,让他们去救世界。” “人呵,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正的力量就在你们自己的身上。”龙吐出一口红色气息,有些颓丧,“年轻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结界之门打开,那么将有一股隐匿了很久很久的巨大力量降临普通人的世界,哪怕这股修真的力量能够拯救世界,可那以后呢,又有谁来制衡修真们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苏怆浑身很热,眼前的巨龙仿佛是一个深沉的智者,它的每句话,正是苏怆心里所担心的。苏怆虽然没有见过修真,但从张龙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那是一群接近仙人的修炼者,四大门阀只是学了他们一点皮毛,却已经拥有了称雄世上的实力。 若修真们真的出了关,哪怕能够消灭巫神,可最后所带来的结果,还是很难预测的。 但是,苏怆一想到巫神即将复活蛮荒族群,各种兽族异族就要在都市里面大肆屠杀,心中更是乱如麻团。 “我管不了那么多。”苏怆说,“我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未来是难以预测的,我从不相信命运。” 巨龙发出了一声呼啸。 从来没有人听到过龙啸,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就好像在水里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就好像被风卷住人就成了风的一部分。 苏怆就是在整个龙啸的漩涡中,他几乎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整个空间都被那难以言述的啸声给充斥了,苏怆只感觉到脑袋里如刀割一般的疼,仿佛这声音已经刺穿了耳膜,直接到达他的大脑中心。 许久,巨龙才停止了呼啸。可那余音却久久不息,一直到苏怆运起法术,努力抵抗这惊人声音的破坏,耳朵才稍稍恢复了听觉,可还是一阵阵的嗡嗡声。 “见识到我的力量了么?”龙说。 苏怆摸了下双颊,从耳朵里面已经无声无息的流出了鲜血。他苦笑连连:“领教了。” “这还不是我全部的力量,若我全力出手,你这个人眨眼间就能成为粉末。” 苏怆点头:“我相信。” 苏怆也只能相信,他以前所遇到的对手,哪怕再厉害,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苏怆才能够无往不胜,可自从遇到蚩尤的力量后,他的敌人忽然变成了上古之神,而现在,竟然要去面对一个神兽,这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也不是他可以应付的。 龙慵懒的舒展了下身体:“如果你要打开通往修真空间的道路,就必须踏上我身后的那条通道,可我不会让你轻易过去,所以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踩着我的尸体踏上征途。” “你必须屠龙,你准备好了么?”龙说的很轻巧。 屠龙!! 这是苏怆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个词。做为巫者,他跟龙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也压根没准备要做一个屠龙者。 可这世上,又有几件事情是人愿做又能做的呢。所以苏怆不管能不能担的起来,他都只有放手一拼了。 那条通往修真空间的道路,就在龙的背后,被那覆盖着金鳞的躯体给堵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小条隙缝露出来,如果不把龙给杀死,根本就没办法钻进去。 苏怆心里叹息着,他只得震开双翅,将全身的法力鼓动起来,那巫术的力量,犹如一阵黑色的迷雾,在整个空间里蔓延着。 龙看着也颇有些诧异:“你拥有这么庞大的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真是太可惜了。” “巫者的力量都是源于自然。”苏怆抬高手,一朵黑色的花绽放在他的手心里面,“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力量的中介,释放和吸收,都无需一点修饰。” 这是苏怆的师父曾经说过的话,苏怆将这当成了一个巫者的最高境界,在很长的修炼过程中,他都因无法达到这一程度而颓丧,而到了如今,苏怆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他可以对自然的力量收放自如,不再有任何牵制。 “你错了。”龙的声音中带着嘲笑的味道。 “你实在是错的很离谱。”龙惋惜万分的摇头,“是的,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能够随心所欲的吸收和释放,那么你会成为一个高手。但仅此而已。” 苏怆皱眉,静静听着。 “你太注重外在的力量,而忽略了自己身体的修炼。每个生命都是天地造化的精妙所在,所以每个人的身体都有巨大的潜力,修炼就是对这种潜力的开发。如果巫者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然力量的中转站,那么你对身体的修炼,就决定了中转站能够吸纳、承受和释放多大的力量。一个普通的身体能容纳的力量绝不会比一般人高多少,只有你本身拥有惊人的奇妙身体,这才可以把力量发挥到最大。” 这番话,就犹如晴天霹雳,把苏怆彻底的震醒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如此长时间以来,他的法力一直没有飞跃性的进展,哪怕他继承了蛊和黑巫师的力量,哪怕他身体里面盘踞着蚩尤以及李家祖先的力量,可这并不归他指挥,他无法驱动和驾驭这些庞大的能量。 苏怆一身冷汗,他苦笑着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在这巨龙的面前,竟像是一个傻瓜,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苏怆问。 “因为我要让你知道,虽然你现在蕴藏着很大的能量,但我杀你,就像是捻死一只跳蚤般简单。” 苏怆紧紧攥拳,他心底空荡荡的,好像自己就要翻开一本从未预期的书,他不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或者将会发生什么。 龙已经释放出它的能量,一种压制性的力量,让苏怆几乎浑身僵硬。苏怆曾在古籍中看到过,龙是上古神兽,它拥有最强的声音、最强的思维、最强的力量,也就是说,无论苏怆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打败它。 苏怆却没有退,他一拍翅膀,舒展身体,飞到龙所在的高度。那天金龙的眼睛如红宝石一般熠熠发光,龙须在空中摇曳,看到苏怆迎上来,龙的目中竟然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嘲笑。 “何必做这种没用的事情呢?”龙看到苏怆双手施展开天蚕指,有些不耐烦,“我睡了几百年,吵醒我难道就是浪费时间么?” 苏怆怎会放弃:“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话虽是这么说,但苏怆也知道,他的天蚕指哪怕修炼到了最高境界,也不可能是龙的对手。此刻,他整个人都只有那龙的森白牙齿大小,他在龙的眼中,大概就如蚊子一般的渺小吧。就连龙吐出的气息,就都能像气流一般让他飞不稳了。 但苏怆还是冲了上去,他十指张开,竟朝着龙脖子下几片火红的鳞片点去。那是一排逆着生长的鳞片。 这还了得,凡是人都知道,龙最不可摸的便是逆鳞,那是龙自成长以后,最受痛苦的地方,若有人敢去碰一碰,那再好脾气的龙也一定会勃然大怒,非要致人死地不可。 但苏怆却偏偏不知死活,抬手朝那里摸去。 果然,金龙在眨眼间暴怒,它愤然吐出大口龙息,怒吼道:“触犯逆鳞者,必死!!” 这是龙的禁忌,谁敢触犯就必须受到惩罚,整个龙族,都以此为律。这条金龙活了几千年,还从没有遇到过一个敢这样触怒自己的人,它感觉到苏怆真是想找死。 苏怆确实是在找死,他想要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如果硬碰硬的对撼,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为的就是激怒金龙,只要对手一怒,便会露出破绽。 现在破绽真的出现了,那龙为了保护自己的逆鳞,很难免的要一低首,也更难免的活动了下身体,如此一来,它那庞大的身躯和后面的通道之间便露出了一条宽阔的隙缝。 隙缝虽然变大了,可还是不够一个人钻进去。 苏怆虽然勇猛,可为人并不鲁莽,他做事往往谋定而后动。这次出手当然不是送死,因为他知道,他处处都占劣势,可却有一点却占了便宜。 那就是,他的目的是那条通道,而不是为了屠龙。 所以他动了,一动便尽起功力杀向龙的逆鳞。当那龙将牙齿伸过来,静等苏怆入口时。苏怆却再度动了,这一次,他竟化作了一团灰雾,这灰雾速度极快,如闪电一般窜过金龙的身体,又从龙与通道之间的缝隙穿过。 还没等龙反应过来,苏怆已经钻入了通道。 那条连接着修真世界的通道。 第三十三章 每当人通向未知的时候,多少会有一点恐惧感。因为命运和前路总是无法预知,你不知道在黑暗深处究竟匍匐着什么,你也不知道在宁静背后埋伏着什么。 苏怆虽然已经越过了龙,并且进入了这条通道,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想象,在这黑暗尽头的光明处,究竟有些什么。 修真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如天堂般美丽,没有喜怒哀乐,只有琳琅满目的奇花异果和无止境的快乐。 苏怆的脑中,始终闪现着一个洁白的世界,而身穿长袍的仙人们,则在天空中骑鹤飞翔,这就是苏怆预感到的仙境。 通道底的光明越来越刺目,苏怆飞奔了起来,他几乎是用一种拥抱的姿态,扑出了通道。 光明,刹那间包围住了他。 可苏怆却跌倒在草地上。这是真真实实的草,扎在皮肤上刺疼刺疼,一点都没有仙草的感觉。苏怆迷惑的看看周围,这似乎是一个幽静的山谷,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里十分的熟悉,仿佛自己曾来过似的。 苏怆确实来过这里,还不止如此,应该说,他压根就是以这里为起点进入黑石结界的,等苏怆回头时,他才大惊失色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扇黑色的石头门,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后面。原来苏怆跑出通道后,竟然又回到了结界的外面。 那条通道,并没有连通修真的世界,而是将苏怆带回了原点。 苏怆心中忿怒起来,他一把拉住黑石门上的把手,想再度拉开门。可是把手早就变成了黑色的石头,再也动不了分毫。苏怆恼极,连踹了那门几脚,黑色大石头一点动弹都没有。 郁闷的苏怆只能回顾四周,他忽然发现,墨者张龙居然不见了。 “张龙!张龙!”苏怆呼喊了几声,他虽然不知该怎么跟人交代,但还是想找张龙说个清楚。 张龙始终没有出现。但却有别的东西出现了。 苏怆的耳边传来了嗖嗖几道风声,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在苏怆的左侧,竟然出现了7、8个俊美的年轻人。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速度之快,就连苏怆的眼力都看不清楚。 这几个年轻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服饰很怪,并不像现代社会所有的,反而有些像练功服的改良版,不过穿在这些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身上,倒是十分的合体好看。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用金丝绣着精美的图案,这些纹理说明年轻人是一个巨大家族的后裔,颇有几分贵族的架势。 “你们是什么人?”苏怆心中有些惊,这段时间他遇到了太多难以想象的高手,而眼前这些年轻人也都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其中当头的一个年轻人站出来,笑道:“你又是谁?” “你们都是墨者?”苏怆疑惑的问,他感觉这几个人和张龙有些区别,但无论如何,这个地方是墨家的禁地,别人压根就不能进来。 “墨者?”几个年轻人笑了起来,他们看苏怆仿佛是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我们姓萧,难道你没听说过么?” “萧?什么意思?” 当头的年轻人惊讶万分,他可能觉得,一个人连萧家都不知道,简直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存在:“飞剑萧家,你居然没听说过?” 苏怆被这几个人笑的有点窘,他不耐烦道:“什么萧家,我只知道墨家和李家。” “你不是这里人。”当头的年轻人凝视着苏怆,他的眼睛里面光芒闪亮,仿佛有激情之火在燃烧,“我叫萧雯。” 很女性化的名字,苏怆看了萧雯一眼,发现这个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比玉还白嫩,一双眼睛象是盛满了水,如果说是女人,一点都不会让人意外。 苏怆摇摇头,就准备离开这群人。 可萧雯却拦住他:“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怆心里一紧,所有的事情又都回到了脑海里面,他吁了口气,有些恨恨的跺了几脚地:“我想要去找修真的世界,可是……” “修真的世界?”萧雯又笑了起来,他的微笑很漂亮,一边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用手里的长剑搭住苏怆的肩膀:“你找到了。” “什么?” 萧雯抬手指着天空:“你瞧!” 苏怆抬头。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壮阔的一幅场景。只见在碧蓝的天空上,有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划过,这些光芒都是剑仙们御剑飞行所留下的,成百上千条光芒留在空中,仿佛是一把诺大的琴,随时可以由天空拨响。 而在剑仙们的下方,还有一些身穿长袍的老人,骑着白鹤或者其他异兽飞来飞去,他们悠然如风,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怒神情。 “修真的世界。”苏怆喃喃道。 他几乎看痴了。 萧雯轻轻皱眉:“难道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 “是的,四大封印已经打开,我来寻找你们力量的帮助。” 可苏怆这话一说,却引得萧雯脸色大变,他急忙回望自己的同伴,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 过了一会,他才叹息:“这下糟了,要天下大乱了。” 苏怆吓了一跳:“难道连你们都已经知道巫神降世的事情?我们必须赶在战争开始之前出去,阻止巫神的一切行动。” “不!”萧雯苦笑连连,“你不明白,我们这里战争已经开始了。” “已经开始?”苏怆这下可真的不明白了,他看着四面,花照样开,草照样绿,阳光依旧和熙,一点都没有打仗的样子。 可萧雯并不象是在开玩笑:“这场战争不会比你的麻烦更少,几百年前,就是因为这场战争,修真世界差一点分裂崩溃。” 萧雯神情苍茫,他仰望着天空,仿佛已经沉浸入几百年前的那场纷争里面。 那一场大战,是自有修真以来最大的一次法术战争,成千上万的修真剑仙殊死较量,让整个修真世界的家族数量减少了一半以上,让修真数量减少了7成,从那以后,以修炼为主的人类进化路程便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也就是从那时起,修真的世界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封印,与普通人世界彻底的隔绝起来。 萧雯无奈的看着苏怆,眼中如有解不开的乱麻:“巫神成为你们世界的恶魔。可你进了我们的世界,却也成了一个恶魔。因为你的到来,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苏怆不懂,完全不懂。 但他很快就会懂了。因为他看见了战争。 一场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战争。 --(本卷结束)-- 第六集 最终卷 第一章 萧雯把苏怆带进了一座山上,这山居然不是立在地面上,而是漂浮在云端之上的。姓萧的几个人也不管苏怆,自己御剑飞行,一直到山顶,萧雯才想起来,回头看苏怆竟然震开黑色双翅,面色不改的跟随着,倒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还蛮有一套的么。”萧雯盯着那对黑暗的翅膀看。 “是这儿么?”苏怆心里焦急,没空理他,在山顶上,只有聊聊几座房子而已,稀疏立着,但都巍峨肃穆。 再看远处,目光穷尽的地域之内,上百座峰峦挺立,上面都或多或少的建着不少的房舍。 “方圆百里之内,都是萧家的地盘。”萧雯颇骄傲,“飞剑萧家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族,够壮观吧!” “多余!”苏怆只这一句评价。 房舍是给人住的,可为了达到一种飘飘欲仙的效果,就把上百座山峰用法力悬浮起来,实在是一种令人发噱的显摆。 “说的好!”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苏怆不用转头,就看到在不远的悬崖边,坐着一个7岁左右的小男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女,穿着精致的手工刺绣外衣,两只脚一直挂在悬崖边,他身后站着个手下,腰上别着玄铁斧头。 “小雷子,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萧雯显然很熟。 “谁让你们萧家的风景好呢。”小雷子站起来,吐出一声长啸,“男人在世,就该多登高远眺,不然怎么胸怀天下呢。” 苏怆听的出来,这个小孩的啸声虽然明亮,但却十分的内弱,身上应该没有丝毫的法力,不过这与生俱来的豪气,却让人刮目相看。 “既然这样,你还帮外人说话!”萧雯故作生气。 小雷子扮个鬼脸:“事实真的多余么,萧家长老就算有再多的君临天下的意思,也不用做给别人看吧。” 这句话,让萧雯脸色一变:“乱讲什么,小孩子懂什么。” 小雷子又朝苏怆看了看,摇头:“你看上去心事很重哦。” 苏怆微笑,这段时间来,他第一次笑:“很明显么。” “心事重的人早死,要小心哦。”小雷子开玩笑。 “我不怕死,只希望死得其所。”苏怆忽然心里激荡。 “一个不懂惜命的人,永远都不会死得其所。”小雷子随口一句,却大有玄机,他也不多废话,“走了,再见!” 说完,爬上自己手下的背,让人带着他朝山下飞去,只有笨拙的动作,才让他看起来还很小。 萧雯见苏怆望着出神,嫣然一笑:“厉害吧,这可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孩子哦,只可惜,他身体有病,这一生都不能修习法术。” “这样的人物,就算不修法术,也照样是人物。”苏怆若有所思,“其实看起来,法术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话虽然这么说,但苏怆自己绝离不开那一身的巫术了,因为他已经站在在外面世界的顶端,再也没有可能下来了。 苏怆被莫名其妙的带进了一个大房舍,这个房子外面看只有两层,可走进去,却高若苍穹,宛如是顶天立地所伫立的,在房子的两面,都写着巨大的“萧”字。 苏怆对修真结界里的世界不甚了解,他本来以为,这里面也就是一伙人,来了就可以直接搬救兵,可刚才情况看,这里的情形也很复杂,似乎是有好多家族,而且都是以各自的姓氏独立发展的。 在这房子里面,苏怆见到了萧家的家长萧冥。一个外貌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的人,却留着长到胸口的白眉,他几乎是盘腿漂浮在空中,默然不语的听着苏怆讲外面世界的危机。 巫神临世,看起来复杂,说起来,几句话就能讲完。不过,萧冥还是沉默了许久。 一直沉默到连苏怆都按捺不住,想要出言提醒。 萧冥眼皮一翻,居然不见了,等到苏怆再度看见他时,已经有一把剑对准自己的咽喉。 老头望着手里那把乳白色的长剑:“快不快?” “快,但不杀人。”苏怆很平静。 “那什么才杀人呢?”老头饶有兴趣。 苏怆牵了下嘴角,也没见他动,老头的白色长剑上忽然泛起了一股黑色洪流,迅速的蔓延到老头的白袍之上,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白袍变成了黑色的破布。 老头神态大变,急退,双手在空中轮番掐印,周围的长明灯火光被吸引过来,在他身上燃起种乳白色的火焰,烧了好一会,才把苏怆刚刚发出去的蛊毒给消除干净。 萧冥又盘腿坐了下来:“你来错地方了。” “错在哪?”苏怆有点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进结界后,总是被人傻乎乎的带来带去,面前这个所谓的家主还没弄明白,就出剑交手,真不知道为什么。 萧老头也不在意:“我的剑速度比子弹如何?” “快百倍。” “这么快的剑,为什么不杀人?” “因为对手不同。杀猫杀狗,一万只都死了。可杀我……”苏怆摇摇头。 “你说的对,对手不同,原本的杀人利器就是废铁。”老头还漂浮在空中,却没了刚才的狼狈,眼神看起来睿智,“我们的确法术高超,但这只是对付凡人,如果对手变成了神,那我们也同样……” “怎么样?”苏怆周身的平静被打破。 “不堪一击。”老人微笑,“所以,年轻人,你来错了。” 苏怆对眼前的萧冥肃然起敬,一开始的出剑看似莽撞,原来还包含着深层的意义:“但是,现在除了你们之外,再也没人能够阻止巫神。” “你呢?”萧冥淡笑。 “我也不行,我是巫者,我不可能阻止她。”苏怆深呼吸,当这一次说到巫者的身份时,他居然感到了异样。 萧冥点点头:“你知道自己是巫者,干嘛还要反叛自己的神。” “我只做对的事情。”苏怆焦躁起来,“所以我来找你们。” “对?”萧冥像是看到一个笑话,“年轻人,保命才是对,如果连性命都丢了,对错还有什么意义。” 苏怆皱眉,他感觉这个地方并不如同之前所想的那样,虽然一路过来,看到这里的人个个法术高强,但是,似乎是长期的隐居生活,让这里的人都磨蚀了血性,他们已经没有战斗的勇气。 “看来,我是来错了。”苏怆无奈。 “请回吧。”萧冥毫无留意。 苏怆怎受的了这样的冷落,他自然气哼哼的转身就走。萧家人毫无动静,只有一个萧雯算客气,依旧跟着半赶半送。 走到一半,苏怆忽然想起,进这房子前看到的那个叫小雷子的少年。当时他曾说过一句话。 “萧家长老就算有再多的君临天下的意思,也不用做给别人看吧。” 苏怆的脑海里面刹那闪出了一个念头,他宛然,站住,又回头。 萧冥见苏怆去而复还,不禁微笑:“苏先生还有事?” “还是那件事,请你们出山。”苏怆胸有成竹。 “我说过,我们无能为力。” “天底下有多少无能为力的事情,最后不还是办成了么。”苏怆谆谆善诱,“只要萧长老愿意出手,至少也是个希望。” 萧冥仍旧摇头:“苏先生不知道我们这地方的规矩,在这个结界里面,至少生活着成千上万的修真,分为几百个世家。我们萧家以飞剑见长,还有法力为高的雷家,奇门阵法的古家,善于用毒的厉家等等。要出结界,必须要各大家族同意才可。” “但至少,我有你们萧家的支持。”苏怆很快就抓到事情的重点。 看来这里,也和外面的世界一样,都有民主政治,要请他们出山,就必须找到足够的支持力。 萧冥板着脸:“谁说萧家会支持你,我们几百上千年都没有出去过,何必现在跟着你去送死呢?” “你会支持我的。”苏怆信心满满。 “为什么?”萧冥的嘴角有了笑容。 “因为你有君临天下的野心。”苏怆直言不讳,“你们在这里关了上千年,一身绝学毫无用处,只有到了外面的普通人世界,才可以真正获得权力。” “权力?”萧冥眼睛眯了起来。 萧雯站出来,悄悄透露:“姓苏的在外面碰上雷声了。” 雷声?那个小雷子叫雷声么?苏怆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快要来了。 萧冥冷笑:“难怪了,我说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原来是遇到雷家的大公子了。” 苏怆趁胜追击:“只要阻止了巫神,你们可以取得的东西,是君临天下,还是笑傲江湖,都随你的便了。” 萧冥紧紧凝视着苏怆,他脸上一直挂着很好奇的神情,等一开口,苏怆便知道,这个老人已经被打动了。 “我只想知道,年轻人。”萧冥说,“是什么原因让你背叛你的神,甚至还不惜用整个世界的未来做代价,难道你就不怕驱狼引虎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做对的事情。”苏怆站的笔直。 “是你认为对的事情。”萧冥纠正他,不过,还是笑了,“明天,萧家会召集各大家族开长老会,希望你的提议能被通过。” “一定能通过。”苏怆斩钉截铁,他向来不给自己留下余地。 萧冥的脸上又漾起了笑容。 第二章 巫者,苏 “不行!当然不行!!!”雷虚风几乎是在咆哮。 修真长老会是这个结界中所有家族的最高决议机构,由各大家族的家长组成。做为第一大修真家族,雷家的家长雷虚风,自然有着极高的权威。 萧冥果然老谋深算,他早就料到今天的决议不会顺利,所以只是把苏怆推出来,让苏怆自己发表意见,他却呆在边上,一声不吭,冷冷旁观。 “为什么不行!”苏怆不得不孤身作战,“现在外面的世界血雨腥风,很快就会被巫神征服,你们还要当缩头乌龟么?” “你懂个屁!”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可雷虚风还是性情暴躁。 “没错,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给自己装一个牢笼,也不懂怎么会有人安于现状,难道你就不知道,一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是用来藏的,而是要拯救世界么?” 萧冥终于开口:“说的好!” 他这一句话,竟让拥挤了上百人的大厅安静了下,萧冥的意见,在别人的耳朵听起来,不啻于一记惊雷。 雷虚风悚然动容:“老萧,你同意出山?” 萧冥昂着头,故意不看别人投过来质询的目光:“昨天我就遇到这个年轻人,本来老头子我也觉得隐居在此日子过的不错,可听了年轻人的一番话,却甚为惭愧。想我们这些人,少说也活了百余岁,怎么就瞻前顾后,甚至以万物为刍狗,任由天下苍生受苦而不管不顾呢?” 萧冥这番话,说的真是慷慨激昂,让大厅里不少老头都啧啧称是,明显将人心朝自己这边拉动了好大一步。 “胡说八道!”雷虚风顿足,“难道一句拯救苍生,就可以置祖先的家法与不顾么?外面的世界遭遇危机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有我们插手,不照样发展。我就怕有的人是借着机会,故意想出山,满足自己熏天的权欲吧。” “说谁呢?”萧冥阴阳怪气,翻着白眼。 雷虚风根本就不接这个茬:“一千多年前,修真界就已经拥有了征服世界的力量,但在是否要君临天下的问题上,修真界的内部产生分裂,所以才有后来的蜀山之战,那一战,死伤的修真过万,几百个家族灰飞烟灭,这里哪个家族没有折损?” “这些陈年旧事,没人忘的了。”萧冥淡然。 “后来,就是我们这些人的祖先,为了让修真的力量不干预普通人的世界,所以才设下这个结界,将修真界和普通人的世界隔开,祖先的意图,是不希望再有一次蜀山之战,不希望我们因为自己的力量,而带给普通人灾祸!” “谁要带给灾祸了。”萧冥点点苏怆,“现在是那个世界自己出事,要我们去救。” “谁能保证,我们出山之后,还能自闭于结界中?”雷虚风转头看众人,众人目光游离。这个问题其实根本就是废话,这里的人到了外面,就是人人惧怕崇敬的仙人,想要什么东西,抬手就可得到,莫大的权力,是谁都抵挡不住的诱惑。 “你们都是废话!”苏怆忽然觉得好烦,跟这些老头子打交道就是麻烦,他们脑子里所想的,似乎总有绕不清的道理,“我只问一句,你们老祖宗设下这个结界不让你们出去,那么有没有留下打开结界,允许你们出去的方法?” 没人说话了,刹那间安静。苏怆好像是点破了一个魔咒,或者是打开了一个魔盒,突然冒出来的严重后果,震的大家都没办法吭气。 “有……”萧冥满头是汗,脸色苍白。 “当然有!!!”雷虚风却很不合理的兴奋了起来,“我居然差点就忘了。” 苏怆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有允许修真出结界的方法,那应该是萧冥高兴才是,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但萧冥却大大瞪了苏怆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竟然提到了这个,而萧家的几个人都面若死灰,看起来就是对出关已经不抱希望了。 雷虚风抓住时机,趁热打铁:“想要出关,当然有出关的法子。” 萧冥摆摆手:“那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雷虚风冷笑,“既然你有这想法,就不妨闯闯天卢三阵吧。” “天卢三阵?”这里只有苏怆迷惑不解。 而别人,却都已经是神情大变,支持不出关的人胸有成竹面露喜色,而支持萧家的人却如丧考妣,已经军心大散。 “你不懂。”雷虚风因为苏怆无意间帮了自己大忙,所以对他态度略有好转,“在当年,我们的祖先设下这个结界后,也同时设下了一个供出关专用的阵法,只有破了这个阵,结界里的修真才可以出关。” “很好啊。”苏怆迷惑不解,“那不是简单了么。” “简单个球!”萧冥没好气的冒粗话,“这个天卢三阵是当年各大家族比试相互实力后,用实力最强的前三名的家族精锐设立的,不要说闯,听听就能吓死你。” “我倒要听听看,能不能吓死人。”苏怆绝不会被人随意吓倒。 “天下飞剑第一的萧家,做第一阵。”雷虚风介绍,萧冥哼了一声,不由自主挺直胸膛,“天下阵法第一的古家,做第二阵。”雷虚风又点点他旁边三个长像几乎一样的老头。 “第三阵呢?”苏怆感觉到压力了。 “天下法术第一的雷家,做第三阵。”雷虚风微笑,他已经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了,纵然苏怆并不了解这些家族的厉害,但只要听听这周围的一片唏嘘声,就可以了解到这代表了什么。 苏怆的面色也有些改变,他料想到出关之途肯定不会容易,但却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离谱的难关。 “你能闯过么?”苏怆问萧冥,一方面,萧家是第一关,这便少了一层麻烦,另一方面,要从萧冥的态度来看出这个天卢三阵的实力有多深。 萧冥的回答很简单:“我虽然老了,但不想死。” 意思明白,哪怕实力如他,要闯阵,也是一死的下场。 “可是,你说过要出关的。”苏怆压低声音,提醒他。 萧冥翻白眼,似乎是在怪苏怆提到了天卢三阵,把事情给搞砸了:“做人是求生,不是求死,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以后。” “瞻前顾后,能做什么事情!”苏怆恼火起来。 萧冥却微笑,他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昨天你见识过我的剑,快不快?” “快,但不杀人。” 苏怆重复那句评价。 但随后,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原本苏怆站立在大堂的中央,周围都是修真的家长,但是他的话一出口,眼前再也没有人影,一片白色剑光如同雪花般飘扬,无边无际的迫人气势,压得苏怆踹不过气来。 最多只是一秒钟而已,这剑光的雪花就一闪而逝,但就在这一秒钟之内,刚才的剑影,足够杀死苏怆十次之多,甚至连抵挡都无法。 “明白了么?”萧冥收剑,淡看苏怆。 苏怆何等聪明,他早就已经了然,原来昨天萧冥的出剑是有所保留的,而今天这样的实力,才是萧家家长的真功夫。苏怆自问,自己是赢不过的。 “以这样的剑法,只能守第一关。”萧冥毫不废话,他只是要让人知道天卢三阵的厉害。 “确实厉害。”苏怆终于认同,这种情形,也由不得他不认同,“这么说来,就算是巫神来了,也不一定能闯过天卢三阵咯?” 萧冥不知苏怆想些什么,只是一耸肩。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出关的话,完全有可能阻止巫神君临天下咯。”苏怆依旧继续着自己的思路。 “年轻人,坚持是好事,可过分执着只能算蠢。”雷虚风提醒,“这套阵法自然能算是天下无敌,可首先要有人闯过,才可能去对付巫神。莫非你想把巫神引到这里来么?” “要能引,我早就引了。”苏怆自嘲,“她哪有这么蠢,怎么也不会来惹你们。” “看来你是真心要叛自己的神。”雷虚风似乎是倒这时候才对苏怆有一点点信任,“你是巫者,为什么?” “想叛就叛了。” “这也算答案?”雷虚风。 “还要什么答案?”苏怆头昂天,他喃喃不休,“天下第一的飞剑,天下第一的阵法还有天下第一的法术。” “没错。”雷虚风感觉到了苏怆声音里面的恐惧,他很明白,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下去。 “还有……天下第一的巫术。”苏怆说。 “什么?” 苏怆转头,一字一顿的告诉所有人:“我要让你们见识到,天下第一的巫术!” 雷虚风的神情,从舒缓变到严肃,然后甚至有些萧瑟。 “你姓苏?” “巫者,苏!”微笑,苏怆点点头。就好像才刚刚说出第一句话。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162097 第三章 天卢三阵,以天卢山得名。天卢山是修真世界里的至高点,这座山峰样式古怪,下尖上方,就好像是个椎体,漂浮在云层之上,简直就是一座倒转的山峰。 苏怆独自一个人飞到了天卢山上,四面平坦,一览无余,只有一株笔直的巨木树立在中间。苏怆便站在那上面。 他所站的位置,是整个修真世界的最高端,无论下面那些是仙是人,都只是密密麻麻的小点而已。苏怆知道,现在必然有许多人正紧紧盯着自己,不过他却只是仰望天空,看云起云涌,仿佛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舞台。 “这里是你的墓地!”萧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苏怆看他一眼,微笑:“如果是墓地,来的就是萧冥了。” “哦?为什么?” “很简单。”苏怆还是笔直的树立在巨木之上,仿佛对眼前的事情了然于胸,“萧家自己也想要出关,所以萧冥不会难为我,派你来应付一下,把我保送进第二关就是了。” “你又不是萧家的家长,凭什么这么笃定。”萧雯捏紧手中的长剑。 “因为我见识过更多的欲望呀。”苏怆慵懒的打开背后黑色翅膀,“为了自己的需要而放弃,是最好不过的理由。” 萧雯淡淡的表示反对:“可你过不了第一关。” “我不是你的对手?”苏怆很讶异,他旋即放弃了了对自己力量的掩盖,刹那间,几乎目光可以看到的黑色巫术气息,鼓动开来,将苏怆身边的一大片空间都染的雾茫茫。 这种力量,是死也是生,是苏怆走遍大地,修炼和吸收到的能量。 甚至连蚩尤残存的暴戾,李家高手魂灵的躁动,都已经被化成最精粹的巫术力量。 这样神奇的巫术之力,在普天之下,除了巫神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之抗衡了。 萧雯也是大吃一惊,他看到了苏怆的真正实力,小觑的心理顿时没有了。以前萧雯向来都觉得除了修真世界之外,再也没什么可以人可以自称修炼者的。 但苏怆显然是个例外。 “你确实很强,但你还是冲不过第一关。”萧雯依旧坚持。 苏怆叹息:“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萧家的飞剑吧。” “我么?”萧雯睁大眼睛,吃惊的样子。 “还会有谁?”苏怆四顾,这里到处都是平整的地面,再也看不到别人。 “你错了。”萧雯摇头,感觉到可惜,“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家长不来镇守这第一关,绝对不是要放你一马。” “难道他不想出关了?”苏怆问。 “想的。”萧雯面色严肃,“萧家和雷家对于闭关出关的看法向来不同,我们家的家训就是要重回外面的世界,这一点家长绝对不会改。” “所以他派你来了,萧冥知道,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萧雯很坦白,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不过,守第一关的并不是我。” “不是你?”苏怆呆了呆,这倒是出乎意料。 “家长不来守第一关,并不是他太强,而恰恰相反。”萧雯看苏怆,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太弱了,弱到没有资格。” 苏怆脸色变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让他没有想到,如果是以普通人的思维来讲,既然萧家和苏怆有共同的目标,那就该明里暗里的帮他才对,怎么还会有愈派愈强的结果呢。 萧雯看懂了苏怆的困惑:“你不该把普通人的想法强加到我们的身上,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可是我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们有荣誉和命运。”萧雯耸肩,慢慢朝后退,“所以在任何时候,萧家都不会放弃自己飞剑第一的荣耀。” “所以……” “所以,我是来给你收尸的。”萧雯很遗憾。 看着萧雯越退越远,苏怆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我第一关的对手呢?” “在你脚下……”萧雯退的很快,再也没影了。 苏怆感觉到冷风凌厉起来,天上的云也感觉到了杀气,借着风势散掉。而光芒万丈的太阳,却吐出冷冷的寒芒。 脚下?苏怆的脚下只有一根巨木,而巨木之下,只是天卢山的白地,天卢山的下方,才是遍布修真的世界。 但苏怆却感觉到一股让身体寒彻的冰冷,使他不由自主的悸动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苏怆喃喃,他终于明白过来,他摊开双手,黑色翅膀扑打着风,“天下第一的飞剑,也甘于被人踩在脚下么?” “举世无双就是举世无双,无论在哪里,也掩盖不了自己的光辉。”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苏怆的脚底下,那株巨木里面发出来。 原来天卢三阵第一阵的守护者,实力比萧家家主还要强的高手,竟然一直都在那棵巨木之中。 所谓的灯下黑。苏怆到了现在才真正细看被自己踩了很久的木头,这样一根巨木,矗立在这儿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这根木头大的太离谱了,高有十丈,直径也有一丈。没有树皮,却不腐烂,这么古怪的东西,立在这里,却和周围很协调,就好像这个地方,本来就该树立着这根东西似的,所以让人几乎无法重视到。 但是,当那个声音发出来后,巨木就震动了起来。那个声音仿佛是闷在层层地底下,没说一个音节,都会让巨木震一下。 苏怆看到了漫天的木屑在漂浮,像是有无数的伐木工正在锯木,而这些人甚至还是从木头的内部开始锯的。 阳光猛闪。 正当那句话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一道比阳光更加浓烈艳丽的光芒从巨木芯中喷射出来,这道光芒宛如是从天空上流淌下来的彩霞,美到让人目瞪口呆,却又带着嗜血的宿命。 这道光芒,已经将大到不可思议的巨木震的粉碎,它的目标,是站立在上面的苏怆,它要以自己那疯狂的速度,直接从苏怆的身体上穿过,仿佛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让这道光芒染上更血腥的颜色。 但是它落空了。 苏怆不知道何时,已经飞开,他巨大的翅膀,将半个天空都遮盖住,在风里面缓缓的滑翔。 那光芒一击落空,瞬时黯淡下去,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古怪少年,悬浮在刚才巨木矗立的地方。这个少年面容呆滞,根本就不像放出刚才那剑的样子,而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佩剑。 “你是谁?”苏怆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被刚才的惊艳一击给惊呆了。真是很难想象,人间居然能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剑法。 “就算没听过萧家,你至少也该知道剑吧。”那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但神情诡异的像是经历过很多世纪。 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头昂着,只看一个方向,不管苏怆飞到哪一边,少年都没有半分的动弹。 苏怆注意到,这个人是看不见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眼珠,只有空洞的眼眶对着天空。阳光就算再猛烈,也不可能影响到他。 “剑,我当然知道。”苏怆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是趁他分心的时候,把细小的蛊毒放出去,说不定立刻就能打赢他过关。 但苏怆没有,是不屑还是不愿,他连自己都不晓得。 反正是没有。 那少年笑了:“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我是箫剑。” “你很强!”苏怆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单就刚才的那一剑,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极限,苏怆不仅自己挡不下来,也怀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能挡。 或许,只有巫神…… “我当然强,自一百年前,我就无敌了。”箫剑压根没有谦虚的意思,“所以这百年来,我的对手只有风。” 当说到风这个字的时候,箫剑又动了。他这一动,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苏怆终于明白,为什么箫剑称自己为剑,原来他从来不佩剑,不必,不用。 他整个人,就是一把绝世之剑。 他扭身,宛如是一次弘光的折射,化作了一道惊心动魄的奇光,象一个没有目标的方向刺去。 并不是没有目标,那里,还有风。箫剑让自己刺向了风。刺风! 苏怆感觉到了冷,刹那间狂风大作,原来当箫剑把风当成敌人的时候,风也会发怒,会瞬间增强到无数倍。 但箫剑却哈哈大笑,他在狂风的攻击中如鱼得水,他瞬时恢复身影瞬时又化作剑光,与大风绞杀在一起。 就是如此,箫剑仍然不满意,他对着苏怆大喊:“你也来!” 苏怆看箫剑投身进风中厮杀的样子,宛若是中流击水,群鱼逆流,十分的斗志昂扬。苏怆的战意也被激发了起来。 “小心了,我这可不是软绵绵的东西。”苏怆放出蛊毒的时候,还出言提醒。 上百条带着剧毒的蛊,在苏怆的意念之下,飞入了狂风之中,这些蛊本性不同,毒性也都不同,可是加在一起时,却有成千上万种变化,虽然苏怆能够释放,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的掌握最后的结果。 尤其是这个时候。 当这些蛊毒钻入风中时,风竟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原来风助毒力,将那些蛊都带进了风势,一起变成了对萧剑的攻击。 风速惊人,几乎能够把人的身体给吹起来,这么激烈的速度,几乎掩盖了蛊飞扬的声音,在吵杂之时,真正的杀招变得无声无息。 苏怆也倒抽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虽然萧剑有超一流的剑法,但是他毕竟看不见,对敌唯有依靠听力,如此的状况,几乎就是要致他与死地。 但苏怆想错了。 萧剑根本没有任何的犹疑,他只是一剑。仅仅一剑而已。 这是光彩夺目,再也难以复制的一剑,这一剑冲天而起,看起来毫无目标,只是凭空乱放而已,可是就在五彩光华四下洒,风止,蛊亡。围绕着萧剑的一切攻击都刹那间停止了。 萧剑就如同一个登顶的王者,脸上露出白色的光华,凝立在空中,神情肃然,他一手指天,宛若自己正是这天下唯一的剑,其他诸剑,都只是他的余辉而已。 苏怆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苏怆是从来都不会向别人低头的,哪怕是面对巫神的时候,苏怆也只有从容赴死的感慨而已。甚至在面对萧家家主萧冥,苏怆仅仅一笑了之,那确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并非自己不能匹敌。 可现在不同,萧剑的剑压根就不属于人间,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修真的世界,那是真正的,天赐的神器。萧剑只不过是神落在人间的遗珠而已,他这一生为了剑生,只痴迷与剑术,所以他心无旁骛,一直到了如今,除剑之外,再没有其他。 在百年前,萧剑就已经成了修真界的飞剑第一高手,所以修真界的长老们才会派他守这第一关,当年的长老曾得意的说过,有了萧剑的第一关,天卢三阵就可并为一阵,因为绝没可能有人能够过这一关。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四章 而苏怆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如果是换一个别人,站在这种高手的面前,大不了就是主动认输,不再冲阵就是了。 就如萧冥所说,为人是求生不是求死。 但苏怆不同,他是宁死不折的,敌手越强,他战意越炙。 “来吧来吧。”苏怆运起天蚕指,“轮到你了。” 萧剑大喜:“我来了。”他身体一折,再化作剑光,朝着苏怆俯冲过来。 苏怆怎会让他欺近,早就双手急弹,数十条指风嗖嗖的飞出去,在面前组起了一道劲风之网。 萧剑却连停顿都没有,他宛如离弦之箭,再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轻巧一挑,便破光了苏怆修炼已久的指风。 绚丽夺目的光芒,直扑苏怆面门。 苏怆的天蚕指已经纯白如玉,早就运满十成功力。一股无穷的战力从苏怆的身上爆发出来,裹挟着他与那道光芒对撞在一起。 宛若宇宙爆炸,那种初始的最大的力量的起源,空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声。白色如玉和彩虹般的颜色混淆在一起,如同日耀一般的闪烁,让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两个人一触便分开,萧剑还是背负双手,失神的悬浮空中。 而苏怆却脸色惨白,他的双手指尖上,冒出了浓艳的鲜血。这几年来,苏怆对敌使用天蚕指,还从来都没有受伤过,这绝对是第一次。但即便如此,苏怆明白,自己双手没有瞬间被废掉,还全靠了最近身体中力量的猛烈增加。 “你不错。”萧剑淡淡说,“从没有人接过这一剑,你能不死,就已经是高手里的高手了。” “我好像冲不过去了。”苏怆看着颤抖的双手,苦笑。 萧剑第一次露出纯真的笑容:“别过关,陪我一起练剑吧,我们在这里修炼上百年,我可以把剑法教你。” “不可以。”苏怆也宛然,对萧剑的单纯,苏怆觉得有些感动,“我还有责任,我必须过关。” “但你接不住我的下一剑,你会死的。”萧剑忧郁,“一百年来你是唯一能陪我玩的,我不想你死。” 苏怆叹息,他觉得萧剑的实力的确天下无敌,但天下无敌却并非不能打败,尤其是在过于自傲的时候。 苏怆毕竟是苏怆。一个巫者,绝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他手一翻,顿时,整个地方都起了变化,萧剑的骄傲即将终止。在天卢山的白地之上,居然慢慢的长出了一棵藤蔓一样的植物,这棵藤蔓生长的速度超快,才一眨眼而已,就已经疯长到天空上,并且缠住了萧剑的脚。 还不只是缠住而已。这藤蔓竟然像是活的,它和萧剑的皮肤贴在了一起,就好像这两者是可以融合的,并且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萧剑的血肉和藤蔓的汁液正在交换,藤蔓似乎是有了肢体,而萧剑则被这从地上蓬勃而起的生命力量给牵绊住了。 “这是什么法术?”萧剑终于流露出了惊慌。 “巫术。”苏怆很骄傲,“巫者,会运用这世界上所有自然的力量。” 苏怆就是用自然的力量,来牵制住了萧剑。每个人,其实都有他的自然属性,譬如有的人属水,而有的人属火。至于萧剑,当苏怆发现他身在巨木之中的时候,就明白,他本性属木。所以才会召唤出木系的巫术,将这株藤蔓和萧剑的身体融合在一起。现在的萧剑纵然有再高的剑法,也没有办法。 他无法挣脱,因为藤蔓就是他的肢体就是他的手脚。他也无法切割,这等于是在切割自己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苏怆施行反咒,将他从藤蔓的纠缠里面放出来。 “过关之后,我会来放你的。”苏怆已经准备走向第二关了,在他看来,萧剑唯有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任何一个人处在这种境地,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苏怆过关,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呵,而且苏怆本来就无意杀人,只要能够过关,他迟早会施术放人的。 但苏怆却想错了。萧剑怎么会是一般人呢?他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剑,他是代表了萧家无敌的飞剑,他是一个家族无数人的荣誉。 就在苏怆施然的准备越过萧剑的时候。 萧剑却哭了,他嚎啕大哭。这种哭泣并不是因为伤心或者失败,而是因为痛。萧剑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因为痛而大哭。 在他的身体上,闪烁起了一道道银色的小剑光,剑光不过一掌大小,却速度飞快,如同铡草机一样的切割着周围的藤蔓。 苏怆看的呆了,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当然明白萧剑这么做会有多痛苦。现在这些藤蔓跟萧剑血肉相连,切开他们,就好像是切开自己的手指、手臂,每一根都如同连心,有着锥心的疼痛。 萧剑的号哭之中,他很快就把身边的藤蔓给切光了,却留下了几十个伤口,这些伤口都连接着身体,鲜血滚滚而出,沾染的长袍一片血红。 “我不会输的!”萧剑怒极,象小孩子一样跳脚。 苏怆的头开始疼了,他早就看出来,萧剑虽然剑法超绝,可是心智却并不成熟,做事和思考的方式,和小孩子无异。 现在,苏怆已经把他惹恼了,萧剑一定会不计后果,用出全部力气来和苏怆磨。 果然,萧剑虽然满身鲜血,可神情却越来越暗沉,他整个身体逐渐的变成了银白色,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都已经凌厉的可以直接杀人。 “现在……”萧剑的声音清脆,宛如是弹剑后的铮铮,“让你见识下,天下第一的剑法。” 天下第一的剑法? 苏怆悚然抬目,他看到了。萧剑正向他飞来,这飞来的,或许已经不是萧剑了。 而根本就是一把剑。 但人间绝对不会存在这样的剑,他只有可能来自天上,因为萧剑的身上,带着如星辰一般的璀璨,这是源自于星辰的力量,源自于宇宙最深处的究极能量。 苏怆曾经见识过几百颗火流星同时坠落的威力,但是如今,他却觉得那一次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弱到不可思议。 而就在苏怆眼前的,是几千颗星辰的能量的综合,它们在这一剑上是如此和谐,目标只是唯一。 苏怆。 苏怆根本不可能抵挡,他的巫术,他的天蚕指,在这股力量下变的可笑。 苏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躲,因为这一剑所覆盖的面积,本就不是他这一个人而已,而是整个天卢山。 萧剑仿佛算到了苏怆会躲,所以干脆放大了攻击范围,让整个天卢山给苏怆陪葬。 当这一剑刺出的时候,结局其实早就已经注定,那就是山毁人亡,苏怆彻底的化作齑粉,成为萧家飞剑下的再一个陪葬品。 但是,苏怆却负有职责。 他不能死,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所以,他冲天而起。苏怆的双翅,如同乌云,让他裹挟在黑色的风中,向着碧天刺去。 萧剑怎么会放过,他一转身,如影随形。 苏怆依旧没办法逃脱,实际上,从一开始,苏怆就已经不可能逃脱这必死的一击。而苏怆也并不想逃。 做人最无助的时候就是要逃,那永远都不可能是苏怆的选择。 他双手高举,高喊:“你马上就会看到,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不败的剑法了。” “不败的剑法,只有我!”萧剑挥洒自如,速度不减。 可苏怆却停了下来,他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将手,朝着太阳一招。 “光剑!” 苏怆说。他说的很慢,仿佛这两个字,需要用力的咀嚼,才可以完美的吐出来。 随后,天空中出现了阳光。 阳光本来就在,每个人都曾经见过,只是,任何一个人所见的阳光都是不一样的,有时温暖,有时炙热,有时甚至还能冰冻人心。 但是这一次,出现在萧剑面前的,却是阳光所化成的飞剑。成千上万道光芒,如同细丝一般,浓烈又锐利无比的冲向萧剑。 这是太阳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最无穷的能量,它虽然时常围绕在我们身旁,但却被人忽略,只有真正的巫者,才有可能运用。 光剑从四面八方聚拢,站在中心的萧剑仿佛是有磁力的,将所有的光剑都吸引了过来。萧剑感受到周边热力四射的刺痛,光剑的力量,让他满面红光,斗志昂扬。 一声疯狂的长啸爆发出来,萧剑往上,他那势不可挡的一剑,终于离开了苏怆,换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目标。 天空,太阳。 萧剑的身体宛若着火一样红的照透了半边天,他的全身,也成了火红火红的举剑。 刺日。 萧剑和光剑对撞在一起。人间最强的剑和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正面冲撞,爆发出来的能量,令人瞠目结舌。 就好像几十颗原子弹所绽放出来的光芒,一刹那,就照透了修真世界。就好像全天下都晃动了几下,苏怆清晰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不少黑色的斑点,这大概是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实在太大,导致整个修真世界的结界都出现了破损。 苏怆低头,发现始作俑者萧剑已经落在了天卢山的地面上,他颓靡不振,呆呆的站在那里,头昂天,空洞的眼眶象在沉默诉说着什么。 苏怆飞落了下去。 “你赢了。”萧剑苦笑,“我的剑,果真不是无敌的。” 苏怆松了口气,这第一关,总算是过了,真是不容易。 看到萧剑那副颓靡不振的样子,苏怆顿了一下:“你知道么,人不可以跟天斗,刚才你一人之力和太阳抗衡,能够不败就很不错了。” “人要是不能跟天斗,那算得上无敌么?”萧剑冷冷的,“你不也一样,要和自己的神为敌么。” “我可不是为了无敌。”苏怆笑着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苏怆嘴角翘了一下,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为了天下众生的安全么?为了沈芸么?还是为了打破一个时时逼迫自己的命运之手? 不过无所谓啦,苏怆向来都是想做就去做的。 至于原因,从来都不是太要紧。 “今天如果是你们家主,甚至是一个普通萧家子弟在这里,我可能就没办法过关了。”苏怆安慰低落的萧剑,“可惜你是个太执着的人,只要有强者出现,就会忘了自己守关的责任。” 萧剑点点头,苏怆的这番话是说对了,如果真凭实力,苏怆是绝对没法过这一关的。 萧剑收剑,他收剑便是消去了身上璀璨夺目的剑光,变成了一个黯淡的人影。然后,有巨木的形状从他的脚下慢慢升腾起来,一直包裹住整个人。就好像苏怆刚来的时候一样,一根巨木伫立在苍茫大地上。 不过苏怆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巨木正是萧剑的剑鞘。 苏怆震开双翅,随便找了一个方位飞去。第二关,应该是古家的阵法,在天卢山上,根本看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人在,不过苏怆相信,自己不管飞到哪里,该来的东西,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果然,他飞了还不到一公里远,在苏怆面前的整个空间都有了巨变。整个世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切碎了,或者那本来就是由一块块积木给搭起来的,所以现在正一片片的被人抽走,所有的景象,都象拼图似的,在苏怆面前重组。 天空在逐渐转黑,苏怆的心情沉重起来,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古家的阵法,天下第一的阵法,当然不会是象那种普通货色一样,是摆放在某个地方,让人去闯的。 它只是一种心的幻化,是苏怆心里面的某些痛苦的回忆,慢慢的演绎出来的。这种阵法,其实不用闯,苏怆就已经知道,自己是闯不过的。 也许,只有最年幼无知,单纯可爱的小孩,才可以去闯心阵吧。 对于苏怆来说,心里积淀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根本就没办法闯过去。他打不开心结,这种心结是任何人都打不开的。 苏怆止步在暗沉色的阵法面前,他看着壁垒高深的阵法外壁,这里面有些什么,苏怆是不会知道的,但无疑,将会牵起苏怆心里面最痛苦的伤疤。 苏怆很可能会沉沦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这当然最坏的结果。 苏怆仿佛可以听到嬉美图的笑声,就好像他走到这一步绝境,都是嬉美图在指使的一般,那张该死的图卷,已经算准他没办法过关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力量,甚至比回忆的能量还要大。 那就是毁灭。 苏怆见过毁灭的实力。当初巫神杀死蚩尤,毁灭李家,都是用了这样无敌的力量。 而苏怆也有,他也可以不要自己的回忆,可以毁灭一切。 所以他消失了。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五章(给我的新书投票啊!) 所以他消失了。苏怆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他化成了一片灰色的雾。 这是专属于苏怆自己的,杀人之雾。 这片凝重的雾气,慢慢的进入了古家的阵法,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无论是墙壁还是其他的战力,都被这雾气给吞噬、融化,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苏怆心里想。 他的力量鼓动的更大,已经笼罩住了整个阵法,就好像是巨兽,把对手给吞噬进了肚子里面,然后一点一点的消化掉。 非常顺利,顺利的有些奇怪,苏怆很快就把古家的阵法给吞噬光了,他没有耗费丝毫的艰难,就将这一关给破了。 这样的顺利,反而让苏怆心里发紧。 天下第一的阵法,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实力么? 但苏怆并没有发觉,就在他消化完整个阵法的时候,还有一些奇怪的意识,也跟随着进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苏怆曾经的回忆,曾经的董玲玲,为了苏怆而牺牲自己进入嬉美图。 曾经的金梦仇,怀了苏怆的孩子后,却宁可为苏怆而死。 曾经的沈芸,现在已经变成了巫神,变成了苏怆的对手。 这些回忆,是苏怆一直都深埋在心底里面,怎么也不肯拿出来思考的,但是现在,却被古家的阵法给激活了,它们仿佛是一个个色彩斑斓却足以致命的梦魇,随时随地,都会让苏怆再进险恶境地的。 所以,苏怆在表面上,是已经过了关,破了阵。 但实际上,他却已经落入了陷阱。 而打开这个陷阱的机关,就在天卢三阵的最后一关里面。 九雷大阵。 雷家身为修真世界的第一家族,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传说里,雷家所修炼的功法是整个修真世界最为精粹的,而雷家里飞升成仙的老人也数量最多。更加恐怖的是,雷家还有一种九天引雷术。这种引雷术一旦施展开来,号称天上地下,无论神佛皆莫能敌。 苏怆正面对着这样的情形。 破掉古家的阵法后,第三关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九道银色的神龙从天而降,紧紧包围住苏怆。 “能到第三关,很不容易。”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何必再往前走呢。” 苏怆被那九条神龙弄的炫目,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不过,他还是振开双翅,回旋在天际之上:“在我的人生里,根本就没有退。” “所以你才会有今天。”那个声音,居然很了解苏怆,“你才会有这么失败的人生。” “失败?”苏怆怔住。 “难道不是么?”那声音里有很强烈的讥诮,“你所爱的女人,都离你远去,你的孩子,甚至看不到第一缕阳光。你的敌人,都已经成了英雄,而你的师父,居然背叛了你。甚至是你自己,都推翻了曾经做过的一切。那么,你这一生,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呢?” “我这一生,究竟是做了些什么?”苏怆面容惨白,刚才古家阵法里被激活的回忆,像是纠缠不开的恶魔一般,又绕紧了他。 “做了些什么?”苏怆忽然感觉到悲哀,他回忆自己这一生,竟然想不出一个属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或者是,有意义的事情,“难道我这一生,就是在原地打转么?” “比这更糟糕。”那声音还不肯放过苏怆,“就让你尝尝,九雷的滋味吧,等你品尝过了,就会知道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一堆烂泥。” 苏怆心中一惊,他看到周围的九条银龙已经随着话语拼命舞动起来了,于是,鼓起了身上的巫术,一双手,又变成了天蚕指的晶莹,随时准备抵挡九雷的攻击。 九天之雷,既然是神佛莫能抵挡,又岂是苏怆可以抗衡的。 “第一雷,锥心之痛!” 一条银龙闻声,迅速的钻进了苏怆的心脏,仿佛是一道光芒,直刺到身体内。 “啊!!!”苏怆感觉到心脏如同被一把刀刺进,然后再被搅碎,痛苦的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第二雷,骨肉分离!” 第二条银龙直接从苏怆的头顶灌进,苏怆的身体蜷缩起来,他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他的体内左冲右突,仿佛骨头和肉体已经被人活生生的挑开。 肉体? 苏怆虽然痛不欲生,可还是猛然一个激灵,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身体的人,哪里来的肉体和骨头的分离之痛呢? 这个症结猛然想通,苏怆身体上,所有的痛苦,刹那间消散了。 苏怆一个翻身,从地面上跳起:“什么九天之雷,原来也都是骗人的玩意。” “骗人?”那声音呵呵笑,“你倒是运气好,居然让你看破了前两雷的问题所在。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如果后面,还都是精神的攻击,那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苏怆不屑道。前两关虽然自己已经冲过,可毕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也让苏怆颇为佩服这里人的功力深厚,可所谓的雷家天下第一的功法,实在是名不副实。 “精神死,肉体也就死了,难道你连这都不明白么?”声音似有所指,“对付肉体强悍的人,我们当然有其他的办法,可是你……” 苏怆猛然清醒过来:“你知道我没有身体,只有精神?” “我无所不知。”声音冷笑,“我是雷家之魂,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休想瞒得过我。” “包括我的一切?” “尤其是你的。”声音笑的可怕,“要不要看看,你不知道的一切。” 没等到苏怆回答,又有一条银龙钻进了苏怆的身体,顿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幕幕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个明显年轻的司徒恸正在疯狂的杀人,有老人、女人、男人,苏怆看不见他杀的是谁,但是,最后司徒恸抱走了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苏怆觉得眼熟。 “眼熟么?”声音说,“对自己眼熟么?” “那是我?”苏怆惊恐起来。 “没错,那就是你。”声音淡淡的,宛如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你的师父,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当弟子,所以就把你的一家全部杀光,然后把幼年的你丢在街上,让你养成孤僻和坚毅的性格。” “这不可能,他怎么知道我会成功,如果我当不了他的弟子呢?”苏怆质问。 “他肯定会成功。”声音轻叹,“因为他准备了三十个孩子,司徒恸杀光了三十个家庭,让三十个孩子成为孤儿。而你,就是从这三十个人里面选出来的唯一。” 苏怆浑身一震,这个声音所说的话简直是匪夷所思,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怆却从一开始深信不疑,仿佛他很确定,那个声音是不会说谎的。 “你是说,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操纵的?”苏怆感觉到油然而生的恐惧。 “从第一天开始,你就不属于自己。”声音像是个魔鬼的预言家,“命运一直都在操纵你,让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可是每一次,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苏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辩解。 “你自己的选择?”声音大笑,发疯似的笑,“如果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你的女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巫神会复活?” “可是现在呢?”苏怆想到了辩驳的方法,“我现在不是在反抗巫神么,这难道还不是我的选择么。”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之前的人生,都是不属于你自己的咯。”那声音变的小心翼翼,仿佛是要把苏怆拖入陷阱。 苏怆沉默,他也没办法回答,毕竟要承认自己受到命运操纵,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尤其对于苏怆这样一个时时都想摆脱命运的人来说。 “那么……”声音还不肯放过他,“我就告诉你吧,今天你站在这里,同样还是命运的操纵。” “你是说,命运他操纵我复活了巫神,然后又操纵我反对巫神?”苏怆哑然失笑,“那所谓的命运大神未免太空了吧,有这么多无用功需要做?” 声音讥笑不已:“如果你能够参透命运的安排,又怎么会落进一个个的圈套呢?” “你这样说,未免太玄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玄。”声音叹气,仿佛在感慨苏怆的顽固不化,“巫神何等的厉害,她会不知道你来修真的世界?她为什么会放任你过来而不管,你有想过么?你一直反对她,她为什么会不杀你。在黑巫师的结界里面,你明明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又能活回来。这些,你就没有想过么?” 苏怆脸色变的更难看了。那声音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苏怆虽然性格执拗,但却不是笨蛋,那些问题,他当然是想过的。 至于黑巫师结界里自己死而复活的情况,沈芸一直都不愿意透露,但苏怆也可以猜想到,这跟嬉美图显然会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今天,自己站在这里,真的也是命运的安排么? 自以为反对巫神,就是反抗命运,可难道恰恰相反,落进了命运的陷阱么? 苏怆感觉到一种全所未有的无助,侵袭到自己的身体,让他再也没有办法鼓起勇气。 “年轻人,你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是天地造化,如果你真的要脱出命运的魔窟,就不要再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事。” “那我该怎么办?”这大概是苏怆第一次问别人,自己该做什么。 “留在这里。” “留?” “没错,你是一颗种子,是外面世界的种子,也是巫术的种子。”声音平淡依旧,“你留在这里,等到外面的世界历经劫难后,你可以重新出去,完成你接下来的使命,外面世界的劫难已经没办法避难,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劫后重建,将那些痛苦的回忆抹走。” “难道只能是这样么?”苏怆声音提高,“难道,我们用尽力气,也只能做到这些么?” “你还想怎么样?”声音反问,“人可以开山劈石,可能够倾覆海洋么?你可以飞在天空上,可是能够重造天空么?每个人,每种力量都有自己的限制。你何必去做根本就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呢?” “那么巫神?” “巫神,代表是一种历史的反复,是一种轮回。在佛教里面,这就叫做因果,以前种下的因,今天要还下果。” “可是……”苏怆咬牙,他努力让自己有一些斗志,“我必须要去阻止巫神,我不能看到她征服世界滥杀无辜,巫神是我复活的,我有这个责任。” “我问你,如果你出去,然后被巫神杀了。那么以后,还有谁去重建劫后的世界呢?还有谁去抚平人们的伤口呢?与其白白牺牲,象你以前那样做无用功,还不如干一点有用的事情。”声音断然反驳。 苏怆无语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悖论。一个可笑可悲可叹的悖论。 “也就是说,我到外面世界反抗巫神,是命运本来的安排。而只有不再继续反抗,任由巫神屠杀,那才是正确的选择?” 声音又笑了,不过这次并非嘲弄,而是很正经的认同:“没错,事情往往都这么离谱的。”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六章 (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事情是很离谱,可还有更离谱的方法去应对。”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进入了两个人的交谈。 苏怆忽然发现,在剩余几条银龙的穿插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就是在萧家门外看到的那个叫雷声的七岁小孩。 “雷声见过太爷爷。”他低头,做了个手势。 苏怆感觉到雷声脸上有调皮的笑容,他有点莫名其妙,这明明是正经的闯关,怎么会半路杀出个小孩来。 “你怎么进来的?”苏怆迷惑不解。 “这个阵法对身怀绝技的人起作用,可对没有一点法术的人,却像是敞开的大门。”雷声做了个鬼脸。 “你来做什么。”被雷声叫做太爷爷的声音,明显带着愠怒。 “我有几句话,对这位苏先生说。”雷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一点不象是个七岁的小孩。 “没你的事。”只有声音还真实的太爷爷发火。 “太爷爷,时代已经变了,我们这些人,藏在这里已经几百年,可真的能够永远藏下去么?”雷声居然一点都不畏惧先祖,“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巫神若毁了世界,你觉得修真的世界还可以象以前那样么,你以为还能有人能抚平人类的伤痕么?” “那是别人的事情。”声音冷冰冰的。 “那还有什么是我们的事情?”雷声双手握拳,十分激动,“拥有这么大的力量,修真就只能躲在一边,看着和我们一样的人,都慢慢的死去么?” “我们改变不了命运。”太爷爷的声音有些矛盾和犹豫,看起来,似乎让雷声的一番话说的起了变化。 “这就是我要跟苏先生说的。”雷声微笑了,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苏怆还是不懂,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能跟自己说什么? 雷声瞪大眼睛看苏怆,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偏偏就有一股力量,能够让人把他的话不当成童稚。 “你的人生,真是糟糕。”雷声毫不客气的批评,“关键还在于,你压根就不知道,问题处在哪里。” 苏怆苦笑不得,自己怎么说也二十多岁了,比雷声大了几轮,怎么就弄的连个孩子都可以教训自己么。 可偏偏,他还教训的对。 苏怆的人生,可不就是一团糟么。 全心侍奉的师父,居然是自己的仇人。花了几十年做的事业,现在自己就要去反叛。 “我的问题在哪?”苏怆诚心诚意的请教。 雷声笑眯眯的,用孺子可教的眼光看着苏怆:“你不会用脑子。你只知道去和命运作对,却不懂,必须和命运捉迷藏的道理。” “捉迷藏?什么意思?” “兵法上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句话用在和命运斗上面,照样很有用。”雷声的样子很刁钻,“你老是用一种方法和命运唱对台戏,当然会落进它的陷阱了,难怪你会越走越错呢。” 苏怆觉得这个家伙说的很有道理,收起了轻慢之心:“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服从!” “服从?”苏怆冷笑了,“这怕不是我想要的。” “笨!!”雷声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你现在的服从,就是为了以后的反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服从命运,它当然会露破绽给你,可到了最后的时候,你等待机会,再用力的,给它来一下子!” 雷声猛然一挥拳,眼睛亮闪闪的。 就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苏怆怔住,他默然的看着雷声的拳头,仿佛那是一个什么光明的象征似的。 过了许久,苏怆昂头,脸上竟微笑了。 “闹了半天,原来又回原地了。”他对雷声说,“我可以服从命运的安排,可是,我没办法出阵?你们雷家的九天雷,我可破不了。” “你听着!”雷声神情严肃,很紧张,“你今天的服从,只是为了将来,最后的一战,如果没有最后那一战,你的人生还是很糟糕。” “我的人生能不能变成完整,就要看最后了。”苏怆完全听懂了,也知道,雷声为什么要再强调一次。 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反扑了。 不过问题还是放在面前,无论苏怆要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出这个阵,守这最后一关的,可是天下功法第一的雷家,雷家的太爷爷,而苏怆面对的,是九天之雷,这样的一种,连神佛都惧怕的东西。 “好了,小雷子,你好滚了。”太爷爷终于再度发话,倒是没有听到什么愠怒。 雷声眨眨眼:“还有最后的一件事情。” 他对着苏怆,诡异的笑容:“跟着我做!!” 不容置疑。 雷声单手高举,朗声喊道:“九天之罡,化为神雷,以身引之,以心驱之……” 苏怆没有丝毫犹豫,也高声大喊:“九天之罡,化为神雷,以身引之,以心驱之。” “逆子!!!!”太爷爷愤怒吼叫,剩余的那几条银龙刹那间混乱的四面乱窜,仿佛是接受到了多个命令的干扰。 “九天引雷术!!!!”雷声最终吼叫!!! 刚才他教苏怆念的咒语,竟然就是九天引雷术! 苏怆大喜,也有样学样:“九天引雷术!” 顿时,情形大变,太爷爷再大的愤怒也改变不了结果,剩余的几天银龙窜上天空,又凝聚在一起,最后蓦然钻进了苏怆的体内。 苏怆没有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整个天卢三阵,包括雷声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怆宛如坠进云雾,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等到他的面前,再度光明大作的时候,苏怆却发现,已经远离了天卢山,居然又回到了修真元老们开会的那个大厅里面了。 老头们还是依旧,不过很多人的神情却变了,尤其是支持萧家的元老们,个个都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苏怆。 萧冥脸上写满了得意:“看来苏先生的实力,确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天卢三阵已破,那我们的禁忌打开,可以出关咯。”善于用毒的厉家家主向来支持萧家。 原本不支持出关的家族,都面面相觑,他们这时,也没办法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就算要出关,可也要准备准备,这么贸然出去,难道不是自耗么?”华家家主的想法,是尽量拖延时间。 “苏先生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了。”萧冥冷冰冰的。 苏怆听见了,但却不知道萧冥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时间。虽然外面的世界危在旦夕,不过到底也不差两天的时间。 但毫无疑问,萧冥的话起了很大作用,让那些保守的家族都变了脸色,甚至连华家家主都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长了一点,但是……我们也不可操之过急。” “都说华家是华佗的后人,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解救天下人的信念么。”厉家家主阴阳怪气。 “你说什么!!!” “哼!” 萧冥看两方又吵起来,不得不再出言制止:“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出关,那何必还要拖延呢,毕竟多救一分是一分。我想在座各位,也不希望是去接手遍地尸体的世界吧。” 萧冥说话,虽然平淡冷漠,可是每一句都内含深意,譬如这一次,又说的让所有人心头乱跳。 华家家主终于被说服,他是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头,十分的仙风道骨,他瞟了苏怆一眼,微微摇头:“年轻人,迟早有一天,你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苏怆不动如山。 “你以为引修真出关,就真的是救了世界么?”一直闭眼打坐的雷虚风终于开口,“这只不过是驱狼引虎,就算能够赶走巫神又怎样,你确定拥有巨大力量的修真,可以不对外面世界的权力有所贪恋么?” 苏怆一震,他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感觉到这一趟所来,还有另外的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直到雷虚风这么说,才猛然透彻。 巫神想要得到统治世界的权力,难道修真们就不想么?萧家这么急于突破禁忌出关,当然并不只是为了要消灭巫神,更深层的原因,是要利用自己的能力,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萧冥冷笑,“现在天卢三阵已破,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天卢三阵确实已经打破。”雷虚风承认,“但是,我们仍然不能出关。” “什么!!!”萧冥愕然了一小会,立刻暴怒,“雷虚风!你这算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置百年的规矩与不顾么?” 雷虚风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众所周知,我是最守规矩的人,只要符合条件,别说你要出关,就算你要称霸天下,我也不会管。” “废话!!那你现在凭什么阻拦我们出关?” “就是因为规矩还放在那里,有些人并没有做到。” “我不是已经突破了天卢三阵?”苏怆弄不懂了。 “没错,你是破了。”雷虚风双目如电一般扫视,“可你自己清楚,最后那一关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破的,而是雷声在暗中帮你,若非如此,你压根就出不来。” 苏怆皱眉,雷虚风的话倒是事实,让他也没话可说。 但萧冥却不肯罢休:“阵破了就是破了,还管他是谁破的么?苏先生在这里呆了两天了,外面世界至少过了半年,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我看我们的确不用再出去了,因为人类世界都要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苏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在这里呆两天,外面就是六个月?” “哼!难道你没听说过,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么?你在这里住上一天,外面就会过去三个月的时间。”萧冥的话像是子弹一样颗颗打在苏怆的心口上,让他呆若木鸡。 甚至连这些修真元老们连续不断的争吵都再也听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苏怆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冷眼扫视,周围至少几十个老头子正喋喋不休的为着相同的几个问题争论,完全都没有人注意他。 苏怆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斗志,从心底里面,慢慢升腾起来。 “再见。”苏怆说,声音很低。 但是,却有人听见了。 萧冥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苏怆微笑:“我说,再见!” “再见?”萧冥的瞳孔收缩,仿佛是听到了很严重的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苏怆长长叹了口气,浑身都轻松了,“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了,我不需要你们,不再需要你们。和巫神斗,是我自己的事情,一直都是我的。” “所以……” “所以,你们慢慢吵架,我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苏怆转身,边走边说,“在那个世界,需要我用生命去捍卫。”……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七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半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一闪而逝的时光罢了,最多也就是额头上的皱纹略多几条。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或者是某些拥有超强力量的人来说呢? 虽然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还如平常一样安静生活着,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在黑暗中,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天翻地覆。 张龙呆在中国北方的特别指挥中心里面,耐心看着地图。在他的身边,有项冰月,也有其他一些中国奇门的高手。 摇头。张龙轻叹,从局势上来看,他们大势已去。 虽然聚集了全中国奇门力量,组建了这么一个特别指挥中心,虽然现在可以指挥超过千个奇门高手,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对手的实力,真的强到不可思议,更何况,现在要对付的,再也不是人,而是一些来自远古的怪物。 在苏怆离开的半年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成为巫神的沈芸,召唤出了无数和山海经记载中相似的远古怪物,司徒恸带领着这些怪物以及剩余的降头师们,对许多国家发起了暗中的攻击。 这些攻击并没有波及到人口密集的城市,而是以消灭人类政府以及消灭武装力量为目标的。 许多人类政府遭受了突然袭击,在几天之内就让巫神的势力侵入。而其他的国家,虽然有所准备,但无奈发现,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枪炮等武器,在远古的怪物面前,竟然毫无作用。 唯一能够与之对抗的,只有神力或者是奇门之术。 但是,早就进入科技时代的人类,哪有这么多修炼者可以战斗呢,所以,巫神的大军,已经占领了非洲全部、亚洲大部、美洲大部。 现在唯有几个地方还在抵抗。 包括了欧洲以梵蒂冈为核心的天主教团,俄罗斯以狼人为核心的人兽军团,日本以吸血鬼为核心的血族军团。 以及中国的奇门大军。 这些修炼者,在往常都是互相攻击,但如今遇到了共同的危机,终于抛弃前嫌,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合作。 只是可惜,这样的合作只是第一次,也将会最后一次。 因为巫神的大军实在是太强大了,似乎能够蔓延到天边的怪兽,象流水一样发动进攻,无论有多少死伤,都不见其数量减少。而且这些怪物的形象,每天都会流入普通人的报刊上,这使得普通人世界十分混乱,士气也日见低落。 无论是欧洲还是日本,人类的抵抗都已经慢慢的衰弱,显然已经抵挡不了多久了。 而正在这关键的时刻,张龙为首的中国奇门部队,忽然发现有将近五万数量级的怪兽,诡异的通过朝鲜半岛和俄罗斯远东地区,直接插入了蒙古。 这支令人胆寒的怪兽大军,屯驻在蒙古,一动也不动,让人判断不出,它的目标究竟是俄罗斯还是中国。 但无论它的方向是哪里,必然会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项冰月支着下巴坐在那里:“要是苏怆在就好了,他才不会怕那些怪物呢。” “是啊。”张龙敲敲脑袋,“他进结界已经快半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某些王八蛋,连情形都没弄清楚,就让人家去闯陷阱!!”项冰月很没好气。 这显然,不是张龙第一次被骂了,他训练有素的高举双手:“好啦好啦,小姐,我已经认错一万次了,如果你的苏怆出了事,我保证用命赔好不好。” “你的命有屁用。”项冰月恨的牙根痒痒,要不是她现在担负着指挥淡若谷远征军的责任,恐怕早就进结界去陪苏怆了,“不过再过几天,我们的命可能都没了。” “那倒不一定”张龙还是蛮乐观的。 “我看是一定啦。”项冰月代表着指挥所里大部分人的意见,“这次呆在蒙古的怪物数量这么庞大,只要朝我们进攻,我们就死定了。” 张龙咕咚咕咚喝着水,脑子倒也没有歇着:“如果只是进攻的话,以我们现在聚集的几千个奇门高手,也不一定会输,说不定还能打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它们会好端端的进攻么?”项冰月丝毫不给张龙面子,“欧洲的秘党算厉害了吧,除了日本血族之外,就他们最牛了,可巫怪兵分三路进攻秘党总部,让他们顾前不能顾后,最终各个击破。”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张龙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囤积在蒙古的巫怪们兵分两路进攻的话,那确实是个麻烦。” “何止是麻烦,简直就是我们的没顶之灾。”项冰月很泄气,“我们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放任巫怪进入中国屠杀百姓不管的,所以也一定会分兵抗衡,可我们的高手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如果一分,那肯定就是死。” 这一次,虽然集中了全中国数千名奇门高手,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普通的门派打手,真正的高手,也就那么百来个而已。顶尖的领军人物,只有张龙和司马弯月兄弟,可以说人数虽然多,但只能聚在一起才可以发挥出威力。 张龙努力的想办法:“如果我们主动进攻呢?那不就可以捏紧拳头打人了么,趁它们立足未稳,就来一个全歼。” “他们把我们全歼还差不多。”司马弯月两兄弟气定神闲,“巫怪们以逸待劳,还不知道有没有陷阱,你一下子就贸然把本钱都投进去,要输光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张龙摊开手,实在不像是一个领袖,“我们就只能这么拖着,一直拖到他们把我们给吃掉?” “等死,还不如一战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所有人都怔住。 还是项冰月反应最快,象闪电一样冲了出去:“苏怆!!!!” 她已经和外面走进来的一个男人拥抱在一起,象膏药一样紧紧贴着,再也不愿分开。 果然是已经离开修真世界的苏怆,他还想往常一样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受到连续飞行的疲倦的影响。 张龙看到了苏怆,也兴奋的难以自已,搓着双手:“苏怆,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不回来,你死了可怎么办?”苏怆哈哈大笑。 “那修真们?”张龙急切的问。 一提到那些混账修真们,苏怆就有些不悦,他压抑着心里的闷气,把在结界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张龙听说修真们居然到了如此关键时间,还在争论那些无谓的事情,不禁面露失望神情。 倒是司马弯月两兄弟豁达许多:“姓苏的小子,你做的不错,这事情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没必要找别人帮忙。” 苏怆朝两人点头示意:“不过,我们好像也快要败了。” “若是尽力,一败又如何呢?”司马弯月两人手拢在袖子里,可那两把奇兵利器“惆怅”“惊艳”却忍不住悸动。 苏怆微笑:“能不败,当然还是不败的好。” 司马弯月兄弟眯起眼睛,他们在很久之前,曾经见过苏怆,那时候,苏怆还只不过是一个傲慢的愣头青,可是现在,他却已经成熟,充满了领袖的气质。 张龙又趴在了地图上,现在也没有时间过多寒暄,更何况,苏怆的身上,始终挂着项冰月呢,那丫头,就好像是苏怆的附属体,一分钟也不愿意离开。 “我们要立于不败,几乎是不可能了,人手太少,不能分兵抗衡。”张龙哀叹。 “如果被动不行,那我们不如主动呢。”苏怆说。 “主动?”张龙头摇的象拨浪鼓,“死的更快,让我们去打一批以逸待劳的怪物,那还不是羊入虎口么?” 苏怆其实早就想到了方案:“如果我们以逸待劳,专门等他们来进攻呢?” “那当然有成功的希望啦。”张龙刚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巫怪们擅长分兵合击,我们堵不住漏洞,也不知道会攻击哪一点。” “我们会知道它们攻击哪一点的。”苏怆很笃定。 “这怎么可能。”张龙开玩笑,“你不会是去学了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学什么呀。”苏怆一想到在修真世界呆的那两天,肚子里就憋着气,“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不能主动攻击,但却可以主动的吸引他们来进攻。” 张龙撇嘴,显然不认为苏怆提出的是好点子:“试过啦,这一招,一个月前我就用过了,那时候,派了三组人去吸引他们过来进攻。第一组人倒是吸引到了,可被他们察觉到埋伏的兵力,功败垂成。第二组人压根就没有吸引出来。而第三组更惨,落进了巫怪们的陷阱,连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那些巫怪都是有智慧的?”苏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当然,要不你以为呢。”张龙十分没好气,这个世界沦陷的这么快,当然是因为有超级厉害的对手。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把它们吸引过来的。”苏怆坚定的象块石头。 “还要去白白牺牲人手?” “不!”苏怆轻轻叩击桌面,显得有些寂寥,“只要牺牲一个人就可以了。” “谁?”张龙心里一阵抽动,感觉到不要的预感。 “我。”苏怆微笑,像是在说,当然是我。 一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不解,有思考,也有说不出来的激动。 苏怆解释:“我是巫皇,是整个巫术世界里面,除了巫神之外,最有力量的人。所以,只要我散发出巫术的能量,就可以把这些巫怪都吸引过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苏怆的这个计划,听起来还是蛮不错的,而且还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但是,张龙却发现了问题所在:“巫怪的感觉很灵敏,第一次我们的吸引计划,就是因为它们感觉到附近有大批人类高手,这才失败的。就算你可以将巫怪都吸引过来,可它们还是会不会上当的。” “所以,你们这些埋伏的人,必须退出三十公里外。”苏怆的语气很寻常。 “三十公里!!”张龙大叫,“那至少是半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巫怪们被你吸引过来后,我们需要半小时才能赶来救援,到那时候,你还不被巫怪活吞了么。” 苏怆摇摇头:“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要我顶住巫怪的进攻半个小时,只要我能成功,我们就有希望打胜这一杖。” “可你知道巫怪们有多厉害么?”张龙焦虑起来,他觉得苏怆根本就是在送死,“吸血鬼够厉害吧,可还不是被巫怪们杀的七零八落,就算是日本的血族皇宫,也快被巫怪给攻破了。不要说你一个人了,就算十个苏怆加起来,也肯定顶不住半个小时。” “我会顶住的,一定会。”苏怆眼睛里面的光芒,简直比黑夜里的星光更亮,“你们可以交给我。” “苏怆,你会死的。”项冰月脸色惨白,忽然开口。这里只有她最了解苏怆,也只有她明白,苏怆其实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一个想要死的人还会害怕什么?还会顶不住那如潮水一样的巫怪的进攻么。 “谁不会死。”苏怆疼惜的微笑,抚摸项冰月的脸颊,“冰月长大了,现在也可以做领袖了。” “我不要你死。”项冰月的眼泪掉下来,“无论如何,我也不要你死。” “他不会死的。”张龙鼓起了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我会罩着他,不让他死的。” “你?”这回轮到苏怆愕然了。 “没错呀。”张龙嘿嘿笑,“因为我要跟你一起去,只有你一个,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我们兄弟俩也去。”司马弯月说。 “我也要去!”项冰月当然不会落后。 周围一些奇门领袖,都纷纷开口,要陪同苏怆一起做诱饵。 “好啦好啦!”张龙高举双手,他干脆站到了桌子上,“送死用不了那么多人,只要两个就足够了。” “冰月要带领淡若谷的人,所以不能去。”苏怆轻轻念叨,“司马弯月两位前辈,是这里实力最强的,如果我和张龙真有不幸,只能靠你们支撑大局。” “所以……”张龙微笑。 “所以……”苏怆也笑。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八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长城。 劲风溯溯。十里黄沙,尘雾迷乱人眼。 苏怆和张龙两个,孤独的处在冷清的城墙下。苏怆坐着闭目养神,而张龙身边,插着一把硕大的巨剑。 “我小时候,师父给我算卜。”时光还早,张龙东拉西扯,“说我一世英雄,终要死在战场上。那时候我不信,本来么,天下太平,哪里来的战场。” “现在不是有了!”苏怆睁开眼。 “所以说,命中注定。”张龙耸肩,一脸无所谓。 苏怆点点头:“张龙,你信命么?” “信!”张龙答应的痛快,“为什么不信,我干嘛要跟自己的命运作对呢。” “可如果你的命运,会给别人带来灾祸呢?” “灾祸?”张龙哈哈大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毕竟是命运么,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可以决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苏怆很好奇。 “我自己的性命!”张龙弹了下巨剑,发出铮铮的声音,“如果有一天,我的命运真要我去危害别人,那我就夺走自己的性命。” 苏怆扬眉,这简直是太好的回答了。 时间差不多,没有空再多做交谈。苏怆用力拍拍张龙的肩膀,然后站起来。 背后黑色双翅打开。苏怆即将飞到天空上,他要全力释放出自己的巫术能量,吸引巫怪们到来,然后再尽量纠缠住巫怪们,让它们无法进退。 苏怆在天上进攻,张龙在地上战斗。一上一下,两个战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快要征服这世界的最强大的力量,所以,这两个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很可能再也无法会面了。 苏怆拍打翅膀,向天空上飞去。 张龙还是坐着,却撕开嗓子大吼:“你我虽无百年相交……” “但我们仍是朋友……”苏怆不说话,但心里默念。 张龙仰望苍天,怔怔的看着苏怆从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缩小成黑色的小点,然后从目光里面彻底的消失掉。 然后,天色黑了。 明明是初晨,明明刚才清碧的天空。可陡然之间,就有一种黑色的迷雾从天空上蔓延开来。然后张龙感觉到有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力量,正在悄悄的加强。 这便是苏怆的巫术力量。 张龙以前当然知道苏怆很厉害,但对厉害的评价,也仅仅是在人类本身的范围之内。作为一个人,何况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算修炼的再厉害,也是很有限的。 可是,现在张龙看到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力量象潮水一般,朝着每一个角落流淌过去,他知道自己大大低估了苏怆。 苏怆的能量,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 甚至,可以去和神一较高下。 张龙并不知道苏怆的经历。现在苏怆的身体中,远远不止自己修炼的巫术。他现在汇聚了巫术本源的力量,也拥有蚩尤黑色力量的残余,更是有李家那么多年来精锐灵魂的总和。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所可以想到的最强大的力量,苏怆的体内已经含有了大半。 正当张龙为苏怆的巫术力量而震惊的时候。 天地又发生了变化,一片隆隆的震动声从天边传了过来,就好像是有千军万马如同铁流一般滚动过来。 张龙双手握剑,还是端坐在那里,他脚下的土地,有节奏的震动着,将沙尘震的狂跳不已。 像是水入油锅一般的爆炸声,越来越接近,张龙甚至都可以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腥臭的味道。 巫怪果然被苏怆吸引过来了。 张龙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剑,起身,回头。 他张口结舌,几乎心神俱丧。 纵然想到过,今天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但张龙还是不得不被面前的情形所震呆。 这是一股什么样的敌手啊。 在长城以北,巫怪黑压压的逼近,只要是视线所及的地方,都塞满了高大诡异的怪物,这些怪物或者象马象鹿,或者身披铠甲一般的皮甲,或者干脆,就高达两米多。 张龙只是随意一扫视,就发现了不少在山海经中有过记载的怪物。 鹿蜀、旋龟、狸力、长右、彘、患、蛊雕等等等等,这些只在神话中出现的怪兽,都以成千上万的数量出现。 它们的阵营,简直就是足以踏平整个世界的雄壮,从天边出发,一路奔跑,无论遇到什么东西,都没办法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 这些东西,便是在人类历史上一直都被称之为妖孽的怪物。实际上,它们都是在远古时期,和人类同样存在在世界上的智慧生物,只是人类在收到伏羲和巫神两兄妹的教导后,实力大长,从而逐渐的把这些怪物都杀死或者封印。 而此刻,当巫神复活后,她便也同时召唤出了这些妖孽,让它们作为自己最主要的力量。远古的巫怪,对人类恨之入骨,其中十有八九都是以人为食的,当然同仇敌忾,一起进攻敢于抵抗的所有人类。 现在,这只铁血军团,以势不可挡的洪流一般的气势,朝着长城冲刺过来。 张龙呆呆立了好一会,终于清醒过来。他再也没有时间害怕和惊讶,只能长啸一声,抱着自己的巨剑,朝着巫怪们冲去。 就犹如是一块投入洪流的小石块。 通常情况下,投入洪水的小石块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这一次,张龙却彻底的违背了这一常理。 当他的巨剑划开第一道弧线的时候,古墨家的剑法便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他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这个人都是被巨剑滑行的轨道带走,随着一股又一股怪兽的浓血喷溅出来。巫怪们冲刺的脚步终于渐渐放慢。 它们开始聚拢,准备先把这个杀进它们群中的小杂虫给吃掉。 张龙越杀越勇,哈哈大笑:“来吧来吧!!妖怪们,让爷爷好好的开膛吧。” 张龙面对的当然不是牲畜,更不是束手待宰的鸡鸭。 怪兽们的反击超级恐怖。好多象犀牛,却比犀牛还大一倍的巫怪来回冲刺,已经不止一次把张龙挑飞上天。 不过张龙却只当是在天空中做运动,他的巨剑从天而降,更加凌厉。 也有浑身长满刺的马,象张龙射出自己身上的毒刺。张龙的巨剑挥舞的象风车一般,杀的兴起,几乎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知道混在怪兽群里面绞杀。 巫怪死的越来越多,张龙犹如一道黑色的索命之光,在巫怪群里面来回穿梭,随着红色鲜血流淌了遍地,成百上千的巫怪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而整个巫怪的大军也都停顿了下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相信埋伏的司马弯月兄弟,已经率领奇门主力出发了,但是他们到达这里,还需要时间。 致命的时间。 张龙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再拖延不了几分钟了,因为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极限,就有弱点。 墨家的剑法,依靠的是势。剑势一起便如同山崩海啸,势不可挡,但是张龙的体力在衰竭,伤口越来越多,虎口被怪物们振的裂开。他的势,很快就要颓了。 一旦势颓,张龙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巫怪的海洋中,张龙是站立在潮头的沙砾,已经有无数的怪物在朝他冲刺,力求在这最后一击之中,能够把挡路的张龙给撕成碎片。 张龙岌岌可危。 几十只刺马将毒针对准了张龙,趁其不备,即将要把他射成刺猬。 张龙挡的住近攻,也挡不住远处的偷袭。 千钧一发,在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几十条气劲,刺破沙尘,准确的命中刺马的心脏。它们连哼都没哼一句,就倒毙在血泊之中。 “来的好!!!”张龙抬头,看到苏怆正好降落下来,天蚕指乱振,指风象飞刀一般,将附近的巫怪一一射死。 “不错,撑了蛮久么!”苏怆居然还有心思夸奖张龙。 张龙早已经累惨了,他趁苏怆杀下来,便放下剑休息一下:“轮到你了,轮到你了。” 张龙用巨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居然不管不顾,让苏怆去替他挡开身边的巫怪。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巫术吧。”张龙一边吐血,一边哈哈大笑,“苏怆!巫皇!你是天下无双的巫者啊。” “没错,我是天下无双的巫者。”苏怆重重点头,他举高双手,惊人的巫术能量从他的指尖迸发出来,在这一大片荒漠上,忽然卷起了啸天的狂风,一股沙尘暴被苏怆给召唤了出来。 巫怪们总算是遇到了大麻烦,强烈的风沙笼罩在沙漠之上,让巫怪们晕头转向,辨不清楚方向,苏怆趁这机会,疯狂的释放天蚕指的指风,一路杀过去,成批成批的杀死怪物。 “好厉害啊!!”张龙看着那凭空出现的沙尘暴,震惊的要命,“苏怆,那你怎么不用巫术全杀光这些巫怪?” 苏怆看起来轻松,其实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我刚才试过了,这些巫怪对巫术有一种先天的抵抗力,我的大规模巫术伤害不到他们,最多只能使它们混乱一下。” “这样也不错啦。”张龙赞叹,苏怆只不过是出手了一小会,战果就已经比他刚才更大。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要顶住半小时的任务应该能够完成。 但苏怆却一点都不乐观,天蚕指虽然看起来释放很轻松,但实际却很耗法力,要不是苏怆现在的力量大大提高,恐怕很快就会法力耗尽。如果要用天蚕指将这些巫怪全部都杀掉,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苏怆觉得,眼下的这批巫怪,只不过是大部队的前锋而已,它们真正的实力,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任人宰割。 果然,苏怆才刚刚这么想,情形就有了变化。天空之中忽然乌云密布,闪电横空,一场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这场大雨令人惊讶的大,雨点都有钢珠一般的大小,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更重要的是,这大雨一下,苏怆用巫术掀起的沙尘暴立刻就被压制住了。大雨下了几分钟,整个沙尘暴都被冲刷干净,随着尘暴的消失,大雨也停顿住了。 “见鬼!运气还真烂呢。”张龙气哼哼的,眼看没有了尘暴,那些巫怪们又恢复了正常的视线,可以再度找准目标,“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老天也太不帮忙了吧。” “你觉得是运气么?”苏怆忽然停手了,他眯着眼睛看天空,“这是巫术,有人在这些巫怪的背后帮忙,故意把沙尘暴给洗掉。” 说也奇怪,苏怆一停手,那些巫怪居然也不攻击了,反而缓缓的朝两边退去,把苏怆和张龙两个晾在中间,退开了一条很宽敞的道路。 张龙看的莫名其妙:“是谁在背后搞鬼。” “巫神咯!”苏怆想,那大概是唯一的可能了。 “巫神?”张龙吓了一跳,“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杀我们,搞这么多事情干嘛?” 苏怆耸肩,很无奈:“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可对于巫神,却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这场游戏,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在呢?”张龙迷惑的问,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很古怪,巫怪们越退越远,至少留出了一条超过百米的宽阔大路。远远看去,那些刚才还很奋勇的怪物,现在却眼露恐惧,似乎有些瑟瑟发抖。 “现在,我们的麻烦大概是刚刚才来。”苏怆满脸担忧,他一直都担心的,巫怪的真正实力,恐怕很快就要出现了。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九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大地隆隆震动,比打雷的声音更加嘹亮,也更加富有节奏,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部队,正以同样的节奏和步伐前进。 “是什么东西?”张龙大叫起来,他看到在地平线上,冒出了滚滚浓烟,就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远古的尘烟也带了过来。 苏怆也依稀看到,有许多黑色的物体,正飞快的冲过来,显然,这支才奔腾过来的怪物,是之前巫怪深深害怕畏惧的,随着它们的接近,以前那些怪物都站立不稳,几乎都跪倒在地面上。 “没搞错吧。”就连很淡定的苏怆都眼睛越睁越圆,看到从地平线上赶来的怪兽,简直被吓到了。 那是一群每只都有两米高的怪兽,四蹄健硕,身上又厚厚的灰色皮,简直就跟铁甲怪兽似的。在脖子上,怪兽都长着扇面一样的裙边,更恐怖的是,当裂开嘴巴的时候,能够看到,里面居然有一条红色的长舌头。 “这算什么?”张龙抗起了他的巨剑,很像是RPG游戏里面的屠龙战士,他呆了好半天才想出一个词来描绘,“恐龙?” “恐你的头啦!”苏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脑子里拼命在想该用哪种术才可以阻挡它们。 可张龙还是不放弃自己的意见:“恐龙是远古时期称霸地球的生物,很可能也有一些变种留在了巫怪时代,成了巫怪里面很厉害的一支呢。” 这下,苏怆倒是没办法反驳,可眼看着,那些象恐龙的怪物越来越近,他也懒得多说,双手高举,在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 猛然之间,那些恐龙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树丛。 原本只是荒漠,可以说寸草不生,但随着苏怆的巫术力量,高大的树木只用了几秒钟就从地皮下钻了出来,不等恐龙们有所反应,树木已经成林,将它们完全的阻挡了下来。 “有你的!”张龙惊喜万分,看来和苏怆搭档真是太正确了。 苏怆皱紧眉头,他总感觉到,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每个巫者先天的敏锐能力。 果然,还不等张龙的笑容从嘴角消失掉,红色的火焰便在树林里面蔓延开了,大片大片的树木在烈焰的烧烤之下,几乎毫无抵抗的变成了灰烬。熊熊火焰冲天冒起,把整个沙漠烤的象火炉一样。 “遭了!!!”苏怆猛吼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大批恐龙已经冲出了树林,烧成火红色的灰烬落在厚皮上,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拼命的向着两人冲击过来。 顺便,看似不随意的,在头上的几只恐龙张大了嘴。露出里面红色的舌头。 张龙愕然的瞪在那里。 几道烈焰从恐龙的嘴里面喷射出来,高大几千度的火焰像是装了瞄准器一般,冲向了呆若木鸡的张龙。 这些火焰才一小会就烧光了大片的树林,如果被它们烧到人身上,那张龙不需要一秒钟,就会变成一堆骨灰。 但他还是没有动,似乎是看呆了看傻了,或者干脆就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办法再跑了。 火焰转瞬即至,就像是一枚炸弹爆炸,将张龙刚刚站立的地方炸出了一个深坑。 张龙没有死。 他原本是死定的,但是就在那最千钧一发的时刻,苏怆及时的震开双翅,揪住了张龙的衣领,将他扯到了高空之上。 这两个人,迅速的飞离了战场,逃到古长城的后面。 恐龙们一直在拼命的喷火,苏怆他们蜷缩在长城的城墙之下,但却仍然能够感受到背后城墙被烧炙的高温。 张龙的头发被烤糊了,冒出缕缕浓烟和难闻的味道,他惊魂未定:“我的天,这些东西怎么还会喷火。” “何止喷火,简直就是三昧真火!”苏怆看起来像是说笑,其实是很无奈的自嘲。 现在,他们这两个人算是遇到大麻烦了,几千只恐龙在那里不间断的喷火,把他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而时间,过去了才十五分钟不到。 “这段城墙能坚持多久。”张龙问。 “最多两分钟。”苏怆稍微摸了下城墙壁的砖块,发现已经烧的很烫手,有些地方,甚至微微发红。 “我们要死了。”张龙攥紧手里的长剑,“可恨就算是死了,也不能拖够时间,司马弯月的主力没到,我们都算是白死了。” “我们不会白死的。”苏怆拍拍张龙的肩膀,安慰着。 “总算也是杀了不少巫怪。”张龙叹息,“但还是于事无补,我们两个人死在这里,只是让人类世界少了实力而已。”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也要顶足时间的。”苏怆脸色变的很宿命,他微笑着对张龙说,“其实,这是我的命运呢。” “你的命运?” “是呀,命运让我将巫神复活,又要我去反抗巫神。” “莫名其妙。”张龙大吐舌头,“命运之神还真是无聊呢。”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顶住这些该死的怪物呢。”苏怆感觉到自己身上冲起的力量,已经让他可以无所畏惧。 “可是,我们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了。”张龙垂头丧气,“那些怪物恐龙一起喷火,能把全世界都烧干净,我们头都冒不出去,还怎么杀。” “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苏怆昂头,“巫者是无所不能的。” “你有巫术可以让人不怕火焰么?” “有是有,可是这么强烈的火,用什么巫术都没用,照样会被烧穿。”苏怆若有所思。 张龙就搞不懂了:“既然如此,你还怎么顶呢,即不能防火,还伤害不了里面的恐龙,我们不是只有被当成烤肉的命么?” “我还有一个巫术!”苏怆面色肃然,仿佛在下决心,“这个巫术是用血液为赌注,只要沾染上血液的怪兽,都会立刻死掉。” 张龙嘴巴又成了O型:“这么厉害的巫术,为什么不早用。” “这里有血液么?”苏怆淡淡问。 “那些怪兽身上有啊。”张龙在自己身上搜寻,希望能够找出一些还没有干透的兽血。 但苏怆拦住了他:“没用的,这个巫术其实是用施术人的性命去换的。” 在苏怆的手里有一只鲜红色的小虫子,慵懒的睡着。 “什么意思?”张龙忽然醒悟过来,“施术人的性命?” “我要让这只虫子进入我的身体,然后,在五秒钟之内,我的身体会爆炸,变成几万点细小的血点,那些恐龙只要碰到血点,就会立刻死掉。” “那你呢?” 苏怆笑:“那就没有我了。” 张龙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苏怆一直都没有使用这个巫术,原来这个巫术是同归于尽的东西。 “你不可以死。”张龙用力的摇头。 “我不死,别人就会死更多。”苏怆凝视着张龙的眼睛,“每个人都会死的,这是命运使然,等我死了,你在这里等到司马弯月他们到,替我报仇。” 张龙眼睁睁的看着苏怆站立起来,他背后的翅膀,骨骼嘎吱嘎吱的张开,苏怆就象是一个刚刚复苏的黑暗王者,即将开始自己的征服之路。 但张龙知道,苏怆实际上,只是去送死而已,他面对的,是史无前例的恐怖生物,苏怆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一点时间,一点点该死的时间而已。 张龙忽然很想哭。 不是为了苏怆,而是为了自己。 张龙拉住了苏怆。 “不用这么缠绵吧。”苏怆大笑,“我们都是男人。” “谁跟你缠绵。”张龙把苏怆拉的更加紧,“我只是觉得,你的巫术实在是太好用了。” “那就让你好好欣赏下,我最后的巫术吧。”苏怆正想甩脱张龙的纠缠。 但是,张龙的手像是锁链一般,紧紧的卡着:“这么好用的巫术,不如让我来用吧。” “你?”苏怆吃惊,“开什么玩笑?” “只要你把这个巫术用在我身上,就一样会有效果吧。”张龙很笃定。 “你会死的。”苏怆沉下脸,“这是我的事情,我的责任。” “同样是我的!” “这是我的命运。”苏怆摇头,“命中注定,我要死在这里的。” “一个不爱惜生命的人,注定不会死得其所。”张龙忽然说,这句话,让苏怆觉得很耳熟,“苏怆,你的生命不该在这个时候结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怆感觉到一种难过的情绪:“可你也一样。” “我不一样。”张龙说,“我只是一个墨者,我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王。还记得我师父给我算的卜么,我是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我的一辈子,都是在等待这个时候,等待一个最好的战场,最好的时机,然后死掉。现在,是时候了。” “可是……”苏怆还想辩驳。 但那一面的城墙已经轰然倒塌,只有一半的墙壁还勉强支撑着。 “快一点,没有时间了,我只是早死一下而已。”张龙嘻嘻哈哈,“我会等你的,你也终要死的。” 苏怆明白了,张龙说的很对,现在,并不是他该死的时候,这一个当英雄的机会,是张龙的,也只是张龙的。 而对于苏怆来说,他还有更大的战场,还有更多的人要等着他去拯救。 生命,不是让人随便抛起的。 而是要等待更加重要的事情。 张龙等到了他的时机,而苏怆的时机并没有到。 所以,张龙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苏怆眼泪流淌出来,他自己去死,或许不会有什么难过,可是,要送走一个朋友,一个共同浴血的兄弟,却让他心如刀绞。 “快一点,别婆妈了。”张龙大吼。 “知道了!!”苏怆也大吼,他一边流泪,一边念着咒语,将那枚虫子摁进了张龙的血管。 张龙举起巨剑:“你看,我象是一个屠龙战士么?” “象!象极了。”苏怆说,他召唤出一阵狂风,让对面的火势小了一点,然后托起了张龙。 苏怆要把张龙给扔出去,就像是扔一个炸弹似的,丢进怪兽们的群落里面,等待张龙爆炸,然后那鲜血,就会让这个世界清净下来。 但是,苏怆感觉到手上的重量,仿佛是整个世界。那个人,并不是苏怆的敌人,或者陌生人。而是一直浴血的战友。 “送我上路吧,苏怆,这是你我的宿命。”张龙斗志昂扬,他是墨者,是墨家的钜子,是这个世界最出色的奇门高手。 他自从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拯救世界,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一死。 张龙将会有一个最后价值的死亡。值得别人嫉妒。 苏怆仰面长泣,用尽这一生全部的力气,用尽他所有的勇敢,将张龙狠狠的抛掷了出去。 “虽无百年之交!!!”苏怆声嘶力竭的狂吼。 “但你我仍是朋友!!!”张龙象一片叶子朝恐龙群飘去。 “天地不改!雄心犹在!!!!!”苏怆的声音,仿佛是从心里的最深处爆发出来的。 他看到了在天空之上,张龙爆炸成了一团血雾,他的身体,他的血脉,他的灵魂,甚至是他从来不离身的巨剑,都变成了红色的血云血雨,然后向着四面八方喷洒下去。 苏怆无力的坐下,他不用再看,这是他的巫术,从来都不会失手的巫术,苏怆知道,在这个巫术之下,会造成多么惊人的破坏力。 但是苏怆却没有勇气再去看最终的结果。在他的脑海里面,只有和张龙不长的相处的时光。确实是短暂的时间,但是张龙却让苏怆明白了许多。 作为一个人类,张龙率领奇门术士反抗巫神,那种勇气。 以一人之力,却力保中国在巫神的全世界攻击中不失,那种智慧。 在面对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明明知道改变不了,可还是欣然面对。苏怆觉得自己以往的傲慢和自大,实在是太可恶了。自己以为反抗命运才能显示出勇气。 其实苏怆错了,真正的勇气,并不是反抗。 而是当知道最终的结果能对别人有益时,勇敢接受的大度。 张龙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接受命运的控制。 在他的心里,只有整个天下,当对天下不利时,张龙奋力反抗,当有益天下时,他愿意为自己的命数而献身。 那才是真正的死,死得其所。 苏怆泪流满面,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哭了,在怪兽群中,一切已经很明朗了。 所有喷火的恐龙,都被张龙性命所化的血雨给杀的干干净净,但之前就逃的很远的其他巫怪,却还有大半还活着。 这些巫怪虽然遭受重创,可是却也清楚,苏怆这里的实力遭到了巨大的损失,所以更是奋起余力,要突破整个长城的防线。 苏怆当然不可能让它们做到,苏怆不会让张龙的命白白丢掉。 还有十分钟,再有十分钟,奇门高手的主力就会感到。 看着雄壮奔跑过来的千军万马,苏怆飞身越过残存的城墙,以此为界线,疯狂的运起天蚕指,死死的坚守住,怎么也不让巫怪们突破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的度过。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十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等到司马弯月他们赶到的时候,情形已经万分惨烈。 司马弯月带领着奇门高手,已经用尽了全力赶到,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几分钟,但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还是让他们难以压抑。 鲜血已经流淌成了河流,将整个荒漠染成了一片红色,只要目光能及的地方,就躺遍了巫怪的尸体,至少有上万具野兽的尸体,成为了这一幕场景中的主角。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角,苏怆也是浑身鲜血,他几乎脱力,靠在古城墙上面,两只手还勉强抬着,指风的力量已经弱到,发不出一米之外。 但是,残存的那些怪物,却还是在远处惊慌失措,根本就不敢再往前来。 可见,无论力量的强弱,在战场之上,只有勇气的对决。 勇者便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人类第一次在和巫怪的战斗中占据上风,刚刚到达的奇门高手,被眼前的景象所激励,个个奋勇向前,本来剩余的巫怪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被苏怆杀的气势大颓,再度看到这么许多的生力军,又怎么抵挡的了。 几乎没有太多的抵抗,剩下来的几千只巫怪,就被奇门高手们团团包围,堆积在中央,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 司马弯月兄弟俩几乎都不用出手,他们只是守护在苏怆的身边,看着项冰月照顾快要虚脱的苏怆。 “张龙呢?”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料,但司马弯月还是忍不住要问。 “早走一步。”苏怆没有太多的表情,张龙牺牲时的场景,他还压在心底里面。 司马弯月略略变色,长叹一声:“可惜了。” “值得。”项冰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坚强和冷酷一点,“我们毕竟是胜了。” 没错,今天这一战,苏怆这一面,确实是胜了,数万的巫怪,甚至还包括了最强悍的喷火怪兽,都被苏怆和张龙两个人杀的七零八落,最后到达的主力,甚至只是成了打扫战场的人而已。 巫怪这一面几乎是全军覆没,而人类方面,主要的损失,就是张龙。 虽然这个损失是难以弥补的,但是对于战果来说,确实决定性的胜利。 自从巫神召唤出巫怪之后,在全世界范围的攻击无一不顺利无比,基本上没有遭遇到很大的抵抗,更不要说失败了。 今天一过,巫怪不可战胜的神话就将被打破,而人类世界这一面的气势无疑将会大增。这对于世界上还在抵抗的军团来说,是一剂最好的强心针。 满脸倦容的苏怆,蛮意外的看看项冰月,这个小丫头很久没见,倒是便的成熟起来,不仅可以带领着淡若谷的姐妹上战场,还知道一次战役的胜负对整个战局的作用。 不过,苏怆却没有项冰月的乐观:“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现在还怕这些怪物么?”项冰月一边照顾苏怆,一边回头,只见在茫茫大漠里面,奇门高手和巫怪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不过战况几本就是一边倒。那些残存的巫怪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发动全面反击了,只有被奇门高手们分割击破。 苏怆摇头,他担心的当然不是面前看到的怪物了,而是隐藏在背后的,那高深莫测的巫神。 沈芸。 苏怆几乎难以抑制心里的痛楚。自己曾经的爱人,现在却成为了凌驾在人类头顶的霸权。自己将要如何面对她。 沈芸不止一次放过苏怆,但是当现在,苏怆与她已经正式为敌之后,沈芸还会放过苏怆么?而更让苏怆感到难以想象的是,命运之神为什么让他复活了巫神却又要反抗巫神呢。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就像是要验证苏怆的担心。忽然之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充斥了周围,尤其是几个一流的高手,都在同时感受到了杀气。 那是一股超级霸道的杀气,仿佛是从天空之上,即将直刺下来的凶悍力量。 司马弯月兄弟两个低叱:“出鞘!!” “惊艳”“惆怅”随之飘上天空。 如同两道绝美的彩虹,在碧空之中划出了两条弧线。有一条黑色的线正好从天上直刺下来,被惊艳惆怅接个正着,打了一个粉碎。 这道黑色的线,是一根足足有一米长的黑色长刺,目标正是已经毫无力气,在拼命恢复的苏怆。如果没有司马弯月的护法,恐怕现在苏怆也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有更多的黑色长刺从天空之中射下来,宛如是成百上千支铁箭,准确无比的射进了奇门高手的阵营之中。 一时之间,尸横遍野,许多奇门术士根本就没有准备,就已经被黑刺从中直穿过。有些长刺,甚至一连洞穿了几个人的身体。 天空中简直是下起了一场夺命的黑刺之雨,这让整个局势都大大的改变,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人类一方,损失陡然惨重起来,而残留着的巫怪们,也随着士气大涨,又蠢蠢欲动。 “飞鸟!!!!”司马弯月怒叱。 果然,天空之中,出现了上万个小黑点,这些黑点来势甚快,只不过一瞬,就飞到了这边的天空上。人们眼睛所看到的,是一只只铁翅大鸟,这些鸟长像奇怪,不仅有双头,铁翅,而且嘴巴上还有着一根根的铁刺,刚才从天空射下的,就是它们的嘴刺。 就在当头的一只怪鸟的头顶,苏怆看到了一个他绝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司徒恸。 “师父!”苏怆热泪盈眶。 司徒恸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健硕,只是精神比以往更好了,就似乎是恢复了年轻一般,站立在怪鸟的头顶上,简直又成了以往巫皇般的荣耀。 苏怆的心里面波涛翻覆,他遭遇到的,是人生最大的嘲弄,不仅这一生所爱的女人成了对手,不仅以往所有的努力奋斗成为了空谈,就连苏怆最为敬重的人,也变成了自己的仇人。 苏怆还记得在修真世界里面,自己所看到的情形,司徒恸将几十个孩子的全家灭门,只是为了能够选择出一个足以担负起复活巫神职责的传人。 苏怆就是这么被选中的。 所以到了现在,苏怆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司徒恸,那是教育自己给自己最大疼爱的师父,还根本就是杀害自己父母让自己变成孤儿的仇敌。 但不等到苏怆想通,巨鸟的突然出现已经把奇门术士杀的人仰马翻了。看到自己这边顿落败势,司马弯月两兄弟再也按捺不住,两人齐跃上天空,惆怅惊艳同时出鞘,顿时,在天空之中,亮起了一片如同弯月般的明亮光芒,不少巨鸟难以躲避,被剖成了细小的碎片。 但是,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没办法遏制怪鸟们的攻击势头。更何况,司徒恸已经发现这两个老对手,主动的迎了上来。 “老伙计,好久没见了!”司徒恸高立在鸟头上,朗声打招呼。 司马弯月冷面以对:“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没错,以免污了我们的眼睛。” 这两个双胞胎的兄弟,向来只以同一个名字示人,寻常人还真难以分辨,只知道他们说话打架,都有一种惊人的默契,往往一个说完,另一个就能接上。 司徒恸哈哈大笑:“几十年不见,两兄弟还是如此直率,老友相见,难道就不该寒暄几句么。” “如果是以前的司徒恸,何止寒暄,就算是喝酒通宵也不为过,因为那时,司徒恸是名震天下的英豪。走南闯北迎击各大门阀,一统巫术各派,谁说起这个名字,都要竖起拇指。” 司徒恸脸色也改变了,仿佛正怀念当初的气派和当初的梦想。 “可现在的司徒恸,却成了别人的一条狗,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人,只知道帮那些畜生们屠杀同类。”司马弯月话锋一转,开始唾骂。 “你们懂什么。”司徒恸用力挥手,高声喝叫,仿佛声音更加响亮,就越能让他坚定信念,“这才叫做真正的梦想,我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今天,为了帮助巫神建立一个只有巫术的世界。” “狗屁的梦想!”司马弯月怒不可遏,“就凭你一句话,就要让几十亿人浴血战火?就要让无数的人死掉?” “那又怎么样?”司徒恸根本就听不进去,“该死的人就要死,为了建立巫术的世界,他们死的也一点都不冤。” “你以为你就可以凌驾在这些巫怪身上么?”司马弯月好不客气的揭穿,“你现在用自己的巫术能量压制它们的凶性,所以它们才会听你的指挥,等到你的力量消失了,这些禽兽一样会把你撕成碎片。” “这个世界上懂巫术的又不止我一个。”司徒恸有意无意的看苏怆一眼,“但只有我可以驾驭巫怪,那是因为我背后有巫神在,伟大的巫神,她已经要统治这个世界了。” “人可以信仰神,但神不能奴役这世界。”司马弯月面色肃然。 “没什么好说了,动手吧。”司徒恸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双手高抬,那只怪鸟带着他猛窜上天。 但与此同时,在司马弯月的面前,炸开了四团黑雾,四个小鬼出现,张牙咧嘴的扑向司马弯月。 “雕虫小技!”两个老头冷笑,他们退开几步,华丽如弯月的奇兵从袖中飞出,刹那间就劈散面前的小鬼。 降头师养的小鬼,对付普通人确实是杀招,可是面对着中国数一数二的奇门高手,却像是小孩子玩具似的可笑。 但是司徒恸的杀招并不是在这里。 四个小鬼如烟雾散掉后,有几根毒针悄无声息的从地面上长出来,这几根毒针并非是凭空出来的,而是在地上,又钻出了四个浑身青黑的小鬼,这些小鬼的头顶都长着长长的毒针,专门遁地偷袭。 这种特有的小鬼,只有顶尖的降头师才可以修炼,分别要用上百种材料才可以修炼成功。一般最开始就要取孕妇胎中六个月的胎儿,这个时候的胎儿已经成型,而身体外还有一层膜保护,可以不被地表下的物体烧蚀。 然后再用男女至秽之物包裹,埋到地底下七七四十九天。等到全部完成后,再在头顶钻入长长的毒刺。这最后一步是最困难的,平均一千个小鬼也只有一个能够修炼成功。 所以,司徒恸放出的这四个小鬼,实际上是伤害了数以万计的孕妇和胎儿才可以修炼出来,其中手法万分的恶毒。 不要说司马弯月,就算是弟子苏怆都不会想到,司徒恸居然会用出这么歹毒的小鬼。 司马弯月果然没有躲过,或者说,并没有完全躲过。两兄弟中的老大,率先被毒针刺到,他反应极快,立刻将自己的兄弟托起,高高托起。 另外几根毒刺散发出黑亮的光芒,在地面上熠熠闪光。 司马弯月的老大瞬时感觉到浑身僵硬,难以抵御的毒液顺着血液,向心脏流淌过去。 “老大!”被救的兄弟大喊。 老大面容铁青,身穿的黑色长袍竟然在毒汁作用下,慢慢的变黑了,但是他还屹立风中,如同雪松一般没有动摇。 “唔……”他叹一口气,“我们兄弟俩纵横江湖几十年,终于是走到头了。” “就算是走到头,也不能让别人逞强。”他的兄弟立在肩头,目光仇视天空,司徒恸正在某一个角落上痛快的大笑。 “那么……”司马弯月几乎是笑出声来,“就最后的舞一次吧。” “六十年的江湖梦啊……” 金黄色的利刃,忽然成为了这片天空的主角,就好像是漫天的雪花一样,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强悍的力量。 这是绝世之舞。 司马弯月在中国奇门之中被称为第一高手,已经有几十年的岁月,虽然他们近来已经隐退,但是只要上一点年纪的人都会记得,这两兄弟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修炼成的绝世神功。 “舞!”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最魅力的术。在上一次出手的时候,还是几十年前,两兄弟面对年轻的司徒恸使出来的。 最终让闯遍天下奇门的司徒恸无功而返。 而今天,这场惊天之舞,终于又出现了。 天空之中,宛若漫天漂浮着金箔,惊艳和惆怅两把奇兵,化身千万,将数百米之内的天空全部都笼罩。 让人胆寒的杀气,在这天地之间弥漫。只看见在这场舞之中,已经成为了一片血腥的杀场。 只要是接近这一片舞的怪鸟,都会在转瞬间变成肉末。 “惊艳”和“惆怅”这两把绝世神兵,被司马弯月催动的速度快绝,几乎是要将这天空上的飞鸟给斩绝。 如果加以时间的话,这或许也有可能。 但可惜,司马弯月已经没有时间了,老大身上的毒迅速发作,不仅身体石化,而且温度在慢慢的冷却,一世豪侠,却在这里颓然丧命。 “老大。”站立在肩头的兄弟低呼,但是没有回应。 甚至是天空上的刃舞也黯淡了下来,本来就是二为一体的力量,如今缺少了一半,自然是破绽极大。 可是那些怪鸟,却只不过是被杀了两成而已。 更重要的是,司徒恸又回来了,刚才当刃舞正盛的时候,他远远的躲上蓝天,而现在势衰,这才飘落下来。 司徒恸远远看着孑然一人的司马弯月:“可怜可怜,居然生死两茫茫。” “用不着你可怜。” “司马兄弟,向来都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就好像断了一臂,难道还不值得可怜么?”司徒恸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 “唯一可惜的是……”司马弯月昂头,眼中含着泪光,“我们的刀下,却要杀你这么一个无耻之徒。” “杀我?”司徒恸哈哈大笑,“你们尚有两人的时候都杀不了我,更何况是现在呢?” “杀你成了我们司马弯月的绝唱,真是可悲啊。”司马弯月叹息,“总以为能够大战一场,可如今,却只是杀了一堆的畜生。” 听见他竟然把自己叫做畜生,司徒恸怒不可遏:“我看你是自寻死路。” 只见司徒恸的身上,猛然掀起了暴戾的巫术杀气,他的双手,变成了乳白色的玉色。 天蚕指。 真正的,由司徒恸创造出来的天蚕指,如果不是司徒恸曾经遭到过颜文文的毒害,恐怕指力比现在还要强悍。 但纵然如此,司徒恸的实力,还是足以让天下高手折服。 但司马弯月却在笑,他仿佛是见到了一出喜剧,让他喜不自胜:“这就是你的实力么?司徒恸?” “杀你足够了。” “可笑你和我们齐名了这么久,却原来是沽名钓誉。”司马弯月摇头叹息,“只可惜了我们这惊鸿一招了。” “惊鸿?”司徒恸讪笑,“以你现在的本事,我一只手也可以捏死你。” 事实确实如此,司马弯月兄弟俩一死一伤,虽然活着的那个还有战力,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已经死了,就算有一身功力又怎么样,没有斗志的人,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波浪。 但司徒恸忘了一句话。叫做背水一战。 司马弯月就是这样,他反正已经不想活了,干脆就用那最后的一招,完成生命里最辉煌的战斗。 “你知道,惊艳和惆怅最厉害的招数是什么么?”司马弯月淡淡的。 “刃舞。”司徒恸说,“我刚才见识过了,只可惜,你的时间不多了。” “错了。”司马弯月摇摇头,“你很快就能看到最厉害的那一招了。” 司徒恸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高高举起天蚕指,飞落到司马弯月的面前:“那是什么?” “日炙!!”司马弯月仰天大吼。 司徒恸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热量从他的身后传来。他急忙转头去看,竟发现,有一轮太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这是带有无穷热量的太阳,宛如是和天上那一轮是一样的,带着力量,带着锐利的锋芒,向司徒恸滚动过来。 不可遏止的能量,滚滚压迫。一直到这太阳接近了,司徒恸才恍然发现,原来组成这太阳的,是司马弯月的两把奇兵。 惊艳!惆怅! 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的武器,终于现身。这两把如同弯月一样的金色神刃,现在连接在了一起,竟然变成了太阳的形状。 司徒恸终于明白,原来司马弯月兄弟最厉害的那一招,并不是刃舞。 而是惊艳惆怅合璧后的日炙。 只有这一招,才可以称之为惊鸿。这已经是超越了人类奇术的界线,而有了神一样的力量。 虽然那轮太阳来的很慢,非常非常的慢,但是司徒恸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逃,他即躲不开,又没办法抵挡。 他整个人都被太阳笼罩在光芒之中,而这光芒,就是一股杀气,一股勇气,一股让司徒恸为之胆怯的气概。 那轮日炙,目标正是司徒恸高举的双手,那双已经运起天蚕指的手。 司徒恸的全部功力都在这手上,如果一双手被废了,那等于他这个人也被废了。 司徒恸眼睁睁的看着日炙切过自己的手腕,他连一动都没法动。 “哈哈哈哈哈……”司马弯月狂笑起来,“司徒恸啊司徒恸,你最终还是毁在我们兄弟俩的手中……” 司马弯月的笑声忽歇,他猛然之间,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只见当自己的神兵切过司徒恸双手后,竟然不见有一滴鲜血流下来。 司马弯月又猛然感觉到肚子很疼,他不可置信的往下瞧,只见有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司马弯月的肚子,竟然破开了一个大洞,而且这个洞口正在慢慢的张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往里面伸进去,然后攥住了司马弯月的心脏。 “疼么?”司徒恸关心的问,他那被割断的手腕,忽然凭空消失了。 “为什么……”司马弯月的生命,正在缓缓的流失,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明明已经废掉了的双手,怎么还会出现。 “幻术!!”司徒恸回答了他的疑问,“巫术当然是无敌的。” “那么……”司马弯月看着胸口的大洞,看着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无形的手扯了出来,然后,在一点点的被捏碎。 “天蚕指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让手指变成玉色,并不是指风,而是整双手可以彻底的无形,一双隐形的双手,当然不是你可以匹敌的。”司徒恸冷酷至极。 =================================================== 剑侠痕迹新书《丹鼎艳修录》全新上传,一定要收藏哦。 第十一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师父!”苏怆勉强挣扎着起来,他看着司马弯月两兄弟搭成的人墙缓慢倒下,心中剧痛不已。 “怆儿,你也很久没见。”司徒恸眼皮都没有翻一下。 “为什么?”苏怆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为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要背叛巫神?为什么要帮着这些外人来帮助你师父。” “因为你错了。”项冰月大声呵斥,“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师父,你只不过是利用苏怆而已,他为什么还要听你的。” “利用?”司徒恸淡然,“这个世界谁不是在利用,我利用怆儿,怆儿不也利用嬉美图获得了力量,巫神利用我,我也利用巫神恢复了往日的神功,能够利用的事情,为什么不利用。” “那么……”苏怆紧闭双眼,一脸痛苦,“你有没有把几十个孩子的家族灭门?” 站在巨鸟头顶的司徒恸浑身一震,他仿佛没想到这件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苏怆知道,所以也不加以隐瞒:“为了巫者的事业,杀一些人算什么?” “我的家人呢?也被你杀了么?”苏怆愤恨大喊。 “如果他们不死,你会有今天的成就么?”司徒恸说话的语气像是个救世主,“你可以炼成巫术最高境界么?你可以成为巫皇么?” 苏怆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烧成了火,在身体的最深处沸腾,这么多年来,埋藏在苏怆身体内的所有仇恨都翻腾起来了。 当年,苏怆成为孤儿时,才几岁而已,司徒恸就是以报仇的信念,才让苏怆学习巫术,并且熬尽上千刀的痛苦,修炼成那个终极的巫术。 但是现在,真正的仇人就在眼前,苏怆却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了。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力气出手,司马弯月俩兄弟牺牲所创造出的时间,不过是让苏怆稍稍恢复体力而已,但要和司徒恸交手,却相差太远。 司徒恸也发觉了这一点,所以他叹气,幽幽叹气。 “几十个孩子,只有你最终活了下来。”司徒恸很痛惜,“你是我最好的作品,我真不希望你死。” 苏怆还是闭着眼睛,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宛若是剑刺破风,那种悠扬的乐调。 “但你必须得死。”司徒恸继续在说,“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是这个世界未来的统治者,当然不可以有这么多负面消息,也不可以有你这个忤逆的弟子,所以……” 必须死。 苏怆连一动都不动。现在,整个局面都是在司徒恸的控制之下,他的巨鸟军团,已经把奇门高手杀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要再有几拨攻击,这一批中国最后的抵抗力量,大概就会全军覆没。 而司徒恸杀了司马弯月之后,只要再把苏怆也杀了,那么整个人类世界,就会完全失去抵抗的领袖。 苏怆是死定了,他这个新一代的巫皇,面对着上一辈巫皇,毫无抗衡的力气,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是要坐以待毙。 司徒恸嘴角一弯,目光复杂:“最后说句遗言吧,你毕竟是我的好徒弟,我们亲若父子。” “你的秘密,怎么会被我知道?”苏怆突然发问。 也让司徒恸一愣:“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苏怆居然笑了。 一阵冷风袭到,就像是尖刀刺进蓝天,让人不寒而栗。天空忽然之间就明亮了起来,刚才还是黑天黑地,一片厮杀一片血红,可是,现在却有一种清亮的味道,忽然笼罩了下来。 司徒恸也感觉到了什么,他驾驭着怪鸟,急速往后飞高,当他站立在天空的高处后,终于看到了一幕让他瞋目裂眦的景象。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从天外飞来,准确无比的刺进了一只只怪鸟的身体,将这些硕大的巨鸟,都从中间剖开,鲜血扬满了天空,宛如是下了一场血雨。 这些白色的光芒,仿佛是有灵性的,在空中仍然可以腾挪闪跃,反复的追杀怪鸟。 这突然出现的改变,让地上的奇门术士们精神大震,原本已经被屠戮的奇门高手大发一声喊,再度振作起来,朝着巫怪发出最后的攻击。 局面瞬息万变,司徒恸看着明明掌控的好局,却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当然难以忍受,他高高呼啸一声,这声音犹如虎豹笑傲山林,让大地山川都隐隐震动。 大地真的震动了起来,长城外的荒漠一层层的裂开,从地底下,慢慢钻出来超级巨大的怪兽,这些怪兽个个都有数十米高大,有象巨龟,也有象巨蟒,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惊人,冲出来后,几乎就是在践踏人类的尸体。 天空中的白光效率很高,几乎转眼间就把怪鸟军团给清光了,现在也把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刚刚召唤出来的新的巫怪上。 而有两个人出现在苏怆的身旁。 萧雯,萧剑。 那些白光,正是他们两个,带着萧家的弟子赶来增援,飞剑萧家,天下第一的飞剑,当然不是容易对付的,所以他们一出手,就扳回了局面。 “怎么会是你们?”苏怆微笑。 “为什么不是我们?”萧雯扬眉,弹了一颗丹药到苏怆的嘴里,然后再化身飞剑,钻入战场。 苏怆感觉到身体上顿时淌过了一阵暖流,他那些早已经耗尽的力量,从天地之间猛然汇聚到他的身上,就好像是海纳百川,江河汇聚。苏怆又闪烁起了巫术的光芒。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司徒恸不断的闪躲,才勉强避开自己也遭到其他怪鸟一样的被开膛的下场,他几乎是发狂似的狂啸。 “师父。”苏怆虽然恢复了力量,但还是感到很疲惫,“这是你的末日了。” “我是战无不胜的!!巫怪是战无不胜的!!!这些是什么人?是什么东西?” “你听过修真么?你知道那些修仙的人么?”苏怆说,“他们又回来了,这个世界,是不会被妖怪所占据的,因为还有更加强大的,人的力量。” “是你!!!是你!!!!”司徒恸终于明白,苏怆这段时间失踪是去干了什么,“你想把我毁了么?我就要你死,我要你死!!!” “师父,你还要执迷不悟么?”苏怆还想最后努力一下,“你们已经失败了,就算巫神也救不了你,人类的力量已经凝聚在一起,这些都是你没办法抗拒的。你别忘了,你虽然是巫者,可还是一个人啊。”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害死我么?”司徒恸恶狠狠的,“我到底还是你师父,我要杀了你,简直就易如反掌。” 萧剑一直站在苏怆的身边,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他看到司徒恸身上所散发的强大力量,几乎是喜不自禁:“高手?让我来大战三百回合。” 他踢掉脚上的鞋子,无比锐利的宝剑光芒闪烁着,让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下去,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这把剑是最为明亮的。 这下子,就连司徒恸的脸色也改变了,他绝没有想到,苏怆竟然会找来这么强悍的帮手,如果对敌,自己恐怕是必输无疑。 但苏怆却伸手拉住了萧剑:“我走的时候,你们明明还在争吵,怎么会这么快就能出来?” “因为有人说了一句话。” “有人?” “雷声!” 苏怆微笑了,当然是雷声,这个年纪最小,却在那个修真世界里面最为睿智的小孩:“他说什么了?” “他说了修仙的意义。” “意义?” 萧剑其实并不太懂,他只是复述:“小雷子说,每个生命都有自己成为生命的意义,那我们修仙自然也有我们修仙的意义。如果连这种时候,都不值得我们入世的话,那我们都不配修仙,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说的好!”苏怆拍手赞扬,他的眼眸里面光芒闪烁,仿佛是有了更新的领悟。苏怆砸了萧剑一拳,“所以,这一战,就让给我吧。” “你?”萧剑吃惊。但苏怆已经出手了。 他手上,鬼蛇戒闪烁,一条巨大的骷髅蛇在地上出现,将苏怆高高托起,几乎是和司徒恸处于同一高度上。 司徒恸看到苏怆竟然拒绝了萧剑的帮助,不禁喜形于色。虽然苏怆现在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司徒恸,但是,毕竟苏怆是自己的徒弟,所以司徒恸十分清楚他的招数,对付起苏怆,当然要比对付一个不知来路的剑仙要好很多。 更何况,司徒恸早就未雨绸缪的准备了一张神牛的胎盘,这是对付苏怆夺命灰雾的最好利器。司徒恸绝对相信,苏怆最厉害的巫术就是那一招,所以肯定会使用出来。到时候只要将灰雾团团包裹,就等于是控制了苏怆。而看今天的情况,修真是要将他和巫怪一网打尽,所以司徒恸只有以苏怆的性命做为要挟,这才有可能逃走。 苏怆深深凝视着司徒恸,并不了解他在想什么。 “师父。”苏怆过了许久才开口,“那一年,你交给我嬉美图,我还记得呢。” “那一年,你还只是毛头小子,从来都没有历练过。” “我第一次出师门,就遇到了我的第一个女人董玲玲。”苏怆陷入怅惘的回忆,“她后来死了,自己进了嬉美图,为我而死了。” “我的女人也死了。”司徒恸昂头,看着蓝天,“我们都一样。” “我的第二个女人,竟然是颜文文的女儿。”苏怆终于还是流下了眼泪,“她怀了我的孩子,可她也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眼睁睁看着她用死心咒逼疯了颜文文。” “我替你砍下了颜文文的头。”司徒恸说。 “我的第三个女人,现在成了一个领袖,如果我不在,她会带领剩下的人,抵抗巫神的。” “她也会死。”司徒恸冰冷如铁,“死的更惨。” “我最爱的女人,却已经成了我的敌人,她变作了巫神。”苏怆脸上泪水横流,却开始微笑,“这就是我的命运,我的颠沛流离。” “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司徒恸摇头,“你只要认输一次,服从一次,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师父。你错了。”苏怆的眸子里面,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我的命运,就是不断的抵抗命运。” “什么?” “有一些人就是这样,虽然他的人生是不断的在原地打转,但是人生还是有意义的。”苏怆的眼前,仿佛看到了许多人,一直与他为敌的颜文文,浑身爆炸而死的张龙,还有象一棵大树般倒下的司马弯月。 “有什么意义?”司徒恸冷哼,“全都是白费力气。” “去做了,就是意义。”苏怆真的懂了,困扰了他许多时间的那个巨大问题,终于在这一刻被他自己给解开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不可笑,一点都不可笑了,“有些事情是难以改变的,就好像蚍蜉捍树一般,但是只要有人不断的去做,总有机会,被我们改变的。” “值得么?”司徒恸问。 “为了自己,不值得。”苏怆身上拥有了很大的勇气,这已经不是以前他的骄傲,而是一种来自于大地的力量,“但为了别人,却值得。” “别人?”司徒恸不懂。 “将要被你们屠杀的人们。”苏怆笑的很开心,“所以,师父啊,就让我们大战一场吧。” 司徒恸怔怔的看着徒弟,苏怆是他从小带大的,从小时候的性格执拗,到后来,司徒恸故意造成了他孤傲的怪异性情。把苏怆放到外面来,只是要他一心的为巫神复活做准备,司徒恸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苏怆就然会有这样的领悟。 现在的苏怆,再也不是那个凡事都傲慢的小徒弟了,他的身上,闪耀着特别的光芒,这种光芒几乎让司徒恸都难以直视了。 司徒恸忽然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为了掩盖这种情绪,司徒恸愤恨的大喊:“你还是给我等死吧。” 苏怆鼓动起巫术的能量,在空中,几乎如同飓风一般的凌厉。将司徒恸所乘坐的怪鸟吹的东倒西歪。 “这就算是你的本事了么?”司徒恸大喊,蓦然间,他和怪鸟的身影一分为三,从三个角度同时冲向了苏怆。 可苏怆却消失了,他从那鬼蛇的头顶上消失不见。 司徒恸消除幻影,抬头一看,果然,苏怆已经震开了黑色的双翅,漂浮在蓝天之上。 司徒恸长叹,那是连他当年都没有获得过的力量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怆却能够得到。司徒恸当然不会明白,苏怆在黑巫师结界之中,为了担负起自己的职责,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这一对黑色的翅膀看起来平常,可实际上,却几乎是苏怆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一群碧绿色的虫子忽然飞出了司徒恸的身体,朝着苏怆的头顶旋去,这些用剧毒毒汁凝练过的虫子,苏怆是无比熟悉的,很明白被它们碰到之后,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 在苏怆的手中,炸开了两团蓝色的火焰。 冥火。 这精粹的火焰,比往常都要明艳,就仿佛是诡异的蓝色幽灵,和碧绿色的虫子对撞在一起,双方一起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绿色和蓝色的光芒,在一起化为焦烟。 光芒同时照亮了司徒恸和苏怆两个人的脸,他们神情都出奇的平静。两次出手都不分胜负,就好像是他们在应付垫场的时间一般。 因为无论是司徒恸还是苏怆都知道,这师徒俩人生第一次的交手,绝杀永远都是在最后的,是在最后那一击,前面不管使用了多少巫术,那也都是白白浪费功夫而已。 司徒恸比谁都要清楚,如果只是比拼巫术的力量,他现在肯定不是苏怆的对手。但是司徒恸还有一个机会,对于他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也是肯定能够成功的机会。 那就是要逼迫苏怆使用出最厉害的巫术——夺命灰雾。 只要苏怆的身体化成灰雾,司徒恸就赢定了,那张神牛胎盘,还是颜文文当初想出来对付苏怆的,而现在,却是司徒恸来对付自己的爱徒了。 但是,司徒恸的问题却是,要怎么才可以让苏怆使出那一招来。两个人要是你一招我一招的来回施术,恐怕打上几天都不会有结果。 司徒恸眼中寒光凌厉,他驱动怪鸟,迅速窜上了数百米的高空,苏怆当然也跟随上来。 司徒恸身体扭动,仿佛准备施展开一个超大型的巫术,可是他脚下一滑,却猛地失足,掉下了怪鸟的背。 下面,就是百米的高空,从这里坠落下去,司徒恸纵然有万千巫术也是死定了,毕竟他没有苏怆那黑色的翅膀。 远处的苏怆看到,心中大惊,双翅一拍,如箭一般飞了过来。 虽然已经是战场上的敌人,可司徒恸毕竟是苏怆的师父,苏怆根本就不用过多考虑,就飞过去救他。 虽然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但是苏怆还是很轻便的将司徒恸提起。 在空中,两个人手臂交错在一起,苏怆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师父脸上的皱纹,以及眼中依稀还存在的温情。 苏怆几乎是心软了,几乎…… 等到他看到司徒恸的双手,突然无影无踪…… 天蚕指,天蚕指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双手隐形。 苏怆的心猛然向下一沉。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师父在设计陷害自己,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傲绝天下,英豪一世的师父,居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这是战场……”司徒恸仿佛是看到了苏怆心里的痛苦,他冷冷的说。现在,苏怆的双手紧拉住司徒恸。 司徒恸太清楚这个徒弟了,苏怆是宁死都不会放手的。 所以,司徒恸慢慢的,将运起天蚕指十成功力的手,朝着苏怆的身体逼近。 苏怆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肯定能够感觉得到,因为他对天蚕指太熟悉了,当那种力量慢慢接近的时候,苏怆绝对明白,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苏怆没办法躲闪,也没有办法离开,他唯一能够让自己逃脱天蚕指的,就只有使出那招最终的巫术——夺命灰雾。 没有身体,就不会有伤害。 这是司徒恸给苏怆下的套,司徒恸的手越来越接近,他怀里的神牛胎盘似乎在跳跃在悸动。 只等苏怆的变身…… 第十二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新书《丹鼎艳修录》已经从新书榜上被挤下来了,大家帮忙去投几票吧。 书号:162097 ================================================== 天空里竟然飘落下了细雨,仿佛是有人的眼泪,从天空落到了地上。带着血腥的味道,蒙蒙细雨扫在人的脸上,带着麻酥的感觉,就宛若是童年时,一次温情的呵护。 司徒恸很诧异,很震惊。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竟然毫无阻碍的刺穿了苏怆的外衣、皮肤、肌体,一直伸入到最里面。苏怆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身,也没有用出那招夺命的巫术。 只有黑色的液体,从苏怆的身体里面缓缓的流淌出来,只有苏怆的生命力量,在慢慢的流逝掉。他竟然丝毫不闪躲的,让司徒恸将致命的攻击带进了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司徒恸愕然,“为什么不变作灰雾?” 伤口处的痛苦,让苏怆脸色惨白:“师父,这一指,是我还给你的,二十年的养育。” “二十年……”司徒恸咬牙,他想要将手抽回来,可是,苏怆身体却似乎是有吸引力的,怎么也没办法收回。 “所以……”苏怆深深凝视着师父的焦虑,和鬓角间的白发,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很陌生,也很遥远。 苏怆闭上眼,让自己可以更加专注:“所以,现在,我要为巫者讨回一个公道。” “巫者的公道?”司徒恸像是听到一个惊人的词汇。 “没错,我和你,都是巫者,是这个世界上,所剩无几的巫者。”苏怆轻轻的说,“我们的对决,是巫者之间公道的对决。” “什么是巫者的公道?”司徒恸大吼:“只有对巫神的效忠,才是每个巫者的使命,象你这种叛徒,背叛了巫术,背叛了巫神,还有什么资格敢说巫者的公道。” 苏怆和司徒恸两个人几乎是连接在一起,他们在细雨之中缓缓漂浮,苏怆看着师父的样子,几乎哽咽:“你错了,师父,巫者的公道,并不是对谁效忠。每一个巫者,都有自己的巫术,也有自己的命运。他们不需要服从谁,也不需要效忠谁,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寻找自己的正义,寻找自己的光明!” “放屁!!放屁!!!”司徒恸火冒三丈,“巫神才是巫术的源头,她代表了巫术的一切,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正义,我们只要服从她,只要听从她的命令就可以。” “人是有灵魂的!”苏怆呵斥,他第一次对自己师父用这样的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我们为什么要效忠巫神。巫者只效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巫神要征服这个世界,难道我们也要服从么?” “你这个叛徒!” “师父!”苏怆用力的喊,“你不配做一个巫者。” “你说什么?”司徒恸愕然。 “我说……”苏怆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动摇,“你是一个没灵魂的人,所以,不配做一个巫者……” “我不配?” “你不配!!!” 司徒恸忽然感觉到有一丝的异样,他深入到苏怆身体内的双手,有一种强大的,源自巫术的吸引力蓬勃升起,这种吸引力,是苏怆发动的,他第一次运用起身体内的所有力量,包括属于巫术的,属于蚩尤的,属于李家的。 所有一切的力量,现在都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苏怆自己的力量。 因为苏怆已经明白,他的生命,他的力量,并不归属于任何人,也不需要效忠与谁,那是专属于苏怆自己的,是苏怆自己的光明的守护。 所以,这力量终于汇聚在一起,它们没有了暴戾没有了凝重,都成了巫术,都成了苏怆的一部分。 现在,这股巨大的,超越了所有人的力量开始作用起来,它们将司徒恸的双手紧紧包裹,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吸引力。 将司徒恸的巫术,司徒恸身体上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吸收过来。 所以司徒恸才会感觉到怪异,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巫术能量,都如同水土般流失,一点一点的,顺着手臂和手指,流到了苏怆的身上。 似乎是要把司徒恸抽成空壳。 他紧张害怕起来:“你要干什么?” 苏怆紧紧闭住双眼,昂头,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师父,你已经不配做一个巫者了。” “所以……以巫者的名义,剥夺你的力量。” 司徒恸拼命努力,他再也没有办法收回自己的双手,也无法阻止力量的流失,司徒恸愤怒咆哮:“你没有资格,我是你师父,连你的巫术都是我传的。”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苏怆的泪水留出来,眼泪就像是雨点,密布在他的脸上,“师父,哪怕失去了巫术,你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很好的活着,我会照顾你的。” “怆儿!!!”司徒恸转换了一脸的温情,“还记得我以前怎么传你术的么,还记得我以前怎么照顾你的么?难道你真要这么忘恩负义么?” “我记得,师父。”苏怆痛苦不已,“但我绝不能再让你助纣为虐。” “混蛋!混蛋!!”司徒恸暴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难倒我么?你永远都不可能战胜我,我是你师父,就该压在你头上。” 司徒恸说完,忽然诡异的扭动身体,他象蛇一样,用某种奇怪的方式运动着。 苏怆大惊:“不要,师父,不要,你会死的。” 可是司徒恸扭动的幅度更加大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抽空,几乎所有的巫术能量都被苏怆给抽走。虽然司徒恸知道,苏怆是不会杀自己的,但是那种陡然之间的失落感觉,让他难以遏制的要做出最后的反扑。 所以他扭断了自己的双手。 壮士断臂。 司徒恸宛若是一个为理想而献身的人一般,猛然挣断了自己的双臂,离开了苏怆的控制,他急速的朝着下方坠落。 虽然手臂上鲜血横流,司徒恸尚能看到自己留在苏怆肚子上的手腕的断口,可是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司徒恸明白,只要自己能够活着回去,巫神将会让他断臂重生。巫神是无所不能的,更何况是一双手臂呢。 所以司徒恸在坠落中发出尖利的呼啸,召唤自己的怪鸟坐骑,他要立刻逃离这个战场,回到巫神的身边去,只有在神的周围,才能够让司徒恸感觉到安心。 但是,司徒恸却忘记了,他今天可以留在巫神的身边,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巫术。司徒恸可以控制这些巫怪,唯一的原因,也是他的巫术。 如果没有了巫术,司徒恸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一切。 司徒恸犯了一个错误,重大的错误。谁都清晰的看到,司徒恸犯下的是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可是他自己不知道。司徒恸在不断的坠落中,呼唤自己的坐骑过来接应。 那只怪鸟果然应声而至,它从高空之上俯冲下来,但却并不是救下司徒恸,而是毫不留情也不迟疑的将自己巨大的黑色长刺,洞穿进司徒恸的心脏,将这个人串在自己的长嘴上,然后又狠狠的往地下甩去。 “为什么!!!为什么!!”司徒恸撕心裂肺的疑问,却带不来回答,他被甩到了地上残存的那些巫怪的群落中,巫怪们正被修真杀的一败涂地,看到有人落下来,立刻一拥而上,将司徒恸的身体给撕的粉碎,几个瞬间,就连渣子都不剩了。 细雨冲不走猩红的血迹,这片战场还是喧嚣不堪,漫天遍野,仿佛都是厮杀的气息。 而曾经的一代巫皇司徒恸,却只是落的这样一个下场。 苏怆欲哭无泪,他拔出了师父的双手,这几乎是司徒恸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苏怆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凄凉,他在这一刻失去了师父,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仇人。 苏怆的一生,几乎是司徒恸一手安排的,他将苏怆带上了巫术之路,想要让苏怆按照他的安排,来走一条和司徒恸一模一样的巫者之路。 但是苏怆却反抗了,他拒绝师父的安排,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司徒恸死了。 苏怆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悉心教导过自己,那个曾经被自己认为是天底下最强悍最伟大的巫者。 就这样死了。 甚至连一点点余烬都没有留下,甚至是死在这些最不堪的巫怪手里。 也许有人会觉得,司徒恸这一生是咎由自取,但对于苏怆来说,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师父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只是他的梦想,一直都把他往绝路上带。 而天空,渐渐开始暗沉下来。 苏怆依旧立在云端,他周身无力,司徒恸的死,让他感觉到彻骨的疼痛,这一场荒唐荒诞的战争,应该结束了,也需要结束了。 在地面上,修真和奇门高手对巫怪的合围正在完结,基本上,稍微凶悍一点的巫怪都已经被杀伤了,留下的,只有苟延残喘。 今天实在是人类世界的重大胜利,不仅将进驻蒙古威胁到中国的巫怪一网打尽,甚至还把攻陷日本的怪鸟军团以及司徒恸都全歼。 还没等到把巫怪们全部都杀死。一些奇门高手已经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甚至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可是胜利,终于到来的胜利,已经让他们喜不自禁。 但苏怆却感觉到更加令他颤抖的寒冷,天越来越暗,似乎是全世界的乌云,都在朝他们这里堆砌过来,苏怆觉得今天的战争还没有完。 甚至是,才刚刚开始。 ============================================= 新书《丹鼎艳修录》已经从新书榜上被挤下来了,大家帮忙去投几票吧。 书号:162097 第十三章(给新书《丹鼎艳修录》投票哦) 新书《丹鼎艳修录》已经从新书榜上被挤下来了,大家帮忙去投几票吧。 书号:162097 ================================================== 不止是苏怆,还有一个萧剑也感觉到不对劲,天空里面,分明充斥着肃然的味道。这并不是杀气,而是很自然的,天空和其他环境的本能变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变化。 萧剑慢慢的漂浮上来,和苏怆并排飞在一起:“不对啊……我怕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不会有的。”苏怆昂着头,在黑色的天空背景之下,苏怆的身体,竟然像是能够放出白色光芒似的灿烂。 “不会?”萧剑很奇怪,不知道苏怆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不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因为我已经知道,将会怎么样。”苏怆看起来真的是很平静。 “会怎么样?”萧剑露出好晚的神色。 苏怆微笑:“会有一个厉害的人物来哦。” “能有多厉害?”萧剑蛮不屑的,这个家伙,比以前的苏怆还要傲慢一点,“能够比你师父还要厉害么?” 萧剑低头看苏怆肚子上的伤口,看起来,流淌出来的黑色液体让他吃惊不小。不过对于萧剑来说,他大概会觉得苏怆很无谓,象司徒恸这样的高手,要是萧剑就肯定会速战速决,一定不会弄的跟苏怆这样的惨兮兮。 苏怆也不去管萧剑的想法,只是淡然告诉他:“马上要来的人,恐怕比司徒恸厉害很多很多倍。” “哦?”萧剑的兴趣来了,“那我倒要领教领教看。” “我要是你,就一定躲她远远的。”苏怆无奈的很。 “他是你的仇人?” 苏怆哑然失笑,他看着浓密的乌云之中,居然有几缕金色的光线射出来:“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爱人?”萧剑不懂了。 苏怆几乎能够从层层乌云里面,看到那个熟悉非常的身影。苏怆知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今天真的是解决一切事情的决战日,而即将到来的,也就是这个天下最恐怖的危机。 “因为她就是巫神。”苏怆深深吸气,“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正如同苏怆所料,沈芸那单薄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沈芸没有丝毫巫神的威严,也没有衬托她地位的服饰,只是那一袭白衣,显得很单薄,甚至是孤独和苍凉。 沈芸面无表情,眼神里埋藏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是无助么?一个神,怎么可能无助,她已经君临天下。 大概是寂寞吧,苏怆心想,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地方,应该会有孤独的。只是,巫神是为了什么呢?苏怆坚信,每一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目标。司徒恸是为了能让巫神统治世界,那么巫神自己呢? 做世界的主人,对于沈芸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萧剑眯着眼睛看苍穹,在云层中的沈芸,让他很好奇:“你说的高手就是她么?” 苏怆点点头,甚至不愿意躲说话。 可萧剑却不知好歹:“我觉得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力量么,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苏怆转头看萧剑,不禁提醒:“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能被人称为巫神?又怎么能把整个人类世界打个七零八落?” “你们弱么!”萧剑虽然功力高深,不过为人处世却不在行,一点都不顾及人家的面子,“在修真界里面,每个人力量的强弱,都是可以看出来的。象这个女人,简直就弱的不像话。” 其实苏怆一直都在失神,沈芸的突然出现,让苏怆陡然间心情变的更加复杂。他到了现在才听明白萧剑的话,苏怆搭住萧剑的肩膀:“听我说,巫神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的,她是人类起源时的神,这个世界都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她真的很强咯?”萧剑的眼睛越来越亮。 “强的可怕。”苏怆很郑重。 萧剑突然踢掉鞋子,身上光芒大射,整个人如同利剑出鞘一般,发出铮铮的鸣叫。 “你要干什么?”苏怆迷惑的看着他。 “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强的力量。”萧剑冲天而起,他的身体,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这光芒宛若利剑一般,穿透了黑沉的天空,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一亮。 那是一种绝美的剑法,这样的剑法,就犹如是漆黑黑夜里的一缕阳光,能够在瞬间直刺人的心脏。 苏怆看着象烟花一样飞升到天空上的萧剑,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论剑法,萧剑无疑是天下无双的,哪怕是他,甚至是这里所有的奇门高手加起来,都不会是萧剑的对手。 在这片天下,将很难再有人能够超出萧剑的实力,因为他就是剑,他重新书写了什么是飞剑,什么是绝世无双的剑法。 萧剑正运起毕生的功力,向巫神刺去。这一剑,萧剑自己也非常的满意。 简直是太完美了。任何一个用剑的人,都很难刺出完美的一剑,因为气势,因为力量,因为对手,甚至因为风向和心情,都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小瑕疵。 但是这一剑却不同,萧剑现在气势正旺,力量充沛,他确定自己现在射出的一剑,是任何人都难以复制的。更是不可能抗衡的。 就算是萧剑自己面对这样完美的一剑,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就逃。 因为,面对它的结果只是死亡。 死的会很美,很美很美。 萧剑当然不希望巫神会转身逃走,他就要让这个女人,如此之美的死在自己的剑下。完美的一剑,就一定要有一个完美的对手。 沈芸并没有走,她连一点逃避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是当那一剑快到自己面前时,才有蓦然发现的意思。 沈芸苦涩的裂开嘴,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然后又昂头,不再去看萧剑。 沈芸伸出了一只手,平凡的,普通的手,好像是没有一点点力量,让人看到了,甚至都想去亲一口。 那手指漫不经心的朝着下面一点。 正巧点在萧剑完美一剑的尖端上,犹如彗星撞击地球,一种难以言语的璀璨光芒炸开,光芒几乎可以把人的眼睛给刺瞎。 随后,有一个人的力量陡然消失了。 萧剑。 这个刚刚还宛若世界的主人,成为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剑仙,他身上那磅礴的力量,似乎可以摧毁整个地球,能够将阻挡他的任何东西,全部统统都消灭掉。 可是当沈芸伸出那根手指的时候,萧剑却消失了,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的光芒消失了,甚至,他的剑,他的勇气,都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 只有一个蜷曲成一团的身体,象石头似的跌落云层,向下方坠落。萧家的子弟慌忙飞上来接住,看起来,萧剑虽然性命无忧,但却伤的不轻,连睁开眼睛都已经做不到。 “不堪一击。”沈芸轻叹,还笑了一笑。 苏怆深深凝望着她:“你来了?” “我来了。”沈芸浅笑,一如从前。 “很久没见。” “想我么?”寒暄,沈芸的眼眸里有些陌生的奚落,“有想过我么?” “有。”苏怆说,“当然有。” “你想的是沈芸还是我?”目光依旧奚落。 “你是谁?”苏怆忽然感到身体被石化。 “你还不知道么?” 苏怆摇头:“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沈芸,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最爱的人。” “沈芸只剩下躯壳。”巫神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而我,是嬉美图,是你以前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也是这个世界的神。” “巫神。”苏怆用尽全力才可以让自己承认,那高高站在云端的,并不是沈芸,而且永远都不再是沈芸了。 再也不是那个,为了自己的侄女,可以委身的女孩。再也不是,可以陪苏怆共赴黄泉的女人,也再也不是痛苦和沉静的女子。 沈芸,似乎只是一个回忆,而云端上的人,只是巫神而已。 “今天你输了,巫神,你的军队已经败了。”苏怆朗声道,在他的脚下,巫怪们几乎被清理干净了。 “有么?”巫神还是凝视着苏怆,好像要把这个人给看透。 “你召唤出来的远古巫怪,被我们杀尽,就连我师父带领的飞鸟军团,也已经全军覆灭,你还有什么助力?”苏怆面对着巫神,第一次这么有底气,“难道你还没有败么?”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巫神淡淡的。 “所以,你收手吧。”苏怆苦苦相劝,“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控制的,你还是罢手。” 巫神嫣然一笑,笑容很熟悉:“你真的不像以前了,苏怆,以前的你,多高傲,肯定会说,你要不收手,就死。” “没错,要是以前,我会这么说。”苏怆点头,“不过人都会改变。” “谁改变了你?” “谁?”苏怆真的想了一下,“很多很多,不过,能改变我的还是命运。” “它就是你的命运。” “它是什么?” “巫神!” 苏怆愕然:“你不就是巫神么?” 沈芸的脸色变的很奇怪,好像有痛苦,好像有遗憾,但更多的,确实一种了然后的透彻。那种阅尽沧桑后的无奈。 “你不懂。”沈芸说,“苏怆,你从来都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只要知道,今天就是一切的结束,这个世界的天空,终于不再属于你了。” 沈芸忽然哈哈大笑,她笑的极为放肆,如果是以前的沈芸,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笑声。 “你真的以为我败了么?” “难道没有么?”苏怆想听听,巫神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本事。 沈芸只是微微翘起手指,这个动作很轻微也很优雅,如果是换一个女人,这动作最多也只能增添几分气质而已,可是现在,就在这云头上,沈芸的手指,却代表了莫大的力量。 惊人的力量。 这份力量,是被萧剑丈量过的。以萧剑的实力来说,绝对是人类世界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对巫神沈芸的时候,却是那么不堪一击,只是被手指一点,便被破光了剑法。 连萧剑都只是这样,那恐怕再没有谁可以抵挡沈芸的一击。 苏怆送上去,也只是死路一条,甚至是死的更快而已。 “那些东西,根本不足一笑。”沈芸对大堆大堆的巫怪,竟连正眼都不瞧,“足以决定战局的,根本就不是它们。” “那是什么?”苏怆问,但他已经感觉到了答案。 “是力量。”沈芸翘起的手指,没有光芒,没有变化,根本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女人的手。实际就是如此,真正厉害的人物,根本就用不着让自己变成玉色、透明甚至隐形。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只手,却代表了翻云覆雨的力量。 “你就是力量?”苏怆嘴巴里苦涩,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苏怆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个世界都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这下面的一切,奇门高手,甚至是你找来的帮手,或者是巫怪,在我面前都微不足道,只要一根手指,我就可以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沈芸嘲弄的看着苏怆,“你该知道,我有多大的力量。” 苏怆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比苏怆更清楚的人了。还记得不久之前,当苏怆象巨涛上的小舟一样漂浮在蚩尤的力量之上时,沈芸是那么淡定的出现,然后就像捏碎一个玩具一样杀死了蚩尤。 那幕景象,让苏怆始终都记得,巫神是来自远古最强的神灵,在人类的传说中,连人类本身都是由巫神塑造出来的。 包括现在的知识、信仰、力量多少都源自于巫神。 这样的神,本来就是世界的统治者,本来就是驾临于别人的头顶的。 但是,苏怆有一点始终没有搞懂,这个问题让苏怆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困扰了他很久很久。 “既然你随时都可以杀死抵抗者,随时都可以重新成为世界的统治者……”苏怆昂头提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召唤出巫怪,为什么还要花费这么多时间。这个世界的统治权,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么?” “你说的对。”沈芸居然同意,“我当然另有原因。” “为什么?” “和你有关。”沈芸笑的暧昧,“苏怆,我没有直接下手,也没有胡乱杀人,花费了这么多功夫,都与你有关。” 苏怆苦笑,其实他早就想到了,所以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怆就感觉到,命运之手在推动他先是复活了巫神,然后又要他反抗巫神。 苏怆就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正有一股力量,在等待他觉悟。但是苏怆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究竟该觉悟些什么东西? “现在轮到你来做一个选择了。”沈芸将难题抛给了苏怆,她用秀手对准了下方的所有人,“你将要面临你人身里最终要的选择。” “什么选择?”苏怆神情严肃,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我的下一步动作,就由你来决定。”沈芸虽然是这么说,但样子却完全不是听从别人吩咐的神情,最多也只是猫抓老鼠似的,将牙齿松一松,“我或者,可以现在就杀了下面的这些人,然后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听我命令的人。” “或者呢?”沈芸的方法,当然是苏怆最不能接受的。 沈芸点点头,苏怆的反应,应该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你就死。” 苏怆微笑,简直就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死。” 这对于苏怆来说,真的是太简单的抉择了,如果自己的一条命可以换回这么多人的话,那真的是很合算,合算到让苏怆都怀疑,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你死?”果然,沈芸听到后,笑的一点都不简单,“但是,你死后,下面的这些人,照样会被我杀,这个世界,照样都是我统治的。” 苏怆愕然,愤怒的喊:“那我死的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沈芸摇头,平淡如白开水,“你的人生本来就没意义,所以你死的也没有意义,这就是你的宿命,一辈子都像是一只原地打转的蚂蚁。” “我是蚂蚁?”苏怆深吸气。 “难道不是么?”沈芸眼睛里面发出的光芒,让人觉得害怕,“始终都有一只手在背后推动你,你越是反抗,就越被推到注定的路途上。” 苏怆低头思索了一会,终于不得不承认:“没错,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选,你是要死还是不死。”沈芸嘲讽,“当然咯,这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个选择,一个选择而已。” 苏怆望着下方,人类世界的精英都错乱站立着,虽然对巫怪们的胜利,让他们大为振奋,可是忽然出现的巫神,又使得局面一变。尤其是这些人中的第一高手萧剑被一指杀伤,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很恐惧。 现在,这些人的希望都放在了苏怆的身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苏怆和巫神在说些什么,可是毫无疑问,他们对苏怆的信任是绝对的。 大地虽然苍凉,但却安稳静谧,在遥远的深处,绵延长城的里面,可以隐约看到青翠树木和沙漠交界,这个世界是如此之美。 可是,很快的,这些美丽,这些人,都要会被巫神统治,任由她欲取欲夺。这种被人凌驾在头顶的感觉肯定很不好。 但苏怆看不到了。 他已经决意看不到了。苏怆要死了。 虽然沈芸已经明白的说了,苏怆是不是选择死,和这个世界的命运没有任何关系,但苏怆还是决定选择死。 他自己都很难理解这个决定,但是很快的,他便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苏怆觉得这个理由很妙,妙到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芸迷惑不解:“你笑什么?” “我选好了。”苏怆很笃定,“我要死。” “还要死?”沈芸点点头,仿佛苏怆选的还不错,“为什么?要知道,你死不死无关大局。” “不是这个原因。”苏怆说,“我只是在想,我永远都反抗命运,可是,这最后一次,我却偏偏要顺从一次。我要看看,顺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记得在修真的世界里面,那个叫雷声的孩子一再的提醒苏怆,人生可以一万次的顺从命运,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却要给命运狠狠的来一下子。 而现在,苏怆反其道而行,永远的反抗命运,现在,却要顺从一次。 让命运之神,自己也去愕然吧。 ============================================= 新书《丹鼎艳修录》已经从新书榜上被挤下来了,大家帮忙去投几票吧。 书号:162097 最终大结局最终大结局 “选的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沈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十分的疲惫,苏怆甚至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厌倦。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苏怆高昂头,气势毫不松懈,“我不觉得自己会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一定让我死。” “果然是苏怆,还是一样的傲慢。”沈芸摇头,“但是这次,你却一定会死。”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你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机会,在我看来,你应该是死定了。” “巫神,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苏怆自信满满,“我遇到过无数次的危险,但从来没有危及过生命,再多的险阻,我也都过来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机会。” “我要面对什么?”苏怆跃跃欲试,浑身充满战斗的力量,“新的巫怪?还是另一个致命的结界?” 沈芸笑着摇头,她淡淡说:“这次,你要面对我。” 苏怆怔住。他留在空中发呆,仿佛沈芸刚才所说的,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其实,对于苏怆来说,他确实没有想到过。 虽然自从巫神在沈芸的身体内复活后,苏怆就已经决定要和她为敌,但那只是率领别人做的对抗而已,苏怆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要和沈芸一决生死。 这并不是还怕,苏怆从来都不怕和人交手,只是,苏怆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个自己爱的人,怎么去象自己爱的人出手。 在面对师父司徒恸的时候,苏怆也难以下杀手,更何况是自己深爱的妻子呢。 沈芸虽然站立在云端,但是,和以前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脸色依旧苍白,眼眸依旧还明亮,甚至在神态中,都依稀流露出挥之不去的温情。 苏怆真的要和她交手么?真的要和自己最爱的女人对决么? “最后看一眼大地吧。”沈芸说,她挥挥手,天色蓦然就全黑了。 漆黑漆黑。 苏怆感觉到身不由己,这种感觉十分的坏,他就如同被狂风吹走,一路东倒西歪的,能够预感到自己已经以非常高的速度象另一个地方飘去。 但是却不知道目标在哪里,苏怆简直就是一枚被巫神所控制的落叶,随时都可以吹走。 这种被随便吹走的感觉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苏怆终于可以自由的飞行了。按照他自己的感觉,这五分钟里面,沈芸最多是把他带到了沙漠的深处,某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但是,当天色再度转亮,苏怆看到四周时,他不禁吓了一跳。 他竟然已经远离了中国北方的荒漠,而到了一个简直不可思议的地方。 天池…… 苏怆还是漂浮在空中,他的脚下,是一大片黝黑黝黑的湖面,这湖面被无数的山峰包围,整个湖面平静似镜,将周围的山脉都倒影下来。 苏怆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一些似曾相识。 “熟悉么?”沈芸不知道何时,又站立在了苏怆头顶的云层上,看起来,她喜欢永远都呆在别人的上面。 “这是哪里?”苏怆迷惑不解,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曾经到过。 “你曾经看见过这儿。”沈芸无所不知,“就在你的幻境里面,你也到过这里。” 苏怆恍然大悟,以前在淡若谷的时候,他曾陷入过一重重的幻境,而其中有一个幻境,就是苏怆和一个女人,在天池之上的对决。 但这个景象,明明只是幻象啊。 “幻象就是你的心。”沈芸帮苏怆解开迷惑,“而你的心,就是这个世界。” “你是说,只要我想,就可以成真?”苏怆问。 “是的。”沈芸点点头,声音很轻。 苏怆却笑了,他带着嘲弄的味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更像巫神了?” “是的。”沈芸还是点头。 但是这一次,声音陡然清亮了起来,而天池上面,狂风大作,仿佛是整个天空都为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所震动。 苏怆自然也不例外,他呆呆的望着沈芸,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是的。”沈芸的神情很难琢磨,“没错,你就是巫神。” “如果我是巫神,那你又是谁?”苏怆觉得这是个难题。 但沈芸的回答很轻松也很简单:“我也是巫神。” “你也是巫神?”苏怆不懂了,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拥有这么巨大的力量,苏怆大概会觉得简直就是疯了,“难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巫神么?” “巫神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那为什么……”苏怆看见了沈芸眼眸里爆发出很奇特的银色光辉,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惊,仿佛他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接触到了整个事情的关键。 而沈芸也微微点头,对于苏怆的领悟表示同意:“这就是整个秘密的源头,你明白了么?” “我不明白。”苏怆提高声音,“我对你的什么秘密完全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你是谁。” “其实,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而已。”沈芸一针见血。 “不知道我自己是谁?”苏怆喃喃自语,皱眉不已。 “你只是苏怆么?”沈芸缓缓的说,揭开了一个巨大的,笼罩在苏怆头顶上的秘密,“如果你只是苏怆,那为什么命运总要推动你,为什么嬉美图每时每刻都跟着你,为什么你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力量,为什么你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我对话的人。” “我不是苏怆么?” “你不只是苏怆。”沈芸说,“你也是我。如果你说我是巫神,那么你也就是我,你是巫神,我也是巫神。”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巫神!!!”苏怆急不可待的吼叫。 “如果巫神复活,那就只有一个……”沈芸面色肃然,“但是现在……” “巫神不是已经复活了么,不就是在你身体里面复活的么?”苏怆听到了让自己差点吓到的话。 “巫神真的复活了么?”沈芸嘲笑。 “怎么会没有?”苏怆一口咬定,“如果没有,那么你又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怎么可能召唤出巫怪,又怎么会连我师父都服从你的命令。” “你应该想想,巫神是什么人。” “她是远古的女神,是教会人类文明的神。” “不!”沈芸断然否定,“她不止是神那么简单,她是创始者,整个人类就是她所创造的,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敢说出她的名字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苏怆咬牙,“巫神就是……女娲。” “没错,她就是女娲,人首蛇身的大神,她曾经造人补天,曾经教会了这个世界只是和力量,但是人类最终还是背叛了她。”沈芸越说越气愤。 这让苏怆觉得奇怪,一直以来,苏怆和所有人都把沈芸当作了巫神,可是现在,看沈芸的语气,却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自己。 “巫神复活的话,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够征服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她的。所有的人类,所有的生物,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一念生而一念死。” “如果巫神不高兴,可以在一念之间将整个世界都摧毁,再重建一个?”苏怆惊诧。 “当然可以,而且,这只是最最简单的一件事情。”沈芸摊开手,“不过我还做不到,所以我不是巫神,至少目前还不是。” “那我们都弄错了?”苏怆忽然有了一丝的侥幸,“这么说来,你不是巫神?你还是沈芸。” “如果我是沈芸又怎么样呢?”云端上的女人,笑的很苍白。 “如果你是沈芸,那你就还是我的爱人,那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还可以……”苏怆居然语无伦次,他很少会这样失态。 “别开玩笑了。”沈芸还是冷冷的,一点都不顾及苏怆的情绪,“现在什么都不同了,我和你是敌人,是只能幸存一个的敌人?” “为什么?”苏怆觉得不可思议,“我的敌人只是巫神,而不是你,只要你不是巫神就没关系。” “巫神不是你的敌人。” “那是什么?” 沈芸嘲讽的神情压根就没有淡去过:“巫神就是你,巫神也是我,你还没弄明白么?” 苏怆确实没有弄明白,他如坠迷雾之中,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真相!!!” “真相就是巫神她并没有复活,但她很快就要复活。” “怎么复活?”苏怆需要知道更详细的,“她会在什么时候复活。” “就是现在。” “谁是巫神!!!”苏怆愤怒了,“到底是谁!!!巫神她在哪里。” “巫神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沈芸终于把问题最重要的部分说了出来,“因为我和你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巫神各一半的力量,所以我和你必须做一次对决,活下来的人,将继承所有的力量,成为真正的,完整的巫神。” 苏怆的脑袋里面,像是引发了场剧烈的爆炸,让他一时控制不住,几乎坠落了下去。沈芸的话,不啻于是给了苏怆致命一击,让他几乎崩溃。 反抗巫神,是苏怆一直以来的使命,也是他召集抵抗者的旗帜。可是,就在苏怆的体内,却会有巫神一半的力量? 也就是说,苏怆本身也是巫神,是另一个巫神。 “怎么会这样?”苏怆茫然失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就是命运推动你的理由,你让巫神的力量苏醒,可是却又要对抗巫神,难倒不觉得奇怪么?”沈芸面无表情,“这只是因为,命运注定,我们两个人之间,要有一场对决,只有我们两人只剩下一个,才可以让巫神真正的复活。” “到了那时,巫神就是完整的了,她的力量,可以吞噬整个世界?”苏怆闭上眼,心里的感觉是别人根本难以理解的。 一直以来,所有的人,都把苏怆当成了拯救世界的人,当成了救世主。但可笑的却是,在命运的精巧安排之下,苏怆却变成了毁灭这世界的一份子。 难怪沈芸会说,苏怆无论死不死,那些人都会要死。 难怪命运之神会这么笃定,因为结局早就已经注定,苏怆反抗巫神反抗的越用力,他的所作所为就更加的可笑。 谁可以反对自己呢? “所以,我们两个都只是巫神的玩偶而已,我们的宿命,就是决战,剩下的谁,就会成为巫神。” “我的身上,怎么会有巫神的力量?” “还记得黑巫师结界么?为了拿到那枚羽毛,你已经死了,后来是嬉美图救了你,它让你死而复生,就是在那时候,巫神就已经把她的一半力量,埋藏到了你的身上。” “那么……” “你和我一直都是巫神计划中的部分,巫神的复活,并不在于我,也不在于你,而是我们两个人的对决。你杀了我,我杀了你,我们的力量都可以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体,到了那个时候,巫神就能复活了。” 苏怆懂了,他彻底的明白了,苏怆其实,一直都是这个局里面的棋子,他还很自以为是的可以去和巫神作对,可以和命运对抗,其实,苏怆就是身在命运之中,他就是命运本身。 但是,苏怆还没有放弃,他觉得这个问题忽然好解决起来了,以前是因为巫神要统治这世界,可现在巫神并没有复活,那不是更好么。 “如果我们两个不对决呢?不厮杀呢?”苏怆升起了希望,“那巫神不是不会复活了么,那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沈芸,只要这么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不可能的。”沈芸淡淡看着下方黝黑的湖面。 苏怆很想大喊大叫,可是这里四面安静的就连风声也听不到,似乎一句低语的声音都能够把寂寞的场面给破坏掉。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巫神,你是沈芸啊。”苏怆努力感化她,“我是我爱的女人,我未来的妻子。” “我早就不是沈芸了,很早很早就不是了。”沈芸凄然,“巫神把命运留给了你,把意识却留给了我,我现在是巫神,一直都会是巫神,直到死为止。” “我们一定要互相伤害么?” “你可以反抗,或者让我杀。”沈芸漠然,“这是你的选择,随你的便。总之,只要死一个人,巫神就可以复活了。” “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 “是这样的。” “如果巫神在我的身上复活呢?”苏怆很痛苦,用尽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我能不能控制巫神,不让她灭亡世界。” “不能。”沈芸否决了苏怆的希望,“埋藏在我身上的力量,埋藏在我头脑中的意识,在几秒钟之内就可以占据你的身体,到了那时,你就是巫神,根本就不可能反抗。” “只是几秒钟么?” 沈芸微笑:“这是完美无缺的布局,我们的职责,就是完成它。” “没有办法反抗?” “没有。” 苏怆点点头,又扯开了,“我认识一个小孩子,他说,当命运要捉弄你的时候,就顺从它。” “这个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大人物。”沈芸点头嘉许。 “所以,亲爱的,我们殊死一战吧。”苏怆说。他猛然振开双翅,变长很多的翅膀,让他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这空中燃烧着。 斗志昂然。 沈芸看见苏怆忽然变的不同了,表情有点古怪,但是毕竟,这场决斗是沈芸发起的,何况苏怆完全都没有发掘出巫神的力量,说是决斗,其实根本就是沈芸单边的屠杀而已。 这一点,沈芸知道,苏怆也知道。 苏怆非常的清楚,当他今天站在这里,只是给沈芸当陪衬而已,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被沈芸杀死,然后献出自己身上属于巫神的一切。 让巫神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复活。 但苏怆并不愿意这样,他不是一个救世主,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拯救这个世界的信念。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苏怆也要尝试一下的。 可是,当苏怆看到高高在上的沈芸,释放出浑身的力量时,苏怆真的确信,自己不可能战胜沈芸的,也许巫神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命运留给苏怆,而把意识留给沈芸,只要控制沈芸就控制了胜利。 沈芸的巫术能量,简直就如同天空,天空有多宽阔,那力量就有多广阔,而且沈芸的巫术,根本就不着痕迹,只是让人有被天空压迫的感觉而已。 似乎是整个世界,都在朝着苏怆压迫过来。 苏怆看到沈芸只是翘起了一根手指,那根看起来普通的手指,曾经一指杀死了蚩尤,曾经一指杀死了伏羲,曾经一指击退了萧剑。 沈芸的所有力量,都是汇聚在这一根手指上。 仿佛是一种轮回,当被这手指上磅礴无比的力量所包裹时,苏怆心里面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这一生,跟师父学的最好的巫术就是天蚕指,可以说这世界上,还没有那种指法可以跟天蚕指相提并论。 但是现在,苏怆却是要死在这手指底下了,而且,沈芸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的指法,仅仅是力量,最纯粹的力量,世界本源的力量而已。 却能够要苏怆的命。 苏怆根本不可能抵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哪怕苏怆用出自己的本领,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但是苏怆却迎了上去,他面色坦然,身体舒展,就连一点点的力量都没有施展,就是这样孤身往上。 好像是要亲自去送死。 “你真的要死么?”沈芸眼看苏怆跟自己越来越接近,虽然没有放松,可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苏怆却是摇摇头,非常的笃定:“我不会死的,今天的胜利者,一定是我。” “你?”沈芸觉得很好笑。 “没错,就是我。”苏怆现在虚弱的,简直风一吹就能被刮跑,但他还是那么自信,“我一直以为自己学习这个巫术,是为了要报仇,或者是实现巫术的理想,但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只是为了这一天而已。” “这个巫术?” 苏怆举高了一只手,他还在絮叨:“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明明你学习的时候是另有原因,但到了结果的时候,却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天空中,响起隆隆的雷声。 并不是沈芸召唤,她根本不需要。但雷声,却越来越急切,好像是远古的战车,正在逼近。 “九天之罡,化为神雷,以身引之,以心驱之……” 苏怆大声喊道,有几条银色的龙,从苏怆的体内陡然飞出,飞上了蓝天。 这是九天引雷术,苏怆在天卢三阵里面将那几条银龙吸入体内,而现在,这个引雷术竟然被他释放出来,而且还颇有气势。 天空中闷雷巨响,几条银龙变成了贯穿长空的闪电,猛然向着沈芸劈去。 “这就是你最后的招数了么?”沈芸昂然应道,她改变了方向,手指迎向天上的闪电。毕竟九天引雷术是神佛皆杀,哪怕是苏怆使用出来,也有不可忽视的威力。 沈芸将力量聚集在指尖,全神贯注的迎向天雷。 但她并没有发现,苏怆还在下面,还在她的背后。苏怆面如死灰,他当然知道,九天引雷术不可能打败沈芸,但是,这个术却可以…… “我苦心修炼一生的,是一个巫术。”苏怆说。 九天引雷术,并不是巫术。 而苏怆消失了。 他化作了一堆灰雾,一堆看不清楚,却又威力无比的灰雾,在这堆灰雾里面,充满了苏怆体内被认识到或者没有认识到的全部力量。 蚩尤的,李家的,苏怆自己的,甚至是巫神的,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这一团的灰雾。 这就是苏怆从小苦心修炼,属于他一个人,唯一的术。巫术。 夺命灰雾。 苏怆朝沈芸迎了上去,朝他最爱的人,这一辈子的妻子,慢慢的充满杀机的迎了上去。 沈芸并没有发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天上的神雷吸引,一直到双脚被裹进了灰雾,她的下半身被融化到了灰雾里面,她才蓦然醒悟过来。 “原来是这样……”沈芸说,面容还是那么淡漠,仿佛这也算不了什么。 “没错。”苏怆只是在意识里说,“这个巫术,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巫神并不是要谁死,而是要两个人融合在一起,只有这个巫术,才可以将两个人完美的融合成一个人。” “是这样的。”沈芸最后的点头,“就是这样的,这一次,你赢了,但最终赢的还是巫神。我们两个一融合,谁都不会在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巫神而已。” 沈芸只是说完了这一句话,她就消失了,彻底的被融进了苏怆的灰雾里面。这一次的融合,并不是苏怆的力量有多强,而只是因为,这个巫术本来就要被运用于此,一切都只是命运的注定而已。 苏怆还是那团灰雾,他并没有变回原形,只是感觉到在身体中,有另外的一股力量和意识在慢慢的滋长。 巫神,已经在慢慢的复活了,只需要几秒钟,那股力量,就可以和苏怆的所有力量结合在一起。也只要几秒钟,苏怆的意识就会被巫神控制。 就好像她控制沈芸一样。 只是几秒钟而已,一切就会注定,再也改变不了了。 苏怆并没有变回人形。 他心里的意识,暂时还属于他一个人的意识,象海涛一样波动着。他又想起了修真世界里的那个小孩子雷声,那个孩子说:“你可以一辈子都顺从命运,但到了最后的时刻,却一定要反叛,要狠狠的给命运来一下子。” 而现在,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吧。 “如果没有最后的反叛,你的人生就是失败的。” 苏怆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兜兜转转的做无用功,但是现在,却是苏怆最后的机会了。巫神的复活,就在这几秒之内。 还有几秒钟,苏怆可以完成人生的反扑。 最后的一击。 可是他能够怎么做呢?这毕竟是巫神啊。毕竟只有几秒钟。苏怆根本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反击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胜利。”苏怆虽然没有变回人形,但却又声音幽幽传来,似乎是从天空的某个角落传出来。 “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怆想,这一个术,真的是为了这一刻才修炼的,这个夺命灰雾并不只是帮助巫神完成最后的融合,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帮助苏怆完成,他人生最后的反扑,让他对于命运,有了第一次的胜利。 也是最后的一次。 “我是一个没有身体的人,支撑我的,只是高傲而已,如果没有了高傲的精神,那我的身体就会不存在,一切都会消散掉。”苏怆曾经不止一次对人说过这句话,那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自信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失掉高傲的,所以他的精神不会跨,身体也不会消失。 但是现在呢? 苏怆却不再做别的选择了,他就像是一个搏上所有的赌徒,这一次,连自己的最后底牌也要丢出去了。 “再见。”苏怆在微笑。 然后,属于他的灰雾消失了。在这个空中彻底的没了踪影,就好像有人决意让自己的精神垮掉,随后,属于他的身体,那个用降头材料堆砌起来的身体,也完完全全的消失掉了。 命运的反扑。 苏怆终于消亡在这个世界上了,随着他消失的,还有巫神,即将复活的巫神的意识和所有的力量。 那安排了多少年的命运,那一层层剥离的陷阱和阴谋,终于,在这最后的时刻,烟消云散,完全的陷进了另外的一个结局。 由苏怆书写的那个结局。 一切终结。 天空还是碧蓝碧蓝,蓝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在这个天池的空中,连微风都没有一丝,四面空的,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连这里存在过的人的气息都没有。 只是,在半空里面,缓缓的朝下飘落一张画。 泛黄的古卷,在那张画上,有许多的古装美女,象线条一般的穿梭。 这张画,从空中落入了天池,然后被水打湿,幽幽的沉了下去。 宛若是要沉几个世纪…… ============================================= 新书《丹鼎艳修录》已经从新书榜上被挤下来了,大家帮忙去投几票吧。 书号:162097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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